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重阳宫后山的练剑场就已亮起微光。林越握着柄沉甸甸的铁剑站在场中，剑身在晨雾里泛着冷白的光——这是李玄通昨天特意给他找的剑，比寻常弟子用的木剑重了三成，说是能帮他更快找到内力与剑招的契合感。
“《全真剑法基础篇》首重‘稳’，剑招要像山涧里的石头，看似慢，实则藏着后劲。”李玄通站在他对面，手里的拂尘轻轻一扬，拂去落在肩头的晨露，“你再试一次‘白鹤亮翅’，别急着提剑，先让内力顺着手臂流到指尖，再借劲往上抬。”
林越深吸一口气，手腕微沉。铁剑贴着地面划过，带起少许碎石，在身前划出个半圆后，他凝神将丹田那股微弱的内力往上引——暖流顺着小臂爬向指尖，他趁机猛地提剑，剑尖终于稳稳停在了胸口高度，没有像昨天那样往下坠。
“不错，比今早刚练时稳多了。”李玄通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可，“但还差一点——你看，手腕再转半圈，剑尖朝左偏三寸，就能护住自己的左肩，要是对手从侧面攻来，还能顺势反击。”
林越依言调整姿势，果然觉得剑招顺畅了不少。他练得专注，没注意到练剑场入口处，杨过正蹲在石阶上，手里拿着个刚从厨房偷来的热馒头，一边啃一边笑。等林越练完一套剑招，杨过才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把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递给他：“我看你练了快一个时辰，肯定饿了。刚才赵志敬从这儿过，脸拉得老长，跟谁欠了他银子似的。”
提到赵志敬，林越接过馒头的手顿了顿。自从那天演武场的事后，赵志敬虽没再直接找他麻烦，但每次在道观里遇见，眼神里的怨毒都藏不住。而且这两天杨过也跟他说，有几个跟赵志敬亲近的弟子，总在背后嚼舌根，说他“耍手段抢师父”“靠逢迎师叔上位”。
“别理他们。”林越咬了口馒头，温热的麦香驱散了晨寒，“咱们好好练本事，等以后有了实力，他们自然不敢再乱说话。”
杨过点点头，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对了，今早我去藏经阁送经书，听见赵志敬跟王奎他们说话，好像在说……要找机会让你‘知道规矩’。你自己小心点。”
林越心里一凛，刚要追问，就见李玄通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林越，观里的甘草和当归快用完了，我得下山去药铺采买，今天下午才能回来。你上午在家再把‘白鹤亮翅’和‘三环套月’练五十遍，注意别贪多，把基础打牢。”他又看了眼杨过，“你也别总到处跑，要是没事，就陪着林越练剑，帮他看看姿势对不对。”
“弟子遵命！”两人齐声应道。
李玄通走后，林越继续练剑，杨过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时不时指出他姿势里的小错——虽然杨过没学过剑法，但看了一上午，也摸清了些门道。到了午时，两人刚要去厨房吃饭，就见王奎带着两个弟子朝他们走来。
王奎比林越大三岁，跟着赵志敬学了两年武功，平时在弟子里就爱仗势欺人。他双手抱胸，挡在两人面前，冷笑一声：“林越，听说你现在跟着李师叔学剑法，翅膀硬了？”
“王师兄有话直说。”林越把杨过往身后护了护。
“也没别的事。”王奎指了指杨过，“刚才我在藏经阁旁看见他偷拿观里的银杏果，按门规，得罚他去后山劈柴三天。你要是识相，就别管这事，不然……”
“我没偷！”杨过立刻反驳，“那是厨房张师傅给我的，说让我补补身子！”
“谁能证明？”王奎身后的刘能往前一步，伸手就要抓杨过的胳膊，“跟我们去见掌事道长，到时候看你还怎么狡辩！”
林越一把拦住刘能的手：“刘师兄，杨过说没偷，肯定有缘由。咱们先找张师傅问清楚，别冤枉了人。”
“哟，现在学会护着人了？”王奎嗤笑一声，“我看你是跟着李师叔学了两天剑法，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今天这事儿，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说着，他突然抬手朝林越胸口推去——这一下没带内力，却来得又快又猛，显然是想让林越当众出丑。
林越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的同时，手腕一翻，顺势抓住了王奎的手腕。他没用力，只是轻轻一推，王奎就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你敢动手！”王奎又惊又怒，他没料到林越的反应会这么快，“兄弟们，给我上！让他知道咱们全真教的规矩！”
两个弟子立刻冲了上来，一个挥拳打向林越的脸，一个去抓杨过。林越手里还握着铁剑，不敢真用剑伤人，只能弃了剑，用李玄通教的身法避开攻击，同时伸手拦住抓向杨过的弟子。可对方有三个人，他要护着杨过，渐渐有些吃力，胳膊上很快被打了一拳，疼得他皱紧了眉。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啊，光天化日之下私斗，眼里还有门规吗？”
林越抬头一看，只见赵志敬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手里拿着个罗盘，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王奎等人立刻停了手，躬身道：“赵师父，是林越先动手打我们的！”
“哦？”赵志敬走过来，眼神扫过林越和杨过，最后落在地上的铁剑上，“林越，你跟着李师叔学剑，不好好练功，反而带着杨过跟同门动手，还敢动剑？”
“是他们先诬陷杨过偷东西，还先动手的！”林越急忙辩解。
“诬陷？”赵志敬冷笑一声，转向王奎，“王奎，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王奎立刻添油加醋地说：“回师父，我们看见杨过偷银杏果，想带他去见掌事道长，林越不仅拦着，还动手打我们，您看，我胳膊都被他掐红了！”他说着，故意露出胳膊上一道浅浅的红痕——那是刚才他自己挣扎时蹭到的。
赵志敬点点头，看向林越的眼神更冷了：“林越，你可知私斗、包庇同门犯过，都是全真教的大罪？李师叔不在，我就替他管教管教你！”说着，他抬起手，就要朝林越的肩膀拍去——这一掌看着轻，却带着内力，要是拍中，林越的肩膀肯定要肿好几天。
林越下意识地往后退，正要抬手格挡，就听见远处传来李玄通的声音：“赵志敬，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李玄通提着布包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怒意。他刚才在山门口就看见王奎等人围着林越，只是离得远，没来得及阻止。
“师叔，您怎么回来了？”赵志敬赶紧收了手，脸上挤出笑容，“林越带着杨过跟同门私斗，我正想按门规教训他。”
“按门规？”李玄通走到林越身边，看了眼他胳膊上的淤青，又看向王奎，“我刚才在山门口看得清楚，是王奎先动手推林越，你倒是说说，哪条门规允许师兄先对师弟动手？”
王奎脸色一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赵志敬也慌了，急忙道：“师叔，您肯定看错了，王奎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不是看错了，问问藏经阁旁的张师傅就知道了。”李玄通冷冷道，“刚才我回来时，正好碰到张师傅，他说今早确实给了杨过银杏果，还说看见王奎等人围着杨过争执。赵志敬，你连问都不问，就断定林越和杨过犯过，还要动手教训，你眼里的门规，就是这样的？”
赵志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李玄通会提前回来，还正好碰到张师傅。
“王奎，你诬陷同门、先动手打人，罚你去后山劈柴五天。”李玄通的声音掷地有声，“另外两个弟子，帮凶同罪，罚劈柴三天。至于你，赵志敬……”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你身为师父，不分青红皂白，纵容弟子犯错，再加面壁两天，好好反省！”
赵志敬不敢反驳，只能咬牙躬身：“弟子……遵命。”他狠狠瞪了林越一眼，带着王奎等人灰溜溜地走了。
等人走后，李玄通才转向林越，伸手揉了揉他胳膊上的淤青——一股温和的内力顺着他的指尖传来，很快缓解了疼痛。“刚才为什么不用剑？”李玄通忽然问。
林越愣了愣：“我怕用剑伤了同门……”
“傻孩子。”李玄通摇摇头，却没责备他，“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江湖上的人，不会因为你心善就手下留情。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用怕伤人，只要别下死手就行——你的剑，不仅是用来练功的，更是用来护自己、护身边人的。”
他捡起地上的铁剑，递给林越：“对了，刚才我看你躲王奎攻击时，脚步比之前稳多了，‘白鹤亮翅’的变式也用得不错——你是不是琢磨出了新的用法？”
林越点点头，把自己昨天琢磨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白鹤亮翅’提剑时，要是往侧面挪半步，不仅能护住自己，还能趁机用剑尖点对手的手腕……”
李玄通眼睛一亮，接过铁剑演示了一遍，越练越觉得顺畅：“好！好一个变式！你这孩子，果然有想法。从明天起，我教你《全真剑法》的进阶招式，你好好琢磨，说不定真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林越心里一喜，刚要道谢，就见杨过凑过来，兴奋地说：“林越，你太厉害了！刚才赵志敬那副吃瘪的样子，太解气了！”
看着杨过灿烂的笑容，林越也笑了。但他心里清楚，赵志敬不会就这么算了，这次的事，只会让他更记恨自己。往后的路，还得更小心，更努力地练剑——只有真正变强，才能彻底摆脱这些麻烦，才能让他和杨过在全真教站稳脚跟。
夕阳西下，练剑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林越握着铁剑，再次练起了“白鹤亮翅”，这一次，他的动作更稳，眼神也更坚定。他知道，这只是他学剑路上的一小步，往后还有更长、更难的路要走，但只要有李玄通的教导，有杨过的陪伴，他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