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慕清野的眼泪滚落。
喉头溢出嘶哑的哽咽。
“怎么会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我看着他的眼泪。
心脏颤抖一瞬。
原来鬼的心也会痛啊。
医生到底是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
“去墓地吧。”
“她不让我给她收尸，说是要等你。”
他的话就像是悬挂在慕清野头顶的剑。
终于落了下来般，刺得慕清野面色苍白。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敢问，我是不是真的死了。
而是驱车赶往墓园。
一路上，他的眼泪不停。
电话响了无数次。
都是夏梦晴打来的。
曾经的特殊铃声，如今变成一次次挂断。
其实这辆车早就变成了我不知道的样子。
副驾驶上贴着【晴晴小仙女专座】。
椅子下放着一双粉色兔子棉拖。
没关严的抽屉里，是我从没吃过的零食。
原来他们早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变得那么亲密无间了。
思绪间，车子在墓园停下。
慕清野反而有些害怕。
害怕面对我的死亡。
在没有看到尸体前，他还能自欺欺人。
可上天好像没有放过他。
一阵狂风吹过。
卷走了我的头纱。
恰好飘到他的脚边。
他脑海中的弦倏然断裂。
慕清野飞奔到妈妈墓前。
看到眼前的一幕，崩溃地身体颤抖，
“棠棠”
我也是这时，才看清自己的尸体。
因为癌症，我瘦得只剩骨头。
原本合身的婚纱空出一大截。
白皙的皮肤上，全是治疗留下的针眼和痕迹。
双颊凹陷，手上紧紧捏着坏掉的录音笔。
安详得好像睡着了般。
唯一美中不足的。
就是假发连带着头纱，一起被风吹散。
露出我的光头。
哎。
好丑。
我不禁感慨。
明明我想保持体面，才吃的安眠药。
我曾经和慕清野聊过。
“如果我们当中有人生病了怎么办？”
他想都不想就说，
“如果你生病，我会陪你一起死。”
“如果是我，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就算是假话，那时我也被温暖到了。
我笑着掩盖湿润的眼睛，
“你怎么舍得我独活啊。”
“到时候我就吃安眠药，跳楼太丑了，你就认不出我了。”
他把我搂在怀中。
说我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我。
可慕清野此刻却跪在我尸体旁。
自欺欺人道，
“假的，肯定是假的。”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这是你对我的惩罚。”
“你去哪里找了那么像自己的人体模特？是不是有媒体要看我崩溃的样子？”
“现在闹够了就出来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