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妈妈又来了。
她站在我公司楼下,手里拎着保温盒,眼圈红红的对我说：小雅,妈妈给你炖了汤。
我看着她,冷笑一声：现在想起来有个女儿了
周围路过的同事都在看,我不想让人看笑话,拉着她到了旁边的咖啡厅。
你来干什么我直接开门见山。
妈妈放下保温盒,小心翼翼地说：小雅,妈妈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回家看看爸爸想你了。
想我了
我差点笑出声。
十八年来,这个家什么时候想过我
从我记事起,妈妈就是那个让全小区都羡慕的存在。
清华毕业,在市里最好的医院当主治医师,长得漂亮,气质优雅,简直就是完美女性的代名词。
而我,是她最大的污点。
程雅,你怎么这么笨这道题我都讲了十遍了！
程雅,你看看人家小区里的孩子,比你小两岁都会背诗了！
程雅,你到底随了谁我和你爸都是高材生,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笨蛋
从三岁开始,这些话就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响起。
我努力学习,却永远达不到她的要求。
数学考了85分,她说别人都是95分。
英语考了第五名,她说为什么不是第一名。
我画的画被老师夸奖,她说画画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渐渐地,我不再期待她的认可,只是默默承受着她的失望。
直到我八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
那天,妈妈带回来一个小女孩。
小雅,这是琳琳,以后她就是你妹妹了。妈妈眼里闪着光,那种光我从来没有在她看我的时候见过。
琳琳比我小一岁,却比我聪明太多。
她会背很多首古诗,会说简单的英语,会弹钢琴,会画画,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比我优雅。
最重要的是,她很会讨妈妈开心。
程阿姨,您今天真漂亮。
程阿姨,我想学您一样当医生。
程阿姨,谢谢您给我一个家。
妈妈的笑容从来没有那么灿烂过。
她开始给琳琳买漂亮的衣服,报各种兴趣班,甚至把我的房间让给了琳琳,说琳琳需要更好的学习环境。
我被安排到了储物间改成的小房间。
程雅,你要懂事一点,琳琳没有亲人,我们要对她好一点。妈妈这样对我说。
我点点头,说我懂。
但我心里明白,不是因为琳琳没有亲人,是因为琳琳比我优秀。
妈妈终于有了一个让她骄傲的女儿。
从那以后,我在这个家里就像个透明人。
妈妈会陪琳琳写作业,却从来不管我的学习。
妈妈会给琳琳买新衣服,我穿的都是琳琳挑剩下的。
妈妈会带琳琳去参加各种活动,我只能一个人在家。
最残忍的是,每当有客人来家里,妈妈介绍的时候总是说：这是我女儿琳琳,特别聪明。这是小雅,比较内向。
比较内向。
这就是我在妈妈心里的全部标签。
我开始变得真的内向,不愿意说话,不愿意表现自己。
反正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如琳琳。
初中的时候,我的成绩突然开窍了,从班级中游跃升到前五名。
我激动地拿着成绩单回家,想要妈妈夸夸我。
妈妈,我考了第三名！
妈妈正在辅导琳琳写作业,头都没抬：哦,不错。
然后转向琳琳：琳琳,你看这道题应该这样解。
我站在那里,手里的成绩单突然变得很重。
不错。
就这两个字。
而琳琳考了第一名的时候,妈妈高兴得给她买了一台新电脑。
我把成绩单放在桌上,默默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主动和妈妈分享过任何事情。
高考的时候,我考上了本市最好的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
妈妈的反应很平淡：还行吧,总算没有太丢人。
琳琳考上了和妈妈一样的医学院,妈妈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琳琳真是我的骄傲,将来一定是个优秀的医生。
我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澜。
大学毕业后,我选择留在了学校附近工作,很少回家。
偶尔回去,看到的都是妈妈和琳琳的合照贴满了客厅,而属于我的照片寥寥无几。
我彻底死心了。
工作三年后,我跳槽到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凭着扎实的技术能力,很快就升到了项目经理。
又过了两年,我自己创业,开了一家软件公司。
五年时间,我从一个被妈妈嫌弃的笨女儿,变成了身家千万的女企业家。
而现在,妈妈坐在我面前,说她想我了。
小雅,妈妈真的知道错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冷冷地看着她：错在哪里
妈妈愣了一下：错在...错在没有好好关心你。
我笑了：就这些
我...妈妈的眼泪掉了下来：小雅,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我来说吧。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你错在从小就告诉我,我不够聪明,不够优秀,不配当你的女儿。你错在为了一个外人,放弃了我这个亲生女儿。你错在让我用了十八年的时间才明白,原来不是我不好,是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妈妈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
我站起身：现在想起来当妈妈了晚了。
小雅,你听妈妈解释...
不用解释。我拿起包：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也不需要你的补偿。我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你,我反而活得更轻松。
我转身要走,妈妈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小雅,琳琳她...她出事了。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妈妈的眼里全是痛苦：她得了抑郁症,现在在医院里。医生说她需要家人的陪伴,可是她只认我一个人。我...我真的照顾不了了。
我明白了。
原来她来找我,不是因为想我,是因为琳琳出事了,她需要帮手。
即使到了现在,我在她心里依然只是个工具人。
我甩开她的手：那是你的完美女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
身后传来妈妈的哭声,我的脚步没有停顿。
二十七年了,我终于学会了拒绝她。
2
回到公司,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助理小张端着咖啡进来：程总,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早点下班休息
我摆摆手：没事,把下午的会议资料拿来。
工作是我最好的避风港,只有在工作中,我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下午的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我们的新项目得到了客户的认可,预计能带来五百万的收益。
散会后,技术总监李明走过来：程总,这个项目能成功,主要还是您的创意好。
我淡淡一笑：团队合作的结果。
程总真是太谦虚了。李明竖起大拇指：我们公司能有今天,全靠您的英明领导。
其实我知道,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很大程度上是被逼出来的。
从小到大,我习惯了被忽视,被否定,所以我必须比别人更努力,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大学时候,室友们在打游戏的时候,我在图书馆学编程。
别人在谈恋爱的时候,我在做兼职赚生活费。
毕业后,别人朝九晚五的时候,我经常加班到深夜。
我不是天才,但我够拼命。
五年前创业的时候,我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
没有家里的支持,没有人脉资源,完全靠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
第一年的时候,公司差点倒闭,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哭了一整夜。
但是我没有放弃,也没有回家求助。
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跪下来求,妈妈也不会帮我的。
她的心思全在琳琳身上。
慢慢地,公司开始有了起色。
从最初的三个人,到现在的五十多人。
从最初的小客户,到现在的大企业。
我用五年时间,证明了那个被妈妈嫌弃的笨女儿,其实一点都不笨。
晚上十点,我才从公司出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下午妈妈说的话。
琳琳得了抑郁症。
说不同情是假的,毕竟我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年。
但是同情归同情,我不会因此就原谅妈妈。
更不会回去当免费的保姆。
回到家,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
这是我花了两百万买的公寓,一百二十平米,装修简约但精致。
一个人住着很宽敞,很自由。
没有人会嫌弃我笨,没有人会拿我和别人比较,没有人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程雅姐姐,是我,琳琳。
我愣了一下,这还是琳琳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淡。
程雅姐姐,我知道今天妈妈去找你了。琳琳的声音很虚弱：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来,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母爱,我知道我做错了。琳琳哭了起来：可是我当时还小,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淡淡地说。
程雅姐姐,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琳琳的声音越来越小：医生说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我心里一惊：什么病
抑郁症,还有厌食症。琳琳苦笑：我现在只有八十斤了,每天都想死。
我沉默了。
程雅姐姐,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你原谅我,但是我想求你原谅妈妈。琳琳哽咽着说：她为了照顾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她老了,也累了。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的声音依然很冷。
程雅姐姐,其实妈妈心里是爱你的。琳琳突然说：她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现在事业有成,她很为你骄傲。
为我骄傲
我差点笑出声。
如果真的为我骄傲,为什么从来不主动联系我
如果真的为我骄傲,为什么我创业成功的时候,她连一句祝贺都没有
程雅姐姐,我知道你不信。琳琳仿佛能听出我心里的想法：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妈妈的房间里,有一个相册,里面全是你的照片。琳琳小声说：从你小时候到现在,每一个阶段的照片都有。
我愣住了。
还有你获得的奖状,你写的文章,甚至是你公司的新闻报道,妈妈都收藏着。琳琳继续说：她其实一直在关注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我快死了,我不想带着这些秘密离开。琳琳的声音很平静：程雅姐姐,我欠你的太多了,这辈子还不清了。下辈子如果有机会,我想当你的妹妹,真正的妹妹。
电话挂了。
我坐在沙发上,心情复杂极了。
琳琳说妈妈收藏着我的照片,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这些年她为什么不联系我
如果是假的,琳琳为什么要编这样的谎言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细节。
妈妈虽然经常批评我,但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我。
我生病的时候,她会整夜不睡地照顾我。
我受委屈的时候,她会默默地给我做好吃的。
只是她把更多的关爱给了琳琳,让我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也许,妈妈真的爱我,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也许,我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不,我摇摇头。
我不能这样想。
不能因为几句话就原谅她。
这些年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几句解释就能抹平的。
我关掉手机,不想再被这些事情干扰。
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我需要好好休息。
但是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妈妈今天的样子。
她老了,头发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皱纹。
那个曾经光鲜亮丽的女医生,现在看起来憔悴而疲惫。
也许她真的知道错了。
也许她真的想要弥补。
但是,我还能原谅她吗
3
第二天早上,我刚到公司就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小雅,昨天你妈妈回来哭了一夜。爸爸的声音很沉重：她说你不愿意原谅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爸,你觉得我应该原谅她吗
爸爸沉默了很久才说：小雅,我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承认我受委屈了。
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妈妈她...她其实也不容易。爸爸叹了口气：琳琳刚来的时候,你妈妈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害怕照顾不好她。
那我呢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也是她的女儿,她有关心过我的感受吗
小雅...
爸,我知道你想当和事佬,但是这件事没有调解的余地。我打断了他：二十七年了,我等她主动关心我等了二十七年,现在我不想等了。
可是琳琳她真的病得很重...
那是她的问题,不是我的。我坚决地说：爸,你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打电话,那我们就没有必要继续聊了。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连爸爸也来劝我。
看来在他们心里,我就应该无条件地付出,无条件地原谅。
凭什么
凭什么我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现在还要主动去原谅伤害我的人
上午的会议我完全没有心思,脑子里乱糟糟的。
中午的时候,助理小张敲门进来：程总,外面有个老先生说要见您。
老先生
他说是您爷爷。
我愣了一下,爷爷怎么来了
赶紧让小张把人请进来。
爷爷今年七十多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就是腿脚有些不便。
爷爷,您怎么来了我赶紧搀扶他坐下。
爷爷拍拍我的手：听说你和你妈妈闹矛盾了
我点点头,没有否认。
小雅,跟爷爷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告诉了爷爷,从小时候的被忽视,到长大后的被冷落,再到现在妈妈想要重新建立亲情。
爷爷听完,沉默了很久。
小雅,爷爷问你一个问题。爷爷看着我：你觉得你妈妈是个坏人吗
我想了想：不是。
那你觉得她是故意要伤害你吗
也不是。
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爷爷继续问。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爷爷叹了口气：小雅,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爷爷来告诉你。
什么事
你妈妈小时候也有个妹妹,比她小三岁,特别聪明可爱。爷爷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你妈妈从小就被拿来和妹妹比较,奶奶总是说她没有妹妹乖巧。
我震惊地看着爷爷。
后来你小姑得了白血病,走的时候只有八岁。爷爷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妈妈从那以后就变了,她发誓要做最优秀的孩子,不能让父母失望。
原来妈妈也有这样的经历。
她对你严格,是因为她不想让你像她一样痛苦。爷爷握住我的手：她以为只要你足够优秀,就不会被人比较,不会被人看不起。
那琳琳呢我问。
琳琳刚来的时候,你妈妈看到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爷爷说：她想要弥补当年没能保护好妹妹的遗憾。
我的心情五味杂陈。
原来妈妈也有自己的痛苦。
原来她对我严格,对琳琳偏爱,都有她的原因。
但是,知道原因就能原谅吗
爷爷,我理解妈妈的想法,但是她的做法伤害了我。我看着爷爷：这个伤害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因为她有原因就消失。
爷爷点点头：爷爷理解你的感受。
所以我不能原谅她。我坚决地说。
那如果爷爷说,你妈妈现在很后悔,很想弥补,你还是不愿意给她机会吗
我沉默了。
小雅,爷爷不是要你立刻原谅她,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把话说得太绝爷爷恳切地说：她毕竟是你妈妈,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爷爷...
你就当是为了爷爷,给她一个机会好不好爷爷的眼里满是期待：爷爷老了,不想看到家里人互相伤害。
看着爷爷期待的眼神,我的心软了。
好,我答应您,不会把话说得太绝。我点点头：但是我也不会主动联系她。
爷爷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小雅。
送走爷爷后,我坐在办公室里思考了很久。
也许我应该换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
妈妈的确伤害了我,但是她也有她的苦衷。
虽然我不能原谅,但是我可以理解。
虽然我不会主动联系她,但是如果她真的需要帮助,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血浓于水的亲情,真的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请问是程雅女士吗您的母亲在我们医院急诊科,请您尽快过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她怎么了
患者因为过度疲劳晕倒了,现在还在昏迷中。
我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开车赶往医院。
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很快,脑子里一片混乱。
妈妈怎么会晕倒
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啊。
到了医院,我看到爸爸焦急地在急诊科门口走来走去。
爸,妈妈怎么样了
还在检查,医生说可能是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爸爸红着眼睛：她这段时间为了照顾琳琳,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我心里一紧。
原来妈妈也很不容易。
这时候医生出来了：家属在吗
在,我们都在。爸爸赶紧走过去。
病人没有大问题,就是严重的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好好休息。
我松了一口气。
医生,我妈妈什么时候能醒
应该很快,她现在就是太累了。医生看了看病历：你们家人要注意,不能让病人过度劳累,她这个年纪身体经不起折腾。
妈妈被推进了病房,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憔悴。
我坐在病床边,看着她沉睡的样子,心情复杂极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妈妈。
她真的老了。
眼角有了皱纹,头发也白了很多。
她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光鲜亮丽的女医生,而是一个为了女儿操劳的普通母亲。
4
妈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我坐在床边,愣了一下：小雅你怎么在这里
医院给我打电话了。我平静地说。
妈妈想要坐起来,我赶紧扶她：你别动,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妈妈的声音很虚弱：琳琳那边...
琳琳那边我已经安排护工了。我打断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
妈妈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安排的
嗯。我倒了一杯水给她：虽然我不会原谅你,但我也不想看到你累死。
妈妈接过水杯,手有些颤抖：小雅,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我的语气依然很冷淡：你是我妈妈,照顾你是我的义务。
义务,不是情感。
妈妈明显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小雅,妈妈想和你说些话。
说吧。
妈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妈妈知道这些年对不起你。
我没有说话。
从你小时候开始,妈妈就对你很严格,总是批评你,从来没有夸过你。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妈妈以为这样对你好,能让你变得更优秀。
结果呢我冷冷地问：结果就是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让我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妈妈的眼泪掉了下来：妈妈错了,妈妈真的错了。
错了又怎么样我站起身：那些伤害已经造成了,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
小雅,你能不能给妈妈一个机会妈妈抓住我的手：让妈妈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我甩开她的手：我不需要补偿,我只需要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可是你是妈妈的女儿啊！妈妈哭得更厉害了：妈妈不能失去你！
二十七年前你就已经失去我了。我转身要走：现在想起来后悔,晚了。
小雅！妈妈想要下床追我,却因为身体虚弱差点摔倒。
我本能地回身扶住她：你疯了吗医生说了你需要卧床休息！
妈妈不想失去你。妈妈抱住我,哭得像个孩子：妈妈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离开妈妈好不好
我僵硬地站着,感受着她的眼泪打湿我的肩膀。
这是二十七年来,妈妈第一次这样抱我,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脆弱。
我的心开始动摇。
但我很快就清醒过来。
放开我。我推开她：这种戏码对我没用。
妈妈呆呆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绝望：小雅,妈妈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妈妈
没有怎么做。我冷漠地说：有些伤害是不可逆的,就像有些感情一旦失去就找不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身后传来妈妈压抑的哭声,我的脚步没有停顿。
走出医院,夜风吹在脸上,有点冷。
我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启动。
其实刚才妈妈抱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心软了。
毕竟是我的妈妈,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心软。
一旦心软,就会重新陷入那个让我痛苦的循环。
我会再次期待她的关爱,再次因为她的忽视而受伤。
我不想重蹈覆辙。
回到家,我给琳琳的主治医生打了电话,了解她的病情。
医生说琳琳的情况确实不太好,需要家人的陪伴和支持。
但是现在妈妈也住院了,没人能照顾她。
我沉思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看看琳琳。
不是为了妈妈,是为了我自己的良心。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琳琳住院的精神科。
琳琳瘦得让人心疼,原本圆润的脸颊现在凹陷下去,眼睛大得惊人。
程雅姐姐,你来了。琳琳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嗯,来看看你。我在床边坐下：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想吃饭,不想说话,每天都想死。琳琳苦笑：医生说我这是典型的重度抑郁症。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忍：为什么会这样
琳琳沉默了很久,才说：程雅姐姐,我一直活在愧疚里。
愧疚
从小到大,我都知道妈妈更喜欢我,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母爱。琳琳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想过要离开,但是我害怕,我害怕没有家。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语气有些冷。
不是心安理得。琳琳摇头：我每天都在折磨自己,我觉得自己是个小偷,偷走了你的幸福。
我没有说话。
程雅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琳琳突然说。
羡慕我我有些意外。
羡慕你的坚强,羡慕你的独立。琳琳看着我：你能够离开家,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而我,离开了妈妈什么都不是。
我沉默了。
医学院毕业后,我本来想当医生,但是我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合这个职业。琳琳继续说：我没有妈妈那样的天赋,也没有她那样的坚强。我只是一个平庸的人,却被她当成了天才来培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我不敢。琳琳苦笑：我怕让她失望,怕失去她的爱。
我开始理解琳琳的痛苦了。
她看似得到了所有的宠爱,但实际上她也很痛苦。
她活在妈妈的期待里,活在我的阴影里,从来没有做过自己。
程雅姐姐,我想死,但是我不敢死。琳琳握住我的手：我怕妈妈承受不了,她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
看着琳琳绝望的眼神,我的心软了。
琳琳,你想过离开这里,去外地生活吗我问。
离开琳琳愣了一下。
对,离开这个让你痛苦的环境,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我认真地说：我可以帮你联系工作,给你一笔资金,让你自力更生。
琳琳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你愿意帮我
我帮的不是你,是我自己。我平静地说：只有你离开了,这个家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琳琳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好,我愿意离开。
当天下午,我就开始为琳琳安排工作和住处。
我在南方有个合作伙伴,正好需要一个助理,琳琳的学历和能力都足够胜任。
三天后,琳琳出院了。
她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一些,眼里有了久违的光芒。
程雅姐姐,谢谢你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琳琳在机场和我道别。
好好照顾自己。我拍拍她的肩膀：记住,你是琳琳,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琳琳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进了安检通道。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个困扰我们家二十年的问题,终于有了解决的希望。
5
琳琳走了之后,妈妈的病情恶化了。
她不吃不喝,整天呆呆地坐着,谁说什么都不理。
医生说这是因为失去重要的人而产生的抑郁反应,需要心理干预。
爸爸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看看妈妈。
小雅,你妈妈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爸爸在电话里哽咽：她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爸,这不是我的责任。我坚决地说：是她自己选择了琳琳,现在琳琳走了,她承受不了是她的问题。
可是她毕竟是你妈妈啊！爸爸有些激动：你就真的忍心看着她这样下去
我沉默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我不想再次陷入那个循环。
爸,我会找最好的心理医生给她治疗,但是我不会去看她。我最后妥协。
挂了电话,我立刻联系了市里最好的心理诊所,为妈妈安排了治疗。
但是三天后,心理医生给我打电话：程女士,您母亲拒绝配合治疗,她说她只想见您。
我皱了皱眉：医生,您是专业的,应该有办法让她配合治疗吧
理论上是有的,但是患者的求生意志很低,她好像已经放弃了。医生的声音很沉重：如果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垮掉的。
我握紧了手机：医生,您的意思是
她需要一个强烈的情感刺激,来重新燃起她的求生欲。医生说：而在她心里,您就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我感到很荒诞：她明明更爱琳琳。
程女士,您可能误会了。医生说：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她对您的执念很深。她嘴里经常念叨的都是和您有关的事情。
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程女士,我建议您还是去看看她。医生恳切地说：不是为了原谅她,而是为了救她的命。
救她的命。
这四个字让我的心颤抖了一下。
无论妈妈对我做过什么,我都不希望她死。
纠结了一整夜,我还是决定去医院。
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才推门进去。
妈妈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
妈。我轻声叫她。
妈妈猛地转过头,看到是我,眼里瞬间有了光芒：小雅真的是你吗
嗯,是我。我在床边坐下：听说你不好好吃饭
妈妈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小雅,你终于来看妈妈了。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
琳琳走了,她去南方工作了。我平静地说：她很好,让你不要担心。
她走了妈妈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也好,她离开这里也许会更快乐。
妈,你要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我看着她：不能因为琳琳走了就自暴自弃。
小雅,妈妈不是因为琳琳走了才这样的。妈妈握住我的手：妈妈是因为失去了你。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妈妈最后悔的不是对琳琳太好,而是对你太差。妈妈的声音颤抖着：妈妈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已经晚了,你再也不会原谅妈妈了。
我沉默地看着她。
小雅,妈妈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妈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
我不想听。我站起身要走。
小雅,求你听妈妈说完好不好妈妈拉住我：就当是妈妈最后的请求。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你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烧到了四十度。妈妈的眼里闪着泪光：妈妈抱着你跑了三家医院才找到愿意接收的,那一夜妈妈守了你一夜,害怕你出事。
我有印象,那次生病后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你五岁的时候,在幼儿园被小朋友欺负,回家哭得很伤心。妈妈继续说：妈妈第二天就去找了那个小朋友的家长,警告他们不准再欺负你。
这件事我不记得了。
你八岁的时候,说想要一只小猫,妈妈明明对猫毛过敏,还是给你买了一只回来。妈妈笑着哭：后来妈妈每天都要吃抗过敏药,但是看到你那么开心,妈妈觉得值得。
我记得那只小猫,叫咪咪,陪了我三年。
小雅,妈妈其实很爱你,从来没有不爱过你。妈妈看着我：只是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总是用错误的方式。
那为什么要带琳琳回来我问：为什么要让她住我的房间为什么要让我搬到储物间
妈妈沉默了很久,才说：因为妈妈看到琳琳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什么意思
妈妈小时候也有个妹妹,很聪明很可爱,所有人都喜欢她。妈妈的声音很轻：妈妈从小就活在她的阴影里,总是被人比较。
我想起了爷爷说过的话。
后来妹妹病死了,妈妈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妈妈哭了起来：看到琳琳的时候,妈妈想要弥补当年的遗憾,想要好好保护她。
那我呢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妈妈以为你会理解。妈妈痛苦地说：妈妈以为你很坚强,不需要太多的关爱。
我需要！我也需要！我终于爆发了：我也是你的女儿,我也需要你的爱！
妈妈愣住了,然后哭得更厉害：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站起身：我的童年已经毁了,我的心也已经冷了。
小雅,求你给妈妈一个机会。妈妈跪了下来：让妈妈弥补这些年的过错。
看到妈妈跪在地上,我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你起来。我扶她起来：不要跪我。
那你原谅妈妈了吗妈妈满怀希望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里很矛盾。
理智告诉我不能原谅她,但情感上我又舍不得。
妈,我需要时间。我最终说：这些年的伤害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愈合的。
妈妈点了点头：妈妈等你,等你想通的那一天。
6
从医院出来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妈妈跪下来的那一刻,我差点就心软了。
但是我知道,原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需要时间,也需要机缘。
接下来的日子里,妈妈开始配合治疗了。
她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但是她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也许她真的在等,等我主动原谅她的那一天。
一个月后,公司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需要我亲自去外地谈判。
临出发前,助理小张告诉我：程总,有个阿姨一直在楼下等您,说是您妈妈。
我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往下看,妈妈正站在公司门口,手里拎着保温盒。
她已经出院了,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看了看时间,飞机还有两个小时才起飞。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下楼了。
妈,你怎么来了
妈妈看到我,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听说你要出差,妈妈给你做了点吃的。
她把保温盒递给我：飞机上的饭不好吃,你在路上饿了可以吃这个。
我接过保温盒,里面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肉。
妈,你记得我爱吃红烧肉
当然记得。妈妈笑了：你小时候每次生病,妈妈都会给你做红烧肉,你总是能吃好几碗米饭。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原来妈妈一直记得我的喜好。
小雅,路上要小心,到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妈妈就像所有普通的母亲一样叮嘱着我。
嗯,我知道了。我点点头。
那妈妈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忙吧。妈妈转身要走。
妈。我叫住她。
嗯
谢谢你的红烧肉。我认真地说。
妈妈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不用谢,应该的。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忽然觉得,也许原谅她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飞机上,我吃了妈妈做的红烧肉。
味道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熟悉而温暖。
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美好片段。
妈妈给我讲睡前故事,妈妈陪我堆雪人,妈妈在我生病时的温柔......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回忆都是痛苦的。
这次出差很顺利,项目谈成了,能给公司带来上千万的收益。
在庆功宴上,客户夸我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我心里很高兴,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
回到酒店,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妈,是我。
小雅你到了妈妈的声音很兴奋。
嗯,到了。我说：妈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的项目谈成了,能赚很多钱。我像个小孩子一样邀功。
真的吗太好了！妈妈在电话里高兴得手舞足蹈：妈妈就知道我女儿最棒了！
听到妈妈的夸奖,我心里暖洋洋的。
原来被妈妈夸奖是这种感觉。
小雅,妈妈为你骄傲。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妈妈的女儿这么优秀,妈妈真的很骄傲。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二十七年了,我终于听到了妈妈说为我骄傲。
妈妈...我哽咽着：我...
怎么了小雅你在哭吗妈妈担心地问。
没有,就是有点想家了。我擦干眼泪。
那你快点回来,妈妈在家等你。妈妈温柔地说。
挂了电话,我在酒店里哭了很久。
原来我一直渴望的,就是妈妈的一句夸奖,一声骄傲。
现在我终于得到了。
但是,这够吗
这足以抹平这些年的伤害吗
我不知道。
7
从外地回来后,我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没有主动联系妈妈,但也不再抗拒她的关心。
她偶尔给我送饭,我会收下。
她关心我的工作,我会简单回应。
她询问我的生活,我也不会冷脸相对。
这种变化让爸爸很高兴,他说我们母女俩终于有了和解的希望。
但我知道,这离真正的原谅还有很远的距离。
某天晚上,我正在加班,忽然接到医院的电话。
程女士吗您母亲出车祸了,现在在我们医院抢救室。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什么她怎么样严重吗
伤势比较严重,您快点过来吧。
我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开车赶往医院。
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很快,脑子里一片空白。
妈妈怎么会出车祸
她不是一直很小心的吗
到了医院,我看到爸爸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
爸,妈妈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爸爸红着眼睛：医生说她的头部受了重伤,情况不太好。
我的腿一软,几乎站不住。
怎么会出车祸的
她去给你买你爱吃的栗子,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爸爸哽咽着说：司机说她当时好像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红绿灯。
给我买栗子
我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妈妈为了给我买栗子,差点丢了命。
都是我的错。我哭着说：如果我早点原谅她,她就不会这样了。
小雅,这不是你的错。爸爸拍拍我的肩膀：你妈妈她只是太想弥补你了。
我们在手术室门口等了四个小时,医生才出来。
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现在还在昏迷中。医生摘下口罩：什么时候醒来还不确定,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她会不会有后遗症我急切地问。
目前看来脑部没有明显损伤,但具体情况要等她醒来才能知道。
妈妈被推进了ICU,隔着玻璃窗,我看到她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
各种仪器在她身边嘀嘀地响着,显示着她微弱的生命体征。
妈妈...我趴在玻璃窗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你快醒醒,女儿想你了。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说想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来医院陪妈妈。
给她读报纸,和她说话,告诉她公司的事情。
虽然她听不到,但我希望我的声音能够传达到她的意识里。
一周后,妈妈的手指动了一下。
医生说这是好兆头,说明她的意识在恢复。
又过了三天,妈妈终于睁开了眼睛。
妈妈！我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你醒了！
妈妈看着我,眼里有些迷茫：小雅
是我,是我！我哭得稀里哗啦：妈妈,你可吓死我了。
妈妈想要坐起来,我赶紧扶她：你别动,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小雅,妈妈没事吧妈妈担心地问：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听到这句话,我哭得更厉害了：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是我妈妈,照顾你是应该的。
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小雅,你不生妈妈的气了
我握紧她的手：妈妈,我原谅你了。
真的吗妈妈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真的原谅妈妈了
嗯,真的。我点点头：妈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妈妈哭了,哭得像个孩子：小雅,妈妈爱你,妈妈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妈妈。
这是我第一次对妈妈说我爱你。
也是我们母女俩第一次真正的拥抱。
8
妈妈出院后,我们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母亲,我也不再是那个叛逆的女儿。
我们更像是朋友,能够平等地交流,坦诚地沟通。
妈妈开始关心我的感受,会询问我的想法。
我也开始主动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有一天,妈妈忽然对我说：小雅,妈妈想给你看样东西。
她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相册,里面全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
有我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脸,有我蹒跚学步的样子,有我第一次上学时的紧张表情......
妈妈,这些照片...我翻着相册,心情复杂。
这些都是妈妈偷偷收藏的。妈妈坐在我身边：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故事。
她指着一张我五岁时的照片：这是你第一次画画得奖,虽然妈妈嘴上说画画没用,但心里其实很骄傲。
又指着另一张：这是你初中时参加演讲比赛,虽然只得了第三名,但妈妈觉得你是最棒的。
我的眼眶湿润了：妈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妈妈不会表达。妈妈叹了口气：妈妈从小就被教育要严格,要批评多于表扬,妈妈以为这样对你好。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我大学毕业的照片,还有一些我公司的新闻报道。
妈妈一直在关注你。妈妈看着我：你每一次的成功,妈妈都为你骄傲,只是妈妈不敢打扰你。
我抱住妈妈：妈妈,以后我们不要再有秘密了好吗
好。妈妈拍拍我的背：以后我们什么都跟对方说。
从那以后,我和妈妈建立了全新的关系。
我会经常回家吃饭,陪她聊天。
她会来我公司看看,了解我的工作。
我们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做所有母女应该做的事情。
某个周末,我陪妈妈去菜市场买菜。
小雅,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都行,妈妈做什么我都爱吃。我挽着她的胳膊。
旁边的摊主笑着说：这姑娘真孝顺,陪妈妈买菜。
妈妈骄傲地说：这是我女儿,她很优秀的,自己开公司。
听到妈妈这样介绍我,我心里暖洋洋的。
这是我一直渴望的感觉。
晚上,我们一起做晚饭。
妈妈教我做她拿手的糖醋里脊。
火候要掌握好,糖色要炒得刚刚好。妈妈在旁边指导。
我笨手笨脚地操作着,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妈妈不但没有批评我,还在旁边哈哈大笑：小雅,你这手艺还需要多练习。
妈妈,你以前为什么不教我做饭我问。
妈妈愣了一下：妈妈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总想着让你好好学习。
其实我很想学的。我说：我想学会做你做的所有菜。
那以后妈妈都教你。妈妈高兴地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有的是时间。
这四个字让我很安心。
终于,我不用再担心失去妈妈的爱了。
9
半年后,我的公司越做越大,在行业内已经小有名气。
妈妈经常在朋友面前炫耀我的成就,脸上满是骄傲。
我女儿可厉害了,白手起家创业,现在公司都有一百多人了。
听朋友们转述妈妈的话,我心里很温暖。
原来妈妈一直以我为傲,只是以前不善于表达而已。
某天,我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助理小张敲门进来：程总,外面有位女士说要见您。
什么人
她说她叫琳琳。
我愣了一下,琳琳回来了
让小张把人请进来,我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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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剪了短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清爽干练,眼里有了神采。
程雅姐姐。琳琳笑着和我打招呼。
琳琳,你看起来好多了。我让她坐下：工作还顺利吗
很顺利,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琳琳认真地说：我现在过得很好,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我点点头：那就好。
程雅姐姐,我这次回来是想当面谢谢你。琳琳站起身鞠了一躬：谢谢你让我重获新生。
不用谢,你能过得好,我也很高兴。
还有,我想跟妈妈道歉。琳琳的眼里有愧疚：这些年我给家里添了太多麻烦。
她会理解的。我说：妈妈现在也明白了很多道理。
当晚,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吃了顿饭。
餐桌上的气氛很和谐,没有了以前的紧张和压抑。
妈妈看着我和琳琳,眼里满是欣慰：你们都长大了,都找到了自己的路。
妈妈,对不起。琳琳诚恳地说：这些年让您操心了。
孩子,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妈妈握住琳琳的手：妈妈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然后她转向我：小雅,也对不起,妈妈以前太不懂事了。
妈妈,我们都说过了,以后不要再道歉了。我笑着说：我们要向前看。
爸爸在旁边感慨：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是的,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回来了,而是因为我们学会了真正的相爱。
饭后,琳琳拉我到一边悄悄说话。
程雅姐姐,其实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在南方交了男朋友,准备结婚了。琳琳羞涩地笑：他是个很好的人,接受了我的过去。
我真心为她高兴：那太好了,什么时候结婚
下个月。琳琳说：我希望你能当我的伴娘。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我一定去。
谢谢你,程雅姐姐。琳琳抱了抱我：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善良吗
我觉得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生命太短暂,不值得把时间浪费在仇恨上。
原谅别人,其实也是解脱自己。
10
一个月后,我真的去参加了琳琳的婚礼。
婚礼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举行,很简单但很温馨。
琳琳穿着白婚纱的样子很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的新郎是个医生,看起来很稳重可靠。
程雅姐姐,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琳琳拉着我的手说。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来。我整理了一下她的婚纱：你今天很美。
妈妈站在旁边,眼里含着泪：琳琳,要幸福啊。
我会的,妈妈。琳琳抱了抱妈妈：您也要照顾好身体,多陪陪程雅姐姐。
妈妈点点头：妈妈知道。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所有人都为这对新人送上了祝福。
在回程的飞机上,我和妈妈坐在一起。
小雅,你看琳琳多幸福。妈妈感叹：你什么时候也能找个好男人结婚
我笑了：妈妈,您又开始催婚了
妈妈就是关心你。妈妈拍拍我的手：你今年都二十八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我靠在她肩膀上：现在我有事业,有您和爸爸,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妈妈希望你有个完整的家庭。妈妈温柔地说：有个人疼你,爱你。
我有啊。我抱住她的胳膊：我有妈妈疼我,爱我。
妈妈被我逗笑了：傻孩子,妈妈的爱和男人的爱是不一样的。
都是爱,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笑着说：而且妈妈的爱是无条件的,男人的爱可不一定。
你这孩子,就会贫嘴。妈妈点点我的额头。
看着妈妈慈祥的笑容,我心里很满足。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简单而幸福。
回到家后,我的生活渐渐恢复了正常。
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好,我也越来越忙。
但无论多忙,我都会抽时间陪妈妈。
有时候是一起吃饭,有时候是一起逛街,有时候就是坐在家里聊天。
这些平凡的时光,成了我最珍贵的回忆。
某个周末,我和妈妈一起收拾她的房间,发现了一本日记。
妈妈,这是什么
妈妈脸红了：这是妈妈的日记,从你小时候开始写的。
我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的都是关于我的事情。
小雅今天会叫妈妈了,妈妈好开心。
小雅今天摔倒了,妈妈心疼得要命,以后要更小心地保护她。
小雅考试考了第一名,妈妈想夸她,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雅今天很不开心,妈妈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看着这些文字,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原来妈妈一直都爱着我,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妈妈...我抱住她：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看到这些
妈妈怕你笑话。妈妈也哭了：妈妈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不敢让你看。
妈妈,您做得很好。我认真地说：您给了我生命,给了我一个家,这就够了。
小雅,妈妈爱你。妈妈紧紧抱着我：妈妈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你这样的女儿。
我也爱您,妈妈。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母女。
虽然走了很多弯路,吃了很多苦,但最终我们还是找到了彼此。
爱从来不嫌晚,只要彼此愿意敞开心扉,什么时候都可以重新开始。
现在的我,不再是那个渴望母爱却得不到的孤独女孩。
现在的妈妈,也不再是那个不知道如何表达爱意的焦虑母亲。
我们都学会了爱,也学会了被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