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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会坐落在一个安静的街角。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向阳花开-妇女儿童专项援助基金”。
我走了进去。
里面很明亮,很温暖。
墙上贴满了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和受助妇女写来的感谢信。
一位年轻的妈妈,正抱着她的孩子,和工作人员道谢。
她的孩子,刚刚做完一场心脏手术,手术费就是基金会援助的。
孩子很健康,眼睛亮晶晶的。
年轻的妈妈眼含热泪,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你们。”
工作人员笑着说:“不用谢我们,要谢就谢谢沈女士吧。”
“是她的善举,给了你们新的希望。”
我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我的心,突然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填满了。
原来,我的牺牲,不是毫无意义的。
我救不了我自己。
但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帮助更多的人。
我的价值,不是体现在为江宴赚了多少钱,为他摆平了多少事。
而是体现在,此刻,这个孩子健康的笑脸上。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消散。
化作了阳光里,微小的尘埃。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再见了,江宴。
再见了,沈月。
再见了,所有我爱过的,恨过的人。
再见了,这个让我痛苦了半生的世界。
很多年过去了。
江宴出狱了。
他老了很多,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顶流,如今只是一个潦倒落魄的中年人。
他没有去任何地方。
只是在我的墓地旁,搭了一个简陋的屋子。
日复一日地,守着我的墓碑。
他会和我说话,说他公司的事情,说他今天看到了什么。
就像我还在时一样。
可回答他的,永远只有沉默。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总。
他只是一个,活在无尽悔恨里的囚徒。
他为自己,画地为牢。
而沈月,她的身体一直不好。
常年需要靠药物维持。
那颗来自我的肾,像一个永远的烙印,刻在她的生命里。
让她永远活在愧疚的阴影下。
她曾来墓地看过我。
跪在我的碑前,哭着说对不起。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早已听不见了。
林悦偶尔会来看我。
她会告诉我,基金会又帮助了多少人。
她说,我的名字,被很多人记住了。
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伟大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一个,想活下去,却没能活下去的普通人。
只是一个,在生命的最后,为自己讨回了公道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