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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刘哥给我拿了杯热水，让我等待。
过了几分钟，门打开了。
走进来了一个男人，看着四十多岁。
刘哥跟我说是那个给我发邮件的人。
他不是我想象里神通广大的黑客，也不是我爸的什么过命兄弟。
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看着有些木讷，手掌很粗，像个开大车的。
“江然，这位是赵勇，赵师傅。”
刘哥介绍道。
“车祸的目击证人。
赵勇显得略微局促。
“江师傅不，江小姐。”
“那天，我开着大货，就在你爸车后面。”
他说孙浩那辆红色跑车跟疯了一样，从右侧强行超车并线，车头几乎是贴着我爸的车过去的。
我爸是为了躲他，才猛地向左打了方向盘，撞上了护栏。
“要不是江师傅”赵勇声音发干，“那天躺路上的，就是我了。”
“他救了我的命。”
车祸后，他报了警，也把自己的行车记录仪视频交了上去。
可他等来的不是公道，是孙家找上门的威胁。
他真的怕了，他有老婆孩子，还有老人要养，他不敢拿一家人的安稳去赌。
“我那阵子，天天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江师傅那张脸。”
“新闻说他吸毒，我气得当场就把家里的电视给砸了。”
“再后来看到你在网上到处申诉，一次次被驳回，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
“那天，我看到了你的直播。”
他陷入了回忆，眼神中还带着激动的神色。
“我那碗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咣当’一下就扣我裤裆上了，我都没觉得烫！”
“我婆娘在旁边吓得直叫，说我疯了，看个直播把自己吓成这样。我说你懂个屁！那姑娘是在用命换他爹的命！我他娘的再不做个人，就真成畜生了！”
他说，当他看着我用那种不要命的法子去撞“那堵墙”。
他心里那点恐惧，一下子就没了。
“江师傅拿命换了我，我不能让他死了还被人泼一身脏水。”
“所以，我把备份的证据发给你了。”
他说完，对着我，很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江小姐，这声道歉，迟了三个月。”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把他扶了起来。
“不晚。”
我真心实意地对他说道。
“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没有你，这群人也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我爸也不会沉冤昭雪。”
是啊，如果当时没有他最后那颗“子弹”，我的计划根本撑不到最后。
赵勇被带去做笔录了，审讯室里又只剩下我和刘哥。
“李伟，也全招了。”
刘哥叹了口气：“孙家给了他两百万，说是给他儿子治白血病的。骨髓移植，后续治疗，那是个无底洞。”
“他说在审讯室里，说他儿子还总问他，江叔叔怎么好久不来看我了”
“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跟个三百斤的孩子似的，一个劲儿地拿头撞墙，说他没脸去见你爸，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清。”
我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想起小时候，李伟刚创业失败，我爸二话不说，拿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给他周转。
那时候我爸说，谁都有难的时候，拉一把，就过去了。
可怜吗？
或许。
但人活一世，再难，也不能把良心当成筹码，摆上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