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把你爸妈留给你的那套老宅子卖了吧。
顾廷深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丝蛊惑。
就当,是为了我。
许念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心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被抽干。
为了他,她放弃了世界顶尖同声传译官的身份,甘愿做他背后的影子。
为了他家,她忍受婆婆的刻薄,小姑子的贪婪,五年如一日地当着完美主妇。
现在,他们连她父母留下的最后念想,也要夺走。
许念笑了。
好啊。
第二天,她拿出两份文件。
一份,是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另一份,是《断绝所有家庭关系声明书》。
她走得决绝,净身出户。
顾廷深嗤笑:不出三天,她就会哭着回来求我。
他不知道,他放弃的,不是一个菟丝花,而是一个他,乃至整个顾家,都高攀不起的神。
1.
什么!
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顾家别墅清晨的宁静。
顾廷深的母亲,周雅兰,指着桌上的离婚协议,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许念!她疯了吗敢跟你提离婚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女,能嫁进我们顾家,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顾廷深的小姑子,顾思思,也跟着煽风点火。
就是啊,哥!许念也太不知好歹了!我昨天不过是‘借’了她一个包包,她至于吗
她口中的借,是直接从许念衣帽间里拿走,连招呼都没打。
那款爱马仕限量款喜马拉雅,价值三百万,还是许念老师送的生日礼物。
顾廷深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一身高定手工西装,衬得他矜贵又疏离。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
行了,别吵了。
他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看着上面许念两个娟秀的签名,眼神一冷。
这个女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是让她卖套房子,就敢跟他闹离婚
她以为她是谁
没了顾太太这个身份,她什么都不是。
哥,你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她!顾思思还在叫嚣,她嫁进我们家五年,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们顾家的现在想离婚净身出户想得美!必须让她把这些年花的钱,全都吐出来!
周雅-兰-深以为然。
思思说得对!不能便宜了这个白眼狼!
顾廷深将协议扔在桌上,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要净身出户,就让她滚。
不出三天,她身上那点可怜的积蓄花光了,自然会哭着回来求我。
他对许念,有着绝对的掌控欲和自信。
那个女人爱他入骨,温顺得像只猫,怎么可能真的离开他
这不过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管家。他冷声吩咐,把她的东西,全都扔出去。一件不留。
是,先生。
……
半小时后,顾家别墅门口。
许念的几个行李箱,被佣人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来。
其中一个箱子没锁好,东西散了一地。
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几本专业书籍,还有一个破旧的相框。
管家鄙夷地看了一眼,指挥着佣人:快点收拾干净,别让这些垃圾脏了先生的眼。
许念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却掩不住那份刻在骨子里的清冷气质。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那是一辆全球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幻影。
车牌号,是五个8。
许小姐,都处理好了。男人低声说。
嗯。
许念淡淡地应了一声,弯腰,从那堆垃圾里,捡起了那个破旧的相框。
照片上,是一对儒雅温和的中年夫妻,抱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少女。
是她的父母。
许念轻轻地拂去相框上的灰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qPCR的脆弱。
随即,她将相框放进随身的包里,坐进了车里。
车子,缓缓驶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那栋她生活了五年的别墅。
车上,男人递过来一份文件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许小姐,这是您老师为您准备的‘回归礼物’。
许念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胸针。
黄金打造的麦穗,环绕着一颗蔚蓝色的宝石,象征着和平与沟通。
这是联合国最高级别同声传译官的身份象征。
代号:Echo。
回声。
寓意着,将一种声音,忠实地,传递给另一种声音。
这是她曾经的荣耀,也是她为之奋斗了半生的事业。
为了顾廷深,她亲手将这份荣耀,封存了五年。
如今,她回来了。
告诉老师,Echo,准备就绪。
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
……
三天后。
顾廷深没有等来许念哭着求饶的电话。
等来的,是公司濒临破产的消息。
顾总!不好了!我们最大的海外客户,瑞士的‘荣耀集团’,单方面终止了和我们所有的合作!
什么!
顾廷深猛地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荣耀集团,是他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占据了公司百分之七十的业务量!
为什么!他怒吼,给我一个理由!
对方……对方没说理由,只发来了一封邮件。
助理颤抖着,将平板递了过去。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因为你们,惹了我们最不该惹的人。】
落款,是荣耀集团的董事长——安德烈·冯·卡文迪许。
一个欧洲最古老贵族的继承人,也是……许念的老师。
顾廷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到了一个人。
许念!
这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他抓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里面,传来的却不是许念的声音,而是一个清脆流利的英文女声。
【您好,这里是联合国同声传译部,请问您找谁】
联合国
顾廷深愣住了。
我找许念。
【请问是哪位许念】
就是……顾廷深一时语塞。
他才发现,他对许念的了解,少得可怜。
只知道她是个孤儿,大学毕业后,做过一段时间的翻译。
一个二十七岁的中国女人。他沉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叫许念的员工。但是,我们有一位首席翻译官,代号Echo,她也是二十七岁的中国女性。请问,是您要找的人吗】
Echo
那个失踪了五年,被誉为翻译界神话的传奇人物
怎么可能!
顾廷深觉得荒谬至极。
许念那个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Echo!
不是。
他冷冷地挂断了电话。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他立刻让助理去查许念这三天的行踪。
结果,一无所获。
这个女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顾廷深的右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2.
顾家的天,塌了。
荣耀集团的撤资,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紧接着,公司的其他合作伙伴,纷纷提出解约。
银行上门催债,股票跌停,供应商堵在公司门口拉横幅。
不过短短一周,市值百亿的顾氏集团,就成了一个空壳子。
顾廷深焦头烂额,每天都在酒桌上,陪着笑脸,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能拉到一笔投资,渡过难关。
但他昔日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如今都对他避之不及。
整个江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要将顾家,置于死地。
周雅-兰-和顾思思也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受得了这种落差。
家里的奢侈品,一件件地被变卖。
别墅,也被银行贴上了封条。
一家人,只能搬进市中心一套不足八十平米的老旧公寓里。
都怪许念那个扫把星!
周雅兰坐在狭小的客厅里,破口大骂。
肯定是她!在外面傍上了什么野男人,回来报复我们了!
顾思思也哭哭啼啼。
哥!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过这种日子!我的朋友们都笑话我,说我是落魄千金!
顾廷深烦躁地抽着烟,一言不发。
他何尝不知道,这一切,都和许念有关。
可是,他找不到她。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都查不到她的半点踪迹。
他甚至去民政局查过,却被告知,他和许念的婚姻关系,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注销了。
五年前!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也就是说,这五年来,他们的婚姻,在法律上,根本就不存在!
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叮咚——
门铃响了。
顾思-思-不耐烦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
请问,是顾思思小姐吗
是我,你们谁啊
其中一个男人,拿出一份文件。
顾小姐,我们是法国‘Lumière’奢侈品集团法务部的。根据记录,您手中,有一款我司于三年前推出的全球限量款‘星辰’手袋。现在,我们正式通知您,请您立刻归还。否则,我们将以‘非法侵占’的罪名,对您提起诉讼。
顾思思愣住了。
星辰手袋
不就是她从许念那里借来的那个吗
凭什么!她尖叫起来,那是我嫂……是我哥前妻的包!她送给我了!
抱歉,顾小姐。男人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那款手袋的真正所有者,是英国皇室的伊丽莎白女王陛下。三年前,女王陛下将其赠予了她的学生,也就是我们的首席品牌挚友,Echo女士。
这款手袋,从未对外出售,也禁止转赠。Echo女士只是暂时将其存放在您家中。现在,物归原主的时间到了。
Echo!
又是Echo!
顾廷深猛地掐灭了烟,冲了过来。
你们说,那个包的主人,是Echo
是的,先生。
那她现在在哪里顾廷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男人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
Echo女士的行踪,您还不配知道。
不过,我可以提醒您一句。Echo女士,最讨厌的,就是纠缠不休的……前夫。
说完,两个男人,直接从顾思思手里,拿走了那个她当宝贝一样炫耀了几个月的包,转身离去。
顾思思傻眼了。
哥!他们抢我的包!
顾廷深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上。
前夫……
前夫!
他终于明白了。
许念,就是Echo。
Echo,就是许念。
那个被他嫌弃了五年,被他认为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竟然,就是那个站在世界之巅,连女王都要赠礼讨好的传奇翻译官!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将他的世界,劈得粉碎。
他想起了过去的种种。
她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书房里看书,看的都是他看不懂的外文原著。
她衣柜里的衣服,虽然款式简单,但面料和剪裁,都低调得可怕。
她偶尔会接一些私活,说是给一些小公司做文件翻译,赚点零花钱。
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小公司,恐怕就是荣耀集团这样的跨国巨头吧!
而他,这个自诩聪明的男人,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他把鱼目,当成了珍珠。
不,他把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当成了路边一文不值的玻璃珠子,还亲手,将它扔进了垃圾堆里。
噗——
一口鲜血,从顾廷深口中喷出。
他捂着胸口,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许念……许念……
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3.
顾廷深病了。
一向强壮的他,在一夜之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憔悴得不成样子。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反复地看着一段视频。
那是联合国的一段新闻录像。
视频里,许念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坐在会议席上,戴着同传耳机,神情专注。
流利的英文、法文、德文……从她口中,行云流水般地吐出。
她的声音,冷静,专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的眼神,自信,从容,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才是她。
这才是真正的她。
而不是那个在顾家,被他,被他家人,呼来喝去,磨平了所有棱角的……许念。
顾廷深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这个三十岁的男人,第一次,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错过了什么
他亲手,毁掉了什么
叮咚——
门铃再次响起。
这次,来的是银行的催收人员。
顾先生,您的房贷已经逾期三个月了。如果今天之内,还不能还清欠款,我们将启动法律程序,强制收回这套房产。
周雅兰一听,立刻就炸了。
凭什么!我们没钱!
催收人员面无表情。
那就没办法了。请你们在今天下午六点之前,搬离这里。
我不搬!这是我的家!周雅-兰-开始撒泼。
顾思思也哭喊起来。
我们要是搬出去了,住哪里啊睡大街吗
一片混乱中,顾廷深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擦干眼泪,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
我来想办法。
他拿起手机,翻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是许念的老师,安德烈先生的私人电话。
五年前,他和许念结婚时,这位安德烈先生,曾作为许念唯一的娘家人,出席了他们的婚礼。
那时候,他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外国教授。
现在才知道,他是有着欧洲金融之王之称的卡文迪许家族的掌门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
顾先生,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安德烈先生……顾廷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求您,您让我见念念一面,好不好
我只想,当面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电话那头,冷笑一声。
对不起顾廷深,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你和你家人,对我最优秀的学生,这五年来造成的伤害吗
你知道,这五年,她为了你,放弃了什么吗
她放弃了联合国最年轻的部门主管的职位,放弃了无数的荣誉和掌声,放弃了成为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明星的机会!
她把自己,困在你那个小小的家里,为你洗手作羹汤,为你操持家务,为你忍受你那愚蠢又贪婪的家人!
而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你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你把她的忍让,当成软弱可欺。
你甚至,为了你那可笑的生意,逼她卖掉她父母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顾廷深,你不是人。
安德烈先生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顾廷深的心上。
让他血肉模糊,体无完肤。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她……
弥补安德烈先生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拿什么弥补
你唯一的价值,就是离她远远的,别再用你那肮脏的存在,去玷污她的人生。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顾廷深跪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知道,他彻底,失去她了。
……
下午六点。
顾家一家人,还是被赶了出来。
他们所有的家当,被打包成几个黑色的垃圾袋,堆在路边。
周围,是邻居们指指点点的目光。
那不是顾家吗听说破产了。
活该!以前多嚣张啊!现在还不是跟丧家之犬一样。
周雅兰和顾思思,哪里受过这种屈辱,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
顾廷深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一脸麻木。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缓缓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窗降下。
露出的,是许念那张清冷绝美的脸。
她戴着一副墨镜,红唇微勾,气场全开。
和蹲在路边,狼狈不堪的顾家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妈!是许念!顾思-思-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许念!你这个贱人!你还敢回来!周雅-兰-也冲了过去,张牙舞爪地,想去打她。
两个保镖,从车上下来,面无表情地,将她们拦住。
顾廷深也回过神来,他看着车里的女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念念……
他艰难地开口。
许念的目光,扫过他们,没有丝毫的停留。
仿佛,在看几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上车。
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不是对顾家人说的。
而是对路边一个捡垃圾的老人说的。
那个老人,是顾家以前的园丁,因为年纪大了,被周雅-兰-无情地辞退了。
老人愣住了。
小姐……您是
许念摘下墨镜,对他笑了笑。
张伯,是我。我送您回家。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泪水。
是……是太太……不,是许小姐!
他没想到,许念竟然还记得他。
在保镖的搀扶下,老人坐进了那辆他们一辈子都坐不起的豪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
自始至终,许念都没有再看顾家人一眼。
顾廷深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裂。
他终于明白,安德烈先生说的那句话。
【你唯一的价值,就是离她远远的。】
她回来,不是为了看他笑话。
而是为了,接走一个,值得被善待的人。
在他的世界里,他是主角。
而在她的世界里,他连个配角,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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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许念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她重新回到了那个属于她的世界,每天都在跟各国政要、商界巨头打交道。
她的名字Echo,再次响彻国际舞台。
无数的鲜花、掌声、赞誉,将她包围。
但她,却并不快乐。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
想起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想起他们曾经有过的,短暂的甜蜜。
心,还是会痛。
爱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只是,那份爱,已经被他,被他的家人,消磨得所剩无几。
这天,她刚刚结束一场长达十小时的国际能源会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
刚出电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她的房门口。
是顾廷深。
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狼狈了。
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上那件曾经笔挺的西装,也变得皱巴巴的。
他似乎是睡着了,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个……保温桶。
许念的脚步,顿住了。
她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想绕过去,装作没看见。
顾廷深却像是闻到了她的气息,猛地睁开了眼。
念念!
他看到她,眼睛瞬间就亮了,像是在沙漠里看到了绿洲的旅人。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蹲了太久,腿麻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回来了。
他看着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我给你炖了汤。你以前最喜欢喝的,莲藕排骨汤。
他献宝似的,将怀里的保温桶,递了过去。
还是热的。
许念看着他,眼神冷漠。
顾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叫你,别再来烦我。
她拿出房卡,想开门进去。
顾廷深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烫,像是在发烧。
念念,我知道错了。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把公司卖了,把所有的钱,都还给了那些被我爸妈坑过的人。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只要你肯让我留在你身边。
哪怕是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许念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顾廷深,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五年前,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你说,你会爱我一辈子,保护我一辈子。
结果呢
你把我,变成了你家人的出气筒,提款机。
现在,你一无所有了,又想起我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回收一个,被我自己扔掉的垃圾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顾廷深的心上。
让他无地自容。
我不是……他急切地想解释,念念,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只是……只是我以前被猪油蒙了心,没有看清自己的感情!

许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爱我,就是纵容你妈,刷爆我的卡,去给你妹买包
你爱我,就是纵-容你妹,随意拿走我最珍贵的东西,去满足她的虚荣心
你爱我,就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逼我卖掉我父母的遗物,去填你家的窟窿
顾廷深,你的爱,真廉价。
她说完,不再看他,刷卡开门,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将他关在了门外。
顾廷深站在门口,浑身冰冷。
他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温热的汤,洒了一地。
就像他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他知道,他完了。
他彻底,把她弄丢了。
……
接下来的一个月,顾廷深就像个幽灵一样,跟在许念身后。
她去哪里开会,他就跟到哪里。
他不敢上前打扰,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她站在聚光灯下,自信从容,光芒万丈。
看着她被无数优秀的男人包围,谈笑风生。
每多看一秒,他的心,就多痛一分。
他开始学着,去做她喜欢吃的东西。
他这个曾经连厨房都没进过的男人,为了煲一锅汤,烫得满手是泡。
他开始学着,去了解她的世界。
他去图书馆,借来那些他以前看都看不懂的专业书籍,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查。
他做得越多,就越发现,自己以前,有多混蛋,有多无知。
他配不上她。
他从来,都配不上她。
这天,许念在日内瓦,有一场重要的发布会。
顾廷深也跟了过去。
他像往常一样,在会场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远远地看着。
发布会,很成功。
结束后,许念被一群记者和粉丝包围。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他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疯了一样,朝许念刺了过去!
小心!
顾廷深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许念面前。
噗嗤——
匕首,狠狠地,没入了他的后背。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许念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缓缓倒下的男人,瞳孔,骤然紧缩。
顾廷深!
她失声尖叫,冲过去,抱住了他。
你……你没事吧
顾廷深看着她,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太好了……
你……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5.
医院,抢救室外。
许念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浑身都在发抖。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了顾廷深鲜血的西装外套。
温热的,黏腻的触感,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一幕。
他为了救她,中了一刀。
刀口,离心脏,只有几厘米。
医生说,再偏一点,就神仙难救了。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最讨厌她,最看不起她吗
安德烈先生也闻讯赶了过来。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学生,心疼地叹了口气。
Echo,别怕,他不会有事的。
他递给她一杯热水。
许念接过,却没有喝。
老师……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迷茫,我是不是很没用
明明已经决定,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可是,看到他倒下的那一刻,我还是……会心痛。
你不是没用。安-德-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只是,太重感情了。
那小子,虽然混蛋,但他刚刚,确实是豁出了命去救你。
这说明,他至少,还有点良心。
许念低下头,沉默了。
是啊。
他再混蛋,也为她挡了一刀。
这份情,她还不清了。
……
抢救,持续了六个小时。
当医生宣布,顾廷深脱离生命危险时,许念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她隔着玻璃窗,看着躺在ICU里,浑身插满管子的男人,心情复杂。
恨吗
还是恨的。
五年的委屈和伤害,不是一刀就能抵消的。
可是,那份恨里,似乎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
顾廷深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睡着了的许念。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安静的睡颜上。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顾廷深的心,瞬间被填满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没有打点滴的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脸。
指尖,还未触及,许念就醒了。
四目相对。
气氛,有些尴尬。
你醒了许念坐直身子,声音有些不自然,伤口还疼吗
不疼。顾廷深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看到你,就不疼了。
许念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医生说,你还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
我给你请了最好的护工。
医药费,我也会全部承担。
就当是……还你的人情。
还清了,我们以后,就两不相欠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将顾廷深从头浇到脚。
念念……他急了,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别动!许念连忙按住他。
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在了一起。
像触电一样,又飞快地弹开。
我不要什么两不相欠!顾廷深看着她,眼睛红了,念念,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混账事,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
我只求你,别赶我走。
让我留在你身边,远远地看着你,就行了。
等我伤好了,我就去找工作。我什么都能干,洗盘子,搬砖,送外卖……
我会靠自己的努力,把欠你的,一点一点,还给你。
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许念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难受。
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吗
不。
是他们,咎由自取。
随你吧。
许念站起身,丢下三个字,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心软。
……
顾廷深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半个月后,就出院了。
他没有再来纠缠许念。
而是真的,去找了一份工作。
在一家西餐厅里,当服务员。
许念有一次,和客户去那家餐厅吃饭,恰好就碰到了他。
他穿着侍应生的制服,腰上系着围裙,正在给客人点餐。
动作,有些笨拙,但态度,却很认真。
看到她,他愣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装作不认识她。
那一餐,许念吃得食不知味。
客户走后,她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她看到,顾廷深被领班,呼来喝去。
她看到,有难缠的客人,故意把酒洒在他身上,羞辱他。
她看到,他一个人,在后厨,默默地啃着干面包。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抱怨。
只是在没人的时候,会抬起头,看一眼餐厅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有她画面的新闻。
眼神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许念的心,乱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原谅他吗
她做不到。
可是,看着他这样折磨自己,她又于心不忍。
这种矛盾的心情,快要把她逼疯了。
6.
转眼,半年过去了。
顾廷深依旧在餐厅里当服务员。
他把每个月微薄的工资,分成两半。
一半,寄回老家,给他那对还在租房子住的父母。
另一半,他存了起来。
他在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上,记着账。
【今天,赚了三百块。还欠念念,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七千块。】
【今天,发了五千块工资。还欠念念,九千九百九十五万两千块。】
那个数字,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
或许,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但他,没有放弃。
他每天,都活在希望里。
因为,他觉得,每多还一块钱,他就离她,更近了一步。
而许念,这半年来,也过得不好。
她的事业,越来越成功。
身边,也出现了不少优秀的追求者。
但她,都拒绝了。
她的心,像被上了一把锁。
钥匙,丢在了那个叫顾廷深的男人身上。
这天,是她二十八岁的生日。
安德烈先生,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
宴会上,宾客云集,星光熠熠。
一个英俊多金的欧洲王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手捧玫瑰,向她求婚。
Echo小姐,你是我见过最迷人的东方女性。请你,嫁给我,做我的王妃。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嫁入王室,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梦想。
许念看着眼前的王子,和那枚璀璨的鸽子蛋钻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个男人的脸。
那个,会在她生日时,笨拙地,为她煮一碗长寿面的男人。
那个,会在深夜,为她盖好被子的男人。
那个,会为了救她,奋不顾身的男人。
对不起。
许念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不能嫁给你。
因为,我心里,还有别人。
她说完,不顾全场哗然,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她要去见他。
她要告诉他,她……
还没想好要告诉他什么。
她只是,很想,很想见他。
……
许念开着车,来到了顾廷深打工的餐厅。
已经是深夜了,餐厅已经打烊。
她看到,顾廷深穿着单薄的衣服,正在清洗着餐厅门口的地毯。
冬夜的冷风,吹得他瑟瑟发抖。
许念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停好车,走了过去。
顾廷深。
她叫了他的名字。
顾廷深回过头,看到她,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念念
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念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和手上,因为常年泡冷水,而生出的冻疮,眼眶,瞬间就红了。
跟我走。
她拉起他的手,就要带他离开。
顾廷深却挣开了。
不了。他低下头,声音里,是浓浓的自卑,我不能……脏了你的车。
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我还没下班。
许念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气又心疼。
顾廷深!她提高了音量,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开心吗!
你知不知道,我……
她想说,我看着你这样,比我自己受苦还难受。
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小混混,摇摇晃晃地,从旁边经过。
他们看到漂亮的许念,和她身边那辆豪车,眼睛都直了。
哟,小妞,长得不错啊。
开这么好的车,是不是在等哥哥我啊
他们说着,就想上来动手动脚。
顾廷深脸色一变,立刻将许念护在身后。
滚!
他冷声喝道。
嘿!你个洗盘子的,还敢跟我们横
一个小混混,不屑地推了他一把。
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顾廷深这半年来,受尽了白眼和屈辱,早就习惯了忍气吞声。
但今天,许念在这里。
他不能退。
他死死地,将她护在身后,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狠厉。
我再说一遍,滚。
妈的!找死!
几个小混混,被彻底激怒了,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一场混战,就此爆发。
顾廷深虽然瘦了很多,但底子还在。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凭着一股狠劲,硬是放倒了两个。
但对方,人多势众。
很快,他就被打倒在地,拳脚,雨点般地,落在他身上。
别打了!别打了!
许念吓坏了,想上去拉架,却被一个小混混,一把推开。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
十几辆黑色的轿车,瞬间将这里包围。
车上,下来了几十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为首的,是安德烈先生。
他看到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顾廷深,和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许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把这几个杂碎,给我废了。
他冷声下令。
保镖们,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
几分钟后,那几个小混-混,就都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老师!
许念跑到安德烈先生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
安德烈先生看着她,又看了看地上那个,被打得半死,却还挣扎着,想爬起来,护住她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傻丫头。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
他走到顾廷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子,想娶我学生吗
顾廷深愣住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我……不配。
你确实不配。安德烈先生点点头,你就是个混蛋,蠢货,睁眼瞎。
但是,我这个傻学生,好像就喜欢你这个混蛋。
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扔在顾廷深面前。
这里面,有一百个亿。
我给你一年时间,用这一百个亿,去打造一个,配得上她的商业帝国。
做到了,我就把她嫁给你。
做不到,你就永远,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你,敢不敢接
7.
顾廷深看着地上那张黑卡,没有动。
他抬起头,看向许念。
许念也看着他,眼睛里,是复杂的情绪。
她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
也不知道,顾廷深,会怎么选。
是接受这笔从天而降的财富,重新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总
还是……
我不接。
顾廷深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去看那张卡,而是看着许念,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我欠她的,要靠我自己的双手,去还。
我失去的,也要靠我自己的努力,去赢回来。
安德烈先生,谢谢您的好意。
但是,我不能要您的钱。
因为,我不想再让她,因为我,而被任何人看不起。
哪怕,这个人,是您。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安德烈先生愣住了。
随即,他那张严肃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
好小子。
算我没看错人。
他弯腰,捡起那张黑卡,重新放回口袋。
这只是一个考验。
你通过了。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学生。
Echo,剩下的,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我这个老头子,就不掺和了。
说完,他挥了挥手,带着保镖们,上车离去。
现场,只剩下许念和顾廷深。
气氛,有些尴尬。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停了下来。
最后,还是许念,先笑了。
你刚刚……好帅。
她由衷地,称赞道。
顾廷深也笑了,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
是吗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许念连忙过去,扶住他。
别动,我送你去医院。
她的手,碰到他的胳膊。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随即,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握得很紧,很紧。
像是怕她,会再次消失一样。
念念……他看着她,声音沙哑,别走,好不好
许念看着他眼中的卑微和祈求,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回答。
只是,默默地,扶着他,朝自己的车走去。
……
车上,许念拿出医药箱,为他处理着脸上的伤口。
棉签,蘸着碘伏,轻轻地,擦拭着。
顾廷深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
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像是要将她,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念念。他又叫了她一声。

你今天……为什么会来找我
许念的手,顿了一下。
我……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我路过。
哦。
顾廷生应了一声,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久到顾廷深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
许念才轻声地,像是对自己说一样,呢喃了一句。
今天,是我生日。
顾廷深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这才想起来。
今天,是她的生日!
他竟然……忘了!
他这个该死的混蛋!
对不起……念念……我……
他语无伦次地,想道歉。
许念却转过头,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瞬间,照亮了顾廷深整个灰暗的世界。
没关系。
她说。
反正,你也从来,没记住过。
顾廷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我以后……他哽咽着说,我以后,会把你的生日,刻在我的骨头上。
每年,都陪你过。
好不好
许念没有回答。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她等了太久。
久到,她都快忘了,他的怀抱,是什么温度。
顾廷深的身体,僵住了。
随即,他像是疯了一样,反手,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念念……念念……
他像个孩子一样,在她的颈窝里,失声痛哭。
将这半年来,所有的委屈,痛苦,思念,悔恨,都化作了眼泪。
许念也哭了。
她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好了,不哭了。
都过去了。
是啊。
都过去了。
那些伤害,那些背叛,那些痛苦,都过去了。
从今天起,他们,要重新开始。
……
一年后。
顾廷深用他打工赚来的第一笔钱,开了一家小小的翻译公司。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总。
而是一个,为了梦想,脚踏实地,努力奋斗的创业者。
公司,虽然不大,但因为有许念这个金字招牌在,业务,蒸蒸日上。
周雅兰和顾思思,也被他接了回来。
她们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和千金。
而是在公司里,从最底层的保洁和前台,做起。
她们学会了,尊重别人,也学会了,靠自己的双手,去赚钱。
虽然辛苦,但她们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天,是许念二十九岁的生日。
顾廷深包下了整个西餐厅,为她庆生。
还是那个,他曾经打工的餐厅。
他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枚戒指。
戒指,是他自己设计的。
款式,很简单,但上面,却刻着一行小字。
【Echo,my
echo.】
(回声,我的回声。)
念念,他仰头,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我知道,我以前,是个混蛋。
我不求你,完全原谅我。
我只求你,给我一个,用余生,来补偿你的机会。
嫁给我,好吗
许念看着他,眼含热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他们,深情拥吻。
窗外,烟花绚烂。
属于他们的,崭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