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产房惊魂
我刚生完女儿,婆婆赵桂芬就因我生的是女孩、产后大出血花钱而在产房辱骂我,甚至想打我,还扬言要把孩子送回老家；丈夫陈磊不仅不维护我,反而纵容婆婆,让我忍耐。这一幕彻底撕碎了婚姻的假象,让我看清了他们的冷血与自私。
产房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时,我听见婆婆赵桂芬在走廊里尖叫：生个丫头片子还大出血我儿子赚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早知道这样不如让她死在手术台上！
麻醉还没褪尽的右腿突然抽搐了一下,我盯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水渍,感觉小腹的伤口像是被人攥着来回拧。护士推着婴儿车进来,襁褓里的小东西闭着眼,鼻尖像极了陈磊。
陈太太,宝宝很健康。护士的声音很轻,您先生呢刚才缴费处说还差三千。
我刚要开口,病房门被撞开。赵桂芬叉着腰站在门口,红着眼珠瞪我：林薇你个丧门星！我儿子在楼下跟人借钱呢！你当我们老陈家是提款机生不出儿子还敢花这么多钱
婴儿被吓得哇地哭起来。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赵桂芬已经冲到床边,一把掀开我的被子：装什么死赶紧让你妈送钱来！我可告诉你,这钱必须你娘家出,我们陈家不养闲人！
妈,我嗓子干得发疼,手术同意书是陈磊签的字,医生说……
说个屁！她伸手就往我脸上扇,当初要不是你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儿子,能有今天我们老陈家三代单传,你倒好,肚子这么不争气！
巴掌落在耳尖上,嗡嗡的响声里,我看见陈磊站在门口。他穿着我买的灰色夹克,袖口磨得起了毛,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
妈,别吵了。他把信封往床头柜上一扔,钱借到了。
赵桂芬立刻换了脸色,凑过去抢过信封数钱：还是我儿子有本事。不像某些人,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她数完突然把信封摔在我脸上,林薇你给我记着,这钱算你欠我们家的,以后每个月从你工资里扣！
我没去捡散落的钞票,那些红色的纸片像一地碎玻璃。陈磊蹲下来帮我捡钱,手指碰到我手背时缩了一下,好像我的皮肤烫得惊人。
薇薇,妈就是急坏了。他低声说,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结婚那天他说的话。他说以后会对我好,会护着我,会让我成为最幸福的女人。那天的阳光真好,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
婴儿又哭起来,这次哭得格外凶。我伸出没输液的左手想去碰她,赵桂芬一把打开我的手：别碰她！赔钱货一个,看着就晦气！她抱起孩子就往外走,我抱去找护工,你这种人也不会带孩子。
妈！我急得想下床,伤口瞬间传来撕裂般的疼,那是我女儿！
什么你的我的进了我们陈家的门,就是我们陈家的种！赵桂芬的声音越来越远,等满月就送回老家,让你嫂子带,她刚生了大孙子,正好一块儿养。
我猛地看向陈磊,他别过脸盯着窗外：妈也是为我们好,老家开销小。
陈磊,我盯着他的侧脸,感觉心脏像是被泡在冰里,那是我们的女儿。
他转过身时,眼里带着我从没见过的烦躁：林薇你能不能懂点事我压力多大你知道吗房贷车贷,现在又多了个孩子,我妈说的有错吗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发现病房里不能抽烟,又狠狠塞回去,你先养好身体,其他事以后再说。
2
冷血真相
他走的时候没关门,走廊里传来赵桂芬跟护工讨价还价的声音。我盯着天花板,眼泪突然就下来了。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产房确实是婚姻的照妖镜。
住院第二天,陈磊带了台旧笔记本电脑来。他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带着施舍般的不耐烦：你不是总说闷吗看看剧吧,别总想着找事。
我看着那台键盘都掉了两个键的电脑,突然想起这是他大学时买的旧物。结婚时我想换台新的,他说能用就行,转头却给他妈买了台五千块的按摩椅。
谢谢。我轻声说,伸手去碰电脑,却被他按住手腕。
昨天我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皱着眉,她就是盼孙子盼疯了。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再生一个,总能生个儿子。
我猛地抽回手,伤口的疼痛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陈磊,你把我当什么了生育工具吗
你怎么说话呢他提高了音量,我妈年纪大了,就想抱个大孙子,这有错吗你当媳妇的,难道不该满足老人的心愿
婴儿车突然晃动了一下,女儿在睡梦中皱起眉头。我放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的身体,我的人生,我不想再生孩子了。
林薇你别无理取闹！他站起来往门外走,等你想通了再说！
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输液管都在摇晃。我看着那台旧电脑,屏幕上还留着他浏览二手车网站的记录。原来他说的压力大,从来都不包括我和女儿。
住院第五天,我妈提着保温桶来的时候,我正在给孩子换尿布。她看见我小腹的纱布渗着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怎么不叫护工
省钱。我笑了笑,妈,你看宝宝多可爱。
我妈没接话,摸了摸我的额头：陈磊呢赵桂芬呢这都中午了,谁给你送饭
他们说家里忙。我低头逗孩子,妈,你炖的鸡汤真香。
她突然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上一放,声音都在抖：他们就是这么欺负你的林薇,你跟妈说实话,这五天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我咬着嘴唇没说话。赵桂芬每天早上送两个馒头来,陈磊偶尔晚上来坐十分钟,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昨天护士来催缴费,赵桂芬在病房里跟我吵了半个小时,说我爸妈要是不送钱来,就让我抱着孩子滚蛋。
走,跟妈回家。我妈拽着我的胳膊就要拉我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妈！我赶紧拉住她,孩子刚生下来……
刚生下来怎么了她指着我的脸,你看看你这五天瘦成什么样了！你当我看不出来你耳后的伤是不是赵桂芬打的
病房门又开了。赵桂芬端着个搪瓷碗进来,看见我妈就翻了个白眼：亲家母来了正好,林薇的住院费还差五千,你给结一下。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赵桂芬你是人吗我女儿刚给你们陈家生了孩子,你就这么欺负她
谁欺负她了赵桂芬把碗往桌上一墩,粥洒出来溅到我手背上,我们陈家娶媳妇是让她传宗接代的,不是让她当祖宗供着的！生个丫头片子还敢摆谱我告诉你,这钱今天必须给,不然我就抱着孩子去你家闹！
你敢！我妈把我护在身后,这孩子是我女儿的,跟你们陈家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赵桂芬扑过来就要抢孩子,她是我陈家的种！
我下意识把婴儿车往怀里拽,赵桂芬的指甲刮过我的手腕,留下三道血痕。陈磊这时才冲进来,把他妈往旁边拉：妈！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赵桂芬撒泼似的坐在地上,我为了你低声下气去借钱,现在她妈来了还想抢孩子！陈磊你这个不孝子,你是不是被这个女人灌了迷魂汤
我妈扶着我下床,声音冷得像冰：林薇,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走赵桂芬突然爬起来抱住我的腿,没给钱别想走！我儿子的钱不能白花！
混乱中,婴儿车翻了。我听见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什么都顾不上了。我推开赵桂芬扑过去抱起孩子,她额头上磕出个红印,哭得小脸都紫了。
赵桂芬！我盯着她,感觉喉咙里腥甜得厉害,你要是再敢碰我女儿一下,我杀了你！
她被我的样子吓住了,愣在原地。陈磊过来想抱我,我猛地躲开：别碰我。
我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往外走。我妈跟在后面帮我拎包,路过陈磊身边时,我听见他说：薇薇,你别闹了。
我没回头。医院走廊的窗户正对着街心公园,有个老奶奶推着婴儿车在晒太阳。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头发上,温柔得像水。
3
决裂时刻
回到娘家的那天晚上,女儿发起了高烧。我抱着她在急诊室排队,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掉,突然就笑了。结婚三年,我省吃俭用给他买名牌鞋,自己穿打折的衣服；他妈说我做饭不好吃,我每天五点起来学做菜；他说想换辆车,我偷偷跟我妈借了十万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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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只要我够好,够懂事,总能焐热他们的心。原来不是的,有些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就算你把自己烧成灰烬,也暖不热。
护士来换输液瓶时,我掏出手机给陈磊发了条信息：我们离婚吧。
他秒回：林薇你别闹了,明天我去接你。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摸了摸女儿滚烫的额头。窗外开始下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像无数只手在敲。
凌晨三点,女儿的烧终于退了。我趴在床边打盹,梦见赵桂芬举着菜刀追我,说要杀了我这个不下蛋的鸡。惊醒时浑身冷汗,看见我妈坐在旁边给孩子掖被角。
睡不着她递给我一杯温水,我让你爸去给你买了点吃的。
我接过水杯,手还在抖：妈,对不起,让你跟着操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她叹了口气,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嫁给他,你说他人老实,会对你好……
是我瞎了眼。我低下头,眼泪掉进杯子里,我以为他只是懦弱,没想到他是冷血。
不说这些了。我妈拍了拍我的手,明天我陪你去找律师。咱不怕,有妈在。
第二天早上,赵桂芬带着陈磊的嫂子王娟堵在我妈家门口。王娟怀里抱着她的大胖小子,赵桂芬手里拎着个红布包,一进门就往桌上摔：林薇,看在孩子的份上,跟我儿子回去。这是我给孙女准备的长命锁,足金的。
我抱着刚退烧的女儿站在卧室门口,冷冷地看着她们。王娟假惺惺地凑过来：弟妹,妈知道错了,你就别计较了。女人嘛,哪有不受点委屈的你看我,生我家大宝的时候,婆婆还让我下地干活呢。
滚。我打断她。
赵桂芬立刻炸了：林薇你给脸不要脸是吧真以为我们陈家离了你不行告诉你,只要我儿子点头,想嫁给他的姑娘能从街头排到街尾！
那让她们排去。我转身想关门,王娟突然挤进来,伸手就想抢我怀里的孩子：让我抱抱我这可怜的侄女,出生到现在还没好好看过呢。
她的指甲差点戳到孩子的眼睛,我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推开她：别碰我女儿！
王娟没站稳,摔在地上,怀里的胖小子哇地哭起来。赵桂芬立刻扑过去扶她：我的乖孙子哟！林薇你个毒妇！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我妈从厨房拿着擀面杖出来,指着她们：你们再敢撒野,我就报警了！
赵桂芬见势不妙,拽着王娟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啐了一口：林薇你给我等着！这丫头片子我们陈家要定了！
她们走后,我妈把擀面杖往地上一扔,抱着我就哭：我的傻闺女,你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家人……
我拍着她的背,眼泪无声地往下掉。怀里的女儿动了动,小手抓住我的手指。我突然就不哭了,这双手,既要抱着我的孩子,也要拿起武器。
下午我去银行取了钱,准备请律师。刚走出银行大门,就看见陈磊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地上堆着七八个烟头,他看见我,赶紧把烟踩灭。
薇薇,跟我回家吧。他站起来,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我妈已经答应了,不送孩子回老家了。
然后呢我看着他,然后继续让她骂我丧门星继续让她算计我娘家的钱
我会劝她的。他伸手想碰我,薇薇,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感情我笑了,陈磊,在你妈扇我耳光的时候,你说的感情在哪里在你看着她抢我们女儿的时候,你说的感情在哪里在你觉得生不出儿子就是我的错的时候,你说的感情又在哪里
他的手僵在半空,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我已经决定了。我绕过他往前走,离婚。
林薇！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为了一个丫头片子,你要毁了这个家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立刻红了一片：她不是丫头片子,她是我女儿！这个家早就毁了,从你选择纵容你妈的那一刻起！
他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眼里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我转身走进街角的律师事务所,玻璃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把他和那个腐烂的过去,彻底隔绝在外。
陈磊晚上来的时候,我正在收拾他的东西。结婚时他买的领带,我织的毛衣,还有我们一起挑的情侣杯。我把这些东西塞进一个纸箱,用胶带封好。
薇薇,他站在门口,声音很哑,跟我回家吧,妈已经知道错了。
我没回头：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他走过来想抱我,我侧身躲开：陈磊,我们完了。
就因为妈说的那些话他皱着眉,我知道她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但你就不能……
不能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能因为她是你妈,我就该忍着不能因为她是长辈,我女儿就该被她欺负陈磊,她想抢我们的孩子,你听见了吗
妈就是说说气话。他避开我的目光,她那么喜欢孩子……
喜欢到要抢别人的孩子我笑了,陈磊,你摸着良心说,这三年我待你怎么样待你妈怎么样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陈家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我明白了。我把离婚协议递给他,财产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女儿的抚养权。
他看着协议,突然把纸撕了：我不同意离婚！林薇,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我捡起地上的碎纸,陈磊,你从来都没护过我,一次都没有。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我怎么没护过你上次妈说你,我不是跟她吵架了吗上次你嫂子想借你的金镯子,我不是没让你借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些在他眼里竟然就算是护着我了。
放开我。我的声音很平静,明天我会去法院起诉。
他的手松了松,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薇薇,你再想想。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她有。我指着自己的心脏,她有我。
他最终还是走了,走之前把一个存折放在桌上：这里面有五万块,你先拿着给孩子看病。
我没碰那个存折。有些东西,一旦沾了血,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起诉离婚的那天,赵桂芬带着王娟在法院门口堵我。王娟抱着孩子,赵桂芬手里拿着个扩音器,一看见我就喊：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抛夫弃女！刚生完孩子就想离婚改嫁！
周围立刻围过来一群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攥紧手里的材料,指甲嵌进肉里。
林薇,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跟我们回去。王娟假惺惺地说,你看孩子多可怜,刚生下来就见不到爸爸。
她的爸爸在哪里我盯着人群外的陈磊,他低着头,像个局外人,在你们欺负我的时候,他在哪里在你们想抢我的孩子的时候,他在哪里
赵桂芬突然冲过来想打我,被法警拦住了。她挣扎着尖叫：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我们陈家算是瞎了眼才娶了你！
我看着她扭曲的脸,突然笑了：是啊,你们瞎了眼,我也瞎了眼。
被法警带离人群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陈磊依旧站在原地,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法院的调解室里,陈磊的律师提出要做亲子鉴定。我捏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凉的水顺着指缝流下来。
我女儿的出生证明上,父亲一栏清清楚楚写着陈磊的名字。我的律师冷冷地说,你们是想质疑医院的权威性,还是质疑陈先生的为人
陈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讷讷地说不出话。赵桂芬却拍着桌子站起来：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我们陈家的种说不定是她在外面……
够了！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赵桂芬,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女儿！
调解最终不欢而散。走出法院时,我的律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担心,亲子鉴定这种无理要求,法院不会支持的。但你要做好准备,他们肯定会在抚养权上大做文章。
我点点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着。为了她,我什么都不怕。
4
重生之路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照顾女儿,一边重新找工作。曾经的设计功底没丢,只是脱离职场三年,很多新软件都要重新学。我每天等女儿睡熟后,对着教程学到凌晨,天亮前再爬起来给她喂奶、换尿布。
我妈看着我日渐消瘦,心疼得直掉眼泪：要不妈出去打份工吧,你在家好好带孩子。
不行。我握着她的手,您年纪大了,该享清福了。再说我必须尽快经济独立,不然法院怎么会把孩子判给我
我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承担了所有家务,让我能专心复习。
面试那天,我特意穿了件得体的套装,把女儿交给我妈带。走进那家知名设计公司时,手心全是汗。面试官看着我的简历,眉头微微皱起：林小姐,你已经三年没工作了,为什么现在突然想回归职场
因为我需要给我的女儿一个安稳的未来。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我的劣势,但我也有我的优势。这三年我从没放弃学习,而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份稳定的工作对我意味着什么。
面试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很坦诚。我们正好有个母婴用品的项目,需要一位有育儿经验的设计师,你愿意试试吗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力点头：我愿意！
走出公司大门,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掏出手机给我妈打电话,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妈,我可能被录取了！
电话那头传来我妈激动的哭声,还有女儿咿咿呀呀的叫声。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突然想放声大哭。原来只要不放弃,真的会有光透进来。
上班第一天,我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整理工位时,发现抽屉里放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旁边压着张纸条：欢迎回来,职场妈妈。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原来这个世界,并不全是赵桂芬和陈磊那样的人。
法院的判决下来那天,我正在给女儿喂奶。律师打来电话,说陈磊同意离婚,但坚持要女儿的抚养权,还说如果我不同意,就去我公司闹,让我丢工作。
我挂了电话,看着女儿满足的睡颜,心里一片平静。我早就不是三个月前那个只会哭的女人了。这三个月里,我一边照顾孩子,一边适应新工作,一边收集他们虐待我的证据。赵桂芬在病房里骂我的录音,王娟想抢孩子时邻居拍的视频,还有陈磊每个月只给五百块抚养费的转账记录。
我给律师回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法庭上见。
开庭那天,赵桂芬和陈磊坐在原告席上。赵桂芬穿了件花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像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轮到她作证时,她抹着眼泪说：法官大人,我这个儿媳妇啊,自从生了丫头片子就性情大变,整天寻死觅活的。我们家陈磊对她多好啊,她还不知足……
我看着她声泪俱下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可笑。这就是人性,坏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心安理得。
轮到我举证时,我把录音笔放在桌上。赵桂芬在产房外的尖叫,在病房里的辱骂,还有她跟王娟商量怎么抢走孩子的对话,清晰地回荡在法庭里。
赵桂芬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指着我骂：你个贱人！你竟然录音！
法官敲了敲法槌：肃静！
我接着播放邻居拍的视频,王娟抢夺孩子的画面,赵桂芬撒泼打滚的样子,还有陈磊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表情。
最后,我拿出医院的诊断证明和公司的在职证明：法官大人,我因为产后抑郁和长期精神压力,现在需要药物治疗。但我已经重新回到职场,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能够给女儿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
陈磊突然站起来：法官大人,我反对！她这是污蔑！我们家从来没有虐待过她！而且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怎么可能照顾好她
是吗我看着他,那你说说,我住院的时候,你为什么让你妈每天只给我两个馒头那你说说,我女儿发烧到39度,你在哪里那你说说,你妈想抢孩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判决结果出来那天,阳光很好。法官把女儿的抚养权判给了我,陈磊每个月支付两千块抚养费,直到孩子十八岁。
走出法院,我看见赵桂芬坐在台阶上哭,王娟在旁边劝她。陈磊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
我抱着女儿,一步一步往前走。阳光落在我们身上,暖融融的。我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好走,但我不怕。
因为我怀里抱着光。
公司的项目进展得很顺利,我的设计方案得到了客户的高度评价。总监拍着我的肩膀说：林薇,没想到你不仅有经验,还这么有才华。这个项目结束后,给你升职加薪。
我笑着道谢,心里却很清楚,这份成绩背后,是多少个不眠之夜。每天下班后,我都是一路小跑回家,女儿的哭声是我最大的动力。
有天加班到很晚,在楼下遇见了陈磊。他瘦了很多,头发乱糟糟的,看见我就想躲。
陈磊。我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低着头：孩子……还好吗
很好。我看着他,抚养费你三个月没给了。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我最近手头紧,下个月一起给你。
不用了。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刚收到的。你妈和王娟因为涉嫌诈骗被抓了。我把那张从派出所拿来的通知单递给他,她们以给人介绍工作为由,骗了二十多个人的钱,总额超过五十万。
陈磊的脸瞬间失去血色,接过通知单的手止不住地抖：不可能……我妈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派出所会查清楚。我看着他,你这些年的工资,还有你跟我借的十万块,恐怕都填进去了吧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王娟的丈夫来找过我。我平静地说,他说王娟把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还借了高利贷。你妈说能打通关系让你升职,让他把钱都拿出来‘打点’,结果钱全进了她们自己口袋。
陈磊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晚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林薇,他突然抬头看我,眼里布满血丝,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想请个好点的律师。
我看着他,想起产房里那记耳光,想起被摔在地上的女儿,想起那些被辱骂的日日夜夜。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不疼,只是有点麻木。
不能。我转身想走,又停下脚步,陈磊,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当初选择纵容她们,就该想到有今天。
他没再说话,只是蹲在地上,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我抱着怀里熟睡的女儿,一步步往楼上走。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亮起,暖黄的光打在地上,像铺了条路。
后来听说,赵桂芬和王娟因为诈骗数额巨大,被判了十年。陈磊卖了房子还高利贷,最后租了个十几平米的单间,每天打两份工还债。他再也没来看过女儿,抚养费也彻底断了。有次在菜市场遇见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正在捡别人丢下的烂菜叶,看见我立刻低下头,仓皇地躲开。
我没有上前打招呼。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必要再回头。
女儿一岁生日那天,公司给我升职了。我抱着她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突然觉得很恍惚。一年前的今天,我还在医院的病床上,忍受着赵桂芬的辱骂和陈磊的冷漠。而现在,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可爱的女儿,有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宝宝,我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妈妈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她咯咯地笑着,伸出小手抓住我的头发,像抓住了全世界。
5
新生活启航
女儿三岁那年,我遇到了周明宇。他是女儿幼儿园的医生,温和又耐心,每次女儿感冒发烧,他总能第一时间给出建议。有次女儿在游乐场摔破了膝盖,他蹲在地上给她贴创可贴,阳光落在他微卷的头发上,像落了层碎金。
林小姐,你女儿很勇敢。他笑着说,一点都不怕疼。
随我。我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那一定是位很勇敢的妈妈。
后来我们慢慢熟悉起来,他知道了我的过去,却从没问过细节,只是在我加班时默默接女儿放学,在我生病时送来清淡的粥,在我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时,拉着我去公园散步。
女儿五岁生日那天,周明宇捧着个小小的蛋糕来家里。女儿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围着他转来转去,奶声奶气地叫他周叔叔。
吹蜡烛的时候,女儿突然问：妈妈,周叔叔能不能当我的爸爸呀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刚想说话,周明宇却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女儿：那要看你妈妈愿不愿意呀。
女儿立刻拉着我的手晃：妈妈愿意吗周叔叔会给我讲故事,还会带我去放风筝,比动画片里的爸爸还好！
我看着周明宇眼里的期待,又看了看女儿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就笑了。这些年的辛苦和委屈,好像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愿意。我说。
周明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星。他伸手想抱我,又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最后只是傻傻地笑。女儿在旁边拍手叫好,客厅里的灯光暖融融的,窗外的月光落在阳台上,温柔得像一层纱。
我们结婚那天,没有大办酒席,只是请了我妈和几个要好的同事。周明宇给我戴上戒指时,轻声说：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看着他,突然就哭了。原来被人珍视的感觉,是这么美好。
去年冬天,我带着女儿去监狱看了赵桂芬。她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看见我们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她……长这么大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隔着玻璃,我几乎听不清。
女儿躲在我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她。我摸了摸女儿的头：叫奶奶。
奶奶。女儿小声说。
赵桂芬突然就哭了,老泪纵横：林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没说话,只是拉着女儿站起来：我们该走了。
走出监狱大门,阳光有些刺眼。女儿仰起头问我：妈妈,那个奶奶为什么哭呀
因为她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我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宝宝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做伤害别人的事,知道吗
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出小手抱住我的脖子：妈妈,我最喜欢你了。
我抱着她,走在铺满阳光的小路上。周明宇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件厚厚的外套,看见我们,笑着加快了脚步。
冷不冷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又摸了摸女儿的脸,刚才在里面没冻着吧
不冷。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幸福。
风里带着腊梅的香气,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我知道,那些黑暗的日子已经彻底过去了,而属于我们的光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