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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爱如晚风
：最后的晚餐与离婚倒计时
出院后的日子，像是踩在薄冰上。程祁依旧沉默寡言，但至少，他遵守着那“10天约定”，每天都会回家。我们维持着一种诡异的、表面的平静。
今天是第七天。我心知肚明，这十天不可能改变什么了。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程祁…今天我爸妈要过来…”
我一边摆放碗筷，一边低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你…你要是不想应付，就出去吧。我会跟他们说你去外地出差了。”
这是我最后的体面，也是对他最后的“保护”。
他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闻言转过身，眼神带着一丝探究：“你不打算告诉他们我们要离婚的事？”
我摇摇头，声音干涩：“…快过年了。我不想他们操心。年后…再说吧。”
年关将近，家里老人最盼团圆，我实在不忍心用离婚的消息去破坏那份期待。
他沉默了片刻，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不用。我说过陪你10天，现在还没到日子。今天我在家。”
我猛地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又被更深的苦涩淹没。这短暂的“温情”，不过是倒计时的怜悯罢了。
“家里没什么菜了，一起去超市买点吧。”他站起身，拿起外套。
我珍惜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和他并肩同行的机会，默默点头，跟了上去。
超市里人头攒动，充满了年节将近的喧嚣和喜庆。琳琅满目的商品堆满货架，我却觉得一切都失去了色彩，索然无味。程祁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我像个影子般跟在后面一步之遥。我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这短短的距离。
“之眠，爸妈喜欢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他在生鲜区停下，拿起一盒包装精致的牛排看了看。
我看着那鲜红的肉，胃里一阵翻搅。最后一次了…我强迫自己开口：“西…西餐吧。我妈…喜欢吃牛排。”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程祁“嗯”了一声，把牛排放进购物车，没再问我的意见，又去挑选配菜。全程，我们几乎没有交流。他偶尔询问一两句，也只是关于食材的选择。那种刻意的冷淡，像一层无形的隔膜，将我们彻底分开。我甚至没有像以前那样，习惯性地把手搭在购物车扶手上。
巨大的悲伤和疲惫感笼罩着我。我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跟着他。我们很快就买齐了东西，沉默地结账，沉默地回家。
回到家，程祁拎着食材进了厨房。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挽起袖子准备晚餐的背影，那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再次汹涌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我…有点累，先去躺一会儿。饭好了叫我。”
我轻声说，感觉自己随时会倒下。其实，从下午开始，我就感觉身体一阵阵发烫，头也昏沉沉的。在入睡前，我已经偷偷吃了退烧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病了，我在学习…习惯没有他照顾的日子。
迷迷糊糊中，一股极其诱人的、带着清甜香气的味道钻入鼻腔。是…桂圆乌鸡汤？我最爱的汤！程祁很久没做过了。
我挣扎着睁开眼，果然看到程祁端着一个白瓷汤碗走进卧室。汤碗里，琥珀色的汤汁清澈，饱满的桂圆和炖得软烂的乌鸡肉散发着温暖的热气。
“醒了？正好，喝点汤。”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刚煲好的。你睡着的时候，我出去买的乌鸡。”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我看着那碗汤，又看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喉咙哽住，半晌才挤出两个字：“…谢谢。”
这碗汤，是这冰冷倒计时里，唯一一点带着温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