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个出生于灾荒年间的流民,原本就要在那饥荒年饿死的我遇上了一个心肠很好的姐姐,那个姐姐不仅用一把油纸伞为我挡掉了风雪还给了我几个白面馒头,只不过感觉那个姐姐看我的眼神十分复杂。
而我就着白雪和馒头,让我活过了那个难熬的冬天。
又是一年冬大地穿上了银装,而我也不再是那个灾荒年间可以随意踩踏的流民,而是摇身一变变成了那国师失落在外的女儿。
即使生活富足我也没有忘记,那个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过我白面馒头的姐姐。
但可惜我找遍了整个京城也未能寻得她一丝的足迹。
或许她早已离开,或许她如同我当年一般死在了没人注意的角落,但是我莫名感觉她对我很重要的想去找她。
甚至这种情绪压过了我对于亲生父母那虚无缥缈的亲情。
时光匆匆转眼间便是10年光景,可不知为何我一直寻不见她的踪迹。
而我的日子本应这样平淡的过下去,可能是我们家哪里做的不对,也有可能忌惮是我们家太过于强大,帝王手中那把悬在着我们家族命运的刀最终还是砍断了我们的命脉。
雨哗啦啦的砸落在地面上,天空黑压压的好似世界末日一般,即使我有诸多不愿但依旧被带上了锁链押送至刑场。
那一刻,我的眼前一阵恍惚,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即将饿死的冬天,但这一次依旧如之前一样,在那围聚过来的人群中,貌似我又看见了她。
身着一袭素衣,手上依旧打着一把油纸伞,伞檐压的很低,使我看不清她的样貌。
但即使这样,我的心中依旧安定下来。
我好似本就命不该绝,她如同黑夜中的那束光一样,再次将我从死神的手中拯救了过来,她买通了押送我的护卫将我从要被砍头的人群中带出,而我的尸体转而用一具跟我身形相仿的女尸代替。
你为什么救我
那是我多年以来的疑问,而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亲口问出。
因为我们是朋友呀!
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从她的嘴中吐出。
我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并不记得除了那一次之外,我还遇见过如她一般的女孩儿。
而我也如实开口问出了我的疑问。
而她则是沉默了半晌,看向我的眼神中再次充满了复杂,但他依旧回答了我的问题,只不过是给了我一个让我疑惑的答案。
这是你说的。
我们俩到了一个客栈,她为我办了入住交了银两后,趁我背对着她的功夫消失在了原地。
而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那把油纸伞,和二两黄金。
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好人,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也让我再次对她产生了浓烈的好奇,这种好奇甚至一度成为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2.
我用这二两黄金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开了一家小客栈,似乎是因为我不同于乡下姑娘的容貌,客栈的生意十分红火,虽不及之前大小姐的日子,倒也能勉强度日。
而我依旧在来往的人群口中不停的打探着,那位女子。
可十里八乡只要是来过客栈的人,我都问完了,可依旧一无所获。
春去秋来转眼间又过了十几个年头,我惊奇的发现我的面容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即使今年已经三十又二可看起来依旧如18岁的少女一般。
而这也让我在这一小片地方有了一个不老娘的称号。
但对于这个称号我十分的不喜,但周围的人似乎都默认了这个称呼一般,不论是谁见到我,都是如此称呼,渐渐的我便也习惯了。
而我在心里面仔细一算,若她还还活着,一定已经四十好几。
可当我真的见到她时却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没有满脸皱纹,没有满脸沧桑,只有一个皮肤水滑眉眼弯弯的妙龄少女,甚至比我上一次见她还要更年轻几分。
我讨厌酒的味道,那会让我感觉很恶心反胃,我的客栈里面很少有酒,客人要喝也只是让小二出门去买,但索性她并没有在意,端起茶来和我谈笑风生。
而这一次她没有继续当谜语人,反而如同一个小孩儿一般,对我坦露心扉。
她说她是一个穿越者,可以穿越到任何一个时间点。
而她说我是一个长生者,在我以后的时光内会与她结识,然后成为不离不弃特别特别要好的朋友。
面对于她的三重肯定,我心中反而升起一丝疑惑,为什么要着重强调
可还不等我思考出一个所以然,她便道出了她此行的目的,而让我惊讶的是这一次她仅仅只是想看看我与以后的我有何不同。
而到了傍晚,她饮了最后一杯茶,便与我告了别。
约定好了,下次再见的我,第一次觉得等待是一件特别难熬的事情。
我没有再向来往的客人询问她的事情,而是一心的打理起自己的客栈,等待着她下一次的光临。
3.
又过了几年我将我的客栈转回了京城,带着面具我重游了一遍我曾经的家。
那里早已改头换面,一跃成了别人的宅地,我没有选择进去打扰,转身离开。
我知道那里不再是我的家了。
我的客栈在不知不觉之间我的客栈竟然成为了京城第一客栈,是无数读书人和商人最喜欢的地方,无数的状元,榜眼在此诞生,各式各样的诗词加赋被高中的考生留在此地,成为一道亮眼的招牌。
而这时她又来了。
她似乎长大了一点,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我看见的第一眼,直接呆立当场。
她笑着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将思绪拉回,同时又将我带出了客栈。
她带着我左拐右拐的出了城,我们两人走在乡间小道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看着她给我讲着,或过去或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那玲珑般的笑声一如以前一样,使我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更加美好。
而她找过我这一次之后,便已300年没有找过我,而这300年之间朝局动荡,我也卖了了客栈,选择跟着其他人到乡下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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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顺便我养了一条狗取名叫旺财。
而日子就在我和旺财打闹之中度过。
而在这期间她来找过我两次,而每次她的年龄似乎都在不停变化。
有时天真如少女,有时又成熟如经历过风霜的大人,但是这些无一例外看向我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复杂,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500年的时光悄然流逝,而我在这天恰巧下山在路边的草丛之中捡到了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婴。
女婴的襁褓之上挂着玲珑瓷铃铛,包裹着她的面料也是顶级的丝绸,一看就非富即贵,而这样的孩子被丢在荒郊野岭一看便不同寻常。
而我只是笑了笑,便将这女婴抱去了路上的郎中处,6.6斤是一个大胖闺女,而那天我笑的格外开心。
而那郎中得知婴儿来历后,也是高声祝贺,并与我夸夸其谈,说此婴儿以后必成大器。
回家的路上,看见那落日的晨光落在那女婴的身上,映照的襁褓内衬处的顾字格外显眼。
思及此我便将这个女婴取名为顾黎寓意为破茧而出的黎明,希望她以后拥有更加灿烂的明天。
我看着她第一次学走路,即使摔在地上也如同路边小草一般顽强的靠自己爬起身踉踉跄跄但十分坚定的朝我奔来。
看着她第一次叫妈妈,被我义正言辞拒绝的疑惑。
看着她因为弄脏新衣服被我打了一顿,逃出家门,但傍晚时分又委委屈屈眼中蓄泪但又倔强的不肯落下的坐在门口,如一只斗胜的公鸡一般昂着头,但同时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察觉到我朝她看来是不敢回家时的窘态。
六年的时光中我和这个女婴相依为命,我教她读书写字,比起母女,师徒这两个身份,我感觉我和她更像朋友。
时光来去匆匆,我看着越长越大的顾黎觉得她越来越像我记忆中的那个人。
同时我突然发现我貌似已经老了,500多年的时光已经磨平了我的棱角,我明白我已经困不住这一只向往自由的鸟,于是我选择放她自由。
我让顾黎自己出去走走,多多回来看我便好。
而她也点了点头拿起一把油纸伞便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离开,我的心中五味杂陈,有些话我想说却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也明白了之前那个人的身份。
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那个人了,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而就在我思考之际,身后突然有一双大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转头一看便只见那个以前眉眼弯弯的女孩儿,已经变成了一个眼角有着些许皱纹的女人。
你来了!
面对于她的出现,我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柔情,似乎是跟顾黎相处久了吧,染上了一丝母性的光辉。
那天我跟她聊了很久,她说她去到了很久远之后的未来,那里有着飞向天上的大鸟,能够吸收人灵魂的长方形砖块,还有超级高超级高的房子,还有很多很多我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天她跟我聊了很多,而我也很仔细的听着时而发出感叹,时而说出我的疑惑。
5.
悠闲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外族入侵血染了每一寸土地,而我也被迫再一次转移了跟我待了很久的家。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十几年的时间中我都不停的在逃亡,同时我的心中对于那个被我养大的孩子,生出了十分的担忧,但一想到顾黎和她可能是同一个人,我心中的担忧便被硬生生的压下。
在这十几年的时光中我走过了很多地方,但每一个地方几乎都是尸横遍野,一群穿着屎黄色奇怪衣服的人类,大肆的屠杀着我的同胞。
我想阻止却发现我除了长生并没有丝毫的能力。
但所幸我的同胞,最后也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但每每想到那一幅幅生灵涂炭的画面,我就感觉我的灵魂都在颤抖着为那些冤魂哭泣。
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那个人嘴中所出现过的东西一件件的被我的同胞创造出来。
5.
我又搬回了那个小家,等待着我的朋友再次光临我的寒舍。
旺财此时早已化作一滩白骨,我看着那一团小土堆心中第一次的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喂,想我了吗
熟悉的俏皮语气从我身后传来,我转头一看便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这一次她似乎更加的年老,额头上的皱纹增多,而我和他每一次的对视中,我都能看见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疲惫。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永生好像是一种折磨,一种枯燥乏味无休无止的折磨。
我跟她说了,她也说她好累,每一次的穿梭都让她觉得好累,她穿越到了更远的未来,知晓了很多我不曾知晓的事情。
她说我该去干点什么了,就像以前一样,开个客栈之类的,找点事情做,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听从了她的建议,去开了一家小公司。
而经过我这几百年的积累我对于帝王之术或用人之道,甚至于经商的眼光,都比那些商业精英好上无数倍。
很快在十几年的时间内,我就打造出了属于我的商业帝国。
她说的对,找点事情做,或许我就不会这么累了。
我上过电视,当过明星,基本是人能学会的事情我都会上那么一点。
而每次到我想转行的一个节点,她都会出现给予我鼓励,给我力量。
6.
这让我第一次参悟到了活着的意义。
而我的员工看着我每次都与她相处的如此要好,同时我的身边又没有男性相伴,就有很多人在私底下说我有磨境之好。
我不理解她们在说什么,每次听到之后也只是口头教育,而直到我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之后,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一点复杂。
想讲又不想讲的感觉,让我的脑袋上面浮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我想问,可她说她要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沉重的语气跟我阐述这个事实,我发现我竟然有点慌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占据了我的心脏和脑袋,使我根本难以做到思考,大抵是这么多年的陪伴让我对于她依赖太深了吧。
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那是她第一次沉默,同时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抵是腻了,不过说的也对,几百上千年的时光,不停的穿越时空去陪一个没有丝毫变化的永生者大抵也是她的痛苦吧。
于是我选择了放手,就如同当年一样。
可我始终没想到的是下次见面竟然过去了200年。
我身边的心腹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但是看着自己手下的集团越做越大,直至成为了蓝星第一大集团我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可没人陪伴了空虚让我那沉寂百余年的心,犹如沉入谷底被千根钢针刺穿般,窒息的难受。
而在我真的撑不下去之前,我又看见了那个令我心心念念的人。
顾黎!
那是我第一次以朋友的身份当着她的面喊了她的名字。
她很惊讶,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诧异。
而我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心里也同时五味杂陈。
她面容憔悴,佝偻着的腰与身上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般的伤口,使得我感觉喉头一紧。心脏处不知为何,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
我很想问她经历了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可看着她如今的模样,话到嘴边却被我咽了下去,余下的只有颤抖的呜咽。
我将她抱入怀中,就如同当初把她从草丛边抱起一般,抱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她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我能感受到的是一双犹如枯骨的手回抱住了自己。
领口似乎被什么东西打湿,我只得将人搂得更紧了一点,揉着声音轻声安慰。
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她哭的这么惨,第一次学走路时摔倒,她没有哭,第一次叫妈妈却被我拒绝时,她没有哭。第一次犯错被我打的时候她没有哭,而如今却缩在我怀中小声呜咽,这让我难受的难以呼吸。
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我将她带回了我的房间,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而我则靠坐在她的一旁,无声的给予着她安慰。
我唱着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的摇篮曲,她就如同小时候一般枕在我的膝上,双眼沉重的缓缓闭上,呼吸平稳,好似好久未能好好休息一般,这一睡她便再也没能起来……
在她的葬礼之上,仅有我一人和一个小小的木盒,6.6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跟她来的时候一样,过了这么久一点都没有变化。
我笑着调侃她,将她放进那小小的土堆之中,说她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可说着说着天空便下起了雪,漫天雪花洒在我的身上,却带不起一丝丝的涟漪。
我如同一尊石像一般坐在那墓碑旁,细数着这些年我对她的思念,骂着她回来时所带着的伤,盼望着她能穿过来和自己在叙叙旧。
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滑入喉咙,脑子在酒精的刺激下昏昏沉沉的,说着说着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幻境。
一个约么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来到我身前,那把油纸伞微微倾斜为我挡掉漫天飞雪,就如同我们初见一般,一脸担心的望着我。
当初或许她也是这个表情,只不过自己从未在意罢了。
想到这我的泪水就如同决了堤的江水一般砸在地上。
她手忙脚乱的安慰我,而我却早已管不了这么多,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
如果这是一个梦,那就请让这个梦再久一点吧……
7.
她走之后,一个自称研究会的组织找到了我,并强行将我带走。
我在那里经历了这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折磨。
而她们也告诉我,其实我早就被发现,只不过顾黎以自己为代价,换来了我这几百年的安稳。
对此我也不再做抵抗,我也想尝试一下这几年以来,她曾为我挡下的痛。
抽血,实验,检查。
这三个项目是我每天的必修课,我从未想过会这么疼,但莫名的我却觉得很舒服,我终于体会到了顾黎的痛。
可我以为日子就要像以前一样过去时,那个我曾朝思暮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过不一样的是,我决定改变这一切……
十五六岁的她,好奇的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我。
我将她藏在床下,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查。
我每天都在制定着逃跑的计划,而没有组织约束的她,却并没有抱怨我带给她的不自由,反而每天很开心的听着我给她故事,如哄小孩儿一般哄她。
而这一天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我换了一身简便的装扮,将她藏在垃圾车里,有惊无险的运出了这个组织。
我勾了勾唇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对她的担心。
我将油纸伞拿出,又从怀中掏出了几个白面馒头,二两黄金,塞到了她的怀中,这是我全部的积蓄,我让她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但是她却皱着眉,不论我怎么劝说,死活不愿意挪动半步。
快给我滚!你烦得很,如果不是为了逃出去,谁会要你啊!
听见我这句话她果然呆立在了原地,就那样痴痴的望着我。
看见我脸上决然的表情,她这才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转身消失在原地。
我知道我话说重了,但不这样她是不会走的。
最后我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组织的基地,凄凉一笑,转身重新回去,抚摸着手上绑着的玲珑瓷铃铛,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我的小黎明,希望你如同你的名字一般拥有更加灿烂的明天……
轰的一声,瞬间地动山摇,基地连同我一起吞噬在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