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砚薇靠在治疗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王锐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秩序净化医院?父亲明明已经被林铭哥接回家中休养,军部为什么要带她去那里?那句“你会见到真正想见你的人”又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说军部发现了父亲恢复的真相?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翻滚,担忧、疑惑、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让她如坐针毡。林铭哥的面容在她眼前闪过,她迫切地想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全,是否知晓此地发生的一切。
然而,门口如同铁塔般伫立的王锐,和他身后隐约透出的肃杀气息,都明确地告诉她,此刻的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治疗阵法的微光持续滋养着她的身体,但内心的焦灼却让她无法真正平静下来恢复。
大约半小时后,治疗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王锐打开门,门外站着两名身着作战服、气息精悍沉稳的士兵。他们对着王锐无声地敬了个礼,眼神锐利地扫过房间,最后落在苏砚薇身上,目光中没有恶意,却带着军人特有的审视和警惕。
“苏砚薇同学,时间到了。”王锐转过身,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冷硬,“请跟我们走吧。车辆已经在楼下等候。”
苏砚薇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她默默地从治疗床上下来,虽然身体依旧有些虚弱,灵能也远未恢复,但行动已无大碍。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在王锐和两名士兵的“护送”下,她走出了治疗室,穿过教育司安静而漫长的走廊。沿途遇到的一些工作人员看到这阵仗,都纷纷避让低头,不敢多看一眼。
楼下,一辆通体漆黑、造型硬朗、没有任何标识的军用悬浮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窗是深色的单向玻璃,透着一股神秘而压抑的气息。
一名士兵为她拉开车门。苏砚薇咬了咬唇,弯腰坐进了后排。王锐坐在了副驾驶位,另一名士兵则坐在她旁边。车门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外界彻底隔绝。
车辆平稳而迅速地启动,驶离了教育司大楼,汇入江市傍晚的车流之中。车内的气氛十分压抑,没有人说话,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空调系统细微的声音。
苏砚薇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短短一天之内,她从一个人人轻视的普通学生,变成了序府大考的魁首,此刻却又被军方以“战略价值”的名义带走,前途未卜。她不由得紧紧攥住了口袋里的东西——那是林铭哥之前交给她的,说是关键时候能联系上他的一个小巧金属片。
车辆行驶了约莫二十分钟,并未驶向市中心的繁华区域,而是逐渐偏向相对偏僻的西区。最终,它在一条绿树成荫、守卫森严的道路尽头停下。
前方,就是“江市第一秩序净化医院”。
与其说是医院,这里更像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或研究所。高耸的围墙布满了监控灵阵和能量感应器,门口站岗的士兵眼神锐利,气息彪悍,远非普通保安可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高强度灵能约束装置产生的特殊磁场波动,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压抑和心悸。
王锐率先下车,出示了证件。守卫的士兵仔细核查后,又用一种特殊的仪器扫描了车辆和车内人员,才挥手放行。黑色的悬浮车缓缓驶入医院大门,内部的环境更加清幽,甚至显得有些冷清,偶尔能看到穿着白色研究服或深色制服的身影匆匆走过,都沉默寡言,行色匆匆。
车辆在一栋独立的、外观呈银灰色、没有任何窗户的方正建筑前停下。这栋建筑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盒子,充满了未来感和梳离感。
“下车吧。”王锐说道,他的语气似乎比之前更加凝重了几分。
苏砚薇跟着他走下車,另外两名士兵也紧随其后。一行人走向那栋银灰色建筑唯一的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王锐将手掌按在门旁一个识别器上,又经过了虹膜扫描,大门才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里面灯火通明却依旧冰冷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紧闭的房门,门上只有编号。这里的灵能约束感更强了,苏砚薇甚至感觉自己的灵能运转都变得有些滞涩。
王锐带着她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外。这间房的门看起来比其他房门更加厚重,像是银行金库的大门。
“进去吧。”王锐停下脚步,对苏砚薇说道,他的表情依旧冷硬,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不再是单纯的执行命令,更像是一种面对更高层次存在时的敬畏与谨慎。“你要见的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