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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心腹在电话那头急呼。
闵川逸僵立着,耳边嗡嗡作响。
车祸、谋杀,这根本不是意外。
望舒
那个被他亲手逼走,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女孩。
可能已经死了。
被他的人,按他的命令。
他踉跄一步扶住墙,冷汗瞬间浸透衬衫。
卡尔森闻声冲进来:“先生?”
看清闵川逸惨白的脸和地上碎裂的手机,老管家瞬间明白了。
“立刻备车!去机场!最快的航线,中国!”
闵川逸猛地抬头,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猩红,“通知那边最好的医院,不惜一切代价救她!她要是死了”
后面的话哽在喉间,带着血腥味的恐惧。
他不敢想。
卡尔森迅速安排。
私人飞机冲上云霄。
闵川逸坐在沙发上,指骨捏得泛白,脑子里一片混乱。
血型爆炸车祸
这一切太过巧合,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网的中心是
他闭了闭眼,苏莘莘柔弱哭泣的脸闪过。
不,不会是她。
她那么脆弱,那么单纯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滋生。
他猛地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手指颤抖着输入一串指令。
调取宅邸所有监控备份,尤其是苏莘莘活动区域的最高权限日志。
他忽略了太久,只因那份盲目的信任。
进度条缓慢移动,每一秒都是煎熬。
飞机穿透云层,窗外是刺目的阳光。
他却只觉得冷。
“叮。”
日志解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第一个标红的异常时间点。
是苏莘莘中毒休克那天前夜的监控。
画面里,夜深人静,苏莘莘的房门悄悄打开。
她穿着睡衣,身形灵敏地避开巡逻保镖,鬼鬼祟祟溜进厨房。
几分钟后,她拿着一个小纸包出来,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根本不是她平日弱不禁风的模样。
闵川逸心脏骤停。
他加速播放,看到第二天,苏莘莘如何在自己房间将纸包里的粉末倒入参汤,然后才叫女佣端给望舒,再经由望舒的手取给她自己。
他眼睁睁看着她喝下参汤,然后迅速抠喉催吐,制造中毒假象。
闵川逸低笑出声,带着极致的荒谬。
继续翻。
记忆干预前,她偷偷联系外界的神秘电话记录;
晚宴失火前,她借口参观,独自在电路室附近徘徊的片段;
甚至在他下令处理望舒后,她躲在露台那个确认的,带着笑意的电话:“解决干净点。”
一幕幕,一桩桩,全是他盲眼下错过的真相。
闵川逸猛地一拳砸在桌上,笔记本电脑弹跳起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球布满血丝,滔天的怒火和悔恨几乎将他焚烧殆尽。
他像个傻子,被玩弄于股掌。
伤害了真正该保护的人。
卡尔森沉默地递上一个旧式u盘:“先生,这是老爷生前留给您的,说在最困惑时打开。”
闵川逸颤抖着cha入u盘。
里面只有一段音频。
父亲苍老疲惫的声音响起:
“川逸,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苏家那养女还是找来了当年火灾,是她母亲偷换孩子,妄图李代桃僵真正的好友遗孤,是望舒我留下卡尔森和这份证据,就是怕你被蒙蔽”
音频到此,戛然而止。
轰——
最后一道惊雷,彻底劈开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望舒
那个他亲手逼上绝路的
才是他承诺要用命去护着的人。
飞机落地,抵达京都,医院。
闵川逸抓住医生,声音嘶哑得可怕。
“她呢?望舒呢?!”
医生面色沉重,带着来势汹汹的男人走到重症监护室前。
玻璃墙后,望舒躺在那里,浑身插满管子,脸色白得透明,几乎看不到胸膛起伏。
像个易碎的琉璃娃娃。
“车祸重伤,颅内出血,多次手术,还没脱离危险”
卡尔森声音干涩,“而且医生发现,她体内有某种未确定的毒素累积,正在侵蚀器官恐怕”
闵川逸眼前一黑,几乎栽倒。
他扒着玻璃,贪婪又痛苦地看着里面的人影。
毒素是那个蛇蝎女人下的毒?
还是
他想起自己逼她喝下的雷霆的骨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和绝望。
是他。
一切都是他。
“想办法!用最好的药,找最好的医生,救她!必须救活她!”
他低吼着,像濒死的野兽。
“已经在尽力,但是先生,”卡尔森迟疑道,“那边刚传来消息,苏小姐不见了。我们的人赶到时,住所已空,像是提前收到了风声。”
闵川逸猛地转头,眼底是毁天和灭地的戾气。
“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揪出来!”
他声音淬着冰,“我要她生不如死!”
目光转回玻璃内的望舒,戾气化为铺天盖地的痛楚。
他轻轻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隔着生死,徒劳地想要触碰她。
“小舒对不起”
“求你别死”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砸落。
而病房内,监测仪上的心率,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像是回应,又像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