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被手机震醒的。
不是她那部用了三年、屏幕裂了道缝的旧安卓,是陌生的手机,机身冰凉,贴着她发烫的耳垂。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花板是酒店套房特有的水晶灯,折射的光刺得她眯起眼——昨晚庆功宴的片段涌上来:总监举着香槟喊拿下星辉项目全组加薪,同事把她按在沙发上灌酒,还有……沈砚之。
这个名字像冰锥扎进太阳穴。
林晚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时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的是陌生的丝绸睡裙,不是昨晚那件白衬衫。心脏狂跳着摸手机,解锁界面弹出的新闻推送让她指尖发颤——星辉总裁沈砚之酒店密会神秘女,配图是模糊的侧脸,可她认得那支别在耳后的珍珠耳钉,是庆功宴时同事塞给她的。
往下滑,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沈总不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吗
这女的谁啊敢搞我们家沈总
看侧脸像林晚就是那个跟星辉抢项目的策划
林晚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她和沈砚之是业内出了名的死对头。三个月前星辉和她们公司竞标城东地块,她熬夜改了七版方案,最后却被沈砚之截胡;上周她带团队盯了半个月的直播带货,他转头就挖走了那个顶流主播。全公司都知道,林晚的办公桌抽屉里放着沈砚之的照片,不是追星,是贴了红叉的靶子。
可现在……她怎么会和沈砚之在酒店
醒了
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林晚浑身一僵,转头看见沈砚之站在落地窗前。他只在睡袍外披了件西装外套,领口松着两颗扣子,露出的锁骨上有片可疑的红痕。晨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竟比财经杂志封面上少了些冷硬,多了点……烟火气
你怎么在这林晚的声音发哑,抓起被子裹紧自己。
沈砚之转过身,手里拿着两个玻璃杯,倒了温水递过来一杯:昨晚你醉了,同事把你送过来的。
送过来送你房间林晚没接水杯,警惕地盯着他,沈砚之,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林晚噎住。沈砚之有洁癖是出了名的,据说他办公室的地毯每天要吸三遍尘,更别说和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可酒店密会的热搜还挂在榜首,她耳后的红痕,还有身上的睡裙……
热搜是你弄的林晚咬着牙问。他肯定是想毁了她,让她在业内待不下去。
沈砚之放下水杯,拿起手机划了两下递给她:我刚让公关部撤了。屏幕上是他和助理的聊天记录,还有,睡裙是客房服务送的,你昨晚吐了一身。
林晚的脸瞬间烧起来。她接过水杯抿了口,温水滑过喉咙时听见门外传来婴儿的啼哭,软糯的,带着奶香味。她愣了愣:酒店怎么有孩子哭
沈砚之没说话,走到门口拉开门。下一秒,一个穿着粉色连体衣的小奶娃被月嫂抱了进来,圆滚滚的脸蛋,黑葡萄似的眼睛,看见沈砚之就伸着小手咿呀叫。
林晚彻底懵了:这……谁家的孩子
月嫂把孩子递给沈砚之,笑着说:沈先生,小少爷饿了。
沈砚之接过孩子的动作很熟练,一手托着屁股,一手扶着背,低头时嘴角竟弯了弯:等会儿,让你妈妈喂。
妈妈林晚以为自己听错了,沈总,你没睡醒吧我不是……
话没说完,沈砚之把孩子塞进她怀里。小奶娃软软的身子贴在她胸口,小手抓住她的衣领,张开没长牙的嘴吧唧了两下。林晚僵着胳膊不敢动,眼睁睁看着沈砚之从床头柜拿出奶瓶,冲了奶粉递过来:他叫沈念安,一岁了。
一岁林晚脑子嗡嗡响,沈砚之你疯了!我昨天才第一次跟你……不对,我根本没跟你怎么样!这孩子跟我没关系!
沈砚之没急着解释,从西装内袋掏出个红本本扔过来。林晚接住,翻开看见结婚证三个字时差点晕过去——照片上她笑得一脸傻气,依偎在沈砚之身边,日期是一年前的今天。
这不可能!她把红本本摔在沙发上,我去年今天在上海出差!我有报销记录!
你出差时摔了一跤,撞到脑袋忘了很多事。沈砚之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们是三年前认识的,去年结婚,念安是意外。
林晚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撒谎的痕迹,可他的眼神太坦然了。怀里的沈念安叼着奶瓶,小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热乎乎的呼吸喷在她手背上,竟让她心尖莫名一软。
我不信。她咬着唇说,我要打电话问我同事。
沈砚之没拦着。林晚翻出自己的手机——昨晚被同事放在了床头柜上——刚要拨号,屏幕弹出同事的消息:晚晚你没事吧沈总说你醒了给我回个电话。
林晚指尖颤抖着拨通电话,同事的声音带着愧疚:晚晚对不起啊,昨晚我不该灌你酒……你别跟沈总吵架好不好念安还小呢。
你知道沈砚之知道念安林晚的声音发颤。
当然知道啊,同事很惊讶,你们结婚时我还去喝喜酒了呢!你忘了你说沈总求婚时用了一百架无人机拼‘嫁给我’,羡煞全公司了。
挂了电话,林晚瘫坐在床上。同事的话、结婚证、怀里的孩子,还有沈砚之那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都在告诉她一个荒谬的事实:她和沈砚之结婚了,还有了个一岁的孩子,只是她忘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低着头问,声音闷闷的。
沈砚之坐在床边,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又在半空中停住:医生说你情绪不能太激动。这半年你恢复得不错,我以为……
以为我能自己想起来林晚抬头,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突然堵得慌,沈砚之,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吗
他沉默了片刻,点头:嗯。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被沈砚之接回了家。那是套临江的大平层,客厅落地窗正对着江景,儿童房里摆满了玩具,衣帽间有一半挂着她的衣服,连牙刷杯都是情侣款的。
可林晚还是觉得陌生。她像个闯入者,看着沈砚之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做早餐,看着他给念安换尿布时被溅一脸尿也不生气,看着他晚上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念安趴在他背上啃他的头发。
这些画面太温馨,温馨得让她恐慌。她记忆里的沈砚之是商场上的狼,是会在发布会上当众指出她方案漏洞的毒舌总裁,不是现在这个会给孩子唱摇篮曲的男人。
我要回公司。这天早上,林晚看着沈砚之给念安喂辅食,突然开口。
沈砚之的手顿了顿:再休息几天
我已经休息半个月了。林晚别开视线,不敢看念安那双和沈砚之如出一辙的眼睛,星辉和我们公司的合作项目还没收尾,我得去盯。
他没反对,只是把念安抱起来递给月嫂:我送你去。
车上,林晚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想起同事说的求婚用了一百架无人机,忍不住问:我们……怎么认识的
沈砚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三年前竞标城西产业园,你在会议室掉了U盘,我捡到了。
林晚想起来了。那次她确实丢了U盘,里面存着最终版方案,后来是匿名快递寄回来的。她一直以为是保洁阿姨捡到的,没想到是沈砚之。
你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星辉那样他就能轻松拿下项目。
你的方案比我们的好。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而且……那天你穿白衬衫扎马尾,挺好看的。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转头看窗外。阳光落在她发烫的耳尖上,她突然想起庆功宴那晚,她好像也穿了白衬衫。
到了公司楼下,林晚刚要开车门,沈砚之突然叫住她:晚上我来接你,带念安一起。
林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回公司的第一天,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组长把她拉到茶水间,小声问:你真忘了沈总忘了念安
林晚点头。
我的天……组长拍着额头,你俩以前甜得齁死人!沈总为了陪你加班,把星辉的会都推了;你说喜欢城南那家馄饨,他让司机每天去买;念安生下来时他在产房外哭,说再也不让你受这罪了……
林晚听得发愣。这些事和她认知里的沈砚之判若两人。
下午开项目会,林晚盯着PPT上的数据走神,脑子里全是沈砚之喂念安吃饭的样子。突然,同事推了推她:晚晚,沈总来了。
她抬头,看见沈砚之站在会议室门口,怀里抱着念安。小奶娃穿着背带裤,看见她就伸出小手妈妈叫。全组人都露出磕到了的表情,林晚的脸瞬间红透了。
念安想你了。沈砚之把孩子递给她,自然得仿佛在自己公司,我在外面等你。
林晚抱着念安坐下,小家伙抓着她的笔在笔记本上画圈圈。会议开到一半,念安突然哇地哭起来,林晚手忙脚乱地哄,沈砚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递过来一个安抚奶嘴:他困了。
林晚接过奶嘴塞进念安嘴里,小奶娃吸了两口就趴在她怀里睡着了。她低头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心里那道坚冰好像悄悄融化了一角。
会议结束后,沈砚之抱着念安,林晚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同事们挤眉弄眼地笑,她假装没看见,却在走到大厅时被拦住了。
沈总,林小姐。是星辉的副总,也是沈砚之的堂哥沈明宇,他看林晚的眼神带着敌意,爷爷让你们周末回家吃饭。
沈砚之皱眉:知道了。
沈明宇没走,反而看向林晚:林小姐,爷爷还在生你的气呢。你说你也是,好好的沈家少奶奶不当,非要去搞什么策划,还跟沈总抢项目,传出去像话吗
林晚愣住:我……
哥。沈砚之打断他,把林晚护在身后,晚晚喜欢工作,我支持她。
沈明宇嗤笑一声:支持沈总别忘了,当初要不是你为了她跟爷爷闹翻,她能进这家公司林小姐,做人得知足。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原来她能进这家业内顶尖的策划公司,是沈砚之的关系那她拿下的那些项目,是不是也……
我先走了。林晚推开沈砚之的手,转身就往地铁站跑。
沈砚之把念安递给助理,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晚晚,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林晚红着眼眶挣开他,沈砚之,我最讨厌的就是走后门!你明知道我们是竞争对手,为什么还要……
我没有。他的声音很沉,你进公司是凭自己的简历,拿下项目是靠你的方案。我只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帮你挡了些麻烦。
林晚不信。她想起那些被截胡的项目,那些被挖走的资源,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靠实力和沈砚之对抗,原来不过是他的手下留情
我们离婚吧。林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沈砚之的脸色瞬间白了,抓着她手腕的手紧得像铁钳:林晚,你再说一遍
我说离婚。她别开视线,不敢看他眼底的受伤,我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了,也不想再掺和你的生活。念安……念安跟你,我会按月给抚养费。
说完,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跑进地铁站。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晚没接沈砚之的电话,没回他的消息。她把自己埋在工作里,试图用加班麻痹自己,可闭上眼就是念安趴在她怀里睡觉的样子,还有沈砚之在酒店给她递温水时的眼神。
周五晚上,她加完班走出公司,看见沈砚之的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门上,烟夹在指间没点燃,眼底的红血丝比上次更重了。
念安病了。他声音沙哑地说,发烧,一直哭着要妈妈。
林晚的心猛地揪紧:怎么不送医院
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开了药,可他不吃,只找你。沈砚之看着她,眼底带着恳求,晚晚,算我求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林晚没犹豫,上了车。
回到家,念安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里含糊地喊着妈妈。林晚走过去,小家伙立刻抓住她的手,把脸贴在她手背上蹭。
你抱着他试试。月嫂在一旁说,沈先生抱了一下午,他都不肯喝奶。
林晚抱起念安,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家伙果然安静下来,小脑袋靠在她肩上,呼吸渐渐平稳了些。沈砚之端来温水和药,林晚哄着念安把药喝了,又喂了点奶,直到他沉沉睡去才把他放在床上。
走出儿童房,沈砚之递给她一杯热牛奶:谢谢你。
林晚没接,靠在墙上看着他:沈明宇说的是真的吗你为了我跟爷爷闹翻了
沈砚之沉默了片刻,点头:爷爷想让你辞职在家带孩子,我没同意。
为什么林晚问,你明明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乖乖听话的。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碎发,动作很轻:因为我喜欢的是林晚,是那个会为了项目熬夜改方案,会在竞标会上跟我据理力争,会偷偷在我照片上画红叉的林晚。不是什么‘沈家少奶奶’。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有她熟悉的坚定,还有她陌生的……温柔。
三年前在会议室捡到你U盘时,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沈砚之的声音很低,像在说悄悄话,后来跟你合作,看你为了赶进度在茶水间啃面包,看你拿到项目时笑得像个孩子,我就知道……我栽了。
求婚那天,我本来准备了钻戒和玫瑰,可你说‘沈砚之你要是敢用无人机我就跟你没完’,我只能把无人机撤了,捧着玫瑰在你公司楼下等了三个小时。
念安生下来那天,你疼得抓着我的手哭,说再也不生了,我心疼得想替你受着。
他说的这些事,林晚一点都不记得,可听着听着,眼泪却掉了下来。原来他们的过去不是她想象中的商业联姻,不是她以为的走后门,是真的有过那样多的心动和温暖。
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了。林晚哽咽着说,我记得你在我公司楼下等我,那天还下着雨,你西装都淋湿了……
沈砚之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林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跳,点了点头。
那晚,林晚没走。她和沈砚之挤在念安的床边守了一夜,小家伙半夜退烧了,翻了个身,小手同时抓住了他们俩的手指。
林晚看着沈砚之眼底的笑意,突然觉得,忘了过去好像也没那么可怕。重要的是现在,是这个抱着孩子会笨手笨脚却很温柔的男人,是这个会抓着她手指睡觉的小奶娃,是他们重新开始的……未来。
第二天早上,林晚是被念安的小手拍醒的。小奶娃趴在她胸口,嘴里叼着个安抚奶嘴,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见她睁眼,噗地吐出奶嘴,咯咯笑起来。
醒了沈砚之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睡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看见这幕,眼底软得像化了的糖,刚给你热了牛奶,先洗漱。
林晚没动,就那么看着念安抓着沈砚之的袖口晃。指尖触到小奶娃温热的掌心时,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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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躺在病床上,头嗡嗡地疼,沈砚之趴在床边,眼下是青黑的胡茬,握着她的手在发抖:晚晚,别怕,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记忆会慢慢恢复的。
旁边保温桶里是他熬的粥,糊了底,他却笨拙地往她嘴里喂:我第一次熬,你……你将就吃点。
还有更早的画面。是她在竞标会上和他争得面红耳赤,散会后他堵在楼梯间,塞给她颗糖:方案不错,下次别跟我抢了。
是她加班到深夜,他的车总停在公司楼下,车窗半降着,他叼着烟看文件,见她出来就灭了烟:上车,送你。
是庆功宴前一天,她在茶水间掉眼泪——城东项目被星辉截胡时,她没哭;顶流主播被挖走时,她也没哭,可那天她看着手机里沈砚之疑似隐婚的八卦,突然就崩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递来包纸巾:那是假的。顿了顿又说,林晚,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们……
后面的话被同事的喧闹打断了。再后来,就是庆功宴上的酒,他把醉得站不稳的她塞进车里,低声骂:林晚,你能不能别总逞强
妈妈!念安的叫声把林晚拽回现实。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眼泪早就掉下来了。
沈砚之慌了,放下东西凑过来: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晚摇摇头,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他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和记忆里他喂她喝粥时的触感一模一样。
沈砚之,她声音发哑,却带着笑,我想起来了。
沈砚之的手猛地一顿,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起来了。林晚把念安抱进怀里,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起来你在医院给我熬糊的粥,想起来你在楼梯间塞给我的糖,想起来……你说等项目结束,要跟我说什么。
沈砚之僵在原地,喉结滚了半天,才哑着嗓子问:那……庆功宴那晚呢
那晚啊,林晚故意拖长了调子笑,我记得我抱着你脖子说,沈砚之你这个大骗子,明明说要等项目结束,却偷偷跟我隐婚生孩子……
话没说完就被他拽进怀里。他抱得很紧,勒得她骨头都疼,可她却觉得踏实。念安被夹在中间,不满地咿呀叫,小手拍着沈砚之的背。
对不起。沈砚之的声音埋在她发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让你等了这么久,还忘了这么多事。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林晚回抱住他,明明早就喜欢你了,却因为好胜心跟你死磕,还怀疑你……
她早该明白的。若不是在意,谁会在竞标时特意指出她方案里的漏洞若不是在意,谁会在她加班时默默等在楼下若不是在意,谁会在她失忆后,笨拙又耐心地守着她和孩子
那些年针锋相对的日子,哪里是死敌不过是两个嘴硬的人,借着竞争的由头,偷偷往对方世界里闯罢了。
对了,林晚突然想起件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是沈砚之的那部,她随手用了两天。点开相册,最新一张是昨晚拍的:念安趴在他们中间睡熟了,小胳膊横在两人手背上。
她把照片设成壁纸,抬头看沈砚之:你上次在江滩用无人机拼的字,我没看见。
沈砚之笑了,指尖刮过她的鼻尖:没关系,以后每年都给你拼。拼‘林晚是沈砚之的妻子’,拼‘念安的爸爸妈妈要永远在一起’,拼……
不用那么麻烦。林晚打断他,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像他当年塞给她的那颗糖,甜得人心尖发颤,沈砚之,我们重新求婚吧。这次我一定不闹脾气,乖乖等你用无人机。
沈砚之的眼睛亮得惊人,他低头,小心翼翼地吻住她的唇。念安在怀里不满地扭了扭,大概是觉得被忽略了,张嘴咬了咬林晚的衣领。
两人同时笑起来,把小奶娃夹在中间亲了亲。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落在念安肉嘟嘟的小脸上,暖得像要化进骨子里。
后来林晚没辞职,沈砚之也没再干涉她的工作。只是业内渐渐发现,星辉和林晚所在的公司不怎么掐架了——城东的新项目,星辉主动分了块蛋糕给他们;顶流主播直播时,还会提一嘴林晚团队做的策划案。
有人问沈砚之:沈总,你这是转性了
他靠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林晚正抱着念安站在路边等他,小奶娃举着颗糖往林晚嘴里塞。他嘴角弯了弯,声音轻得像怕惊着谁:不是转性,是找到了比赢更重要的事。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晚看见沈砚之走过来,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念安也跟着挥小手,糖掉在地上,却毫不在意,只伸着胳膊要爸爸抱。
林晚突然想起很久前,她在沈砚之的照片上画红叉时,心里偷偷想过:沈砚之,你要是不总跟我作对就好了。
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他不再是她的死对头,是她的丈夫,是念安的爸爸,是她往后余生里,最暖的那束光。
风从街角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林晚看着沈砚之把念安举起来,小奶娃咯咯地笑,突然觉得,忘了又记起的这一遭,或许就是老天在帮他们——把那些棱角磨平了,把那些别扭拆穿了,好让他们更用力地,抱住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