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春儿手中的陶碗失手摔落在地,温热的药汤泼洒在泥地上,升腾起一小片白汽。
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眼里充满了惊恐,死死盯着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小脸瞬间褪尽了血色。
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无声的抽气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下意识地就往李梵娘身后缩,小手冰凉地死死抓住母亲的衣摆,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陶碗的碎裂声,像触碰了不得了的某个开关。
牛氏的哭嚎猛地拔高了一个调门,一把推开搀扶的杜兰香,踉跄着扑向门口那高大的身影,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哭得肝肠寸断:
“儿啊!我的儿啊!仁绍!你可算回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啊!呜呜呜都是这个毒妇!李梵娘这个丧门星!她害苦了我们杜家啊!她把你妹妹害惨了啊!你要给娘做主啊!”
她手指颤抖地指向屋内脸色苍白的李梵娘,声泪俱下地控诉。
杜兰香也适时地低下头,用帕子掩面,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啜泣,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门口的高大男人,是杜家长子杜仁绍。
不是传言已经死了吗?
他任由牛氏抱着哭嚎,身体纹丝不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梵娘。
在牛氏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间隙,杜仁绍动了。
但他没有理会母亲,也没有看妹妹,只是微微抬了抬被牛氏抱住的手臂。
牛氏的哭嚎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惊愕地看着儿子。
“仁绍?你你连娘都不要了?
杜仁绍的目光,终于从李梵娘身上移开一寸,扫了一眼屋内简陋的环境,昏迷高热的乔七叔,地上碎裂的陶碗,以及躲在李梵娘身后的春儿。
最后,他的视线又落回李梵娘脸上。
他声音低沉沙哑。
“听说。”
“你会治病了?”
杜仁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从战场下来人的压迫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所有的目光,钉在李梵娘身上。
面对他的质问,李梵娘抬起眼睑,无所畏惧地迎上了杜仁绍。
“是,我会。”
没有辩解,没有谦卑。
“你放屁!”牛氏从地上弹起,指着李梵娘。
“你撒谎!你个下作娼妇胚子!你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你连个风寒方子都认不全!你会治病?你会杀人还差不多!我的儿啊!”
“你看看她!你看看她这副鬼样子!她身上沾的什么?那是血!是乔七的血啊!她定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邪术,害了乔七,还想害我们全家啊!克死了老的,克死了我男人,如今还要克我的儿子!你个丧门星!扫把精!”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杜仁绍脸上。
“仁绍!我的儿!你快把这个祸害抓起来!她不是人!她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兰香就是被她害的!你看兰香都成什么样了!她”
“娘!”
杜兰香适时地抬起头,用帕子按了按微红的眼角,她看向李梵娘。
“大嫂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从前从未听你说过啊。爹留下的医书,你不是看不懂么?”
“还有七叔这伤看着就凶险,大嫂你你就这么治了?用的什么法子?这血看着也太吓人了些”
她的话,句句没有指责,却句句都在暗示李梵娘手段不明。
“你治的?”杜仁绍朝乔七叔躺着的木板床方向,抬了抬下巴:“骨头断了,血也止了?”
“嗯。”
就在这时。
杜兰香的啜泣声戛然而止,眼神贪婪的看着李梵娘。
【警告!检测到大气运者李梵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