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顾言彻彻底崩溃了。
他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望着我。
我没再理他，回房，锁门。
第二天我醒来，他已经走了。
客厅里，还飘着淡淡的酒气。
茶几上，放着一把钥匙。
是他公寓的备用钥匙。
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我用他的钱，收购了他的公司。
我花了三个月，把公司上下清洗了一遍。
一年后，我成了新的商业传奇，人称“铁娘子”。
而他，人间蒸发。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直到那天，我接到一个来自国外的电话。
是我妈的主治医生。
“姜小姐，”他的声音很沉重，“你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立刻订了最早的航班，飞了过去。
医院里，我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医生说，她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需要立刻进行第二次骨髓移植。
但是，合适的骨髓，太难找了。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他瘦得脱了相，胡子拉碴，满眼风霜。
可那双眼睛，我认得。
是顾言彻。
他走到我面前，把一份报告递给我。
“我的，”他声音沙哑，“配型成功了。”
我愣在原地。
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手里的报告，轻飘飘的，却像有千斤重。
捐献者：顾言彻。
配型结果：高度相合。
“你”
我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像要冒烟。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直都在。”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妈住进来的第一天，我就来了。”
“我跟医生说了，我的骨髓，随时能用。”
我看着他，心里翻江倒海。
感动？
震惊？
不，是铺天盖地的慌乱。
“为什么？”我问。
他看着我，眼底的情绪是我看不懂的深渊。
“就当是”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还债。”
“我欠你的，不止一条命。”
手术很成功。
我妈的命，保住了。
顾言彻却倒下了，虚弱得像一张风干的纸。
我给他请了最好的护工，他看都不看，直接让人滚。
他说，想一个人待着。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枯黄的落叶。
“谢谢你。”我站在他身后，声音很轻。
他没回头。
“不用。”
“你想要什么？”我说，“只要我给得起，什么都行。”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缓缓转过头，看着我。
“我想要的”
他自嘲地笑了。
“你给不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几乎破碎的悲伤。
“那你想要什么？”我追问。
“我想要”他看着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时间倒流。”
“回到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
“那样，”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了，“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你就不会遇见我这种混蛋。”
“我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我们之间，隔着五年的算计，还有一个被我亲手倾覆的商业帝国。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顾言彻，”我说，“向前看吧。”
“都过去了。”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
“是啊，”他说，“都过去了。”
“姜璟，以后，好好的。”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顾言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