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嫌我摆煎饼摊占了他便宜,逼我签了AA协议。
他以为签了协议,就能看清我占了他多少。
却不知,那冰冷的系统会一笔笔清算,
他偷卖的婚戒、克扣的工钱、辱骂的字句……
连本带利,一分不少。
1
凌晨四点。
我推着吱呀作响的煎饼车,准时出现在街角,刚把保温被掀开一条缝,
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带着一身隔夜的烟酒气撞了过来。
啧,昨天收那么早干嘛少赚了三百！
宋哲,我男朋友,也是这煎饼摊名义上的合伙人,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他顺手拿起一个鸡蛋,啪地一声磕在滚烫的铁鏊子上。
滚烫的油星子猛地溅起,精准地烫在我正要去刮面糊的手腕上。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痛得缩回手,皮肤瞬间红了一片。
他瞥见后嗤笑：娇气！当年我妈摆摊烫满手泡照样干活。
屏幕亮起,是那声我听了无数遍的提示音：【微信收款到账
280元】。
他嘴角一勾,手指飞快地点了几下,然后抬头,语气理所当然：
摊位费这个月又涨了,AA,一人一半。刚那单算我的,先扣你140。
他拿起一根烤肠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补充,电三轮是我买的,油钱也贵,知足吧你！
我默默低下头,用袖子蹭掉手腕上的油渍,火辣辣的疼比不上心里的凉。
我想起刚认识那会儿,宋哲在夜市帮我赶走喝醉的混混,
那会儿他眼里有光,说心疼我一个人辛苦。
后来,他说要一起奋斗,搬进了我租的小屋,
再后来,这煎饼摊就成了他的产业,而我,成了那个占便宜的人。
2
中午,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靠在冰冷的车架上喘口气。
拿出那个屏幕裂了缝的老旧手机,点开一个图标——
那是社区推广的夫妻AAAPP。
当初宋哲刷到短视频,说现在情侣都流行AA,公平公正,逼着我装的。
我犹豫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录音申诉上传功能,选了昨晚宋哲发来的那条语音：
【香,今天人多,你多摊五十张饼,等我回来收钱。】
手指悬在确认申诉键上抖,这破系统真能救我
刚上传完,一阵喧哗传来。
几个穿着制服的市场管理员和城管出现在街口,径直朝我们摊位走来。
为首的管理员老张皱着眉,语气严肃：宋哲,跟你说了多少次,卫生费拖了半个月了！还有上个月的电费……
宋哲立刻把矛头指向我,手指几乎戳到我脸上：找她！钱都在她那儿！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拿出手机,屏幕亮着,是APP里新弹出的提示：
【账户冻结：因涉嫌拖欠公共费用及存在争议性债务申报,待审核期间,单笔支出受限。】
宋哲看到提示,眼睛都红了,像要吃人。
他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滑动,试图转账。
妈的！什么破玩意儿怎么不能转钱了
他吼着,但屏幕反而弹出红色警告框：
【非法操作,账户冻结期间禁止操作,请配合调查！】
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狠狠把手机砸回我怀里,金属边框磕在我锁骨上,生疼。
给给给！我把这钱交了！等你能转账了给我转回来！
我默默捡起手机,指尖划过那道新增的划痕,点开提示详情,账户刚好解冻了：
【卫生费：850元；电费：320元；（各自承担50%）】
【争议债务：宋哲私吞50张饼钱,（已核实,月底扣款结算）】
3
下午,宋哲的好兄弟强子晃悠过来,一身痞气。
嫂子,来套煎饼,加十个蛋！我江哥请客！
他大大咧咧地往我平时歇脚的小马扎上一坐,掏出手机刷短视频,声音开得老大。
我沉默地舀起面糊,倒在滚烫的鏊子上。
强子一边等,一边把剥下来的鸡蛋壳,啪嗒、啪嗒地,随手扔进旁边调好的、准备用的面糊盆里。
强子……我忍不住出声,那盆面糊等下还要用。
哎呀嫂子,几个蛋壳而已,你挑出来不就完了女人家不就得干这些
强子头都没抬,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两下。我拿出来一看,是APP的通知：
【检测到恶意污染食材行为（强子）！扣款：20元（垃圾清理及食材损耗费）】
【监管人（宋哲）连带责任！罚金：50元】
强子大概是听到了震动声,凑过来一看,顿时炸了：
我靠！什么玩意儿扔个蛋壳也扣钱哲哥,你这什么破软件！他指着我的手机屏幕嚷嚷。
宋哲见状,对着手机吼：蛋壳也算污染土鸡蛋补钙懂不懂！
他点开APP里的申诉按钮,页面却提示：
【请上传蛋壳非污染物及具有补钙功效的权威检测报告作为申诉依据】。
他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这他妈就是故意整我！
强子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没拿到煎饼就走了。
4
强子一走,宋哲憋了一下午的火终于爆发了。
他猛地伸手来抢我的手机：妈的,都删了,什么狗屁玩意儿,尽给老子找事！
我下意识地死死攥住手机,指甲掐进掌心。
这手机,现在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们拉扯起来,争夺间,手机哐当一声掉进了旁边半满的面糊桶里！
黏稠的面糊瞬间包裹了它。
废物！宋哲彻底怒了,一把揪住我的头发,狠狠往煎饼车的铁架子上撞去。
让你搞事！让你搞事！
咚！额角传来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干什么！住手！几个在附近巡逻的联防队员闻声跑来,及时拉开了暴怒的宋哲。
我捂着火辣辣的额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死死咬着嘴唇,没让它掉下来。
我颤抖着手,从黏糊糊的面糊桶里捞出手机,屏幕已经花了,沾满了面糊,但还能亮。
我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一条新的系统提示跳出来,异常清晰：
【检测到肢体暴力伤害（宋哲）！补偿受害人：300元（医疗及精神损失）】。
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血混着面糊黏在鬓角。
我点开补偿详情,里面清晰地列出：
【伤口处理预估（含消毒、包扎）：50元；误工损失（按本地最低时薪计算,预计休养3天）：250元】。
这精准到近乎冷酷的计算,让我第一次对这个冰冷的程序产生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是感激,而是一种被看见、被量化的奇异感觉。
我默默点击了【确认接收】。
系统立刻弹出：【补偿金已到账。建议：附近社区诊所,步行200米可处理伤口,是否导航】
我关掉了提示,用围裙一角按住伤口。
导航不需要。
这痛,这血,我会自己记住。
宋哲被联防队员按着,还在叫嚣：她装的！我根本没用力！
系统通知栏又亮了一下：【检测到否认伤害事实及二次言语攻击,追加精神抚慰金：100元。】
宋哲的手机同步响起尖锐的提示音,他低头一看,脸色瞬间灰败。
5
第二天,宋哲像是换了个人。
他端着一杯在隔壁摊买的豆浆,递到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早市的我面前,脸上挤出一点笑：
香,早市人多,你辛苦点帮我顶会儿,我昨晚没睡好,回去补个觉。
我没接豆浆,只是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真诚。
宋哲脸上的笑容淡了,他把我拉到旁边没人的小巷,压低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听着,今天早市,少卖一张饼,就从你那AA钱里扣十块！别给我耍花样！
说完,他转身,晃晃悠悠地走了,真像是要回去补觉。
我看着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只觉得无比陌生,心一点点沉下去。
拿出沾着面糊的手机,艰难地解锁,APP的结算页面已经更新：
【劳务申报：代工早市经营（3小时）,时薪10元,应得：30元】
【检测到胁迫性指令（宋哲）！罚金：100元】
三十块,是我起早贪黑,在寒风里站三个小时的定价。
我扯了扯嘴角,一丝苦涩在嘴里蔓延开。
这就是他说的公平。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早市的人流裹挟着寒气。
我机械地摊着饼,手腕的烫伤和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
我点开时薪10元那条,手指悬在申诉时薪过低的选项上。
系统弹出提示：【需提供本地同行业平均时薪证明（如招聘网站信息、市场管理方指导价等）】。
我关掉提示,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心里某个角落,一个念头悄然滋生：
这系统,或许能成为我的尺子,量一量这所谓的公平到底值几个钱。
宋哲睡眼惺忪地回来收钱时,APP又弹出一条：
【检测到监管人（宋哲）未履行实际经营义务,仅参与收益分配,触发不劳而获监测,本次代工收益（30元）全额归属劳务提供方（陈香）。】
他扫了一眼手机,脸色阴沉,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粗暴地夺过装钱的铁盒。
6
支撑我这个不起眼小摊的,是一个秘密武器——
外婆传下来的酱香饼秘方。
我偷偷改良过,加在煎饼里,成了回头客最多的招牌。
我一直小心保护着配方,连宋哲都没告诉具体比例,每次调酱都背着他。
然而,没过几天,我发现对面街角新开了一家早餐铺,
卖的东西很杂,但红纸黑字的主打招牌赫然是秘制酱香饼！
那味道……我买了一个,尝了一口,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捏着那半块饼,站在冷风里,浑身发冷。
我想起前几天宋哲鬼鬼祟祟翻我放调料的箱子,还装作不经意地问：
香,你这酱料咋调的这么香跟别人家不一样。
果然,晚上收摊时,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经过那条小巷,
无意间听到宋哲在打电话,声音压得低,但巷子拢音：
……李老板放心,五千块,配方给你,保证跟我家那个一模一样！嗨,那傻女人懂什么她以为捂得严实……
怒火瞬间冲上头顶,烧得我浑身发抖。
我冲回摊位,颤抖着手点开那个沾着面糊的APP,
找到知识产权/配方侵权申报入口,将那段偷偷录下的通话录音和对面店铺秘制酱香饼的招牌照片一起上传。
系统反应快得惊人：
【检测到配方侵权（宋哲）！追偿：5000元（侵权所得）！已冻结侵权方（李老板）相关账户资金！】
几乎是同时,宋哲的手机响了。
我站在阴影里,看着宋哲对着手机气急败坏地吼：
李老板你听我解释！那钱…那钱是系统搞的鬼！它乱扣的！…什么要告我诈骗！
他挂了电话,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像野兽一样搜寻到我。
陈香！是不是你干的！
他咆哮着冲过来,拳头带着风声。
我迅速后退,同时APP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检测到二次暴力威胁！启动紧急防护模式！已自动报警并发送实时定位！】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刺破夜色。
宋哲动作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最终在警车停下的瞬间,踉跄后退,消失在黑暗的小巷深处。
我靠着冰冷的车架,大口喘气,心脏狂跳。
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
【威胁已解除。建议：收集并保存所有侵权证据（如交易记录、配方手稿照片等）,系统将协助后续法律追责。】
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开始收集】。
7
社区搞了个小商会聚餐,要求各摊主参加。
油腻的饭桌上,宋哲几杯劣质白酒下肚,又开始吹嘘自己经营有道。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李老板笑着问：
宋老弟,你那酱香饼确实一绝,有啥秘方不跟老哥分享分享
宋哲打着哈哈,眼神飘忽,突然把话题引到我身上：
嗨,李老板,哪有什么秘方,都是我媳妇瞎琢磨。您不知道,她以前还在您那栋写字楼干过保洁呢,刷厕所那叫一个利索！
桌上几个男人发出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声。
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巨大的羞辱感像潮水般涌来,淹得我几乎窒息。
我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那杯没动过的啤酒,狠狠泼在还在咧嘴大笑的李老板脸上。
你他妈疯了！宋哲暴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腾地站起来,一脚狠狠踹在我膝窝！
我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
慌乱中,手本能地按在腰间——
那里别着我摊煎饼时用来夹钱的旧腰包,包上有个金属纽扣。
滋啦！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响起,伴随着宋哲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整个人向后弹开,
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进了旁边还没来得及收走的泔水桶里！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包厢。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也愣住了,趴在地上,看着自己腰包上那个不起眼的金属扣,又看看APP新跳出的提示：
【检测到紧急自卫行为,有效制止暴力升级！奖励：500元（含精神抚慰金300元,衣物清洁费200元）】。
这个APP……似乎比我想象的更智能,也更冷酷。
泔水的酸臭味混合着宋哲的惨叫,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老板顶着一脸啤酒沫,气得浑身发抖。
我撑着桌子站起来,腰包上的金属扣微微发烫。
APP的提示还没完：
【自卫装置（微型电击器,社区安全试点项目）已激活。本次使用符合规范。已自动记录现场音频及环境数据（包厢监控录像同步调取中）】。
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感,从脚底升起。
我无视李老板的怒视和其他人惊疑的目光,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对着手机说：
系统,我要举报李老板涉嫌职场性骚扰及侮辱诽谤,证据已同步。
系统秒回：【举报受理！证据链完整（含录音及现场影像片段）。将转交相关部门处理。】
李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宋哲还难看。
8
那晚之后,宋哲消停了两天,但看我的眼神更加阴鸷,像毒蛇。
一场罕见的暴雨淹了半个城区,我们的煎饼摊也遭了殃,面糊、酱料桶被冲倒,东西泡坏了不少,一片狼藉。
宋哲看着一地狼藉,无处发泄的怒火再次对准了我：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老子赔钱！倒霉催的！
他抓起摊位上那个沉甸甸的铁秤砣,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街道办那帮人算清了！你欠我两千！赶紧还钱！不然我……
他话没说完,我口袋里那个沾着面糊的手机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结算页面强制弹出,占据了整个屏幕：
【宋哲净欠陈香
31,800.00
元】
明细：
盗用酱香饼配方获利（侵权10天,日均300元）：3,000.00元
强迫超时摆摊（累计180小时,时薪20元）：3,600.00元
精神赔偿（扫把星、废物、丧门星等贬低性辱骂,累计89次,100元/次）：8,900.00元
私卖婚戒所得（注：该戒指为女方婚前个人财产）：-16,300.00元
总计：31,800.00元
不……不可能！这破软件算错了！
宋哲目眦欲裂,他死死盯着私卖婚戒那条。
那是我外婆留给我唯一的金戒指,他上个月说借去看看,
转头就偷偷拿去典当行换了钱打牌。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彻底失去了理智。
假的！都是假的！他抡起旁边一条沾着污水的板凳,就朝我砸了过来。
data-fanqie-type=pay_tag>
我瞳孔一缩,死亡的恐惧攫住了我。
几乎是本能地,我抄起手边那个沉甸甸、边缘被油污浸得黑亮的铁鏊子,挡在身前。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板凳腿狠狠砸在铁鏊子上,巨大的反震力让宋哲手臂一麻,板凳脱手飞出。
我也被震得踉跄后退两步,但双手死死握着那个陪伴我无数个日夜的鏊子。
就在这时,街边店铺挂在门口、用来招揽生意的破旧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盖过了雨声,是社区广播：
通知！通知！热烈祝贺我社区‘陈香煎饼’入选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小吃名录！陈香同志,请速到社区办公室领取证书和奖励……
广播声清晰地回荡在雨后湿漉漉、弥漫着泔水臭味的街道上。
宋哲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他猛地扭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疯狂的嫉妒,嘶吼道：
放屁！那配方也有我的份！
我看着他狼狈又狰狞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彻底平息了。
我平静地拿出那个湿漉漉的手机,点开录音文件,播放：
【狗屁酱料方子！不就是点破调料吗能值几个钱也就你当个宝！】
宋哲的声音清晰传出,带着浓浓的不屑,录音日期显示是半年前。
铁鏊子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我却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
雨水冲刷着手机屏幕,我点开APP的证据模块。
里面分门别类地陈列着：
每一次辱骂的录音时间戳和声纹分析图、每一次强迫超时的GPS轨迹记录,精确到分钟、他典当戒指的当铺监控截图；
甚至还有对面李老板收到配方后,向他转账5000元的银行流水截图。
我抬头,雨水混着额角未干的血水流进嘴角,咸腥里带着一丝铁锈味。
我点开结算页面最下方的按钮：【申请强制执行】。
系统弹出提示：
【需先取得法院生效判决或仲裁裁决,是否现在操作】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却点燃了胸腔里一团火。我按下了【是】。
9
社区调解室里,光线惨白。
宋哲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困兽,对着负责调解的街道主任咆哮：
删掉！立刻把这个破APP从我手机里删掉！都是它搞的鬼！全是它算错了！
主任扶了扶眼镜,看着手里平板上的系统后台,摇摇头,语气公事公办：
宋哲,这APP是绑定个人身份信息和街道征信系统的。
你们当初签了协议,白纸黑字,现在分手了,AA情侣协议终止,
但‘分手结算’模块自动启动,会继续执行债务追偿。这是规则,删不掉。
话音刚落,我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脆响。
我拿出来,屏幕亮起：
【到账通知：非遗项目扶持资金
20,000元；配方侵权赔偿
5,000元；精神赔偿金
8,900元；总计：33,900元】。
我看着那串数字,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不是横财,是我应得的,用我的血汗、我的尊严、我失去的东西换来的。
你笑什么！
宋哲看不到我的信息,急得眼睛发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伸手又想扑过来抢我的手机,
那钱是我的！电三轮的电瓶是我AA买的！钱你得还我！还有那什么狗屁非遗奖金,那是我的配方！
我侧身躲开他带着馊味的手,点开手机里的电子购买合同和支付记录,屏幕直接怼到他眼前：
看清楚,电瓶是我上个月自己花钱换的,发票、支付记录都在。车,现在是我的。
我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宋哲,我们分手了。钱货两清。
他死死盯着屏幕,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像一只被抽走了所有气的气球。
主任在一旁补充道：另外,根据系统记录和社区核实,陈香女士的煎饼技艺确系其个人传承与改良,符合非遗认定标准。宋哲,你的异议无效。
宋哲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主任转向我：陈香同志,系统显示宋哲对你负有31,800元债务。他目前名下无足额可执行财产。根据规则,系统将启动‘信用惩戒’及‘分期强制扣款’程序。每月从其任何收入中优先扣除不低于2000元,直至清偿。你是否同意此方案
我看着宋哲瞬间煞白的脸,点了点头：同意。
系统立刻弹出：【分期扣款协议已生成！首期扣款将于本月15日执行。
关联债务人（宋哲）信用评级已下调至D级（限制高消费、限制贷款等）。】
宋哲猛地抬头,嘶声道：你们不能这样！这是抢劫！
主任面无表情：这是你签协议时同意的条款。系统执行,公平公正。
宋哲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在椅子上,再无声音。
10
我没有再回那个充满油烟和屈辱的出租屋。
虽然离摊位近,但那里每一寸空气都让我窒息。
我用非遗的奖金和之前的积蓄,在菜市场旁边租了一个小小的门面,虽然不大,但窗明几净。
我给它取名陈香记。
搬进去那天,阳光特别好。我架起手机,准备在这里,开始我的新生活,记录我的新煎饼。
正当我兴致勃勃地调整镜头角度,想着第一支Vlog拍点什么时,一个几乎被我遗忘的号码打了进来。
喂我接起。
谁啊电话那头是强子那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声音。
我！强子！
他语气有点急,
嫂子！哦不……陈、陈姐！
他改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
你看,哲哥最近……唉,欠了我不少钱,他实在周转不开……你看,毕竟好过一场,能不能……
我打断他,声音没什么起伏：没问题啊,强子。
我没等他说完,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
打开APP,找到转账功能。
【人道援助转账：300元】
几乎是按下确认键的同时,系统提示音在我耳边响起：
【检测到对共同社交圈对象强子资助,依据规则,关联债务人宋哲需支付同等额度！扣款：300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宋哲暴怒的语音留言,
我点开外放,不堪入耳的咒骂瞬间充斥了小小的店面,
陈香！你个臭婊子！娼妇！故意的是吧！把钱还给我！
【警告！检测到宋哲新增侮辱性言论！追加罚金：500元！已自动划入您的账户。】
我面无表情地删除了语音,拉黑了那个号码。世界清静了。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系统提示：
【新增罚金500元已到账。关联债务人宋哲信用评级下降至D级。】
我关掉提示,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11
陈香记开业后,我试着拍点制作过程发到网上。
没想到,我改良的酱香饼和干净利落的手法吸引了不少人。
账号粉丝慢慢涨了起来,开始有了一点小收入,虽然不多,但每一分都干干净净。
市里举办美食文化节,我也有了一个小小的摊位。
我架起手机直播,手法娴熟地摊着饼,酱香随着热气飘散,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突然,一片好吃、看着香的打赏弹幕中,
混进一条刺眼的评论,ID叫哲哥最猛,
语气熟悉得让人作呕：哟,非遗大师睡评委换来的招牌吧
弹幕刚飘过,我的直播界面,自动弹出一条仅主播可见系统公告：
【检测到诽谤性言论（ID：哲哥最猛）！依据分手结算规则,扣罚金：2000元！已自动划入您的账户。】
我看着那条公告,又看看直播间里越来越多询问这是什么饼、怎么买的留言,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我没理会那条疯狗,继续微笑着对镜头介绍我的酱料秘方,声音平稳：
好吃的关键啊,在于火候和酱料的配比……
直播结束后,我点开APP的舆情监控模块。
屏幕清晰地显示着哲哥最猛的IP地址、登录设备型号,都与宋哲手机一致,
甚至还有他躲在网吧角落发评论的模糊监控截图。
更下方是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关联债务人（宋哲）近期频繁出入地下赌场,存在大额赌博行为。
该行为可能影响其债务偿还能力,系统已自动向相关部门举报其赌博违法行为。】
我关掉屏幕,拿起抹布擦拭锃亮的操作台。这
系统,不仅清算过去,还在斩断他未来的退路。
12
几天后,我正在新店里调试新买的电鏊子,电话又响了,还是强子。
陈姐！陈姐救命啊！
强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哲哥……哲哥他被那帮人抓走了！供货商说他用发霉面粉还赖账,现在把他扣在仓库里了！那帮人……那帮人说要卸他一条胳膊！陈姐,求你了,看在往日情分上,借我五千块,我去赎人……
我静静地听着,没说话。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宋哲模糊的惨叫和咒骂。
陈姐！我知道他对不起你！但他要是残了废了,这辈子就真完了！求你了！
强子几乎是哀嚎。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菜市场。
阳光照在陈香记崭新的招牌上,亮堂堂的。
我点开手机本地新闻,果然看到一条更新推送：
黑心摊贩宋某被曝长期使用发霉面粉,拖欠货款及工资遭债主扣押！警方已介入！
视频里,一个昏暗的仓库,宋哲被两个壮汉按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淌血。
一个光头男人对着镜头吼：
这孙子用烂面还想赖账！今天不把钱吐出来,别想全须全尾出去！
镜头扫过宋哲,他眼神涣散,突然看到镜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嘶喊：
陈香！救我！钱我还！配方我不要了！都是你的！救我啊！
他歇斯底里的喊叫被清晰地录了下来。
我关掉视频,给强子回了条信息：找警察。然后拉黑。
手机震动,是APP推送：
【关联债务人（宋哲）因涉嫌使用不符合安全标准食品原料及赌博,已被警方依法拘留。系统已冻结其名下所有可冻结资产,用于优先偿付拖欠工资及货款。
其债务清偿计划（每月2000元）将待其释放后,由司法部门监督执行。】
我放下手机,拿起长勺,缓缓搅动着锅里咕嘟冒泡的酱料。
浓郁的酱香弥漫开来,盖过了记忆中所有的油烟与馊臭。
13
一年后,陈香记的第一家正式门店在热闹的街口开业了。
明亮的落地玻璃窗,整洁的不锈钢操作台,墙上挂着非遗认证的牌匾和我的照片。
我再也不用在凌晨的寒风里瑟瑟发抖。
剪彩仪式来了不少人,有老顾客,有社区干部,还有闻讯而来的美食博主。
闪光灯下,我穿着定制的绣着陈香记LOGO的厨师服,平静地微笑着。
人群外围,一个缩头缩脑的身影一闪而过,是强子。
他远远地看着,眼神复杂,最终没敢靠近,消失在人群里。
我系着崭新的围裙,准备打烊。
手机屏幕亮起,是AA分手结算雷打不动的日常推送：
【宋哲因持续违规辱骂（内容涉及人身攻击及诽谤,已屏蔽）,本月累计追加罚金：5800元。】
【关联催债信息（强子）：x19条（内容：江哥真没钱了,陈姐行行好）】
【特别提示：关联债务人（宋哲）因在拘留期间再次违规辱骂监管人员,被延长拘留十五日。其累计债务总额（含罚金）已达
48,760.00
元。系统将持续执行分期扣款及信用惩戒。】
我随意地瞥了一眼,手指一划,通知消失。
关掉手机屏幕,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转身,走进灯火阑珊的街道深处。
身后,陈香记的招牌在夜色中静静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