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杜仁绍猛地一拍桌子,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他目光落在王有德身上。
“王里正,你是一村里正,当知律法。无凭无据,煽动村民污蔑朝廷命官及其家眷,聚众围攻,是何罪名?你担待得起吗?”
王有德被杜仁绍的看得一哆嗦。
“将将军息怒!小老儿绝无此意!实在是实在是村民们害怕啊!眼看着亲人一个个倒下,这”
“害怕,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将灾祸推到他人头上?”
李梵娘她站起身,扫过妇人和青壮。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瘟疫,说是我们带来的。那我问你们,病人具体症状如何?发病先后顺序?死者身上可有什么特殊征象?”
“你们村中近期可有外人频繁出入?水源、食物可曾仔细检查过?”
村民们一时语塞。
“我们不懂那些!反正就是吐、泻、发烧、死人!就是你们来了之后才有的!”
李梵娘转向王有德。
“王里正,人命关天。若真是瘟疫,拖延一刻便多死一人。与其在这里无谓争执,不如让我去看看病人。”
“我李梵娘虽不敢自称神医,但行医救人,分辨疫病,自问还有些本事。”
“若真是因我庄中之人而起,我李梵娘自当负责到底。但若不是”
她停顿了一下。
“那今日污蔑朝廷诰命、冲击贵人府邸、煽动民变之罪,也休想轻易揭过!到时候,自有王法论处!”
“诰诰命?”王有德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只知道庄子里住的是将军和一个女大夫,却没想到这个女人是皇帝亲封的七品安人诰命。
这个罪名,别说他,整个王家村都担不起。
那几个青壮也被“诰命”二字震住了,脸上露出惊惧,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杜仁绍适时开口。
“李大夫所言极是。王里正,立刻带路去你们村。赵虎、王猛,带上一队人随行护卫。”“记住,若有人再敢妄动,滋扰生事,或意图伤害李大夫,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杀气凛然,让厅堂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王有德哪敢再说什么,连连点头哈腰。
“是是是!小老儿这就带路!请将军、请安人移步!”
一场冲突暂时压下。
但李梵娘和杜仁绍心中都清楚,背后之人必然是七皇子李珩的。
王家村离农庄并不远,隔着一条小河和一片林地。
但这段路,却走得异常沉重。
赵虎和王猛等人护在杜仁绍和李梵娘周围。
王有德和那几个村民战战兢兢地走在前面带路,早没了来时气焰,只剩下惶恐不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的异味。
越靠近村口,这种气味就越发明显,是呕吐物、排泄物和草药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村口聚集着更多的村民,他们大多面带菜色,看到王有德带着一群带着兵刃的人回来,吓得纷纷后退。
“安人将军就是这里了。”
王有德指着村口附近几户门户紧闭、还挂着白布的人家,声音发颤。
“最先是这几家”
“带我看看病得最重的人。”李梵娘没有废话,直接吩咐。她早已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口罩、手套戴好,做好了防护。
王有德不敢怠慢,连忙引着他们来到一户人家。
刚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恶臭便扑面而来。
昏暗的屋子里,土炕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汉子,双目紧闭,脸色透着青灰,呼吸微弱,手臂和小腿上已经破溃流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