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的病情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她能做的都已做到极致,剩下的,真的只能看天命了吗?
就在她心绪不宁时,窗外石子落瓦的轻响,再次传来。
她动作一顿,指尖停留在泛黄的医书页面上。
又是他。
她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静静坐着,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窗外的身影似乎也在等待。
月光将石榴树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斑驳摇曳。
那影子凝固在墙角的方向,依旧是春儿白日喂猫的老梅树位置。
过了片刻,李梵娘才缓缓起身,没有点灯,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侧身隐在阴影里。
轻轻推开一条窗缝。
月光如水银泻地,照亮了院落一角。
杜仁绍的身影,依旧沉默地伫立在老梅树下。
这一次,他没有远远凝望春儿的窗户,而是微微垂着头,目光落在树根旁的空地上。
那里,昨日他悄悄放下的木雕小狗和芝麻糖已不见踪影。
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柔和了几分。
李梵娘捕捉到他紧抿的唇线,以及眉宇间化不开的沉郁和一丝失落。
他是在等一个回应吗?
等春儿发现那“礼物”后的惊喜?
还是等她这个做母亲的,至少给他一个靠近的机会?
李梵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手微微蜷缩起来。
白日里那个冷静自持的李大夫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被往事和现实撕扯的普通女人。
她看着他弯腰,从怀中又掏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老梅树根旁昨日的位置。
借着月光,李梵娘看清了,那是一个更小巧些的木雕。
是一只蹲坐着的小猫,形态憨拙,比昨日的小狗做的更好一些。
旁边依旧放着几颗油纸包好的芝麻糖。
放下东西直起身,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春儿窗户的方向,停留的时间比昨日更久。
月光落在他眼中,映出里面浓得化不开的思念、愧疚,还有渴望。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夜风里。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那一刻,李梵娘做出了决定。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杜仁绍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霍然转身。
目光锁在了门口那道单薄的身影。
李梵娘披着一件素色的外衫,站在门槛内,没有走出来。
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身形,脸上带着倦色,隔着几步的距离,与他对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夜风拂过石榴树的枯枝,发出沙沙的轻响。
杜仁绍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唤她的名字,或是解释什么。
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你”
“东西。”李梵娘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疏离。
“我收起来了。”
杜仁绍的眼神瞬间黯了一下,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
“春儿还小。”
李梵娘继续说道,目光扫过树根旁新放的小木猫。
“她习惯了没有爹的日子。你的出现,你的这些念想,对她来说太突然。”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警告。
“杜仁绍,我不拦你看她,但别打扰她。更别用这些来撩拨她。她受不起第二次惊吓。”
这话像针,刺得杜仁绍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第二次惊吓
是在指责他当年的缺席,还是在警告他此刻的靠近同样是种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