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狗血八点档里上演捉奸戏的那个大婆。
当亲眼看见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的蒋遥和梅蕾时,我没哭也没闹,说了句你们继续就转身离开了。
钝刀子割肉,我被蒋遥冷落了快一年,已经麻木了。
只是五年的婚姻生活,他居然如此轻视我,把人带回了家。
我抚摸着日渐隆起的小腹不觉苦笑。
付出那么多,连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都没办法挽救我们的婚姻,看来,这个男人我该放手了。
谁知,递出离婚申请书后,蒋遥反悔了。
我只是一时昏了头……我和梅蕾会断掉的,我保证,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人……
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脸,我只觉得好笑。
要我给蒋总立个贞节牌坊吗蒋遥,咱们就别再折磨彼此了,好聚好散吧。
1
我和蒋遥从小在一个职工大院长大,双方父母是同事兼老友。
除了大学没在一起,基本上我们的人生轨迹都是重合的。
毕业后,身为独生子女的我们俩都选择回到父母身边工作。
他进了一家外资企业,从业务员做到了部门主管。
我则进了医院,从护士升到了护士长。
几年过去,我们两个大龄青年都开始被父母催婚,情急之下,我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拿对方当挡箭牌。
夏琳不是也没找吗她一个女孩都没着急,我急什么
蒋遥还是一个人呢,你怎么就只看见我是孤家寡人了
可没想到,这借口却激发了父母们的灵感,两家人一番密谋后居然想到要把我和他凑成一对,并开始给我们创造各种独处的机会。
蒋遥一向斯文内向,从小就是乖宝宝好学生,对父母的安排只是笑笑,并无异议。
我反正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其他消遣,乐得跟在他身后蹭吃蹭喝。
那段时间,我们陪着彼此逛遍了小小的江城。
双方父母见我们每天同进同出,有说有笑,干脆挑明了他们的意图,我和他就这样顺水推舟谈起了恋爱。
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因为太过熟悉,我甚至从来没有过小说里描写的那种悸动,他则本来就情绪稳定,没什么起伏,两个淡人,正式交往不到一年,我们就领证结了婚。
在外人眼里,我和他青梅竹马,年貌相当,可谓是天作之合。
要是非得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结婚五年,我们没有孩子。
2
其实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不得不被引产了。
这也是我们两家人都埋在心底,不愿触及的伤痛。
夏琳,妈对不起你,蒋家对不起你啊。
每次提到孩子两个字,婆婆都会泪眼滂沱。
要不是我发病累得你动了胎气,我孙子都已经满地跑了,我就是个老不死的累赘啊。
妈,你别总是这么自责,我和蒋遥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虽然我的心在滴血,可是为了老人,我每次都是故作轻松地安慰婆婆。
一年前,我怀孕四个半月的时候,婆婆突发脑溢血,在卫生间里摔倒了。
幸好那天赶上我休息,发现得及时,婆婆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虽然有足够丰富的急救经验,可是面对至亲,我还是受到了惊吓。
中间我无数次拨打蒋遥的电话,可不知为什么,电话不是占线就是被挂断。
没办法,我只能挺着肚子硬撑着在医院里跑上跑下帮婆婆办理各种手续。
蒋遥的爸爸在我们婚后第二年就因病去世了,我不能让他再失去妈妈。
终于办完所有手续,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小护士就一脸惊恐地拖住了我：
护士长,血！
从小护士慌乱的眼神里,我惊觉大事不妙,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到下身突然一阵冰凉,紧跟着,小腹一阵剧痛,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次睁开眼时,我见到的是我爸妈哀伤的脸,和蒋遥哭红的眼睛。
婆婆救回来了。
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心跳。
那时,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耳朵里除了嗡嗡的回声,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引产手术后,蒋遥哭着告诉我,流掉的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尖尖的下巴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夏琳,我对不起你,我没用,我……当时在开会才没接电话……
蒋遥拉着我的手,一脸的疼惜和歉疚。
妈没事就好。孩子和咱们缘分太浅,好好送走他吧。我强忍身体和心理双重的伤痛安慰他,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
那时,我天真地相信,就凭着我为了婆婆失去孩子这一点,蒋遥会一辈子记着我对他的付出和牺牲,可没想到,这居然会成为后来他出轨时振振有词的借口。
后来我也终于知道,他那天之所以不接电话,根本不是在公司开什么会,那个时候,他正和梅蕾在酒店里开房……
3
引产手术后,我的身体一直不好。
每次例假都拖拖拉拉十几天才走,整个人面黄肌瘦没有精神。
再加上婆婆脑梗后遗症严重,腿脚不灵便,身边离不开人。
蒋遥几次和我商量,让我辞掉医院的工作,安心在家里调养身体,也顺便照顾婆婆。
夏琳,我马上就能升到大区主管,年薪翻倍,咱们家里靠我完全没问题。咱妈的情况你比我清楚,恢复程度全靠护理,有你在我才放心,最主要的是,医院的工作强度,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吃不消的。
开始我不同意,好不容易升到护士长,还没开始干点什么就要当家庭主妇,我才三十几岁,太早了点吧。
给咱妈请个护工就好,专业的护理人员大把,比我强多了。
被蒋遥说急了,我忍不住生气。
我可不是光为妈考虑,我是心疼你。
蒋遥捏着我消瘦的肩膀,眼里透出怜惜。
的确,护士长的工作琐碎又繁重,一天下来,我这个身体越来越力不从心。
婆婆也劝我。
孩子,医院的工作太累,妈虽然支持你有自己的事业,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样子我看了心疼,你爸妈要怪我的。
现在蒋遥有能力照顾你,你还是考虑一下。你是护理专业,没什么年龄限制,养好身体再出去工作也来得及。
我爸妈也被蒋遥拉来做说客：
女人结了婚还是要以家庭为重,蒋遥拼事业,后方得稳,你升到护士长也就到头了,回家照顾老人照顾自己,赶紧养好身体生个孩子,我们老的都等着抱孙子呢。
连医院的小姐妹都劝我：
你老公都年薪百万了,你还在这累死累活地拿着这五千块钱干吗
你看看,你都成了黄脸婆了,人家蒋遥还像精神小伙一样,赶紧回家当个富太太好好保养一下吧,小心你老公让外边的妖精拐跑了。
我也没那么差劲吧。
嘴上不服,可我真的被打击到了。
原来,在别人的眼里,我和蒋遥不论从收入上还是外貌上都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差距。
几轮轰炸,我败下阵来。
是啊,硬撑什么呢
我和蒋遥是一家人,他好我也好。
不再纠结,我递交了辞职报告。
开始做起了全职主妇。
没想到,这个看似两全其美的决定,却让我丢了自己。
4
做全职主妇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过。
每天早上,我早早起床为蒋遥准备早饭,虽然只是简单的三明治加咖啡之类的简餐,我也希望照顾好他的胃。
毕竟现在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送走他,我开始设计婆婆的三餐。
脑梗病人的饮食处处需要当心,少盐少油,高蛋白高纤维。
可婆婆是典型的北方人,口味重,喜欢各种酱,各种腌渍,吃肉最爱连肥带瘦的,她说这样的吃起来才香。
我精心准备的瘦肉、牛扒、鸡胸肉,她吃了几口就再也不碰；大虾、鳕鱼各种海鲜她又嫌腥。
绿叶菜和水果也是要提醒好几遍才想起来勉强吃一点。
婆婆自己也知道,我准备的东西对她身体好,可是几十年的饮食习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改变。
夏琳,你不用特意给我准备这些东西,吃点粥,就点咸菜,煮个鸡蛋就行了,妈这岁数本来就没胃口,你这么费心,妈过意不去。
婆婆总是一脸愧疚地看着剩下的饭菜劝我。
可是妈,要是营养跟不上,尤其是蛋白质不够的话,你的肌肉慢慢会萎缩的,你不是还想去跳广场舞吗
医生说过,婆婆的身体底子不错,合理的饮食再加上每天的康复运动和理疗,假以时日,她完全有恢复的可能。
夏琳,妈是心疼你太累了,每天净围着我转,你都没有自己的时间。
妈,你得好起来才是真的心疼我。
我嘴笨,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能这样宽慰她。
的确,蒋遥早出晚归忙工作,除了早晚两顿饭,我们几乎难得有时间独处,我现在每天的生活都是以婆婆为中心。
吃完早饭,我会推着婆婆下楼晒太阳,去老年活动中心去看看人家打麻将,下棋,婆婆一辈子爱热闹,喜欢交朋友,我怕她闷。
中午吃完午饭,小睡一下,我会带她去附近一个诊所针灸,再然后去理疗的地方做电疗,回家后还要做半小时的按摩。
晚饭最麻烦,蒋遥的口味和婆婆相似,他累了一天,我没理由让他陪着婆婆吃没有味道的营养餐。每天,我都要准备两套饭菜。
吃完饭,收拾厨房,洗衣服,熨烫好蒋遥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给婆婆泡脚、按摩,等他们都上了床才是我自己的时间。
一天下来,我的工作强度不比在医院的时候小。
一个月过去,我不但没有享受到全职太太的轻松惬意,反而又瘦了一圈。
有时,我偶尔会忍不住和父母发几句牢骚,可我妈根本不能理解：
你就照顾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婆婆而已,人家上有老下有小还上着班的人大把,怎么就你这么娇气。
蒋遥也察觉到了我的疲惫,忍不住吐槽：
你是怎么回事,在家里待着比上班时还累,瘦成什么样了,摸着都硌得慌。
我苦笑着和他说起我每天的行程。
你看看,我能不累吗
蒋遥认真听完,却面露不屑：
你就没想到是没规划好才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吗
我很生气,费心费力却没有一个人心疼我,白挨累不说,居然还被蒋遥质疑我有问题。
可静下心想想,我妈和蒋遥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是啊,如今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兼顾工作,我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5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婆婆商量着调整了一下我的时间安排。
夏琳,其实妈早就想说,我每天到楼下活动的时候你不用陪着我,那两个多小时你自己安排做点什么,去健身房,去美容院,补个觉,妈就算想喝口水上个厕所,我那些老姐妹都会帮忙的。
妈,我是怕你万一哪里不舒服,我在旁边方便一点。
我也知道每天贴身陪着婆婆,我和她多少都有点不自在。老人家在一起爱聊一些家长里短,我这个儿媳妇在边上,她们不好开口。可婆婆还在复发危险期,我不放心。
夏琳,生死有命,妈早就想开了,你已经做到满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要是成了你们的累赘,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婆婆干脆拿重话来压我。
还有,理疗康复和针灸没必要分成两家去,咱就挑你师兄开的那个理疗中心,那孩子虽然年轻,可是手法好,咱们去他家,既照顾了他的生意,也方便了咱们,何必跑好几家。
我只好点头。
那就先这样试试,要是您觉得效果不好,咱再换回去。
晚上,蒋遥回到家时,我难得已经换好睡衣躺在了床上。
他这几天加班,没回来吃晚饭,突然间,我的一天变得好长。
怎么,是不是听了我的建议后轻松了很多
蒋遥一身酒气凑到了我边上。
今晚别再跟我说累了,你都憋了我几个月了。
他在我耳边低语道,眼睛里带着烫人的欲望。
作为女人,我对蒋遥确实有亏欠。
小产后,每次过夫妻生活我都要流几天的血,导致我一直比较抗拒蒋遥的亲热。
全职伺候婆婆,我又实在太累,更没那方面的心思,我们的夫妻生活已经停了好一段时间。
这次,我得尽一下妻子的义务,好好配合一下他。
蒋遥看着斯文,可需求却特别强烈,在床上简直是头猛兽,每次都要我求饶喊停,他才意犹未尽地结束。看着他眼里燃烧的火苗,我知道,今晚我可能不用睡觉了。
折腾了小半夜,蒋遥连着要了我好几次,才心满意足地结束。我瘫软得像一团泥,趴在他身上一动也不想动。
夏琳,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蒋遥紧紧地搂着我,低声说道。
这还是我引产后,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孩子两个字。
蒋遥喜欢孩子。
我们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基本是同一批人,同学聚会时,别人都是一家三口四口的去,只有我和蒋遥一直是两个人。
每次看到他抱着别人家的孩子时,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喜欢和羡慕,我都有一点难过。
可医生已经明确提醒过我,以我目前的身体条件,最好先缓几年,不要急着受孕,孩子容易胚胎不稳。
可是看着他期待的眼神。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6
蒋遥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了,我心疼他工作辛苦,特意和师兄学了几手新的按摩手艺。
难得他下班早,我兴致勃勃地把他按在沙发上想要展示一下手艺。
来,今天我好好伺候一下你。
可蒋遥却神情冷淡,推开我,说是太累,转身进了浴室。
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有些尴尬,也有些失落。
要知道,以前他最喜欢让我帮他按摩。
可最近,不知是不是我太过敏感,他好像有些抗拒我触碰他。
忽然之间,同事以前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里：小心你老公被外面的妖精拐跑了！
蒋遥会变心吗
回想起这段时间,他越来越频繁地加班,和身上沾染到的陌生香水味,我的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这一个月,他真的在加班吗
第二天吃完晚饭,我借口去师兄那里给婆婆拿药,开车到了蒋遥的公司。
十二层的大楼,仅有几间还亮着灯。
我默默数了一下楼层,蒋遥所在的办公室一团漆黑。
我的心猛地一沉。
冷静了一下,我掏出了手机。
电话过了好半天才接通,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蒋遥的声音似乎有些慌张。
你今晚要加班到几点回来时帮我买份宵夜。我强装镇定,找了个借口。
电话那头的蒋遥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我这边事情太多,忙完不知道几点,你自己叫份外卖吧。
我颤抖着答应一声,匆忙挂断了电话。
他真的在骗我。
哪有什么加班这么多天,他去了哪里到底和谁在一起,要拿这种不堪一击的谎话来骗我
我无力地瘫坐在花坛旁边。
晚风拂过,远处的天空渐渐卷过来一片浓云,好像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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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回到家时已经快要
8
点了,大雨呼啸而至,婆婆正一脸焦急地在等我。
我只能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她的追问。
虽然婆婆恢复得不错,可这种病最受不得刺激,我不能让她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照例帮婆婆洗漱、按摩,又陪她说了会话,直到把婆婆送上床,我才真正冷静下来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开始,我还在劝自己,会不会是在庸人自扰,毕竟我和蒋遥是从小的玩伴,又做了五年的夫妻,感情一直很好。
况且他性格内敛,做事有分寸,按理说应该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
可回想起刚才漆黑的办公室,和这一个多月加班的借口,还有蒋遥对我那种越来越明显的冷淡和疏离,我又不得不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我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眼神涣散,身上的家居服已经洗得发白,领口松松垮垮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压抑的疲惫感。
再看看旁边相框里蒋遥的照片,西装革履,笑容灿烂,一脸的意气风发。
我心底不禁一酸。
好鲜明的对比。
他在发光发亮,一路向上,我却逐渐暗淡,默默枯萎……
我好像真的有点配不上他了……
十点半,蒋遥打来电话,说是新项目遇到难题,全组都在加班,让我先睡,别等他。
他一夜未归。
而我,瞪着眼睛望着蒋遥的那张照片,一夜没睡。
8
第二天一大早,蒋遥回来了,神清气爽,完全没有熬了一宿的疲累。
看着这个熟悉的男人,我心里像是被扎了一刀般痛苦不堪。可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如既往地给他准备好早饭还有要换的衣服。
现在还什么证据都没有,再加上顾虑婆婆的身体,我不能在这种时候露出对蒋遥的怀疑,那样只会引起他的警觉和反感。
不知是不是感到心虚,蒋遥在饭桌上特意向我解释了几句,说昨晚加完班,他请部门同事聚餐,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又怕回来打扰我休息,所以在公司旁的宾馆开了间房睡了一晚。
我没吭声。
蒋遥做事一向有分寸,别说他工作时间基本不会喝酒,即便是喝了,也会叫代驾送他回家。
又不是出差,他根本没可能会外宿。
这种蹩脚的谎话更坐实了我的怀疑。
蒋遥上班走了。
把婆婆送到老年人活动中心后,我开车去了蒋遥的公司。
坐在他公司对面的咖啡馆里,我掏出手机静静地等着。
连续蹲守三天,我终于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一个身材妖娆、样貌甜美的女人坐上了蒋遥的副驾驶。
我认出来,她是蒋遥公司新媒体项目的一个主播：梅蕾。
去年蒋遥公司的年会上,我也跟着去凑了下热闹,蒋遥曾经安排她负责照顾我们这些家属。
没想到,当时那个一口一个嫂子叫我的女孩竟然和蒋遥如此亲密。
我一路尾随着他们,中间几次神情恍惚到差点追了前车的尾。
车子终于停下来了。
是一家日料店——一家我本来想和蒋遥在那里庆祝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网红店。
记得那次我好不容易订到位子,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可他却不屑地一笑,说我一把年纪还装嫩,那是年轻人搞噱头的东西,咱们中年人去凑什么热闹。
当时,我很不情愿地把位子退掉了。
今天,他却带着梅蕾这个年轻人来了。
隔着窗户,蒋遥一脸的春风得意,在找不同的角度给梅蕾拍照,其间,两个人还拍了几张搂在一起、亲密无间的合影。
我浑身冰冷,紧咬牙关逼自己忍住了眼泪,我想要用手机拍下这一幕幕让我伤心欲绝的画面,可是我的手却已经抖得连手机都举不起来了。
餐桌上,梅蕾不时娇嗔地说几句什么,蒋遥笑得很开心。
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我已经很久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了。
一顿饭,他们吃了一个小时,可在我,却像度过了漫长的一年。
他真的出轨了。
他竟然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不顾我为他付出的一切背叛了我,背叛了这个家。
我缩在车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我的眼前像过电影一样,闪过的都是梅蕾和蒋遥四目相对时含情脉脉的样子。
眼看着他们买单,出门,上车走了,可我却浑身发软,连启动车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蒋遥,他怎么敢对不起我
一个人的心难道这么容易就变了吗
心里的委屈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我伏在方向盘上,开始嚎啕大哭……
那天,我哭了很久,哭我这么多年对蒋遥的真心,哭我为他放弃的一切,还有那个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
直到惊动了停车场的保安,我才慢慢平静下来,麻烦他帮我叫了个代驾。
路上,蒋遥的电话打进来,看着屏幕上不停闪烁的老公两个字,我突然感觉一阵恶心。
手指一划,我挂断了电话。
看样子,今晚他又要加班了。
9
一连几天,我选在下班的时间守在蒋遥公司的楼下,跟踪他和梅蕾。
果然,所谓的加班十次有九次都是借口,蒋遥几乎每天都带着梅蕾去各种年轻人聚集的地方吃饭逛街,两个人亲密地腻在一起,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看着蒋遥活力四射的样子,我恍惚回到了当年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只是时光流转,他身边的人已经不再是我了……
我的手机里存满了各种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
梅蕾的甜笑,蒋遥的宠溺,还有情到深处时缠绵的热吻。
只是我的心态开始变了,从最开始的伤心、惶恐和羞耻,变成了如今的彻底死心。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对比一下蒋遥对我的冷淡和对梅蕾的深情,我知道,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纠缠下去的意义了。
为了两家人的脸面,我决定速战速决,尽早放手。
既然蒋遥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我愿意给他自由。
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后,又冷静了几天,我决定和蒋遥摊牌。
可谁知,就在我打算和蒋遥提出离婚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又怀孕了。
10
自从那天在日料店门口被恶心到,我已经连续几天没什么心情好好吃东西。
本来我以为是因为情绪不好影响了胃口,可婆婆的一句话却突然点醒了我。
夏琳,你这几天吃什么都嫌味道重,我怎么感觉和你之前怀孕时的状态很像啊,你,是不是有了
我心里一惊,算起来和蒋遥上次亲热正好有一个多月了,难道是上次中了
我心情忐忑地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果然,两条杠,我的心不禁猛地一沉。
应该怎么办
这种时候,我要怎么对待这个不合时宜怀上的孩子
抚摸着小腹,再回想起蒋遥和梅蕾甜蜜亲热的样子,泪水不知不觉糊住了我的眼睛……
婆婆在门外焦急地追问：怎么样是不是怀孕了夏琳,妈肯定不会看错,等下咱们给蒋遥打电话,那小子肯定能乐死。
我回过神,赶紧擦干眼泪走了出来。
我没办法瞒过婆婆,可是我却不想告诉蒋遥。
妈,我的身体你也知道,就算是怀上了能不能稳住还不好说。我明天先去医院看看,要是一切正常再找个时间告诉蒋遥好了,万一有什么不妥,我不想让他像上次一样伤心。
婆婆想了想,不禁叹了口气,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女人找男人是干什么的你算是把蒋遥给惯坏了。
11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找了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帮我做了检查。
结果显示,胎儿已经一个多月了,发育得很好。
同事很为我高兴,连声恭喜我。
可她也提醒我,一定要注意保胎,我这种体质,一旦再出什么问题,未来随着年纪增长会更难受孕。
我不禁苦笑,借口不满三个月不想要别人知道,叮嘱她替我保守秘密。
走出医院,我一个人在公园里坐了很久,心里在剧烈地斗争着,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甚至连要不要真的和蒋遥离婚的这个打算都开始动摇。
12
回到家,蒋遥居然也在,婆婆到底还是没忍住,告诉了他我怀孕的消息。
夏琳,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蒋遥的眼睛有些泛红,有了孩子怎么能瞒着我呢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公啊
看着他一脸的情真意切,我不禁有点想笑,认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的演技居然如此高超。
我和妈说了,咱们找个阿姨过来帮忙,你好好保养身体,照顾妈的事你也能省点心了。
婆婆连连点头,是啊夏琳,你别怪妈多嘴,女人怀孕哪能不告诉男人呢你这时候正是需要人关心需要人疼的时候,听蒋遥的,让他安排,你就负责享福好了。
蒋遥的脸上充满欣喜和期待,望向我的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了几分久违的温情,一时间,我的心里不禁一阵茫然。
蒋遥会因为这个孩子放弃梅蕾,重新回归家庭吗
我会为了这个孩子忘记一切,和蒋遥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生活在一起吗
13
接下来的一个月,蒋遥居然一直没有加班,每天都准时回家。
不但会带回一些我平常爱吃的东西,甚至还会主动帮忙做些家务。
对我的态度也变回了之前的样子,每天嘘寒问暖,俨然一个标准的好男人形象。
就连婆婆都有些奇怪,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让他不要因为私事耽误了工作。
要不是我从他的手机里发现了他和梅蕾的微信聊天记录,还真是差点被他的演技骗到了。
当看到蒋遥发给梅蕾的那个熟悉的地址时,我对他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他们根本就没断,只是换了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华惠苑,15
栋,301。
我和蒋遥的婚房。
当初为了照顾婆婆,还有因为上班通勤的问题,我主动搬到了婆婆的老房子居住,那个家基本上十天半个月我才会回去打扫一下。没想到,我的婚房居然成了蒋遥和梅蕾偷情的地方！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那道房门。
屋内传来一阵暧昧的声音,蒋遥粗重的喘息声里夹杂着梅蕾的娇笑。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亲眼看到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的蒋遥和梅蕾时,我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夫妻一场,他居然如此轻视我,把出轨的女人带回了我们的婚房！
我冷冷地看着慌乱的蒋遥和脸上露出挑衅的梅蕾,没哭也没闹,只说了一句你们继续就转身离开了。
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我抚摸着日渐隆起的小腹,不觉苦笑。我还真是够傻,以为这个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可以让蒋遥重新回归家庭。看来,是到了彻底放手的时候了。
14
那天,蒋遥给我发了无数的消息,解释、认错,说是一时糊涂。
我只回了一张一个月以前在日料店拍到的他们拥吻的照片。
他的消息戛然而止,甚至晚上都没有回家。
我知道,他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我,还有我们的婚姻。
第二天,我把婆婆送到康复中心后,借口出去办事约了蒋遥回家谈一谈。
回避不能解决问题,趁着还没撕破脸,我想要速战速决,尽快结束这段让我感到屈辱的关系。
我把厚厚的一沓照片推到了蒋遥的手边。
他瞥了一眼,突然身子一僵。
紧跟着迅速伸手抓起了那一堆照片。
我眼看着他的脸色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双手开始颤抖。
夏琳,你居然从那么早以前就开始跟踪我……
蒋遥,离婚吧。我冷静地开口。
就说咱们感情破裂,你放心,婆婆面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毕竟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刺激。
蒋遥没吭声,一张一张地翻看那些照片。
有了捉奸在床的经历,又有这些铁证,他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我不想拖泥带水,毕竟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蒋遥的精气神一扫而空,紧抿着嘴唇,一阵沉默。
蒋遥,我不会苛责你什么。我叹了口气,是我已经没办法跟上你的节奏了。真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可能咱们的缘分从孩子没有了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断了。
蒋遥听我提到孩子,眼睛红了。
夏琳,你也知道,我喜欢孩子,可是结婚五年了,你知道同学们背后都在说什么吗他们说咱们没孩子是我不行！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蒋遥会说出这种浑话,所以呢你去和别的女人开房,想证明自己很行
蒋遥,我看着他,无力地笑了一下：我的身体为什么变成这样你比谁都清楚,怎么,如今暂时不能怀孕竟然成了你出轨的借口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蒋遥抬起头,乞求的眼光看着我：夏琳,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是我发誓,我和梅蕾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一定和她断了,我会好好对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你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敢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吗妈病倒的那一天,也就是咱们的孩子没了的那一天,你真的在开会吗
蒋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我哑着嗓子冷笑道：你不敢说是不是那天,你根本没有在开会,你和梅蕾正在宾馆开房！
在跟踪他们的那段时间里,我趁着蒋遥熟睡时偷偷查看了他的手机,微信里面,他和梅蕾各种不堪入目的对话我全部复制到了电脑上,通过那些信息我才知道,我失去孩子的那天,正是蒋遥和梅蕾第一次出去开房的所谓纪念日！
我强忍愤怒,平息了一下心情：蒋遥,毕竟咱们两家人还有周围的亲戚都认识多年了,我不想因为咱们的事让他们以后见面尴尬。
我递过离婚申请：资产明细我已经打印出来了,律师我也咨询过了,你是过错方,婚内财产我有资格占大头,你看看,如果没有意见,就赶紧签字吧。
蒋遥抬起头,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我：夏琳,我不离婚。
怎么怕婆婆以后没人照顾吗我不禁冷笑,你暂时还离不开我这个免费保姆是吧
蒋遥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没有说话。
被我说中了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我心如死灰。
那天你躲在阳台上和梅蕾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说,和我之间早就没了夫妻的感情,之所以不离婚全是因为婆婆。你还说,让她等你,给你时间,毕竟我是专业护士,伺候人的水平无人能及,婆婆的身体稳定了,你再以没孩子的理由向我提出离婚,你暂时不忍心让她来接手这份苦差事。
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夫妻一场,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时间,我和蒋遥认识了三十几年,到了最后,我在他眼里居然只是一个可以免费伺候老人的保姆！一个生不出孩子没用的女人！
那天,我站在客厅里静静地听着蒋遥和梅蕾谈论到我时的那种轻视和不屑,整个人像是死掉了一样没有了知觉,不想哭,不想闹,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有些可笑,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我彻底对他死了心。
夏琳,你能不能听我解释……蒋遥试图拉住我的手。
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你没必要解释,一个男人当然要把过气的黄脸婆贬低到一无是处才会讨得到新欢的欢心,可是蒋遥,话是心头想,你既然说得出那些话,就证明我在你心里也就是这样而已了。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轻视而自暴自弃,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多好,好到你这种白眼狼配不上我对你的好！
至于孩子,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的身体暂时还承受不了怀胎之苦,我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
蒋遥的身子一震：你说什么你不想要我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我不要,你这种人不配让我生下你的孩子！
我递上了另一张纸,这是雇佣合同,上面是按照高级护工的工资给出的价钱,毕竟你也承认,我是专业的。以后我还是会照顾婆婆,但是钱你一分都别想少给我。
还有,既然你有了梅蕾,这个家你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还是尽量少回来吧。我冷冷地看着蒋遥,我嫌你脏！
我没再看蒋遥,径直走出了家门。
15
孩子被我打掉了,为了不被人说闲话,我特地去了另一家医院。
我没办法告诉婆婆真相,只能对她撒谎,说是我的身体暂时还不允许怀孕。
婆婆伤心了好几天,一直自责是她拖累了我,才让我的身体一直这么弱。
我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算是回过了那口气。
蒋遥只在我手术的当天回来看了一眼,勉强住了一夜就借口出差,连续几天没有回家。
我虽然对蒋遥死心了,可毕竟有几十年的感情,偶尔心里还会像针扎一样难受,只是顾虑到婆婆的身体,我只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不敢露出半点异样。
可婆婆毕竟比我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还是察觉出我和蒋遥之间的变化。
夏琳,你是不是和蒋遥闹别扭了
那小子和我说最近集团要成立分公司,派他过去常驻,你是不是因为他在这个时候不回家生气了
没有啊,妈。我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我一直都支持蒋遥发展事业,毕竟我现在没有收入,咱们全家可都指望着他呢,他外调升职,证明集团看重他,是好事,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和他生气呢
婆婆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可我怎么总觉得你们俩有事瞒着我呢夏琳,要是蒋遥欺负你,你可一定要跟妈说,你性子太软,妈替你收拾他！
我的心里不禁一酸,可脸上却露出微笑：有您给我撑腰,他不敢欺负我。
16
自从蒋遥离开了我的生活,我的时间又多了不少,一想到离婚后还得继续工作,我和婆婆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师兄的康复中心做兼职理疗师。
师兄很高兴,早在知道我辞职做全职主妇的时候他就提醒过我,女人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事业,如今听我说打算干回老本行,他表示热烈欢迎。
考虑到我的特殊情况,他特地允许我只在婆婆来做理疗的时候顺便上半天班,边做边学,以后条件允许了再干全职。
我很感激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很快我就重新适应了这份新的工作。同时也在忙碌中渐渐走出了蒋遥带给我的伤害。
婆婆对我重回职场也很高兴,一直说要不是她拖累了我,我还能做得更好。
我笑着反过来感谢婆婆,要不是照顾她,我怎么能这么顺利地进入理疗这个行业。
康复中心的工作让我重新找回了自信,我终于觉得自己又开始有价值了。
晚上的时间我也没有浪费,受到一些美食博主的启发,我注册了一个自媒体账号,把每天为婆婆做的营养餐发到了网上。
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时间,我的账号居然有了上万的粉丝,很多家里有心脑血管疾病的网友甚至按照我的帖子来安排病人的一日三餐,还会发私信咨询我一些护理方面的知识。
虽然有些累,可这两份工作却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成就感。
现在,我的身上好像突然被注入了一种全新的力量,以前的疲惫感消失了,师兄和同事都说我看起来比以前精神了,性格也开朗了很多。
可是和我越来越开朗的状态相反,婆婆却一天天变得沉默了。
她是个精明了一辈子的女人,应该很早就察觉到了我和蒋遥出了问题,她应该也早就猜到了,蒋遥的所谓外调,应该只是一个借口。
自从我把蒋遥赶出家门,他中间只回来过一次,还是婆婆打电话逼着他回来的。
我原以为放他出去,给他自由,让他和自己的新欢厮守在一起他会开心幸福,可谁知,蒋遥的样子却让我大吃了一惊。
他瘦了很多,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原本神采飞扬的一张脸,像是被蒙上了一个复古滤镜,看起来灰扑扑的。
我心里虽然诧异,却没想过多追问,现在,我只想尽快结束这段关系,开始新的生活。
蒋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拖着有什么意义呢我把他堵在房里,逼着他赶紧在离婚申请书上签字。
可他却坚决不肯签。
我气笑了：你到底想怎样我都说了,会一如既往照顾婆婆,你也看到了,她的身体恢复得非常好,现在几乎可以自己走上二楼,用不了几个月,基本就可以自理了,到时候我会和其他人讲,是我生不出孩子才自动和你离婚还不行吗
蒋遥,我保证到时候不会说一句你的不是,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夏琳,我说了,我不离婚,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离婚,我会和梅蕾分手的,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蒋遥的声音很低,可听起来却很坚决。
我愣了一下：蒋遥,你是得了老年痴呆吗我怎么记得你当时信誓旦旦地和人家姑娘表白过,和我早就没有夫妻之情了,要以没孩子的理由和我离婚啊,怎么,激情褪去了,你不会是想拿我当借口甩了人家女孩子吧
告诉你蒋遥,我现在就连和你同处一室都感到呼吸不畅,根本没可能和你重新开始,别浪费时间了,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放过彼此吧。
我给蒋遥定下了最后期限,月底,也就是五天以后,他必须要和我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否则我会把他出轨的事全部告诉婆婆。
他紧咬双唇,终于点了头。
17
夏琳,你能不能跟妈说句实话,蒋遥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婆婆终于忍不住心底的怀疑,开口问我。
我像以前一样,连声否认。
可婆婆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颤颤巍巍地递到了我的眼前。
我心里一惊,是蒋遥和梅蕾的亲密照片！一定是那天他临走时没收拾干净漏掉了一张。
我想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却实在解释不了照片上深情拥吻的两个人除了出轨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你这个傻孩子,还要瞒我多久啊！婆婆流着眼泪一把拉住了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一直自己扛着你忘了你还有我这个妈啊！
妈,我已经决定和蒋遥离婚了。
终于,我还是和婆婆摊牌了。
可是妈,你放心,我和蒋遥虽然夫妻的缘分尽了,我还是会把您当亲妈一样看待的……
婆婆心疼地搂住了我,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夏琳,妈对不起你,蒋家对不起你啊！
蒋遥又被叫回了家,婆婆说,就算我决定离婚,也得让蒋遥给我道歉认错。
一进门,蒋遥的脸色就很难看,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我赶紧解释：我可什么都没说,是婆婆从沙发底下发现了你和梅蕾的亲热照,谁让你把罪证乱丢的
蒋遥狠狠地盯着我,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夏琳,你就这么急着和我离婚吗几天都等不了本来我还想好好补偿你,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也不清白！
我被他的指责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冷笑了一声,听说你每天带我妈去附近的一家理疗中心做康复是吗你还在那里做起了兼职理疗师
我点头,那又怎么样,我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
自己的生活蒋遥指着我,你和那个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和他打得火热啊,夏琳,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居然提前找好下家了,难怪这么急着和我离婚！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这个婚,我不离了！
我看着蒋遥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别人打得火热了你自己脏心烂肺,还倒打一耙,你……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啊
婆婆听到蒋遥和我的争吵声,摇着轮椅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客厅,她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蒋遥呵斥：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就把别人也看成和你一个德行吗康复中心的院长是夏琳的师兄,人家孩子心地好,愿意给夏琳机会让她在那边兼职,你怎么能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呢
蒋遥大声辩解着：妈,你不能只听夏琳的一面之词,我在公司里应酬多,有时候喝多了难免有些出格的举动,可我那都是逢场作戏,您帮我劝劝夏琳,我不能离婚。
你要是真的不想离婚就应该好好给人家夏琳道歉,求她原谅你,并且保证和外边的那个狐狸精断干净,怎么能污蔑她呢
婆婆点指着蒋遥,夏琳这么多年为了你,为了我这个老太婆,为了咱们这个家出了多少力,费了多少心,你心里没个数吗怎么,你工作干出了点名堂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你别忘了,都是因为人家夏琳牺牲了自己的工作照顾这个家,你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走到了今天！
蒋遥一看婆婆气得浑身发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认识了半辈子,生活在一起五年的男人,不觉心中一阵悲凉。我没有想到,一个人会卑劣到如此地步,为了减轻自己良心上的不安,竟然颠倒黑白,无中生有。
蒋遥,不管怎么狡辩,也掩盖不了你出轨的事实。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那我也只能不顾情面把手里的证据亮出来给大家看看了。我劝你,就算是为了我爸妈和婆婆这么多年的关系,最好也不要走到那一步。反正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为什么不尽早放手呢
只要签了字,你就可以马上和梅蕾光明正大地重新开始啊。
夏琳,我说了,我会和梅蕾分手的！蒋遥恶狠狠地冲我吼道。
婆婆冲到蒋遥面前,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你怎么有脸大喊大叫啊,你,你是想要气死我吗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啊！
婆婆眼里含着泪水一把拉住了我,夏琳啊,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妈,是我没教好儿子,让你受委屈了。事到如今,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蒋遥对不起你才把那个孩子打掉了啊
望着婆婆憔悴又哀伤的脸,我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妈,你别怪我狠心,我没有办法用一个孩子来捆住蒋遥。我不能和他再继续生活在一起了……
蒋遥气急败坏地点了点头,好好好,既然这样,我又何必低声下气地求你呢夏琳,不就是离婚吗我成全你！
他怒气冲冲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成全我我被他气得简直无语,难道不是我在成全你吗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纸,蒋遥,从今以后咱们就没关系了,不管是谁成全了谁,最好心里都不要存有怨恨,毕竟就算做不成夫妻,还有几十年的友谊,我希望咱们能好聚好散。
蒋遥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婆婆一边流泪一边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叨念着：夏琳啊,我这老脸算是被这个畜生丢尽了,真不知道以后我要怎样面对你的父母……
我只能安慰婆婆：我们小一辈的事和您没关系,我父母都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们会理解的。
18
我离婚的事像一颗炸弹,在朋友圈里炸开了。
夏琳,是不是蒋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蒋遥外边有人了是吧
几乎所有的人都猜到了这狗血的剧情。
我不禁苦笑,原来在别人的眼中,我早就成了一个随时会被蒋遥抛下的弃妇。
人们天生会同情弱者,医院的同事还有我和蒋遥共同的朋友都帮我骂蒋遥,劝我看开点。
我父母也都骂蒋遥是个陈世美。
就连一向稳重的师兄都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夏琳,现代女性,有技能,有事业,靠自己也能活得精彩,你放心,以后有师兄罩着你。
我虽然无语,却无力反驳,只能拼命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中去。
还好有工作。
从蒋遥和我办理完离婚手续那天开始,婆婆就坚持不再让我照顾了,她说没脸再见我。
婆婆把老房子留给了我,自己逼着蒋遥一起搬去了那套我嫌脏的婚房。
没有了家的我,现在只剩下了工作。
我考取了康复理疗师资格证,成为师兄手下的得力干将。
自媒体账号也经营得很顺利,很快就接到了几条广告,收入到账的那天,我吓了一跳。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终于找回了丢失已久的自信,彻底从婚姻失败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只是比起我的风生水起,蒋遥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19
和蒋遥再次见面,是在殡仪馆。
婆婆去世了。
我妈一直和婆婆有联系,她说婆婆是被蒋遥和那个小三气死的。
她告诉我,蒋遥想要梅蕾抽空多回家看看婆婆,培养一下感情,可梅蕾一听要照顾老人,干脆直接让蒋遥把婆婆送进养老院。
偏偏他们争吵的时候被婆婆听到了,又急又气,婆婆脑梗复发,等到两个人吵完出来一看,婆婆已经抢救不回来了。
我不好过多追问什么,只在婆婆火化的那天到殡仪馆去送她最后一程。
告别仪式上,蒋遥脸色灰败,整个人像是缩了水一样变得又干又瘦,足足老了好几岁。
他捧着婆婆的照片呆呆地站在那里,行尸走肉一样看起来了无生气。
我抬眼四望,梅蕾没有出现。
默哀结束后,我转身想要离开,蒋遥却突然叫住了我。
虽然已经不是夫妻,可毕竟还有三十几年的情谊,我停住了脚步。
谢谢你能来。蒋遥的声音有些嘶哑。
谢什么,妈对我一直很好,我理所应当过来送她。
蒋遥掏出一张卡递到了我的手里：这是妈早就让我给你的,里边是她攒了一辈子的工资,一共二十万。他咬着嘴唇,说是给你当嫁妆,她希望你能再找个好人结婚生子,过上好日子。
我心里不觉一酸,心意我领了,这钱我不能收。
我没接那张卡,离婚时你没亏待我,咱们也算是两清了,婆婆更不欠我什么,再说,我现在的收入还不错,不缺钱。
蒋遥点了点头,那就先存着,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尽管随时来拿。
见他低头不语,我说了声再见打算赶紧离开。
蒋遥突然说了一句：我和梅蕾分手了。
我回过身看着他茫然无措的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所以呢你想要说什么是想要告诉我你知道错了还是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让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蒋遥,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既然选择了背弃我,背弃家庭就应该做好永远不回头的准备,怎么,梅蕾离开了,你要浪子回头了你不觉得一切都太晚了吗
蒋遥的泪水涌出了眼眶,他低下头哽咽着：夏琳,是我昏了头,放着好日子不过,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把好好一个家搅散了,我妈也是因为生我的气才过世的,我知道错了,虽然有些晚,可我还是想要对你说出这句道歉,夏琳,我没资格让一切回到从前,我只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看着他憔悴的面孔和含泪的眼睛,我的心突然软了下来：蒋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咱们走到离婚这一步也不完全是你的错,与其两个不同频的人勉强走在一起,我倒是觉得咱们做回朋友可能会舒服一些,你放心,我不怪你,相反,我还要感谢你,要是没有你先放手,我恐怕这辈子都被困在家庭里,永远看不到自己的价值。
你不用自责,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婆婆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萎靡不振的样子。
蒋遥含着眼泪,深深地点了点头。
20
一年以后,康复中心开设新店,我把自己的全部积蓄和做自媒体赚来的钱都投了进去,成为了师兄的合伙人。
我从一个被人同情的失婚女人,摇身一变成了大家眼中的女强人。
我放下了对蒋遥和梅蕾的怨念,甚至有时还会感激他们。
每次翻看手机里一年前的自己,我都会倒吸一口凉气,很难想象,要是没有蒋遥的背叛,我可能永远不会成长为今天的自己。
蒋遥也终于重新打起了精神,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现在他已经是分公司的总负责人了。
我们偶尔会在同学聚会中碰面,彼此聊几句近况,我能感觉到他注视着我的时候眼睛里的那份情意,可我的心里却再也没有半分波澜。
我们共同的朋友几次有意无意地试探我的口风,希望我能再给蒋遥一次机会。
可我总是坚定地摇头。
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现在的自己。
每次我看到镜子里目光笃定、冷静干练的自己,都会在心底忍不住为自己点个赞。
我没有像复仇故事里的大女主一样,把出轨的渣男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更没有上演弃妇打小三的狗血剧情。
我始终遵从自己的心,做出每一个让我不会后悔的选择。
与其被爱所困,为爱所苦,我选择放手,放爱一条生路。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