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家乡在四川的一个小山村里,我们这里交通闭塞,去上街都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也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都用煤油灯照亮。随着一股黑烟窜了起来,我妈点燃了煤油灯,拿着进了厨房,我从外面抱了一堆干树枝走进厨房,我妹和我弟在院坝里打闹,我爹坐在地上裹着叶子烟,二哥,干饭没有我在厨房听着隔壁我三伯伯过来和我爹说话,没求干,干早了等会半夜饿我爹说,三伯伯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吧嗒着他的叶子烟,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爹说着话。我往灶里丢进去柴火,此时火光照亮了厨房,我妈把今天中午的剩菜全部倒进锅里,又把剩的米饭也倒了进去,翻炒了几下,每人装了满满的一碗,幺妹,小龙端饭吃我妈把我爹的那一碗饭端了出去,我也端了个凳子在院坝里享受着这顿晚饭,我爹把他手里的饭递给旁边的三伯伯,干一点嘛我爹说,我干了的,回去睡了明天早上还要犁田说着三伯伯起身,抖了两把屁股,拿着他的烟袋子就过去了。吃完饭,我妈就收拾着去洗碗,我弟弟妹妹就去睡觉了,我坐在院坝里,抬头望着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笼罩着我们这个村子,远远望去对门的房子家家户户都没有光亮,却显得很亮,大部分人已经睡了,偶尔听到几声蛙叫声和不知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此刻我们这个村庄看起来是多么的孤寂。还在坐几,快去睡了,明天早上要起来去割两背篼猪草哈我妈站在门口对我说,我把板凳收起就进屋了,月光洒进屋里,我听到了弟弟妹妹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隔壁我爹打呼噜的声音划破了黑夜。望着窗外的月亮,我的眼皮也沉重了。幺妹,你怎么了……幺妹,幺妹。日啊妈卖批,老子要去砍死他狗日的,模模糊糊的我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就看见我爹妈坐在我妹的床头,我妈怀里抱着我妹,一直在喊我妹的名字,我下床过去看着我妹,她额头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唇,嘴里发出抽泣的声音,幺妹,怎么了我问我妈,他们也没有回我的话,狗日勒我爹又是一声吼,我此时吓一跳,心里咚咚咚的狂跳,后背发凉,忍不住哭了出来,过去挨着我妈,我爹用手掐了我妹的人中,这时她才缓缓醒来,幺儿,你咋子了,梦到啥子了,跟妈说我妈亲呢的安抚着我妹妹,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呆呆的,我妈把她抱得更紧了。我爹此时也松了口气,今天晚上你抱着她睡嘛说着嘴里又骂了一句骂娘的话,便过去了。幺妹咋子了嘛,妈我妈摸了一下我的手,妹可能做噩梦了,幺儿你去睡嘛。我此时心有余悸,妈,我要挨到你睡,睡嘛,睡嘛。夜又沉寂了,我的心很乱……。
2.小敏,起来了,等会太阳出来了晒人我缓缓的睁开眼,天才蒙蒙亮,我妈已经拿着一把镰刀,喊了我之后转身出门了,早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天边还有一抹朝霞,今天注定是一个艳阳天,我洗了把脸从堂屋背着背篼拿着镰刀割猪草去啦,在我们农村就是这样的,早上家家户户都早早的起床争取在太阳出来之前去山上赶一道农活,然后在回家慢慢弄饭吃,等到下午太阳要落山之前在下地干活。小敏今天还没有回来啊我在门口就听见我爹在问我了,肯定又是几个姑娘裹在一起耍了,这会太阳晒人了,还没有回来我爹语气中带着点怒火。老爹,我回来了。我赶紧搭话,走到院坝里我爹过来帮我接下我的背篼,今天虽然回来迟了点,但还是沉甸甸的一大背篼猪草,我也不用怕挨骂了。来来来,吃面了。我妈从厨房端一碗面出来给了我妹,我爹也把他的叶子烟掐了,进厨房端了一碗面又坐在院坝的台阶上大口的嗦着。兴许是饿了,今天碗里的咸菜面也是格外的香。
二哥,昨天晚上你家出什么事三伯伯问我爹,小娃儿发梦天,我吼求了两声,我还以为大半夜的你跟我二嫂吵架三伯伯递了一支烟给我爹。我去隔壁三伯家耍,我三伯给我伯娘说了昨晚我家的事,听到他们在摆走阴的事,我三伯说怕是那个婆娘哦,我心中十分好奇,是谁什么是走阴三伯,走阴是啥三伯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晚上你睡觉来霉你的......伯娘打断他的话,你不要跟小娃儿说这些,你这个人伯娘白了三伯一眼,这次在我心中留下了好奇的种子关于她。
几月之后,我和妈妈去外婆那边吃酒席,听到了舅娘和我妈她们闲聊,说的是我一个小表妹最近经常在半夜莫名其妙的哭泣,也不爱吃饭,你是不是带着她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旁边的一个人问我舅娘,没有啊,就上次我们村有个人死了,背着去帮了两天忙,但是回来的时候也好好的嘛。小娃儿尽量不要带着去,阴气重我外婆对我舅娘说,等改天我去寺庙里拿点菩萨的供品回来给她吃,远离邪祟。我外婆是吃斋念佛的人,从她三十岁的时候就一直吃素,信奉菩萨,现在六十多岁了,身体也很硬朗,我记得小的时候来外婆家玩,她经常从寺庙带回来一些瓜果,花生,糖果之类的供品回来给我吃,我想是不是因为我吃了供奉菩萨的东西,所以我从来没有做过噩梦。我家小敏小那会到现在长大了真的没有发过梦天,小的两姊妹就时不时的要发,幺妹胆子也小,晓得咋子回事嘛我妈对她们说。(注:发梦天,解释:梦游,又或者半夜莫名其妙的哭,醒不来。)我隔壁家那小娃儿,一岁多点,有天她妈背着上街回来,半夜就发高烧,一直哭,口吐白沫,两口子连夜背着去王婆家喊她看一下,回来就整好了旁边的人说,这种事多半是着霉了。我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要是晚上的话我一定不敢听,还好是白天,大家都坐在一起,人多。
夜幕降临,一阵冷风呼呼的吹来,问口几棵光秃秃的树木在风中摇摇曳曳,发出呲呲呲的声音,我急忙跑进屋,估摸着要下雪了,我坐在火炉边,我妈从躺屋过来,端着一个盆,把里面的红薯,土豆放进炉子里,多烧两个洋芋,我喜欢吃洋芋,我弟弟也在旁边附和着说我要三个洋芋,妈。有多的啊,你们一个二个眼大肚皮小我妈轻声的说。我爹坐在窗边抽着烟,吧嗒了两口对我妈说那点煤炭勉强能过这个冬天的吧,我明天去把上个月砍的那根柴抬回来,又够煮两锅猪草了。紧到点用,还是够了,三爷昨天去拉了五百斤煤,一块多钱一斤,管求他的哦,我们明年开春在买,那个时候估计要便宜点。我爹说。二哥,在屋头没有窗外听到有人喊我爹,我妈连忙出去开门,进来的是我家下面的松大爷,长松,来坐我爹招呼着松大爷,二哥,我要请你帮个忙边说边坐了下来,啥子事,长松我爹问他,我家小娃儿,现在一直得哭,从个都不醒,你跟我过去找一下她,应该是着霉了(注:从个,解释:怎么。霉:睡觉醒不来,且被什么东西吓了一样,害怕。)那婆娘真的要去收拾一顿,前几个月我幺妹也闹了一次。我爹边说边起身从床上拿了件衣服穿在身上,又去堂屋找了什么东西就喊上松大爷出门了。我爹走后我问我妈妈,我爹他们要去找哪个是不是走阴哎呀,你娃儿家问这些,来你的洋芋好了。我妈没有回答我,我想是不是因为晚上了,她怕我害怕就不给我讲,我也没有追问,因为我妈不想说的我继续追问我会被挨骂,还有就是现在晚上,我也害怕,弟弟,妹妹们也在这里坐着。等了很久我爹还没有回来,妹妹已经躺在我妈的怀里睡着了,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见我妹妹红扑扑的脸蛋,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后我妹妹就越来越黏人,尤其是晚上特别爱黏着我妈。弟弟已经吃的饱饱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的眼皮也很重,感觉怎么也睁不开,妈,我想睡瞌睡了,我爹怎么还没有回来我说,把弟弟带着去睡嘛,我也要睡了,等会你爹回来了我跟他开门就是了,不等了我妈起身把妹妹放在床上,我叫醒我弟带着他去睡觉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我爹还在睡觉,我听我妈说他昨天晚上两点半才回来的
,早饭已经热好了,你喊弟弟妹妹们起来吃,我去你松二爷家一趟,我妈嘱咐了我两句,就出去了。大概晌午时分我妈就回来了,此刻我爹和二伯坐在大门口抽着烟,长松那妮子现在可活泼了,我下去她还跑过来要我抱了我妈说着从里屋端了个凳子出来坐着,肯定是好了,昨天晚上我和长松去了李万芬门口涛了她一顿。我爹说,长松家小娃被她霉了吗,二哥二伯问我爹。长松昨天晚上来找我跟他一路去一趟,白天的时候他婆娘背着小娃去了二队,回来的时候就一直睡,到半夜就不得了了,喊不醒,一直哭,屎尿都出来了。我爹接着又说长松媳妇说,昨天李万芬逗了她小娃,回来就不安寒了。(注:不安寒,解释:不舒服)。太阴德了,那婆娘,太讨人嫌了,是还没有遇到狠角色呢二伯说道。什么二队的李万芬二嫂居然是他们口中说的走阴,我忍不住对我妈说李二嫂居然是走阴啊妈,啥子是走阴嘛我妈没有理我,继续和他们谈话,我也知趣没有继续问,平时我妈就教我们,大人说话的时候能听的就在旁边听,不要插嘴,不能听的就走开点耍,不要学牙尖。
隔了几天我去二队找我同学玩的时候,路过了李二嫂的门口,她还是比较热情的招呼我,喊我去她家耍,要按照平时我一定会去溜达一圈,或是站着和她聊两句,但是今天我不敢去,因为我知道了她是走阴,我也害怕她晚上来找我,我匆匆的回答她,等会来,我要去找我同学耍,就快步离开了,来到了小欢家,我就迫不及待的跟她摆了那天的事情,我问她那天晚上有没有听到我爹和松二爷来你们队,涛了李二嫂一顿。我还正想给你说这件事,那天晚上大半夜的都把我吵醒了,太可怕,我就听到松二爷大声的吼喊她放了她女儿,不然要弄*她,还有你爹说,不要干这种缺德事,要遭报应的,小欢激动的和我说,之前我都不知道她是走阴,那天晚上后,我就问我妈,我妈说之前就听人家说了,她就是干那个的。好奇怪,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我对小欢也说了上次去外婆家吃酒席,我表妹也遇到了这种事。冬天黑都很快,才六点左右外面已经暗沉沉的了,从小欢家出来,我就小跑着往家赶,路过李二嫂家门口时,看了她家一眼,门是关着的,一缕缕清烟从瓦缝里飘出来,我跑得更快了,因为天要黑了,离我家还有二里地,跑起来也要二十分钟左右,路上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都在家围着火炉这个时间段,小敏,小敏我听着背后有人在叫我,我又感觉我是不是听错了,小敏这声音格外的清晰,没有听错,确实有人叫我,我回过头,居然是李二嫂!也许是跑得太快了,突然停下来心跳加速,她背着一个背篼里面装满了大萝卜,歇在土坎上,李二嫂,你叫我啊,你这个姑娘跑这么快干嘛,小心摔跤,李二嫂嗓音闷闷的带着股说不出的劲儿。好的,没有事。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继续跑路。说实在的现在我看见她都害怕,总觉得她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怪异,催着我赶紧离开。
3.冬去春来,残雪在檐角悄然消融,化作细流隐入泥土。风扯掉了裹在枝头一冬的硬壳,树枝开始泛青,冻土松动,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清新的味道,人们又要开始忙碌起来了,早上我爹妈就在商量要去地里开始松土了,该打理出来的田地就要开始打理了,提前为播种做好准备,话音刚落二伯就到我家来了,脸上带着笑容,裤脚还沾着田埂上的泥。二哥,二嫂我找你俩商量个事儿二伯往板凳上一坐,掏出烟点上,现在的煤炭便宜了,我们两家合着买,能便宜好多,你们觉得可以吗,之前就听到二哥说开春了要准备买煤炭。爹妈对视了一眼,我爹吧嗒了一口烟开口说我也打算买煤了,你这个想法可以,现在买多的确实便宜不少,现在地里的活还不上很多,趁这个空隙把这件事落实了。二伯笑出满脸褶皱:就是这个道理,我还在想过两天去镇上煤场,要不赶早不赶晚,我们今天就去看看吧,合适就把这事儿办了。我妈在旁边搭话可以啊,就听你二伯的,你们今天就去看看吧。我爹起身就和二伯出门了。我爹走后我妈把门锁上就带着我和弟弟妹妹出门了,我们要去二队我大姨家,也就是我妈的姐姐。我妈说趁现在农活少,前段时间我大姨生病了,我妈还没有抽到时间去看望她,今天正好有空就把我们三儿一起带上。
到了二队大姨家,大门半掩着的,我们推门进去,院坝里面做了好几个人,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了,大姨看见我们来了热情的走过来招呼我们,姐姐,最近身体好些了么前段时间一直在忙,没有抽到时间来看望你,今天带上他们来看看你。我妈边说边拉着我大姨的手走了过去,没有事,你看我现在不是走得,吃得,吃了几付中药现在好了。大姨招呼我们坐下,进屋去了,我看了一眼院中的几人,都是我认识的,有我同学的妈妈,还有李二嫂!她家跟我大姨本来就是一个队,而且她肯定也知道了我大姨身体不舒服过来看一下,初春的阳光还是有点冷,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我感觉身体凉幽幽的。大姨从屋里出来,手里端了一些花生,瓜子,还给我和弟弟妹妹一人抓了一把糖,我们就在院坝里玩耍,我妈和大姨他们就聊天,我家幺妹头几个月就发了一次梦天,那次吓了我一跳,晓得她身体怎么这么差嘛。我听到我妈和她们聊到了这句,我比较好奇就凑了过去,蹲在我妈的旁边。这时我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李二嫂,她黝黑的脸上神情变得有不自然,不过还是一直在嗑瓜子,是啊,现在小娃儿,有些就要发,但是我家那几个从小到大都没有,而且伤风感冒这些都少,旁边我三婶搭话,接着又说头两天半夜三更的,长松和你家那位在我们下面下坡路那儿一直涛,后来听到别人说他小娃儿当天晚上发梦天老火很嘛。我妈没有说话,不晓得涛哪个哈,那天晚上坎上这边的人都听到了我大姨说。此刻大家都没有说话,唯有不停的嗑瓜子,掩盖气氛。妈,他们不是涛李二嫂吗,说她是走阴我冷不丁的冒出了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来,此刻大家面面相觑,我突然手脖子疼了一下,才发现我妈掐了我一下。这些人都是乱求谈,我有那些本事吗无凭无据的就这样子谈,是哪个谈的硬要找他问清楚,他是咋个晓得我是走阴的,谈不清楚我硬是要*涛他。李二嫂声音突然提得多高,脸由黑变红,黑里透红,红里发黑。见状我妈急忙打圆场,李二嫂,这个姑娘她晓得什么,听风就是雨。我也知道我嘴快了惹祸了,连忙对李二嫂道歉,我道听途说了。小娃儿这么说,肯定是听到大人说了些啥子了,我今天就不计较了,要是还有闲话传进我耳朵里面,我肯定是不放过她的。说完她起身跟我大姨打了招呼,说她还要回家煮猪草喂猪,就转身走了。她走后我二婶还有旁边的几个人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个姑娘,真敢说,她不懂事,我妈回答。大姨说道:她做这种事真的丧德,人家不是涛她是涛哪个嘛。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说的走阴也就是她,只是事情没有发生在别人的家里,所以大家就是那种态度,你没有来祸害我,我就不得罪你,你要是惹了我,就别怪我不客气!回家的路上,我不免又被我妈教育了一顿,我今天就不应该说那句话,姑娘家不要学话多,嘴快,惹祸有些时候也是嘴快惹的。
我妹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抽泣了,只是这次没有在半夜,我们从大姨家吃了午饭回来,下午点的时候我妹就困了,一直睡到现在天刚黑,我妈已经把晚饭弄好了,准备把我妹叫起来吃饭,却发现叫不醒她,还在小声的抽泣,也是满头大汗,我爹听到了我妈的声音也连忙走了过来,又用手掐了我妹的人中,还是没有醒,眼泪一直从眼角流出来,我妈一直在她耳边喊她,轻轻摇晃她的身体,还是没有醒,我爹又开始骂了,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暴躁,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见我爹发过这么大的火,我在旁边也什么焦急,小声的喊我妹妹的名字,我心里暗暗在想会不会是今天去了大姨家耍碰到了李二嫂,会不会又是她在做怪,我不敢说话,我爹突然说我去长松家给姐姐打个电话,喊她去一趟李万分家,肯定又是那个烂婆娘。还没有等我妈回复,我爹就急匆匆出门了。我们村每个队只有一个座机,平时大家接电话,打电话都只能去长松二爷家,没多一会我妹妹就醒了,醒来一直哭,我妈紧紧的抱着她,她的眼镜框里含着眼泪,哪个妈妈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不难受的。我爹回来了,看到我妹醒了,松了一口气,说我喊姐姐去她家一趟,姐姐说去她家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姐姐冒火了喊她不要做些坏事。她妈**p,不得好死。我妈也是很愤怒。
几天后,外婆来我家,看见我妹妹没有精神,而且吃饭也吃得少,我妈便和外婆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外婆从她背着来的包里翻出了一个菩萨吊坠,呆在我妹妹的脖子上,这是前几天她去寺庙做庙会的时候向菩萨求的,造会皮子是正常的,以后大点就不会了。外婆对我妈说。外婆这次来给我们带了一些供品,我吃了很多,想着吃了这个就不会被脏东西上身了,也给我妹妹吃了一些,希望她以后不要做噩梦了,健健康康的。后来我问外婆什么是走阴,她的眼里漾起神秘的光,慢悠悠的告诉我,走阴啊,就是人的灵魂能能穿到另一个人的梦境里,去控制这个人,每到一个阴历的一个时间,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到别人的梦里,去霉别个,让他们害怕。我说,为什么走阴要这样做,去害别人。外婆说,因为这算是修炼到一个境界了,如果找不到人,她们就去霉自家养的畜生这些……,小孩儿家,别打听这些,听多了招事。可是我怎么会甘心了,继续对着外婆撒娇追问,你这小孩儿真的胆子大,外婆一脸宠溺的看着我,并没有拒绝我的请求又继续和我讲。我把那天妹妹被霉的事又给外婆说了一遍,我爹当时给大姨打电话让她她去找一下李二嫂,后来大姨去叫醒了她之后我妹妹也醒了,这就是她在我妹的梦境里控制着她对不对外婆说,就是这样的,她在控制别人的时候,她自己也要睡觉。但是修炼这种邪术的人很损阴德。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惩罚她了我问外婆,外婆回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在阴历的那段时间,去偷一双她穿的布鞋,拿回来之后烧一锅滚烫的热水泼在她的鞋上,在点燃一柱香烧两张黄纸,不久之后她的全身就会生脓疮。这种坏人就应该被这样惩罚。恶人自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外婆摸了摸我的头。我仰着头,望着外婆布满皱纹的脸却格外慈祥的脸,追问:那要是恶人一直没有得到报应了,是还没有到时候吗那个李二嫂就是个坏人,还久她才能得到报应外婆望向远方,像是能穿透岁月,缓缓说天道有轮回,早晚会有定数,那些做坏事的,不要想逃过。后来好些日子,我总盯着她,希望能看见报应现身,好像在验证外婆的话,也在这孩童的执着里,慢慢懂了外婆讲的善恶因果。说来也是奇怪,自从上次外婆来给了妹妹护身符,还有吃了外婆带来的供品之后,妹妹再也没有发过梦天,而且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人也变得活泼了不少。村子里也几乎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了,连我松二爷家的小娃儿再也没有做噩梦了。我在想是不是她已经没有在修炼邪术了,改邪归正当好人了,我跑去问外婆,外婆正在留着暮色给供佛的莲花灯添油,灯芯一跳一跳,把她脸映得忽明忽暗,哪有那么容易改哟,不过这世间邪祟,最怕正信正行,你看我诚心供佛,善恋聚起来,邪物自然不敢近身。
很多年之后,村子里家家户户都通了电,小楼房层层叠立,我家门口也修了一条大马路,每天都有不少的车来回穿梭在马路上,我爹和我妈的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那天回家的路上,我居然看见了好多年没有见的李二嫂,她也沧桑了好多,看见我回来了还是热情的给我打招呼,说的有好几年没有看见我了,现在都成了大姑娘了,我也礼貌的回应了她,不过现在我对她没有害怕。我现在常常想那些曾让村子里不安的邪术,或许是人心惶惶时的臆想的影子,而外婆的供品,护身符,是给我们编织的安心网。回家之后我和我妈也摆到了李二嫂,我妈说好多年前她得了一场大病,全身的长满了脓疮,不晓得是什么怪病,各种土方子的找遍了,医了大半年才好了。我心里顿时一惊,想起了外婆给我说的要惩罚这种邪祟就要用滚烫的水烧她的布鞋,她真的报应了又或者是她后面又去害别人,被人家报复了世间真的有这种邪术我越想越坐不住,拽着我妈就往李二嫂家走,她正在桌子上择菜,看到我们来了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聊了好久又说到了我妹妹当年的事,李二嫂沉默了好久,才说:当年是我糊涂了,听了些歪门邪道想……想害你们家,可是后来遭了报应,医一身脓疮,是你外婆,偷偷给我送了一些草药,说知错能改,我才捡回来一条命。我惊的说不出话,原来外婆早就知道,却用这样的方式,留给恶人回头路。看着李二嫂浑浊的眼睛,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报应与救赎在这一刻,化成了原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