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贵立刻领命。
交代完这些,李梵娘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既要盯医馆营造,又要平衡对女儿关怀,有些分心乏力。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小小玉蝉。
杜仁绍的身影,总是在思绪稍歇时不经意地漫上心头。
这种陌生的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她用力甩甩头,将思绪按下。
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西厢房传来柳先生的讲解声,偶尔还有春儿似懂非懂发出的“啊”声。
让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千头万绪也罢,前路风波也罢,这是她选择的路。
一连数日,张贵都像个陀螺,围着朱雀大街的铺子和京城各大药行来回奔走。
陈大匠是内务府退下来的老手艺人,手艺精湛又熟悉官面规矩。
得了李梵娘的图纸要求和那张盖有御赐印信的便笺后,他丝毫不敢怠慢,当天下午就带人去了铺面。
翌日一早,便亲捧着一卷工图来到了柳枝胡同李宅。
陈大匠的图纸画得十分专业。
李梵娘在正厅仔细看着图纸,不时提出修改意见。
陈大匠一边认真记录,一边心中暗自惊讶。
这位御赐的“神医”,不仅医术了得,在其他方面也颇有见地,远超其他老掌柜。
他不由得更添了几分敬重。
药材供应商最终也敲定了。
经过张贵反复比对,最终选择了信誉度极高的“同仁药记”。
张贵带回了一份采购清单,涵盖了近两百味常用药材,种类品级标注得清清楚楚。
李梵娘粗略扫过,便提笔增删了几味药材并注明所需品级。
签好名字,递给张贵。
“首批进货,数量不必大,但品相必须好!告诉他们,若以次充好,短斤少两,一次合作,永不再用。”
张贵凛然应了一声,捧着清单和定金匆匆离去。
他知道,夫人的医馆开张在即,容不得耽搁。
李宅一派井然有序的忙碌。
这一切,都落入了胡同口停放马车里。
马车停在一棵枝叶落尽的大槐树下。
车帘掀起一角,是九皇子李睿。
他今日一身低调的靛青色锦袍,衬得人愈发清俊挺拔。
这几日,李梵娘这边的动静,他虽未刻意监听,但还是知道一些的。
此刻,他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啧。”他轻叹一声,声音在安静的马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好一株崖畔韧草。
深宫走一遭,血雨腥风都压不垮。
原以为回京后,她要么惊魂未定求庇护,要么挟恩索些富贵安逸。
未曾想不过旬日光景,竟真的将这御赐恩赏落地生根。
开医馆、教幼女、安家宅,桩桩件件,有条不紊。
雷霆手段压下药材商虚价,心思细如发丝,连药库门槛的鼠患都虑及。
更难得这份沉得住气。
他想起线报上提过隔壁那陈娘子的刁难,她也不怕。
这女子倒是个不可小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