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炮火重生
我睁开眼的时候,一发炮弹正砸在三十米外的土坡上。
泥土混着弹片从天上哗啦啦往下掉,砸得钢盔叮当响。我下意识去摸战术终端,却抓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炮栓。
杨连长!团部命令!
满脸硝烟的小战士猫着腰冲过来,递来的电报上还沾着血渍。我盯着落款日期看了三遍——民国二十九年四月七日。
炮位后头三门老掉牙的晋造山炮排得整整齐齐,几个炮兵正用树枝伪装炮管。弹药箱敞着,里头躺着二十发炮弹,像被饿瘦的可怜虫。
老李要打坂田联队我抖着电报问通讯员。
小战士还没答话,远处团部方向突然炸开熟悉的骂街声:他娘的!老子就不信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李云龙踹开指挥所门板的时候,我正往地图上插小旗。三个山头呈品字形围着鬼子阵地,直线距离都不到三公里。
拆炮李云龙眼珠子瞪得比炮弹还圆,你当这是小孩拆炮仗玩
我抓起铅笔在三个山头画圈:每门炮拆成七个部件,骡马分队运输。鬼子听到东边炮响,西边的炮早架好了。
赵刚扶了扶眼镜:杨连长,咱们炮弹可经不起......
二十发够用。我掰着指头算给他听,首轮校射三发,三门炮齐射六轮,留五发应对变故。
李云龙把旱烟杆往桌上一磕:给你半小时演示!
山脚下,二十个炮兵围着拆散的炮架直冒汗。我按下怀表:开始!
炮闩组扛着三十公斤的炮栓冲在最前,炮管组四个人抬着钢筒像抬轿子。最绝的是底座组,两个壮汉直接把炮座滚上了山坡。
十四秒!怀表咔哒一响,炮栓已经卡进炮尾。
李云龙嘴里的烟杆吧嗒掉在地上。
坂田联队的指挥部设在河滩反斜面,鬼子参谋们正对着沙盘指指点点。突然三发炮弹从不同山头呼啸而来,炸点呈完美的三角形把他们框在正中间。
八嘎!支那人怎么会有三个炮兵阵地坂田大佐的军刀还没拔出来,第二轮齐射已经掀翻了整个帐篷。
张大彪带着突击队趴在山沟里看傻了。第三轮炮击过后,他扭头就往回跑:团长!咱得把杨连长当菩萨供起来!
楚云飞的望远镜突然抖了一下。河对岸的日军阵地像被雷神捶过,三个方向持续不断的炮火居然打出了机枪扫射的节奏。
去查。他咬着后槽牙对副官说,阎长官什么时候给八路配了美械教官
炮弹打完的时候,我的炮兵班正往骡马背上捆炮架零件。李云龙拎着坂田的指挥刀冲过来,刀尖差点戳到我鼻子:
明天开始,全团的马都归你炮兵连!
第2章
弹壳预言
庆功宴上的炖肉香味飘到院墙外的时候,赵刚正拿着弹药消耗清单往我面前拍。纸角扫到搪瓷碗,油花溅在他洗得发白的袖口上。
五十八发!政委眼镜片后头的眼睛在喷火,够打三次小型遭遇战!
李云龙蹲在条凳上啃鸡腿,油手冲我指指点点:老赵你急啥,让他狡辩。
我从兜里掏出个布包。弹壳叮叮当当倒在桌上,黄铜光泽晃得赵刚眯起眼。最长的弹壳横着摆开,碎弹片排成虚线,几个完整的底火帽压在关键位置。
坂田联队残部往北撤了。我拿筷子头点着弹壳阵,三天后辎重队会走这条山坳。
李云龙的鸡骨头掉进汤碗里。赵刚弯腰凑近看,鼻尖差点碰到弹壳。
你当自己是算命先生张大彪拎着酒坛子过来,汗味混着酒气喷在我后颈,鬼子能听你指挥
团部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油灯芯爆响。李云龙抓起弹壳在掌心转了两圈,突然咧嘴笑了:给你个排。
山坳里的晨雾还没散尽,新兵蛋子王喜奎就踩响了枯枝。我一把捂住他嘴巴,远处巡逻的鬼子军靴声突然停住。
杨、杨连长......小战士裤管在抖,我老家打猎都用土铳......
我把他哆嗦的手按在观测镜上:看见那棵歪脖子树没标尺加三,风速修正左二。
五里外的山路上,鬼子辎重队的马蹄声已经能听见。打头的骑兵突然举手,整个队伍齐刷刷停下——正停在弹壳阵标出的位置上。
放!
第一发炮弹把驮马惊得人立而起。第二发掀翻了弹药车,第三发直接炸断退路。两个想往林子里钻的鬼子撞上第四发,最后那发炮弹直接送运输队长上了树梢。
张大彪带人冲下去的时候,差点被满地迫击炮零件绊倒。六门崭新的九七式歪在草丛里,炮弹箱的封蜡都没裂。
神了!他抱着炮管往回跑,活像捡了金元宝的土匪,团长!咱发财了!
李云龙在团部门口来回踱步,脚印把雪地踩成了蜂窝。看见我们扛着迫击炮出现,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摸炮管,手心蹭了层枪油。
老赵!他扭头朝院里吼,今晚给炮兵连加餐!
赵刚攥着缴获清单的手在抖:这仗......真就只用了五发
楚云飞的参谋来得比我想象中还快。瘦高个站在训练场边上,眼睛瞪得像是要掉出眼眶——三十个新兵正轮流用三八大盖打酒瓶,每人十发实弹。
贵军......参谋的喉结上下滚动,平时都这么练枪
李云龙抓了把炒黄豆塞嘴里:舍不得子弹练个屁的神枪手。
参谋的钢笔在本子上划出长长一道。远处又响起爆炸声,我新调教的迫击炮班正在练急速射。硝烟里飘来王喜奎的尖叫:我打中了!我真打中了!
报告!通讯兵突然冲过来立正,山本特工队出现在陈家峪!
李云龙吐掉黄豆壳:正好拿新炮开荤。
楚云飞的参谋突然一个踉跄,扶住树干才没摔倒。他可能没见过这样的八路军——听说鬼子来了,全团上下笑得像过年。
第3章
夜袭陷阱
楚云飞的参谋刚走,李云龙就把团部地图拍在桌上。
山本那龟孙子想玩阴的他手指戳着陈家峪,老子让他有来无回!
赵刚皱眉:情报可靠吗
通讯兵点头:老乡看见穿胶鞋的鬼子,走路没声儿。
我抓起铅笔在驻地外围画了几个圈: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埋跳雷。
张大彪瞪眼:跳雷咱就缴获了六个!
够用了。我扯开弹药箱,掏出几发照明弹,再配上这个,保管给山本开个欢迎会。
李云龙眯起眼:你小子又憋什么坏水
我没吭声,把迫击炮底座往地上一墩。炮管放平,角度调到几乎水平。赵刚眼镜差点滑下来:这能打
平射。我塞进一发炮弹,专治贴脸冲锋。
半夜的月亮被云遮住,风刮得树影乱晃。我蹲在战壕里,手指搭在引爆线上。远处传来极轻的沙沙声,像蛇爬过落叶。
来了。我压低声音。
黑影摸到第一道警戒线时,跳雷砰地弹到半空。白光炸开的瞬间,照出七八个戴夜视镜的鬼子。他们僵在原地,活像被手电筒照住的蟑螂。
放!
照明弹呼啸升空,把整片山坡照成白昼。山本的特工队全暴露了,有个家伙甚至保持着踮脚走路的滑稽姿势。
迫击炮平射的炮弹直接犁进人群。第一发打穿三个鬼子,第二发把机枪手连人带枪掀进沟里。有个戴军官帽的往后跳,正踩中第二颗跳雷。
张大彪带人冲出去时,差点被碎肉块滑倒。他踢了踢那个炸断腿的鬼子:这还有个活的!
山本一木被拖到团部时,满脸是血还在骂:卑怯な支那人……
我蹲下来,用东京腔回他:諸君、私は戦争が好きだ。(诸君,我喜欢战争。)
整个团部瞬间安静。李云龙的烟杆掉在地上,赵刚的钢笔漏了一袖子墨水。山本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你……你是日本人!
我捡起缴获的电台,拧开旋钮。鬼子频道里正在呼救,杂音里混着慌乱的日语。
送他们个安眠曲。我按下发报键,把话筒凑到留声机旁边。《炮兵进行曲》的旋律滴滴答答传进电波,对面突然没了声。
李云龙突然狂拍大腿:哈哈哈!山本你这老鬼子,音乐品味还不如老子!
山本气得晕过去前,最后听见的是全团上下学狼叫似的合唱。
楚云飞第二天一早就派了联络官。瘦高个站在村口,看着战士们用鬼子钢盔煮面条,锅里还漂着半片夜视镜碎片。
杨连长。他递上封信,楚团长邀请您……切磋炮术。
李云龙抢过信纸扫了眼:哟,下战书啊
我擦着迫击炮座上的血渍:告诉他,随时奉陪。
赵刚突然按住我肩膀:先别管楚云飞。师部刚来命令,要你总结炮兵战术。
写个屁。李云龙把信纸团成球砸向通讯员,让首长自己来看实弹演示!
远处训练场又响起爆炸声。王喜奎这兔崽子,今天第三次打歪了。弹片崩飞了晾衣绳,张大彪的裤衩冒着烟飘下来,正好盖在山本没带走的军帽上。
第4章
炮术对决
师部的调令来得比鬼子的炮弹还急。我蹲在草棚里改《炮兵操典》的时候,赵刚正往驴车上摞弹药箱。
这些全带走他指着半箱缴获的烟幕弹。
我往书页空白处画抛物线示意图:给培训队当教具。
李云龙踹门进来时,我正在沙盘上插小旗。红蓝两色旗子排成波浪形,中间用弹壳标出火力空白区。
这啥阵法他捏起面蓝旗晃了晃。
徐进弹幕。我挪动旗子演示,炮火跟着步兵推进,像移动的钢铁城墙。
李云龙突然把旗子往兜里一塞:借老子用用!
赵刚追出去时差点被门槛绊倒:李团长!这是教学用具!
驴车刚出村口,远处就传来密集炮声。王喜奎伸长脖子看:团长打县城了
沙盘推演变成了实战。李云龙把徐进弹幕玩出了花,炮弹追着突击队脚跟炸,炸得守城伪军哭爹喊娘。我们走到半路,通讯兵追上来报告:县城拿下了,缴获四门野炮。
培训队的课堂设在破庙里。我在供桌上摆开弹道计算表,底下坐着二十多个连长,有个胡子拉碴的老兵在打呼噜。
风速修正不是玄学。我敲了敲迫击炮底座,看见这个刻度盘没转三格抵一级风。
呼噜声停了。老兵突然举手:杨教官,咱以前都是吐口水测风向。
实弹演练那天,楚云飞来了。他的美制105榴弹炮架在训练场东头,炮管锃亮得像抹了油。晋绥军的炮兵班长叉着腰,鼻孔快翘到天上。
楚团长来交流我擦了擦手上的炮油。
楚云飞微笑点头,眼睛却盯着我们土造的射表计算尺。他的班长突然插嘴:贵军还用木棍量角度
我没吭声,抓起把石子往天上一抛。起风了,石子斜着落在三十步外。
目标,前方土坡。我报完参数,培训队的学员已经开始摇手柄。五门老式山炮同时怒吼,炸点排成标准的梅花形。
楚云飞的班长张着嘴,下巴快脱臼了。
该您了。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门105榴弹炮打得很准,但第二轮就卡壳了。楚云飞踹了脚炮架:怎么回事
团长,咱们的射表没算海拔修正......班长擦着汗解释。
我递过自制计算尺:借你用用
楚云飞的表情像生吞了黄连。他的班长倒是不客气,接过尺子就蹲地上算起来。等打中第三发时,这家伙突然转身抱拳:杨教官!收我当徒弟吧!
培训队哄堂大笑。楚云飞的脸黑得像锅底,却不得不看着他的班长赖在我们阵地不走,还偷摸往兜里塞了张射表。
晚上庆功宴,李云龙派人送来半扇猪肉。赵刚念着缴获清单:县城仓库里还有两百发炮弹......
坏了!我猛地站起来,老李不会拿野炮平射吧
楚云飞突然在门口咳嗽了一声。他身后跟着那个叛变的班长,俩人中间还立着个木箱。
杨连长。楚云飞咬着后槽牙说,这是美军最新弹道计算器......换你那个移动弹幕战术。
赵刚眼镜片直反光:楚团长,这不合规矩......
成交。我抢过木箱,再加个条件——你的人得教会我们用这玩意。
楚云飞走的时候,他的班长已经坐在学员堆里啃猪肉了。那小子满嘴油光地举手:教官!明天能教跳弹射击吗
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通讯兵滚鞍下马:报告!山本特工队残部劫了战俘营!
我看向刚开箱的美械计算器,塑料按键在油灯下泛着冷光。李云龙捎来的纸条从箱底飘出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速来,给你留了门意大利炮。
第5章
炮火奇谋
意大利炮的炮管还冒着热气,李云龙已经蹲在弹药箱上啃起了地瓜。
山本那老小子学精了。他吐着地瓜皮,指了指远处山头,调来整整一个重炮联队。
我举起望远镜。对面山坡上,鬼子炮兵正在构筑阵地,黑洞洞的炮口齐刷刷对着我们。
老李,借我两个排。我抓起树枝在地上画圈,在这儿修个假阵地。
赵刚皱眉:你要诱敌
不止。我指了指地图上的迂回路线,我带机动炮群绕后,端他们指挥部。
张大彪正磨刺刀,闻言差点划到手:那我们突击队干啥
跟着炮弹坑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保管比白刃战轻松。
假阵地修得像模像样。我们把树枝扎成炮管形状,盖上帆布,远远看去活像一排重炮。炊事班的老王贡献了十几口铁锅,摆在阵地上当反光诱饵。
报告!鬼子开始试射了!观察哨刚喊完,第一发炮弹就砸在了假阵地前沿。
李云龙咧嘴笑了:上钩了。
我带着机动炮群从山沟里摸出去时,鬼子的炮弹正像雨点一样砸在假阵地上。铁锅被炸上天,又叮叮当当落下来,活像放了一串鞭炮。
快快快!我催促着炮车,趁他们装弹间隙!
绕到鬼子后方时,他们的指挥部帐篷清晰可见。电台天线竖得老高,几个参谋进进出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放!
第一轮齐射就把天线炸成了麻花。第二轮掀翻了整个帐篷,第三轮直接轰平了弹药堆放点。
张大彪带着突击队冲上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端着刺刀,却发现满地都是炸碎的尸体,连个完整的靶子都找不到。
杨连长!他哭丧着脸,你好歹留几个给弟兄们练练手啊!
远处的重炮阵地突然乱成一团。鬼子炮兵发现老家被端,调转炮口想还击,却被我们提前布置的跳雷炸得人仰马翻。
李云龙带着主力压上来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他踢了踢散落的文件:哟,还有作战计划书
赵刚清点完战利品,手都在抖:十二门野炮,三十箱炮弹......
够装备一个炮兵团了。我擦了擦美制计算器上的灰。
师部的军需官来得比谁都快。小老头看着满地的缴获,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们打劫了鬼子军火库
李云龙叼着烟,指了指我:问他。
军需官翻开账本,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你们消耗了全师半年的弹药配额!
值了。李云龙吐了个烟圈,老子现在富得流油。
楚云飞的联络官站在战场边缘,手里的笔记本掉进了泥里。他可能从没见过这样的仗——突击队一枪未发,跟着炮弹坑就赢了。
晚上庆功宴,炊事班把缴获的罐头全开了。张大彪抱着个铁皮桶猛吃,突然噎住了:这啥玩意
我看了眼标签:金枪鱼。
啥鱼
海里的。
全团上下突然安静了。李云龙放下酒碗:你小子连鬼子罐头都认识
赵刚的钢笔又漏墨了。这次他顾不上擦,直勾勾盯着我:杨远山,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掰开罐头,鱼肉在油灯下泛着光:吃你的吧,政委。
远处传来试炮的轰鸣。王喜奎那小子,又在拿缴获的野炮打鸟玩了。
第6章
悬赏迷局
鬼子悬赏令贴到村口时,张大彪正用刺刀刮胡子。刀尖突然停在半空:十万大洋杨连长比李云龙还值钱
泛黄的告示上,我的画像印得歪歪扭扭,活像被炮崩过。赵刚撕下悬赏令时,背面还粘着张寻人启事——找走失的军犬。
特高课盯上你了。赵刚把告示团成球,最近别单独行动。
炊事班新来的帮厨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梳着麻花辫的姑娘蹲在溪边洗菜,青布裤脚卷到小腿肚,露出的皮肤白得晃眼。
杨连长。她递来水壶,喝口山泉水
壶嘴飘出茉莉香。我盯着她虎口的茧子——那是长期握枪磨出来的。
同志贵姓
姓林,叫婉秋。她低头绞着衣角,从省城逃难来的。
我接过水壶没喝,转手给了路过的王喜奎。这小子灌了一大口,当晚说了一宿胡话,非抱着驴喊排长。
第二天训练场,林婉秋恰好来送绿豆汤。我正给学员们演示跳弹射击,炮弹在岩石上擦出火花,二次弹跳命中靶心。
杨教官真厉害。她鼓掌时腕铃叮当响,能教我吗
我随手写了张射表给她:先背会这个。
赵刚在树后冲我使眼色。我知道他查到了什么——林婉秋,特高课王牌,代号夜樱,专搞技术情报。
李云龙听说后,把旱烟杆往桌上一拍:将计就计!
假射表改了三稿。我故意把海拔修正系数写反,弹道计算公式漏了重力常数。最后用茶水渍做旧,还沾上点炮油。
林婉秋偷走射表那晚,月亮特别亮。我趴在房顶,看着她翻出驻地,青布鞋踩在泥地上没半点声响。
三天后,鬼子两个炮兵中队在苍云岭自相残杀。他们按照假射表计算诸元,炮弹全砸在自家阵地上。我们举着望远镜看热闹时,张大彪突然捅我:那是不是楚团长
晋绥军的钢盔在阳光下反光。楚云飞带着加强连正往交火区冲,明显是来救人的。等他们气喘吁吁赶到时,就看见我坐在弹药箱上开罐头。
楚团长吃午饭没我晃了晃牛肉罐头。
楚云飞的手下正在数满地弹坑,越数脸越白。有个小兵捡起块变形的炮管碎片:美式105榴弹炮......
别数了。我踢开脚边的空弹壳,这玩意老子要多少有多少。
楚云飞的表情像生吞了只刺猬。他盯着我腰间露出的假射表副本:你早知道她会偷
历史书上看过。我顺嘴秃噜完才意识到说漏了。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林婉秋衣衫不整地跑进营地,后面追着暴怒的李云龙。
狗日的!老李举着驳壳枪骂,敢在老子茶里下药!
姑娘看见我时眼睛一亮:杨连长救我!她扑过来的姿势很妙,正好让藏在指缝间的毒针对准我颈动脉。
我侧身让过,顺势把她腕铃拽了下来。铜铃铛里掉出微型胶卷,在泥地里滚了三圈。
《论持久战》的胶卷版赵刚捡起来对着光看,拍得挺清晰。
林婉秋被捆成粽子时还在骂日语,词汇量之丰富让李云龙都脸红。楚云飞的参谋长突然惊呼:这不是太原特高课的......
送楚团长当见面礼。我抛着罐头钥匙扣,换两车汽油不过分吧
当晚庆功宴,炊事班把缴获的日本清酒全开了。李云龙喝得满脸通红,非要用武士刀表演切西瓜。
赵刚把假射表裱起来挂墙上:该给这个战术起个名。
就叫钓鱼执法。我给楚云飞满上,下次还合作
楚云飞盯着酒杯里的倒影,突然笑了:你早算到我会来
电台突然滋滋响起来。通讯员慌张跑进来:鬼子急电!说他们的炮兵专家全疯了!
李云龙一口酒喷在张大彪脸上:咋疯的
在算杨连长给的公式......
全团哄堂大笑。楚云飞举杯的手停在半空,他可能从没见过这样的仗——不用开枪,靠数学就能逼疯敌人。
王喜奎这憨货,又偷喝清酒醉了。他抱着缴获的掷弹筒说梦话:诸君,我喜欢战争......
第7章
铁皮惊雷
王喜奎的梦话成了全团笑话。但第二天清晨,李云龙踹开我房门时,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
平安县出事了。他扔来电报,老总点名要你。
电报上的油墨被汗水晕开。我眯着眼才看清内容——日军三个联队合围平安格勒,李云龙的先头部队被咬住了。
赵刚在院子里清点弹药,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只剩八十发炮弹。
够用。我摊开地图,手指点在公路线上,给我三天。
李云龙揪住我衣领:老子的人撑不过今晚!
那就让他们撑到明早。我掰开他手指,我需要二十辆卡车,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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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的人来得比预想的快。他的运输连在村口卸下汽油桶,带队参谋眼睛直往院里瞟:楚团长问......
告诉他,我打断道,这次不用他救场。
改装卡车的工作连夜展开。我们把缴获的野炮焊在车斗里,炮管用钢筋加固。王喜奎带人往车身上糊泥巴时,张大彪抱着机枪直摇头:这能叫摩托化
能跑就行。我敲了敲自制火箭发射架,又不是去相亲。
天亮前,二十辆土喀秋莎开进了山坳。每辆车后头拖着门炮,远看像支溃败的运输队。近看才能发现,那些炮管全用铁皮包成了火箭炮模样。
李云龙在前线打得正苦。通讯兵第三次回来求援时,裤腿都在滴血:团长说......再没炮火支援......
出发。我跳上头车。
车队卷起的烟尘几里外都能看见。最前头的卡车插着膏药旗——那是从林婉秋身上搜出来的。鬼子哨兵远远看见,居然立正敬礼。
放!
第一轮齐射像天女散花。焊在铁轨上的火箭弹呼啸升空,拖着橘红色尾焰砸进敌阵。其实准头差得要命,但架不住数量多——二十辆车,每车十发,炸起来跟过年放鞭炮似的。
日军阵地瞬间乱成一锅粥。有个鬼子少佐举着军刀狂喊:喀秋莎!毛子的喀秋莎!
楚云飞在对面山头差点摔了望远镜:八路哪来的火箭炮
他的参谋长眯眼看了半天:好像......是铁皮桶
第二轮齐射更热闹。火箭弹没飞出直线,在天上扭出蛇形轨迹。有发炮弹甚至绕了个弯,把鬼子辎重队给点了。
李云龙趁机带人突围。他冲上山坡时,正看见我的车队在玩旋转木马——卡车围成圈打转,边跑边开炮。
他娘的!老李吐掉嘴里的土,这也行
日军彻底崩溃了。他们丢下重武器往城里跑,路上还撞翻了自家的装甲车。张大彪带着突击队追上去时,发现满地都是跪着投降的鬼子——耳朵全被震出血了。
战后清点,赵刚的算盘珠子崩飞三颗:打出去两百四十发......
缴获多少李云龙叼着烟问。
够再装备两个炮兵团。赵刚的钢笔又漏墨了,还有十二辆完好的卡车。
楚云飞是傍晚来的。他绕着我的土喀秋莎转了三圈,最后蹲下来研究焊接缝:就这
就这。我踢了踢发烫的铁皮,吓人够用了。
他的炮兵班长突然扑到车前:杨教官!这战术能教我吗
李云龙哈哈大笑,烟灰抖了楚云飞一身。晋绥军团长黑着脸,却不得不承认:你们赢了。
还没完。我指了指远处冒烟的县城,山本的残部还在里头。
正说着,城墙突然塌了半边。王喜奎灰头土脸地跑出来:报告!我不小心把最后三发火箭弹打出去了......
当晚庆功宴,炊事班用缴获的日本罐头做了火锅。楚云飞的人闷头吃肉,眼睛却老往院里瞟——那儿停着二十辆功勋卡车,车头上绑着大红花。
李云龙喝高了,非要用武士刀开啤酒瓶。赵刚在写战斗报告,写一句抬头看我一眼。
别琢磨了。我递给他罐头,就是铁皮桶加炮仗。
赵刚的钢笔尖顿在纸上,洇出个墨点:你管这叫炮仗
电台突然滋滋响起来。通讯员慌张跑进来:鬼子广播说......说他们遭遇盟军主力火箭炮部队!
全团哄堂大笑。楚云飞举杯的手停在半空,他可能从没见过这样的仗——用铁皮桶吓退三个联队。
王喜奎这憨货,又偷喝清酒醉了。他抱着空火箭发射管说梦话:诸君,我更喜欢铁皮桶......
第8章
炮火毕业
总部调令送到时,我正给土喀秋莎刷第三遍油漆。李云龙一脚踹开仓库门,手里电报抖得哗啦响。
升官了!他嗓门震得房梁落灰,炮兵学校校长!
赵刚扶了扶眼镜:得筹备毕业典礼。
我数了数弹药库的存货。炮弹箱摞到房顶,足够打场中型战役。王喜奎蹲在旁边擦炮弹,铜壳擦得能照出人影。
校长,咱放个响儿这小子眼睛亮得吓人。
李云龙叼着烟直乐:放!放他娘的!
毕业典礼定在八月十五。训练场上搭起观礼台,总部首长坐第一排。楚云飞不请自来,带着他那帮晋绥军参谋,眼睛直往我们新缴获的重炮上瞟。
杨校长。他递来个锦盒,小小贺礼。
盒子里是把将官刀。刀鞘上刻着菊纹,明显是鬼子高级货。我随手转赠给李云龙,老李当场抽刀砍向西瓜——刀刃卡在瓜皮里拔不出来了。
现在!赵刚对着话筒喊,请校长训话!
我掏出炮兵手册。扉页上写着新添的战场法则: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给老子炸。
全场哄笑。首长们笑得直抹眼泪,楚云飞的表情像吃了只活苍蝇。
放炮!我合上手册。
第一发是信号弹。红色光球升到最高点时,东西两侧山头同时开火。炮弹在天空炸出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硝烟勾勒的线条横贯天际。
这是......赵刚的钢笔掉在地上。
第二波齐射更壮观。不同口径的炮弹分批次炸响,在五角星外围又套了个大圈。弹片反射着夕阳,像撒了把碎金子。
李云龙西瓜都不啃了:你小子把仗打成了过年放鞭炮!
楚云飞的参谋们疯狂记录。有个戴圆眼镜的使劲揉眼睛,生怕看错了弹道轨迹。
最后一轮是缴获的鬼子重炮。二十四门野炮同时怒吼,震得观礼台直晃悠。炸开的烟圈正好套在五角星上,活像给勋章镶了边。
张大彪带着学员方阵正步走,靴子跺地声比炮声还响。他们手里举的不是枪,是擦得锃亮的炮弹——每发弹壳上都刻着击毙鬼子的数量。
敬礼!
两百发炮弹同时抛向空中。铜壳在阳光下连成金线,又叮叮当当落回学员们怀里。有个愣头青没接住,炮弹滚到楚云飞脚边。
晋绥军团长弯腰去捡,发现弹壳上刻着小字:山本一木,一发入魂。
杨校长。楚云飞的声音有点哑,这学校还收插班生吗
典礼结束后的宴席上,炊事班端出个特大号蛋糕。奶油裱花是门迫击炮造型,炮管里还真插着根引信。
点不点王喜奎举着火柴。
李云龙抢过火柴就往引信上凑:废话!
引信嘶嘶作响,蛋糕突然从中间裂开。不是爆炸——是门微型火炮模型缓缓升起,炮口喷出彩带,正好糊了楚云飞一脸。
赵刚在给总部写报告。写到消耗弹药清单时,钢笔第三次没水了。
别写了。李云龙塞给他块蛋糕,就说咱们打了个大胜仗。
深夜的仓库里,我往手册最后一页添了行小字:诸君,战争结束了。
突然身后有响动。王喜奎抱着铺盖站在门口:校长,我来守仓库。月光照在他怀里——那发刻着山本名字的炮弹,被他擦得能照见人影。
远处传来试炮的轰鸣。毕业的学员们没一个睡觉的,都在靶场加练。炮弹划过夜空,像一场永远不会停的流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