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坐以待毙。九皇子‘厚衣裳’之语,必有所指。这折子只是个引子,后续定有更实际的打压。”
“比如…禁止你行医?或者以‘女子不宜操持刀剪’为由,收回你的诰命、封了医馆?”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
李梵娘心念回转。
“若只是禁我一人,倒也无妨,大不了远避他乡悬壶。怕只怕,他们禁的是整个外科之术,断了前线将士一条生路。”
“他们敢!”
杜仁绍猛地转身。
“有陛下对圣人之言的尊崇,他们未必不敢。”
李梵娘冷静分析。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事实,是疗效的铁证,而且必须是人命关天、礼法不得不让步的硬证。光靠我们辩解是苍白的。”
她看向杜仁绍。
“你军中可有现成的、因急救得当而存活的重伤将士案例?要足够震撼人心,最好有名有姓,身份够格上书作证的。”
杜仁绍眼中精光一闪。
“有!上回剿灭黑风寨,我的亲兵队长赵虎胸口中了一箭,离心脏只差半寸。”
“若非军医班学回来的清创止血手法用对了地方,加上后来用你给的…特制金疮药,他早就交代了!”
“还有几个腹破肠流的弟兄,也是靠紧急缝合撑到回营找郎中捡回的命!兵部都有存档的军功请赏文书,可以查证!这些够不够?”
“还不够有力。”李梵娘摇头。
“他们是你的兵,证词效力恐会被认为是袒护。需要更中立、更有分量的人证或事例。”
正说着,医馆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和嘶鸣,一个汉子踉踉跄跄地冲进来。
“李医仙!李医仙救命啊!!”
所有人都被惊动。
杜仁绍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
“何事惊慌?”
驿卒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封盖着火漆的公文,声音颤抖。
“北边…北边八百里急报!河西府…突遭大股北狄骑兵奔袭!府衙、官仓被焚,北面关隘‘狼牙峪’…失守了!”
“守将张掖将军重伤垂危!随军郎中…无能为力!府尹大人知道您医术通神,令小人舍命日夜兼程,请安人火速北上救援!”
“若能救下张将军,河西…河西或许还有救啊!”
狼牙峪失守?!
大堂内一片死寂。
河西府是京城西北的重要门户,狼牙峪更是雄关天险。
一旦失守,狄人铁骑将可长驱直入,直逼京畿平原。
张掖将军是镇守西北二十余年的名将,威震狄虏,他若身死,对边军士气的打击和关防的损失是灾难性的。
“重伤垂危?何种伤势?”
李梵娘霍然起身,声音急切。
驿卒抹了把泪。
“公文上说…胸腹被狄人弯刀划开…肠子…肠子都流出来了!全靠意志撑着!”
杜仁绍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看向李梵娘。
李梵娘的目光与他交汇,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还救回一位刚刚为国重伤垂危,关系到一处雄关乃至大片国土安全的边关大将的性命。
这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这不是京城的口水官司,这关系到无数将士性命和国土安全。
狼牙峪失守,名将张掖垂危,这已非个人荣辱得失,而是关系到一国安危的惊天动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