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绑定大实话系统
许言饿了。
胃里空得发慌,一阵阵痉挛,抗议着超过十二个小时的空腹状态。他缩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二手电竞椅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晚上七点五十九。
直播软件上,他那个精心包装过的,名叫玄机道人许半仙的直播间,在线人数顽强地维持在一个尴尬的数字3。其中一个是他自己用来监控画面的破手机,另一个是他唯一的死党胖子友情挂的号,最后一个,大概是某个无意中点错的倒霉蛋。
屏幕里的许言,形象拿捏得十分到位。一件网上九块九包邮的深蓝色道袍穿在身上,背后是一块用图钉钉在墙上的太极八卦图背景布,廉价的墨水印出一股刺鼻的味道。他面前那张快散架的电脑桌上,郑重其事地摆着全套道具：一个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的玻璃水晶球,一叠不知道玩了多少年的扑克牌,还有一个从古玩地摊上淘来的,缺了角的龟壳。
道具很齐全,演技很投入。他相信,只要有人来,他就能把对方忽悠瘸了。
他对着镜头,压着嗓子,用一种他自以为很高深莫测的语调,缓缓开口：各位有缘人,贫道今日神游归来,特开此坛,卜问吉凶祸福。凡尘俗世,但有所惑,皆可连线一问。
没人理他。
弹幕区空空荡荡,静得能听见电脑风扇的嗡鸣。只有系统自动飘过的那条欢迎来到直播间的欢迎语,像是在无声地嘲讽他的不自量力。
许言叹了口气,维持高人姿态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地叫了一声,声音大得他自己都听见了。他毕业一年,投了上百份简历,面试了三十多家公司,结果工作没找到,倒是欠了一屁股助学贷款和信用卡账单。催收的短信一天比一天频繁,措辞也从温馨提示变成了严正警告。冰箱里空得能跑耗子,桌子上最后一包红烧牛肉面,是他今天晚上的全部念想。
为了搞钱,他才想出这么个损招,发挥自己看过几百本网络小说的知识储备,在网上装神棍。
可惜,他显然高估了自己当骗子的天赋,低估了这行的内卷程度。现在这年头,没点真材实料,或者没点新奇的剧本,根本没人看。他开播三天,说过的话比他大学四年加起来都多,收到的打赏总共三块五毛钱,还不够付电费的。
就在他准备放弃今天这颗粒无收的直播,去泡他仅存的最后一包红烧牛肉面时,一个极其不和谐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在音箱里炸响。
【用户‘暴躁的富婆’送出‘星际嘉年华’x1】
一个极尽奢华的金光闪闪的动画特效,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火箭升空,星球环绕,最后炸开一片璀璨的星河。许言的眼睛一下就直了,差点被那晃眼的金光闪瞎。
一个星际嘉年华,平台抽成后,他能到手一千五百块！
这笔钱,够他还一个月的信用卡,还能剩下三百块改善伙食！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又觉得姿态不对,赶紧重新坐好,清了清嗓子,脸上瞬间堆起了他能做到的最职业、最热情的假笑：哎呀！感谢！万分感谢我们‘暴躁的富婆’大姐送上的嘉年华！大姐大气！大姐这格局,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洪福齐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把能想到的好词全用上了。
屏幕上,那个金光闪闪的ID暴躁的富婆紧接着就申请了视频连线。
许言赶紧点了同意,心跳都漏了半拍,生怕对方手滑点错了。
一个画着精致浓妆的中年女人,出现在屏幕的另一头。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眉毛画得又细又挑,红唇饱满,只是眼神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她的背景,是那种许言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奢华别墅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她怀里还抱着一只姿态优雅、毛发雪白的波斯猫。
大师,富婆开口了,声音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连怀里的猫看镜头的眼神都带着三分傲慢,我最近手气特别背,打牌老是输。你给我算算,我是不是犯了什么小人怎么才能转运
许言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这种问题,简直就是送分题。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一百种应对的话术。
他故作高深地点点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了桌上的那个缺角龟壳,又从旁边的笔筒里摸出三枚硬币,煞有其事地放进去,双手合拢,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一问乾坤,二问阴阳,三问吉凶,急急如律令！
他把龟壳摇得哗哗作响,然后猛地往桌上一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仪式感。
就在他准备睁开眼,说出那套早已编好的您这是水逆当头,煞气缠身,加上身边有小人作祟,不过没关系,我这里有开过光的貔貅,保证您药到病除的说辞时,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完全不属于他的机械音,猛地在他脑子里炸开。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高风险欺诈活动,精神波动符合绑定条件。】
【大实话系统正在绑定……10%...50%...100%。】
【绑定成功。】
【本系统旨在匡扶正义,戳穿一切虚伪,让实话普照大地。】
【新手任务发布：回答第一个客户的问题。】
【任务要求：必须说出最核心、最扎心的实话,不得有任何隐瞒与修饰。】
【任务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份。】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将体验菊部地区有阵雨转暴雨的真实痛苦感觉,持续24小时。】
许言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僵住了。他手里的龟壳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滚到一边。
啥……啥玩意儿
系统！还有这惩罚……是不是太刑了点！
他还没从这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嘴巴,仿佛有了独立的意识,不受控制地张开了。一股他无法抗拒的力量控制着他的声带,让他用一种无比平静,甚至带着点医生对病人般怜悯的语气,对屏幕那头的富婆说出了声。
大姐,你最近打牌输钱,跟运气和小人,没有半点关系。
屏幕那头的富婆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那是为什么
许言的眼前,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半透明蓝色面板,凭空出现,上面是几行冷冰冰的宋体字。
【目标人物：周丽芬】
【近期最大困扰：在家庭麻将局中,一个月内输掉了二百万元。】
【核心真相：与她打牌的三个人,牌友王太、牌友李太、牌友张太,早就串通一气。她们买通了她家的保姆,在她最喜欢用的那台全自动麻将机里,安装了微型信号发射器和遥控程序,专门做局赢她的钱。】
【究极扎心实话：不止如此。她老公王建国给她的这张无限额副卡,上个月在一家名为金枪不倒的秘密男士SPA会所消费了八十万元。该会所的头牌男技师‘凯文’,正是牌友王太的亲侄子。】
许言的瞳孔,因为看到的信息,剧烈地收缩。
他的嘴巴,在他惊恐的意志下,已经不受控制地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平稳得可怕。
因为你的三个牌友,早就联合起来出老千了。她们买通了你家的保姆小张,在你最喜欢的那台红木雕花全自动麻将机里,装了遥控程序。
话音刚落,屏幕那头的富婆,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怀里的波斯猫似乎感觉到了主人僵硬的身体,不安地喵了一声。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富婆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
许言想闭嘴,他想求饶,他拼命地想咬住自己的舌头,但他发现自己连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那股力量,正在操控他,播报最终的审判。
我没有胡说。这只是你输钱的原因。
你老公王建国给你的这张副卡,上个月在一家叫‘金枪不倒’的男士养生会所,一次性消费了八十万。
这笔钱,全部算在了头牌男技师凯文的业绩上。
而凯文,是你牌友王太太的亲侄子。
话音落下。
整个直播间,那仅有的三个观众,和许言一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线视频里,富婆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种浓妆都盖不住的惨白,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劣质的瓷娃娃。她抱着猫的手在剧烈地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弹幕区,在静默了三秒之后,彻底炸了。
胖子的ID言总的小跟班发了一长串问号。
卧槽主播你不要命了！这种话是能直播说的吗！
我……我只是路过点错了进来的,我什么都没听见！
许言的脑子里,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如同天籁。
【新手任务圆满完成。】
【正在为宿主发放新手大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被动技能：‘危机预警’（初级）。】
【恭喜宿主获得一次性道具：‘身体素质强化液’x1。】
【恭喜宿主获得‘现金奖励’：十万元。】
【现金已极速转入宿主绑定银行卡,请注意查收。】
许言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他的破手机就叮地响了一声。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弹了出来。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6688的储蓄卡账户8月26日19时05分入账人民币100,000.00元,当前活期余额100,002.50元。】
他看着那一长串让他眼晕的零,大脑一片空白。
而视频那头,富婆周丽芬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羞辱中反应过来。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注入了疯狂的毒液。她把怀里那只名贵的波斯猫往真皮沙发上狠狠一扔,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手指颤抖着拨了一个号码。
视频没有关。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她对着电话那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泣血般的尖叫：
王建国！你马上给我滚回来！你是不是拿我的钱在外面养小白脸了！啊！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狗东西！！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阵男人慌乱的解释和辩解。
富婆根本不听,她通红的眼睛透过摄像头,死死地盯着许言,那眼神,像是要从屏幕里伸出手来,活剥了他。
还有你！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小杂种！你给我等着！我不管你是谁,在哪里,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你！你死定了！！
她吼完这句,直接挂断了视频连线。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刷疯了。在线人数从3,已经莫名其妙地跳到了3000多。
我靠！我见证了什么这是年度直播事故现场吗
主播牛逼！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富婆的怒火！
这是不是剧本啊这要是真的,主播明天还能看见太阳吗
不管是不是剧本,这瓜太大了我吃撑了！主播快跑！连夜买站票跑！
已录屏,转发,坐等后续！主播地址在哪我给你众筹寄个防弹头盔！
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和飞速上涨的在线人数,许言的冷汗,顺着额角,一滴滴地滑了下来,滴在了那块缺角的龟壳上。
他好像……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第二章
榜一大姐提刀来见
许言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点了下播,拔了电源,关了电脑。
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后背的廉价道袍已经被冷汗彻底浸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又冷又粘。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得他肋骨生疼。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比他过去二十多年经历的所有事情加起来还要刺激。
十万块的到账短信确实很香,那种一夜暴富的感觉让他头晕目眩。但一想到周丽芬那个要活剥了他的眼神,他就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仿佛已经有一把刀架在了那里。
系统他在心里试探性地,带着三分敬畏七分怨气地喊了一声。
【宿主你好,大实话系统竭诚为您服务。】机械音依旧是那么的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服务你个头！许言在心里破口大骂,你这叫服务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那富婆一看就不是善茬,她要是真找上门来,我这小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
【请宿主放心,本系统致力于在伸张正义的同时,为宿主提供全方位的安全保障。】
【新手大礼包中的被动技能‘危机预警’已自动激活。当宿主本人在十分钟之内,会遭遇到可造成身体伤害的直接物理威胁时,系统将提前发出预警。】
许言愣了一下。危机预警提前十分钟这听起来……好像还挺靠谱。
【同时,一次性道具‘身体素质强化液’已存放至系统空间,宿主可随时用意念取出使用。使用后,宿主体能将全方位提升至人类正常生理极限水平,包括但不限于力量、速度、反应能力与抗击打能力。】
这……听起来更顶了！
许言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有了这两样东西,至少在跑路这件事上,他能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他重新插上电脑电源,开机。点开自己的直播后台,数据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刚才那场总时长不到十分钟的直播,累计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五万,而且还在不断上涨。那个被他掐断的直播录屏片段,更是被无数人下载转发,评论区已经盖了上万楼,各种语言不堪入目。
主播是条真汉子,已关注,坐等主播明天上社会新闻头条。
‘金枪不倒’会所篙徳地图上真有！定位在城西！兄弟们,有没有组团去实地考察的
王太是谁有没有神通广大的课代表出来扒一下我愿意出五个硬币！
许言看着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评论,头皮一阵发麻。互联网时代,传播速度太恐怖了。他现在就是那个被架在火上烤的靶子。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直播账号所有动态都设置成了私密,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跑路。
必须马上跑路。
这间月租八百的破出租屋,是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把那件已经带来心理阴影的道袍和太极图胡乱塞进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又把桌子上仅剩的几包泡面和两根火腿肠一股脑扫进去。刚把包背上,准备拔腿就走,脑子里那冰冷的声音,又响了。
【警告！危机预警触发！】
【威胁来源：周丽芬（暴躁的富婆）及其雇佣人员。】
【威胁等级：低。】
【预计抵达时间：九分三十秒。】
【建议应对方案：立刻从后窗离开,并马上使用身体素质强化液。】
许言一个激灵,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靠！真来了！还他妈这么快！这是带了火箭推进器吗！
他二话不说,冲到房间尽头的窗户边。这是个老式居民楼的二楼,窗户外面正对着一条堆满了各种废弃物的后巷,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堆,堆满了废纸箱和白色泡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这个高度,跳下去应该摔不死,但崴到脚是肯定的。
他不再犹豫,心念一动,一管充满了蓝色荧光液体的针剂,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他按照系统的提示,拧开盖子,看都没看,对着自己的嘴,一口闷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气流,瞬间从他的喉咙冲进胃里,然后轰然炸开,化作亿万道细小的电流,涌向他的四肢百骸。许言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肌肉纤维被一股野蛮的力量撕裂、拉伸、然后以一种更强大的方式重组。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着他的身体。
他甚至来不及细细感受这种脱胎换骨的变化,抓起背包,一只手撑着窗台,翻身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他稳稳地落在了那个巨大的垃圾堆上,发出一声闷响。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只是脚踝处传来轻微的刺痛,但那刺痛感在落地的瞬间就消失了。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轻盈得能去参加奥运会跳高比赛。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猫着腰,凭借着记忆,顺着楼后面那条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飞快地跑了。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带起的风吹得巷子里的塑料袋哗哗作响。
刚跑到巷子口,他就听见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
一辆骚粉色的保时捷911,后面跟着两辆黑色的奔驰大G,以一种极其蛮横的姿态,气势汹汹地停在了他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堵住了整个路口。
车门打开,那个叫周丽芬的富婆,穿着一身黑色的貂皮大衣,气冲冲地从保时捷上跳下车。她身后,还跟着七八个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脖子上露出纹身的壮汉。
为首的一个壮汉,脖子上的金链子比许言的胳膊都粗,他一下车,就把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用皮鞋狠狠碾了碾。
王姐,就是这栋破楼金链子大汉瓮声瓮气地问,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就是这！周丽芬指着许言住的那个还开着窗户的二楼房间,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给我上去！把那个装神弄鬼的小杂种给我抓下来！记住,要活的！我要亲手把他舌头割了喂狗！
是！王姐！
一群壮汉呼啦啦地就往楼里冲,那架势,像是要去拆迁。
许言躲在巷子口的电线杆阴影里,看得心惊肉跳。幸好自己跑得快,不然现在估计已经被打成一滩肉泥,正准备送去喂狗了。
他不敢多看,压了压头顶的帽檐,转身混入人流,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一座灯火辉煌、装修得金碧堂皇的私人会所里。
一间VIP包房内,一个只穿着浴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正焦头烂额地拿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疯狂解释。
老婆,老婆你听我解释！我那真的是在跟客户谈生意！什么男技师,我根本不知道啊！你可千万别听那个网络神棍胡说八道,那都是骗人的……
在他的旁边,一个同样穿着浴袍,身材火辣的年轻女人,正翘着腿,拿着手机悠闲地刷着短视频。视频里播放的,正是许言那段已经被转发了上百万次的直播录屏。
女人看得咯咯直笑,她把手机递到中年男人面前,屏幕上正好是周丽芬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王总,你老婆好像真的很生气哦。她说要去割那个小主播的舌头呢。你说,我要不要以王太太侄媳妇的身份,帮你跟她解释一下,我们只是在单纯地谈一个价值八十万的项目
被称作王总的男人,看着视频里戴着浓妆的暴躁的富婆,又看了看身边这个巧笑嫣然的尤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
他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对旁边的女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张啊,我的好侄媳妇,你可千万别添乱了。我那边……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女人收起手机,慢悠悠地站起来,丝滑的浴袍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了一角,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走到王总面前,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膛。
回去可以,她吐气如兰,声音妩媚入骨,不过,王叔叔,你之前答应我的,那个城南影视基地的项目,什么时候给我签呀
王总看着眼前的尤物,又想到家里那头即将暴走的母老虎,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疯狂飙升。
他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许言,此刻正蹲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角落里,狼吞咽虎地吃着关东煮。
身体素质强化液的副作用上来了,剧烈的能量消耗让他现在饿得能吃下一整头牛。
他一手拿着鱼丸,一手拿着手机,一边吃,一边刷着网上的动态。那个直播录屏,已经在网上彻底发酵,火得一塌糊涂。各大平台的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震惊！某主播直播间大爆料,竟牵扯百亿富豪家庭伦理秘闻！》
《史上最头铁主播！直播算命,竟把榜一大姐送上全国热搜！》
《深度解析：‘金枪不倒’会所与神秘男技师凯文的前世今生！》
许言看着飞速上涨的讨论度和各种角度刁钻的分析文章,心里五味杂陈。
钱是有了,命也暂时保住了。但以后该怎么办
这个大实话系统,就是个悬在头顶的定时炸弹。谁知道下次连线,会逼着他说出什么更要命的实话来。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
【系统提示：宿主可通过消耗实话点来升级系统功能或在商城中兑换特殊道具。】
【实话点获取方式：宿主说出的实话,其影响力越大、扎心程度越高、引发的社会讨论度越广,获得的实话点就越多。】
【当前实话点余额：1000。】
【是否开启系统商城】
许言看着面板上跳出的新信息,愣住了。
还能升级还能兑换道具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在心里默念了是。
一个琳琅满目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商城界面,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第三章
这个主播太笋了！
系统商城里的东西,让许言看得眼花缭乱。
商品被分成了好几个类别：【技能类】、【道具类】、【身份类】、【特殊类】。
许言先点开了【道具类】。
【变声卡】：一次性消耗品,在下一次直播中可随意改变自己的声音,无法被任何技术手段还原。售价100实话点。
【一次性虚拟形象生成器】：可在下一次直播中生成一个完全虚拟、无法被追踪的形象。售价500实话点。
【谎言豁免卡】：一次性顶级消耗品,使用后,宿主可在下一次系统任务中,说一句谎话来代替实话。售价5000实话点。
【绝对安全屋（24小时）】：兑换后,可将宿主当前所处位置,转化为一个在24小时内无法被任何手段侦测和闯入的绝对安全空间。售价2000实话点。
许言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些东西,个个都是保命神器啊！特别是那个【谎言豁免卡】,简直就是免死金牌！
可惜,太贵了。他现在总共就1000点,还是刚才那波节奏带起来的。
他退出来,又点开了【技能类】。
【危机预警（中级）】：被动技能,可预警三十分钟内的危险,并根据危险等级,提供一到三种规避方案。售价1000实话点。
【基础格斗术】：被动技能,将基础格斗技巧化为肌肉记忆,让宿主拥有职业打手水平。售价800实话点。
【黑客入门】：被动技能,让宿主掌握基础的网络追踪与反追踪技术。售价1200实话点。
许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危机预警（中级）】。安全第一,这个技能是刚需。
【叮！消耗1000实话点,兑换‘危机预警（中级）’成功。】
兑换完,他那1000点的余额瞬间清零。虽然有点肉疼,但心里却踏实多了。预警时间从十分钟提升到三十分钟,还提供解决方案,这安全系数,直接翻了好几倍。
接下来,就是怎么搞钱……不对,是怎么搞实话点了。
许言看着手机上那些依旧挂在热搜榜上的词条,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既然火已经烧起来了,既然自己已经躲不掉了,那不如……就往这堆火上,再浇一桶油！
风险越大,收益越高。只要能搞到足够多的实话点,他就能兑换出更强的保命道具,甚至能换到那张【谎言豁免卡】！
他决定了,今晚,就开播！
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回任何一个住过的地方。他用那十万块钱,找了个不需要身份登记的日租小旅馆。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但足够了。
随后,他又下楼买了顶黑色的鸭舌帽,一个一次性的医用口罩,还去路边的地摊上,买了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平光眼镜。
一番乔装打扮之后,他回到了旅馆,把门反锁了三道。
晚上九点,许言深吸一口气,用新买的手机卡,重新注册了一个直播账号,再次打开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直播软件。
他没有再用玄机道人许半仙那个已经社死的号。新ID简单粗暴,就叫我只说实话。
头像是一片纯粹的漆黑,充满了神秘感。
他刚一开播,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直播间的人数就开始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向上狂飙。
一千……五千……一万……五万……十万！
无数闻着味儿赶来的吃瓜网友,瞬间挤爆了直播间。
弹幕密密麻麻,像是瀑布一样,几乎把整个屏幕都彻底遮住了。
卧槽！活捉野生实话主播！！
真来了！真的是他！那个勇士！
主播你还活着富婆没把你抓去沉江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兄弟,听我一句劝,赶紧去自首吧,派出所的饭菜虽然不好吃,但至少安全啊！
主播牛逼！昨天那个瓜我吃得饱饱的！今天还有没有续集
许言戴着口罩和帽子,又戴着黑框眼镜,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声线变得有些沙哑。
不聊天,不废话。老规矩,想算命的,刷礼物。礼物榜第一的,我给他连线。
话音刚落,屏幕上瞬间就被各种五花八门的礼物特效给彻底淹没了。跑车、火箭、游艇、嘉年华,像是批发市场大甩卖一样,不要钱似的往上飞。
许言看都看不过来。他干脆设置了系统自动选择礼物榜第一的用户进行连线。
榜一的位置,竞争极其激烈,数字在飞速地跳动。
最终,一个ID叫反茶达人小雅的用户,以一个超级火箭的优势,成功登顶。
系统自动为他接通了视频连线。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长相清纯甜美的女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看起来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女孩看到连线接通,显得有些激动,脸颊都泛红了。
大…大师！你可算开播了！我从昨天等到现在！我看了你的录屏,太解气了！我今天必须支持你！
许言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声音沙哑地问：说吧,想算什么。
女孩立刻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对着镜头大倒苦水：大师,我最近快被一个绿茶给恶心死了！她是我同寝室的室友,天天在我男朋友面前装柔弱,装可怜,不是瓶盖拧不开,就是电脑又坏了。我快气死了！你帮我算算,我到底该怎么对付她
这个话题,瞬间点燃了直播间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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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经典的手撕绿茶环节！我最喜欢看了！
主播,给她上强度！让她知道什么叫残忍！
快快快,把那个绿茶的底裤都给她扒出来！让她社死！
许言心里却咯噔一下。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家长里短的破事。这种事,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扎心实话搞不好实话点没赚到多少,又惹一身骚。
可系统,显然不这么认为。
【任务发布：揭露绿茶背后的真相。】
【任务要求：必须说出最核心、最扎心的实话。】
许言的眼前,熟悉的蓝色面板,再次浮现。
【目标人物：反茶达人小雅（本名：赵雅）】
【近期最大困扰：怀疑室友林菲菲正在勾引自己的男朋友陈浩。】
【核心真相：她的室友林菲菲,确实是绿茶。但段位不高,且对她男朋友陈浩完全没兴趣,只是享受那种被男人围着转,引起别的女生嫉妒的氛围。】
【究极扎心实话：真正的问题,出在赵雅的男朋友陈浩身上。他不仅极其享受被林菲菲吊着的感觉,还是一位资深的时间管理大师,一个庞大鱼塘的塘主。他的微信好友里,有26个备注为不同学校的学妹,12个备注为不同公司的姐姐,以及4个备注为好兄弟（女人）。他给每个人的备注,都分门别类,例如A01-客户、D04-客户,方便逢年过节群发消息。而赵雅的备注,是C13-长期饭票。】
许言仔仔细细地,把这段信息读了两遍。
读完后,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他妈是捅了海王的窝了C13-长期饭票这也太侮辱人了！
他的嘴巴,又一次,在他自己的意志还在震惊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你室友,确实是个茶艺师。不过,段位不高,而且,她对你男朋友没兴趣。
视频那头的赵雅愣了一下,满脸不信：不可能！她天天找我男朋友帮忙拧瓶盖,还说自己电脑坏了让他半夜去修！这叫没兴趣
许言面无表情,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继续输出着残忍的真相。
她只是享受那种被人关注的氛围。真正的问题,在你男朋友,陈浩身上。
他的手机里,除了你,还有40个关系非常亲密的异性好友。
其中26个,他备注的是不同大学的学妹。
你以为他是温暖所有人的中央空调。实际上,他是个精于计算的时间管理大师。他鱼塘里的每一条鱼,他都做好了分类,精准喂养。
你在他的微信联系人列表里,备注是‘C13-长期饭票’。
哦,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他上周用你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买的那条限量款的蒂芙尼项链,现在,正戴在你室友的另一个室友,王静的脖子上。
许言一口气说完,感觉整个直播间,连同整个互联网,都窒息了。
弹幕,在停滞了零点五秒之后,以一种火山井喷式的状态,彻底爆发了。
草！草草草！这是什么重量级发言！
C13-长期饭票这也太笋了！山上的笋都被主播夺光了啊！
杀人还要诛心！主播,你真的没有心！
我他妈……我本来是抱着看手撕绿茶的心态进来的,结果是捉奸现场,最后发现是大型除渣现场！这剧情,一波三折,荡气回肠啊！
视频那头,女孩赵雅脸上的表情,无比精彩。
从最初的愤怒,到错愕,再到呆滞,最后,她的眼眶一点一点地变红。
她没有哭,也没有像周丽芬那样歇斯底里地咆哮。她只是拿起自己的手机,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按着什么。
几秒钟后,她抬起头,对着镜头,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师,谢谢你。
我……我现在就去学生会,申请调换寝室。
她说完,便挂断了视频。
许言的脑子里,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
【任务完成。】
【实话影响力：巨大。扎心程度：极高。】
【恭喜宿主获得实话点：2000点。】
许言心里一喜。看来这条高风险高回报的路,算是走对了！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连线下一个幸运的倒霉蛋。
可就在这时,他直播间的画面,突然卡住了。
紧接着,一个刺眼的红色警告框,弹了出来,占据了整个屏幕。
【警告：您的直播间因涉嫌传播不良信息、侵犯他人隐私,已被平台永久封禁。】
许言：
第四章
全网通缉的逃犯
许言看着屏幕上那行冰冷的红字,足足愣了十秒钟。
永久封禁
就因为他戳穿了一个海王渣男这平台的超管,是不是那个渣男的亲戚
他还没来得及去后台申诉,他那部新买的手机,就像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地震动。各种社交软件的通知提示音,叮叮当当地响成了一片,像是在开一场电子交响乐。
无数条私信和@,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各个社交平台小号。
主播人呢怎么又没了我刚充好钱准备刷火箭啊！
我刚看到最精彩的部分,瓜吃到一半,你就给我掐了超管你睡了吗我睡不着！赶紧把主播给我放出来！
兄弟们,平台不让播,咱们就换个地方！有没有人知道主播的其他联系方式
与此同时,反茶达人小雅和C13-长期饭票这两个词条,已经火箭般地冲上了微博热搜榜,后面还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无数刚刚结束一天工作和学习的网友,在深夜里点开了这条热搜,然后被这个惊天大瓜震得睡意全无。他们义愤填膺,四处寻找那个已经被404的直播间。
许言的那个只用了不到半小时的新号,虽然被封了,但后台显示的粉丝数,已经突破了恐怖的五十万。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玩得有点太大。上次是富婆圈,这次是大学城,下次他是不是要直接捅穿娱乐圈了
就在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的时候,脑子里那升级过的危机预警,突然以一种急促的频率响了起来。
【警告！中级危机预警触发！】
【威胁来源：不明目标通过技术手段进行网络攻击。】
【威胁等级：中。】
【预计四分五十秒后,您的个人信息,包括真实姓名、身份证号、家庭住址及社交关系,将被完全人肉并公布于众。】
【建议应对方案：立刻丢弃当前手机卡及手机设备,切断一切网络连接,拔掉房间总电源,迅速转移至人流量巨大的无监控或监控死角区域。】
许言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人肉搜索！
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肯定是那个海王渣男,或者渣男背后的人干的！一个能同时交往40个对象的富二代,找几个黑客来人肉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拔出手机卡,用尽全身力气,把卡和手机一起掰成了两半,丢进墙角的垃圾桶。然后跑到门口,拉下了房间的电闸,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他抓起那个只装着几包泡面的背包,摸着黑,闪电般地冲出了旅馆。
他现在就像一个真正的逃犯,看到街边的摄像头都下意识地绕着走。
他一路狂奔,凭着对这座城市底层区域的熟悉,七拐八绕,最终跑进了市中心一个人流量巨大、结构复杂的地下商场。他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种被锁定的感觉,才稍微减弱了一些。
他在地下商场里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摸遍了全身口袋,才凑出几枚硬币,给他唯一信得过的朋友,胖子,打了个电话。
喂,胖子,我出大事了,先别问,借我点钱应急。
电话那头的胖子,声音听起来比他还激动,像是中了五百万彩票。
卧槽！言子！你他妈终于联系我了！你火了你知道吗！你就是那个全网都在找的‘实话主播’！
别他妈废话了！许言压低了声音,紧张地观察着四周,我被人搞了,现在正在跑路,快给我那张工行卡转点钱,我得换个地方住。
胖子听出他声音里的紧张,也立刻严肃了起来：行,我马上给你转。不过,你到底惹上谁了我刚看热搜,那个叫陈浩的富二代,他爹可是咱们市有名的地产大鳄,心黑手狠,你动了他的宝贝儿子,他能放过你
许言叹了口气,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感觉一阵无力。
一言难尽。总之,先搞钱,保命要紧。
挂了电话,许言没有立刻离开。他又找了个网吧,用五十块钱从一个兜售假证的黄牛手里买了一张临时身份证,开了个最角落的包间。
他用网吧的电脑,小心翼翼地登录了一个早就弃置不用的社交小号,开始查看网上的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网上,已经彻底炸锅了。
一个自称是海王陈浩众多受害者之一的女生,勇敢地站了出来,把他脚踏八条船的事情,连同各种聊天记录、转账截图、照片视频等证据,全都挂在了网上,写了一篇数万字的长文。
文章里,陈浩的形象,从一个温柔多金的富二代,变成了一个玩弄感情、PUA女性、甚至涉嫌诈骗的恶魔。
那个海王的真实身份,也被扒了个底朝天,正是本地最大地产公司颢天集团的太子爷。
现在,全网都在声讨这个渣男。
而他,那个最初揭露真相的实话主播,则被无数网友,尤其是女性网友,捧上了神坛。他们称他为鉴渣之神、行走的测谎仪。无数人都在自发地寻找他,甚至有人自发组织起来,去各大直播平台抗议,要求解封他的账号。
许言看得心惊胆战。
这火是火了,但火势太猛,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被这把火,烧得尸骨无存。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陌生的ID,通过一个他自己都忘了是怎么注册的,极其隐蔽的论坛渠道,给他发来了一条私信。
想继续你的直播吗
想让所有虚伪的人,都在你面前瑟瑟发抖,说出真话吗
联系我们。
私信的下面,附着一个经过多层加密的网址链接。
许言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是谁
胖子提过的,那个地产大鳄的反击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犹豫了很久,在好奇心和求生欲的驱使下,还是点开了那个网址。
网站的页面设计得极其简单,只有一个纯黑色的背景,和一行不断闪烁着的,血红色的哥特式字体。
真理,永存。
字体下方,是一个孤零零的,散发着微光的视频连线邀请按钮。
许言看着那行字,鬼使神差地,点了接受。
一个经过特殊处理,低沉沙哑,完全听不出原来音色的声音,从他那廉价的耳机里,传了出来。
你好,‘实话’先生。我们,注意你很久了。
你们是谁许言压低了声音,警惕地问。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为你提供一个,永远不会被封禁的直播平台。让你,可以继续你的‘事业’。
而且,那个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笑意,我们还会为你提供最高级别的庇护,让你免受那些世俗苍蝇的骚扰。
许言冷笑一声,他才不信天上会掉馅饼。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只是……一群和你一样,热爱‘实话’的忠实观众。那个声音继续说,今晚十点,我们会为你安排一次特殊的直播。连线的对象,是我们为你精心挑选的。一个你绝对会感兴趣的人。
许言还想再问些什么,对方却已经干净利落地切断了通讯。
网页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自动清除了所有浏览记录。
他看着黑下去的屏幕,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这伙人,绝对不简单。他们到底是敌是友又有什么目的
当天晚上十点,许言没有选择。他用对方提供的那个一次性的加密软件,再次开启了直播。
这一次,在线人数,在开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突破了恐怖的百万大关。
全网的吃瓜群众,都通过各种渠道,涌了进来。
系统自动为他连线了那个神秘组织安排好的对象。
视频接通,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他坐在宽大的红木老板椅上,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CBD夜景。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气质儒雅,脸上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温和而自信的微笑。
男人对着镜头,微笑着主动开口：大师,久仰大名。我叫李建国,是一家小公司的董事长。最近,我实在是烦透了,公司里一个被我开除的员工,到处骚扰我,说我偷窃了他的专利,还四处造谣,败坏我的公司名声。我实在是不堪其扰。想请大师给我算算,这件事,到底该怎么了结
他的语气,诚恳又无奈,像一个被无赖纠缠的老好人。
弹幕又一次开始疯狂刷屏。
来了来了！熟悉的剧情,不一样的配方！
这个老板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说话滴水不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主播,别信他的！盘他！狠狠地盘他！
许言看着这个叫李建国的男人,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和之前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可怕。
【任务发布：揭露儒雅企业家背后的成功秘诀。】
【任务要求：必须说出最核心、最扎心的实话。】
熟悉的蓝色面板,准时出现。
当许言看清面板上的内容时,他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大小。
【目标人物：李建国。】
【公开身份：华盛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知名慈善企业家。】
【近期最大困扰：被前核心技术员工马涛,起诉专利侵权。】
【核心真相：专利确实是他窃取的。他还利用马涛妻子的重病,逼迫马涛签下不平等协议,最终导致其妻不治身亡。】
【究极扎心实话：不止如此。十五年前,他还犯下了一桩至今未破的命案。他杀害了自己最初的创业合伙人赵德胜,侵吞了公司所有财产。然后用一笔钱,收买了一个当时急需用钱为母亲治病的工地青年张伟,为他顶了罪。】
【更扎心的实话：他,就是公安部网站上,挂名了十五年之久的A级通缉令逃犯,代号为‘黑桃J’的杀人犯。】
许言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通……通缉犯！杀人犯！
他感觉自己的手脚,瞬间变得一片冰凉。这次的实话,已经不是简单的社死或者塌房了。
这是要出人命的！
他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但那股熟悉的,不容抗拒的力量,再次控制了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地,在数百万人的直播间里,缓缓地,响了起来。
李董,你偷了别人的专利,逼死了别人的老婆。
你还杀了人。
十五年前,你杀了你的创业合伙人。
警察,一直在找你。
通缉令上那个代号叫‘黑桃J’的杀人犯,就是你吧
第5章：金手指的副作用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数百万观众的直播间里,那条原本如同瀑布般滚动的弹幕,瞬间消失了。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几句话,震得失去了语言能力和思考能力,大脑一片空白。
视频那头,李建国脸上那温文尔雅的微笑,一点点地凝固。他扶着金丝眼镜的手,就那么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动作滑稽。
几秒钟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极度轻蔑,又带着一丝毒蛇般残忍的笑。
大师,你在说什么胡话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商业谈判般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礼貌,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非常严重的,诽谤罪。
他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但他的眼神深处,却透出了一股被踩到尾巴后,择人噬人的疯狂凶光。
许言也想告诉自己,刚才说的都是胡话。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
他面对的,不再是婚姻不幸、花钱买乐子的富婆,也不再是玩弄感情、自以为是的富二代渣男。
而是一个手上,真真切切沾着人命的,亡命之徒！
但系统的力量,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退缩,只能将最后的审判,宣之于口。他的嘴,继续不受控制地说了下去,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十五年前,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在城南那片还没建成的烂尾楼里。你用一根生锈的钢筋,从背后,偷袭了对你毫无防备的合伙人,赵德胜。
你把他埋在了三号楼的地基下面。那里现在,已经建起了一座本市最繁华的购物中心,叫‘新世纪广场’。
你给了当时在工地打工的青年张伟五十万,让他为你顶了杀人未遂的罪。他的母亲得了尿毒症,急需用钱换肾。你告诉他,你只是失手把人打成了重伤。
张伟被判了二十年,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上个月刚刚减刑出狱。他一直在找你,他想把那五十万还给你,然后去公安局自首,说出当年的真相。
你怕他暴露你,派了三拨人去灭口。但他很警觉,都跑了。
他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兰州拉面馆里,当一个拉面师傅。他每天都会看着你公司的招牌,他在等你。
许言每说一句,李建国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当他说完最后一句时,李建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惨白得像一张宣纸。他眼神里的镇定和轻蔑,彻底被一种极致的恐惧和疯狂所取代。
你……你是谁！他猛地从那张象征着权力的老板椅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椅子向后滑出,撞在书柜上发出一声巨响。他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无比尖利,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许言没有回答他。
因为他直播间的画面,再次被一个刺眼的红色警告框覆盖。
但这一次,警告框上的内容,和上次截然不同。
【检测到直播内容涉及重大刑事案件及在逃A级通缉犯,为保护相关人员安全,您的直播已强制转为对‘有关部门’的单线秘密通讯,公众直播画面已切断。】
【请继续您的陈述,系统将调用一切资源,保证您的绝对安全。】
许言愣住了。
还有这种操作系统还能直接对接有关部门
他还没反应过来,他那廉价的耳机里,就传来一个冷静、干脆、充满威严的中年男人声音。
主播,你好。我们是京州市公安局刑侦总队。请你不要紧张,也别害怕,保持直播通讯-通畅,尽量稳住他。我们已经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他的精确物理位置,我们的抓捕小组正在以最快速度赶过去。
许言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已经状若疯魔的李建国,清了清嗓子,继续按照系统面板上浮现出的新信息,用一种不带感情的语调,念了出来。
你左臂的内侧,有一个黑桃J的扑克牌纹身,是你年轻时混社会留下的。你以为早就用激光洗掉了,但其实在专业的紫外线灯下,还能看到淡淡的荧光痕迹。
在你书房那个号称德国进口、价值百万的保险柜里,藏着那份你伪造的,赵德胜亲笔签名的股权转让协议,还有当年你录下来,用以威胁张伟家人的录音笔。
保险柜的密码,是你那个早就被你送到国外的,亲生女儿的生日。倒过来输入。
砰！！
视频那头,传来一声巨大的玻璃碎裂声。
李建国一脚踹翻了身后的红木老板椅,他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够了！别再说了！他疯狂地咆哮着,抓起桌上一个沉重的紫砂烟灰缸,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了隐藏在书柜里的摄像头。
屏幕瞬间一黑,视频信号中断了。
许言的耳机里,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切断了信号。不过没关系,我们的人已经突入他公司所在的大厦了。他跑不掉。主播,这一次,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你为我们侦破十五年悬案,提供了决定性的线索。为了你的安全,请你立刻下线,并销毁所有通讯痕迹。后续我们会派专人,秘密联系你。
许言摘下耳机,长长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彻底湿透,紧紧地贴着皮肤。
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一场残酷的战争中,侥幸存活下来。
【叮！】
【任务圆满完成。】
【实话影响力：史诗级。扎心程度：毁灭级。】
【恭喜宿主获得实话点：10000点。】
【恭喜宿主因协助侦破重大案件,获得特殊奖励：技能‘言灵（初级）’。】
【言灵（初级）：宿主可以说出一句带有轻微因果律的实话,对单一目标造成一次短暂的、符合当前逻辑的物理或心理层面的影响。举例：对一个正在奔跑的人说你的鞋带开了,对方将有极大概率真的因为鞋带开了而摔倒。】
许言看着这个新技能的介绍,因为虚脱而有些涣散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嘴吗还是一个指哪打哪的加强版！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疲惫,立刻用那一万点实话点,在商城里兑换了五张【谎言豁免卡】和一本他之前就眼馋的【中级格斗术】,然后才迅速下线,格式化电脑硬盘,拔卡,跑路。
一回生,二回熟。他现在对这一整套跑路流程,已经熟悉得让人心疼。
第二天,一则官方发布的新闻,如同海啸一般,引爆了全网。
【华盛集团董事长李建国,其真实身份竟是公安部挂名,潜逃了长达十五年之久的A级通缉犯‘黑桃J’！已于昨夜在其公司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内,被我市警方成功抓获！】
新闻一出,所有昨天看了那场中断直播的网友,都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竟然是真的！那个主播说的全是真的！
那不是算命！那是通灵！是远程破案啊！
我昨天就在直播间,我见证了历史！警察叔叔,我能提供线索！虽然我只看了开头！
主播人呢！快出来啊！我要给你刷一个亿的嘉年华！求求你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脱单！
实话主播这个名字,在这一天,被彻底封神。
而封神的许言本人,此刻正躲在一个比之前更偏僻、更破旧的小旅馆里,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那个能精准找到李建国,并且能为他提供绝对安全平台的神秘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为什么要把李建国这个通缉犯,推到自己面前他们的目的,真的只是热爱实话吗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
他得到的这个金手指,带来的不仅仅是财富和虚无的名望,还有他无法预测的,致命的副作用。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经过加密处理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干得不错。下一个目标,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