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孩子没了以后，沈念一已经两天没说过一句话了。
病房里，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眼珠子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
裴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削着一个苹果。
果皮断断续续地掉进垃圾桶。
“对不起。”他又一次说道，声音干涩。
沈念一的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慢慢聚焦在他脸上：“是不是你从来都没爱过我？”
裴叙的手顿住了。
“你装得很爱我，”沈念一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为我挑婚纱、陪我选戒指、在所有人面前秀恩爱，”她的手指抓紧被单，“为什么现在又这样对我？”
“听晚是因为我才变成那样的。”裴叙放下苹果，“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给她治病。”
沈念一猛地坐起来，输液针被扯掉，血珠顺着手背滚落，“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裴叙沉默地看着她手背上的血。
三天后，裴叙带着离婚协议回到医院时，沈念一正坐在窗台上梳头发。
“念一？”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这是协议。”
沈念一突然转过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吗？我让人停过她的药。”
裴叙僵在原地。
“三次。”沈念一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次她疼得在床上打滚，第二次她哭着求护士，”她突然咯咯笑起来，“第三次她就不敢告状了。”
裴叙手里的文件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还有那次，”沈念一笑容疯癫，“我把她关在停尸间冷藏柜里，她敲了四个小时的门。”
她突然模仿起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
裴叙倒退两步撞在墙上，胃里翻江倒海。
他想起苏听晚曾经红着眼眶说“是沈念一故意的”，而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念一为了你的病忙前忙后”。
“你，”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你还做了什么？”
沈念一歪着头思考，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婚礼请柬是我亲自送去的哦，她当时的表情，”她突然捂住脸假哭，“我会乖乖离开，哈哈哈！她真的离开了！”
裴叙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
镜子里的人眼睛血红。
精神科的诊断书上写着创伤后应激障碍伴发精神分裂症。
沈父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医生说，她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了。”
裴叙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被束缚带绑在床上的沈念一。
她正对着空气说话：“阿叙最爱我了，我把他的旧情人赶跑了。”
护士小声说：“她每天都是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经常突然尖叫说有人要害她。”
裴叙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交给沈父。
沈父没接：“你不去看看她吗？”
病房里突然传来沈念一的尖叫：“苏听晚！你别过来！你的死跟我没关系！”
接着是歇斯底里的哭喊，“阿叙救我！我们的孩子！”
裴叙转身就走。
离开前，他听说沈家二老给沈念一转移到了一栋郊外的精神病院，可他都不在乎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苏听晚，然后抱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