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周淮卿拉住了林天的手，撑着拐杖站在了我的眼前。
“此后再也没有林悦嘉，只有安嘉禾。”
之后我再也不看他们，和周淮卿走了。
“不用谢我。”周淮卿看着我。
我轻轻摇了摇头，透过他我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倔强的少年。
“都是合作伙伴了，怎么会谢呢？我们是双赢。”
我和周淮卿相视而笑。
这场局，还没完呢。
周庭和林悦心运气也真好，在警察的围剿下还能逃脱。
不过我可不会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时间，毕竟周庭的整容技术了得。
他利用这门技术逃脱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林家那边也会帮林悦心逃脱。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最开始的地方。
接通监控后，我发现我猜对了。
这是在周庭第一次给我做手术的时候我就提前放进去的监控，没想到现在反倒是派上了用处。
“悦心，你放心，这次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脸。”
视频中的周庭已经开始操刀给林悦心手术了。
看来，是准备出国逃难了。
不过，这个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毕竟，林家的犯罪证据我都交给周淮卿了啊。
在成为林悦心的那三天里，我时刻都在搜集着林家的犯罪证据。
光洗钱这一项，就够林家倒台了。
“你给我滚出来！林悦嘉，滚出来。”
这熟悉的声音，是我的亲生母亲刘梅的。
“我们林家可是你的家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她满眼都是泪，句句话都在指责我。
“林氏是你父亲的心血，你这样做不是挖他的心吗？看来这么多年的你，确实是欠管教！”
刘梅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当初我被林悦心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们离开。
但是最后的消息却是宣布正式收养林悦心，而我的存在却被抹去了。
“欠管教？只不过是因为林悦心比我讨人喜欢，比我聪明，所以你们就可以任由她丢弃你们的亲生女儿吗？”
“妈！我是笨，我是不如她聪明，可你怎么狠心啊？”
我的质问让刘梅答不出话来，或许在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就因为我是一个试管婴儿？你没有十月怀胎过就可以随意的丢下我？”
“那么我对你和林天也没有一丝亲情！”
无论刘梅再怎么说，我都无动于衷。
最先败下阵的是她。
“丢你是对的！你这个白眼狼，机器里面的冷酷无情的人，你怎么会有一丝人情味！”
“悦心会讨我欢心，你呢？像个木偶一样，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血脉！”
终于说出来了啊。
“呵，终于承认了啊，好啊，那就在监狱里过一辈子吧。”
周围的保安将刘梅擒住，送往了警察局。
监控那边的周庭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看来是手术进行到了关键的一步。
我可不会让他那么容易，转手把地址发给了警察。
没过多久，视频里的周庭开始慌乱起来，将林悦心摇醒，准备出逃。
这一次，谁能逃脱呢？
07
我去了现场，不过现场一片狼藉。
只剩下了被抓捕的林悦心。
因为手术的原因，她的整张脸显得极为恐怖。
原来，是周庭为了逃跑丢下了她。
“是你！贱人，贱人！”林悦心呜咽的骂着我。
听着她的骂声，我反而有些悦耳。
不知道她此时看到自己的脸该是一幅怎样的表情呢？
我好心的给她递过去一个镜子，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后。
她疯了。
发疯似的跪坐在地上“我的脸啊啊啊，这不是我的脸我的脸”
纱布包裹的一侧渗出了不少血珠和混着血液的泪水。
远远的看去，倒像是恐怖片拍摄现场了。
“林悦心，这都是报应，何况你的手术不是最爱你的周庭做的吗？”
我凑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宛如来自地狱的魔音。
她攥紧了手，镜子的碎片将她的手划破她也毫不在意。
眼中布满了憎恨。
这样，才对嘛。
周庭虽然侥幸跑了，但好在林悦心落网了。
因为送去医院的及时，她的命保住了。
但是脸，却毁了。
“怎么？来看我笑话，看我毁容？”
林悦心背对着我，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心。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说了一些毫不相干的话。
“医生说周庭在坚持一会的话，你的脸是可能保住的，但是他抛下你跑了。”
“而且似乎他不用坐牢，反而会继续做整容医生，被人追捧。”
“林悦心你真可怜，本来去做几年牢就完了，现在脸也毁了。”
林悦心背挺得很直，床单都被她抓出了折痕。
“滚啊，你们都是贱人，滚啊！”
她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嘶吼着让所有人滚。
我也识趣的离开了。
不出我所料，林悦心跑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开始期待她给我的惊喜了。
一个毁容小姐，一个丧家之犬。
真不巧，凑一块了。
林家被抓的消息被周淮卿封锁了，此时周庭如果要安全离开的话就只能求助于林家了。
“开门，开门，我回来了！”林悦心在林家大门口奋力的拍着门。
却没有回应。
周围密密麻麻的监控都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林家的大门开了。
林悦心刚要进去，却被另一只手拉住了。
“别动，是我！”她看过去，是周庭。
“是你？”林悦心睁大了双眼，很快又将惊讶的情绪压了下去。
“终于找到你了！”
08
周庭对林悦心的反常丝毫没有察觉。
“悦心，那天我是万不得已啊，咱们两个至少要跑一个。”
“你听我和你说，你现在去林家拿些钱，然后咱们就跑。”
“我托朋友给我找到了一艘船，我们去国外生活。”
一旁的周庭在不断说着他的计划，但是林悦心没有在听。
反而将目光移在了闪烁着寒光的水果刀上面。
“好啊。”林悦心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周庭。
“我先送你去死！”林悦心拿着水果刀一刀刺在了周庭身上。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她将脸上的口罩一摘，怪异的脸映在了周庭的眼中。
五官的距离很紧凑，巨大的嘴巴几乎裂到了耳边。
“你怪物!”
周庭捂住伤口，一脚踢开了林悦心。
外面电闪雷鸣，闪电照亮了林悦心那张可怖的脸。
宛如地狱的罗刹。
“周庭，都是你的错，我要杀了你！”
两人再次扭打了起来，可这一次手上沾满血的是周庭。
“呸！要不是你用你的美色诱惑我，我怎么会同意给你换脸！”
“要不是为了让你出国，我又怎么会冒险，还让自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杀我？我先送你去见阎王！”
林悦心被周庭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随即，周庭拿起那把水果刀一下又一下的刺入了林悦心的体内。
“周庭，你杀人了。”
我出现在了周庭的视野中。
“哦？那又怎么样。我早就是一个亡命之徒了，多一条人命又怎么了？”
此时的周庭已经杀红了眼。
“安嘉禾，怎么？你同情她？”
“她可是想让你去坐牢啊！”
我和周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被这个疯子杀害。
“我不同情她，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不去死！”
在周庭面前，我的激怒没有作用。
他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哼，你现在如果想回到我身边可以啊，来给她两刀。”
周庭将刀柄对准了我，往后一步让开了林悦心的位置。
此时的林悦心还有一口气在，只能凭借微弱的呼吸判断她还活着。
“你不是爱她吗？”
听了我的话周庭笑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玩笑话一样。
“爱她啊，爱她的脸，她的林氏千金，可是敢杀我的女人留不得，何况，她现在还是个怪物。”
周庭用脚踢了踢旁边半死不活的林悦心。
“真是个畜牲，人可不和畜牲为伍，周庭你该死！”
周庭眯着眼看我，手中的刀收紧，随时准备杀了我。
“那你也去死吧！”他起身向我走来，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手里的刀。
“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懂了，所有掌控不了的东西都要杀了，你也一样！”
忽然，窗外枪声一响。
子弹穿透周庭的肩膀。
他应声倒下。
09
在我来的时候就已经通知了警察。
和周庭周旋只不过为了留住他，毕竟万一他真的跑了呢？
为了抓住他，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赌。
周庭忍着身上的疼痛要跑，结果又一声枪响，他的腿也被打中。
这时的他，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连手中的刀也握不紧，只能跪在地上。
“还不是因为当初山火你救我我才会对你有恻隐之心，我给你换了好看的脸，你居然这么对我？”周庭笑着笑着眼中流出了泪。
但我可不会被他虚伪的眼泪收买。
“早在你和林悦心走到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原本你是我计划外的，但你给我换上她的脸，打乱了我的计划，那就不怪我了。”
“你和林悦心的密谋别以为我不知道，等我出狱了将我毁容卖去缅北？”
“哼，现在也算恶有恶报了。”
我朝着他走过去，一脚踢落了他手中的刀。
将他的手踩在脚下狠狠摩擦。
“这双充满罪恶的手不配做一个整容医生。”
周围的灯亮了，林悦心被抬上了担架。
周庭也被警察带走了。
一切都落下了帷幕。
林悦心因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而周庭，等待他的是死刑。
是周庭逃不了的来自法律的审判。
将我换脸，包庇林悦心，最后甚至杀死了她。
死亡，才是周庭的归宿。
林悦心的死讯是我去通知给林家父母的。
“你这个贱人，你果然没有心，贱人，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
“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弄到这个世上！去死，去死！”
刘梅的精神状态经过监狱的摧残本来就不正常，现在被我这么一刺激。
是真的疯了。
相比她，林天倒显得正常多了。
“不该留手啊，作孽！”
留手？当时林悦心卖我的时候，我听到了林天的声音。
“悦心去哪了，快回家。”
当时的我被人贩子捂住了嘴，透过巷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林天，始终没有提过我一句。
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外面阳光正好。
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曾经的那伙人贩子也也被抓到了。
我还记得，当时在人贩子手里的场景。
“怎么说，要不要去林家要点钱，这丫头好歹也是林家小姐。”
“呸，这么多天都不来找，这丫头八成也没多重要。”
两个人贩子最终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回林家。
“我们家只有一个女儿，林悦心！”
这句话也被我听到了，所以后来即便我有机会逃回来我也没有回来。
现在，我却可以亲手送这些畜牲下地狱。
这是我十几年来最快乐的事了。
10
“安小姐，合作结束了。”
“那么之后我还有一个合作想和你谈，不知道安小姐有没有兴趣？”
周淮卿撑着拐杖站在我面前。
“当然有兴趣了。”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以后，他反而有些愧疚。
“我没能找回你”
听了周淮卿的话，我的思绪回到了以前。
我跟在他身后的样子，当时的周淮卿只不过是一个小孩罢了。
林家人想瞒又怎么会找得到呢？
现在周淮卿搞垮林家不过是因为林家暗中给他使绊子，想要扳倒他罢了。
一切，都是因果循坏。
“不怪你。”
我和他并肩站立，他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想恢复以前的脸吗？独属于你的脸。”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得抚上了自己的脸。
右脸颊上原本应该有一道疤，是山火的时候为了救周庭落下的。
当时的周庭是有名的贫困户，而我运气比较好被卖到了一个不错的人家。
看他可怜，我便偷偷的资助他。
看来，不过是农夫与蛇了。
“好啊，不过以前脸上的疤我不想要了。”
以前的事随着那些人的死去已经埋葬在过去了。
之后，周淮卿给我请了国内外有名的整形医生。
我的脸完全恢复的那天，周淮卿也陪在我的身边。
“这才是属于你的样子。”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
接过他手中的镜子，我细细端详着此刻的样子。
脸上没有丝毫痕迹，仿佛这张脸曾经什么也没有遭受过一样。
右边的脸颊光滑极了，好像那边本来就不应该有疤痕一样。
“周淮卿，现在可以谈谈你说的合作了。”
周淮卿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这个合作可是一辈子了。”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假装苦恼的想了一想。
再把人惹恼之前，我立刻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轻声说“可以试试啊，周先生。”
风轻轻吹过，吹起了我和他的发梢。
外面的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