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的目光从赵无咎沾满污血的额头移开,落在李梵娘身上。
“确实是能耐。”
“赵无咎。”
“属下在!”
“去取一千两纹银的龙头银票来。”
“是!”
他顾不得一身狼狈,连滚爬爬地冲出营帐。
老军医小心翼翼地给卫十二盖上一层薄被,大气不敢出。
李珩踱步到李梵娘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李梵娘挺直了背脊,与他对视。
“李梵娘,你救活了本王的亲卫统领。本王说过,诊金一千两,现货支付。”
他顿了顿。
“你很缺钱?”
“是。”
李梵娘回答的干脆利落。
“民妇母女在乡间,无依无靠,衣食住行,样样需钱。这一千两,于殿下如九牛一毛,于民妇是安身立命之本。”
她坦荡地迎着他探究的目光,贫穷是事实,无需粉饰。
这时,赵无咎捧着一个木匣快步走进来,里面是厚厚一叠带着龙头银票。
李珩伸手捻起最上面一张崭新的银票,纸张厚实坚韧,边缘锋利。
“你的本事,不止一千两。”
“本王身边,正需你这样的人。无需再回那穷乡僻壤受苦,入王府随侍。本王保你母女富贵荣华,锦衣玉食,享尽人间尊荣。一月千两,如何?”
这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李梵娘的眼里一片清明。
“殿下的厚意,民妇心领。”
她的声音带着疏离。
“殿下说的富贵荣华,民妇不敢奢求。民妇一身医术,学的是治病救人,不是侍奉权贵。乡间简陋,虽清苦,却是心安之所。”
“民妇所求,不过是靠自己的双手,挣一份干净的钱财,盖一所能遮风挡雨的房屋,让女儿平安长大。”
她顿了顿,目光从银票上移开,对上李珩的眼睛。
“这一千两诊金,是民妇应得,是救活卫统领的代价,亦是殿下言出必行的见证。民妇只拿这个。”
她的话,在帐中回荡。
没有感恩戴德的眼泪,没有畏惧权势的卑微,更没有攀附富贵的谄媚。
只有对平静生活的执着。
“干净的钱财?”
李珩捻着银票的手指微微一顿。
“李梵娘,你可知你拒绝的是什么?”
“民妇知晓。”李梵娘迎着他的目光。
“民妇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卫统领的命,值这一千两。”
“好!”李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有你的傲骨,本王欣赏!”
“但本王也有言在先。你虽救活了卫十二,可若他醒来之后根基受损,功力难复,成了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或者活不过半月!本王依旧会追回这一千两!那时,本王不会与你再论什么傲骨!”
李梵娘捏紧了手中的银票,指节泛白。
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李大夫,您还好吧?我扶您去外面歇息片刻?”
赵无咎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李梵娘摇了摇头。
“药他体内的‘疫毒’只是被强行压制住并非根除三日后若高热不退需需换新方”
她强撑着看向白发老军医,口述了几个草药的调整。
话未说完,她身体一晃,软软地向后倒去。
“李大夫!”赵无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李珩冷漠地瞥了一眼,不再多言,大步流星走出了营帐。
他欣赏她的傲骨,更厌恶她的不识抬举。
钱,他给了。
人,他记下了。
这笔账,还没结束
简陋的军帐内,李梵娘蜷缩在角落的破旧的皮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