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的视线落在那糖块上,又悄悄抬眼看了看她。
李梵娘点点头。
春儿这才伸出手,指了指糖块,又向柳先生屈膝,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福礼。
动作虽稚嫩,却透着一股子认真的乖巧。
柳文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将木盒放在春儿专属的书案一角。
“好,春儿小姐先尝尝这‘见面礼’,待我们正式开始了。”
他没有急着教识字,而是回到案前,摊开一张稍大的宣纸,慢悠悠地画起画来。
他笔下并不精细,寥寥数笔,勾勒出一方院落,一树花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小身影在院中奔跑。
画上还有一只狸猫趴在墙头晒太阳。
春儿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她忘了吃糖,踮着脚尖,挪到柳文山案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生动的画。
李梵娘站在门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柳文山没有生硬灌输,而是用春儿更能理解和接受的画面,引导她进入新的领域。
这份用心,让她心中的疑虑也消散了。
她退了出去,将这里留给师徒二人。
书房内,柳文山搁下笔,指着画上的小人儿,。
“春儿小姐你看,这便是咱们的院子,这是你,这是”
他沉吟一下,指指那只猫。
“咱们日后说不定也会养一只这样的小狸奴。这便是‘院’,这便是‘家’。”
他指尖蘸上清水,在画旁边空白处,写下一个“家”字。
用最直观的方式展示家这个字。
春儿伸出胖乎乎的手,轻轻地描摹着那个“家”字,眼中充满了向往。
与此同时,内院东厢房中,李梵娘正在审阅张贵送来的资料和药材供应商的报价单。
张贵垂手站在一旁。
“夫人,那铺面的位置确实极好,就在朱雀大街中段稍微偏东一些,人流量极大。”
“左邻是‘锦绣坊’,右邻是家点心铺子‘糖人张’。只是”
“只是什么?”
李梵娘头也没抬,手指划过几家药材商的报价单,对比着品级和价格。
“只是小的打听到,前主家歇业似乎不光是因为经营不善”张贵的声音压低了些。
“陈娘子是这条街的老户,有些难缠霸道。原‘墨韵斋’据说是被她搅黄了生意挤兑走的。”
“她放话出来,说那铺面‘风水不好’,克主”
李梵娘闻言,终于抬起了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风水不好?克主?”
她放下手中的单子,端起旁边的茶抿了一口。
“她‘锦绣坊’左邻右舍换过几茬了,唯独她屹立三十年不倒,原来是会挪风水的好本事?”
“我倒要看看,‘克’不克得了我李梵娘!”
张贵被她的话说的腰杆下意识挺得更直了些。
“此事我已知晓。”李梵娘语气平淡。
“铺面该收拾照样收拾,你拿着我的手书。”她在纸上写下妙手仁春。
“去找王公公介绍的那匠人陈大匠,请他先去铺面看看,画个布局图给我。”
末了,她强调。
“用料不必过于奢华,但须耐用好打理。让他尽快拿出个章程和估费。”
“是!夫人!”
张贵接过条子。
“还有这些药材商。”李梵娘点了点桌面上的清单。
“只留下我选的这两家,你亲自去看看他们是否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