话音刚落,萧玥垂首谢恩,她知道,她赌赢了。
铁勒大阏氏陈宁,此名在大梁朝堂亦非陌生。她本为前朝灵帝长女,彼时灵帝昏庸无道,惹得民间起义无数,为巩固社稷,将长女册封为宁国公主,和亲铁勒,以求同盟。此女心志坚毅,才智卓绝,通晓经史权谋。铁勒默多可汗素来孱弱,国事上更多倚仗这个妻子。后默多可汗去世,陈宁长子继任汗位,因其年幼,便由陈宁这个母亲摄政。
大梁欲雪前耻,铁勒也非坐以待毙。陈宁对此非但不惧,反而视作天赐良机。她深知铁勒各部族仍有顽固守旧势力不服她这汉女掌权。这些年她以雷霆手段镇压各方,将原本分化的各部族箍成铁板一块。
大梁这些年厉兵秣马,即便铁勒在大阏氏陈宁的治下兵强马壮,也不应该使凉州这般危急,此绝非偶然之失。
“你们都退下吧,长乐留下。”弘德帝挥手屏退左右。
帐帘再次落下,偌大的御帐内,只剩下弘德帝与萧玥父女二人。跳动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帐壁上,摇曳不定。
弘德帝从御案后缓缓起身,踱步到萧玥面前,亲手将她扶起。他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看着自己最钟爱,也最像自己的女儿。过了片刻,他才压低声音道:“此去凉州,九死一生。铁勒豺狼心性,陈宁心机深沉,这些你心中当有计较。”
萧玥迎上父亲的目光,眼神坚定:“父皇放心,儿臣明白。外敌虽凶,儿臣与将士们同心,未必不能争得一线生机!”
弘德帝摇头,脸上忧色更浓:“朕担心的,不只是外敌。”
萧玥心头猛地一跳,莫非。
“凉州之败,实在太过蹊跷。郭崇韬是老将,谢翊亦非浪得虚名。再怎么措手不及,也不该陷入如此险境。这些,让朕不得不忧虑。”
“父皇是疑心郭老将军投敌?”
弘德帝摇摇头,道:“他父母妻儿都命丧铁勒人之手,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