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夜未央之沪上急诊 > 第一章

凌晨两点,沪上仁济医院的急诊大厅像一锅煮沸的粥。
哭喊声、呻吟声、仪器滴滴声、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混在一起,顶灯惨白,照着一张张绝望或麻木的脸。
我推着清洁车,费力地穿过拥挤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呛鼻子,但盖不住那股子血腥和腐烂的混合气味。
我叫陈平安,二十五岁,在这当护工,干了三年。
说是护工,其实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拖地、收垃圾、抬病人、送标本,有时还得帮情绪激动的家属按着濒死的病人。
工资不高,累得像条狗。但我没得选。
我得挣钱给我妈治病。她躺在三百公里外老家县城的病房里,等着我每个月寄钱回去。
平安!快!三床不行了!过来搭把手!护士长刘姐嗓子嘶哑,隔着老远喊我。
我扔下拖把就往抢救室跑。
三床是个老爷子,喉嚨里拉着风箱,眼睛瞪得老大,胸口剧烈起伏,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两个年轻的住院医生手忙脚乱,额头上全是汗。
按压!继续按压!主治医生李主任吼道,声音带着疲惫。
我上去帮忙按住老爷子乱蹬的腿。隔着薄薄的床单,能摸到他干瘦的骨头和冰凉的皮肤。
监护仪上的曲线越来越平。
肾上腺素1mg,静推!李主任的声音有点发颤。
推了药,又一阵猛烈的电击。老爷子的身体在床上弹了一下,又重重落下。
那条线,最终还是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记录,凌晨两点十七分,临床死亡。李主任摘下口罩,抹了把脸,声音低了下去,通知家属吧。
抢救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单调的警报声。沉重的疲惫感压在每个肩上。
我松开手,默默退到一边,看着护士给老爷子盖上白布。
生和死,在这里就隔着一层布,薄得很。
我刚要出去继续拖地,刘姐又喊住我。平安,去大门口接一下救护车!刚接到电话,连环车祸,重伤的马上到!
我拔腿就往急诊大门跑。
深夜的冷风猛地灌进来,让我打了个激灵。
远处,红蓝闪烁的灯刺破夜幕,伴随着尖锐的鸣笛声,迅速逼近。
不止一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今晚,注定难熬。
救护车一个急刹停在门口,后门砰地打开,随车医生跳下来,语速极快。重伤三个!其中一个腹腔大出血,血压测不到了!
担架床哐当哐当地放下来,轮子碾过地面,发出急促的声响。
我冲上去帮忙推车。
第一个伤员过去,满身的血。
第二个也是个血人。
第三个担架推过来时,我下意识伸手去稳住床架。
就在我的手指碰到冰冷金属床架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又带着强烈死气的气流,顺着床架猛地窜进我的手指,闪电般冲进我身体里!
我浑身一僵,如遭雷击,差点松开手。
那气流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血液几乎冻僵。但奇怪的是,这股死气冲到我心口位置时,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是我从小戴到大的那块贴身玉佩。
我爹死得早,据我妈说,他就给我留下这么个玩意儿,灰扑扑的,像个劣质的石头片子,用一根红绳拴着,叮嘱千万不能离身。
那古怪气流撞在玉佩上,竟然猛地倒卷回来,顺着我推车的胳膊,又涌回了担架上那个伤员体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在电光石火之间。
我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胸口那块玉佩微微发热了一下,然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担架床上那个原本已经毫无声息、脸色金箔的年轻女人,突然极其微弱地抽了一口气。
极其细微,但我听到了。
推车的医生也愣了一下,猛地低头去看监护仪。
刚才还近乎一条直线的心电波形,竟然又有了微弱的起伏!
快!还有生命体征!加快速度!直接进手术室!医生猛地反应过来,嘶声大喊,推着床以更快的速度冲向手术电梯。
我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幻觉太累了
愣着干什么!后面还有病人!帮忙啊!刘姐的吼声把我惊醒。
我甩甩头,把那股怪异的感觉压下去,继续投入混乱的抢救。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蒙蒙亮。
车祸伤员陆续安置妥当,该手术的手术,该住院的住院。急诊大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输液的病人和疲惫不堪的医护人员。
我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去休息室角落接了一杯热水。
还没喝到嘴里,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
循着声音看过去,是走廊尽头。一对穿着体面的中年夫妻,正围着刚才那个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年轻女人。女人已经醒了,虽然虚弱,但确实还活着。她丈夫握着她的手,不停流泪,是喜极而泣。
主治医生站在旁边,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和庆幸。真是奇迹,送来的时候血压都快没了,居然挺过来了……生命力太顽强了。
只有我知道,那可能不是奇迹。
是我。
是我身体里那块古怪的玉佩。
那天之后,我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我开始隐约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特别是在靠近一些重症或垂死病人时,我能模糊地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有的蓬勃,有的微弱,有的就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而我发现,当我刻意去接触那些气息微弱的病人时,我体内似乎有一股微弱的热流,能顺着我的指尖,慢慢渡一点过去。
就那么一点点,却往往能吊住他们最后一口气,为抢救赢得宝贵的时间。
次数多了,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但我控制不住。
看到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因为急性肺炎喘不上气,小脸憋得发紫,我假装给她擦汗,手指拂过她的额头。一股微热流过去,她的呼吸竟然真的顺畅了一些。
看到一个外卖小哥被撞得内出血,血压狂掉,我帮忙抬床时无意碰了他的手臂。他原本涣散的眼神凝聚了一点。
我不敢做得太明显,每次只渡一丝丝那种热流,效果也若有若无,像是病人自己挺了过来。
但累积的效果,还是让急诊室的医生护士私下议论,最近咱们科的危重病人抢救成功率,好像高了一点點
李主任有次还拍着我肩膀开玩笑:平安,你是我们科的福将啊!
我只能憨厚地笑笑,心里怦怦跳。
我知道,这绝不是福气那么简单。
我胸口那块玉佩,越来越烫。以前是块死气沉沉的石头,现在偶尔我集中精神,甚至能感觉到它在微微发烫,像一颗微弱的心脏。
更让我不安的是,我发现我不是唯一能感觉到这种气的人。
那天晚上,送来一个酗酒闹事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醉汉。处理完伤口,他躺在观察室里骂骂咧咧,声音极大,吵得其他病人不得安宁。
护士去劝,反而被骂了回来。
刘姐皱着眉,让我去想想办法。
我硬着头皮过去,准备挨顿骂。刚靠近那醉汉,就感觉到一股狂暴混乱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下意识地,像之前几次那样,想分出一丝热流去平复他。
可这一次,我的热流刚探出去,那醉汉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我,骂声戛然而止。
他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清明和惊疑。
然后,他猛地抱紧自己,惊恐地瞪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缩到床角,再也不吭声了。
不是他感觉到了我的热流,就是他体内有某种东西,被我的热流触动了。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这个世界,好像不像我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有了一种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冲动。我趁着休息时间,跑遍了沪上的古玩市场和老街,拿着手机里拍的玉佩照片,到处问人。
大多数人都摇头,说这就是块破石头,不值钱。
直到我在一个偏僻的弄堂口,找到一个瞎眼的老头。他摆着个破旧的地摊,卖些零碎古物。
我蹲下身,把手机屏幕凑到他眼前——虽然他看不见。
老先生,麻烦您,能帮我听听这玉佩的来历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稀疏的黄牙:小伙子,我看不见。
但我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他干枯的手指摸了摸屏幕,又摸了摸冰冷的手机外壳,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脸色慢慢变了。原本的慵懒和漠不关心消失了,变得异常凝重。
他猛地放下手机,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地问:这东西,你哪来的
家…家传的。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传了多少代了
我…我不知道,我爸给我的,他说是他爷爷传下来的……
瞎眼老头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小子,你走大运了,也倒大霉了。
什么意思
这是‘噬灵玉’,邪门得很!它能吞人生机,也能反哺元气。是上古巫医一脉的法器,早就绝迹了!老头声音压得更低,这东西认主,吸了你的血,就跟你绑死了。它能让你从将死之人身上吸取他们最后残存的生机灵气,炼化成你自己的东西。但你得小心,吸多了,阴煞死气缠身,你自己不得好死!而且,这行当里,盯着这东西的人,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最近是不是感觉身体发热力气变大了精神头也足了但晚上是不是老做噩梦,梦见死人
我惊呆了。全中!
那就是了!它在改造你的身子,但也把死人的怨气带给你了!小子,这东西是双刃剑,用不好,先死的就是你!而且,‘灵医’一脉还没死绝,让他们知道你有这个,嘿嘿……老头猛地松开我,像是怕沾上晦气,连连摆手,走吧走吧!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从来没来过!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医院,脑子里全是那瞎眼老头的话。
噬灵玉吸取生机灵医
这些东西太玄乎,冲击着我二十多年来的认知。
但发生在我身上的变化,又让我不得不信。
我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再轻易动用那种能力。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天后的夜班,急诊室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那是个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瘦得脱了形,昏迷不醒。送他来的只有一个七八岁、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女孩,说是他孙女。
爷爷……爷爷突然就倒了……小女孩哭得话都说不清楚。
李主任检查了一下,脸色凝重。脏器衰竭,油尽灯枯了。年纪太大,情况很不好,家属呢
小女孩摇头,只知道哭。
老人被安置在留观病房角落的床位。我经过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生机像漏气的皮球一样,正在飞速流逝。
他活不过今晚。
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停下脚步。
那小女孩趴在床边,握着老人干枯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低声喃喃:爷爷别睡……丫丫害怕……爷爷你说还要带我去看东方明珠的……
我心里最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了一下。
我想起了我妈。她躺在病床上时,是不是也这样无助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假装给老人掖被角。
我的手,握住了老人冰凉的手腕。
意念微动,胸口玉佩骤然发热!
这一次,我没有试图渡送热流,而是下意识地按照瞎眼老头说的吸字诀,尝试着……
一股远比之前吸取车祸伤员时庞大、精纯得多的生机灵气,顺着老人的手腕,汹涌地涌入我的体内!
这股灵气温暖、醇厚,流入我的四肢百骸。我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感觉力气大了不少,连视力、听力都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但同时,一股冰冷、怨毒、充满不甘的死气也随之而来,像一条毒蛇,缠向我的心脏。
胸口玉佩猛地一震,发出一股吸力,将大半死气吞了进去。但仍有少许渗入我的身体,让我打了个寒颤,心里莫名涌起一阵烦躁和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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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老人猛地咳嗽起来,脸色竟然恢复了一丝红润,缓缓睁开了眼睛。
爷爷!小女孩惊喜地扑了上去。
我慌忙松开手,踉跄后退,躲进了旁边的处置室,心狂跳不止。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还有心底那一丝挥之不去的冰冷。
兴奋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我真的……吸了别人的生机
平安!你躲这儿干嘛呢刘姐推门进来,正好,帮个忙,把这箱过期血浆搬到后面垃圾站去,等下废品处理车就来收。
我赶紧答应,搬起那沉重的纸箱,几乎是小跑着出了急诊楼的后门。
力气真的变大了很多。这箱东西以前我搬着吃力,现在轻飘飘的。
医院后门的垃圾站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坏了一半的路灯忽明忽灭。
我刚把纸箱放下,直起腰,突然觉得不对劲。
太安静了。
平时这里总有野猫翻垃圾的声音,现在死寂一片。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猛地回头。
三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呈三角形把我围在了中间。
他们穿着普通的夹克衫,但眼神锐利得像刀子,身上散发着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气息。冰冷,带着血腥味。
其中一个人慢慢抬起手,他的指尖,竟然萦绕着一缕微弱的、黑气。
小子,为首的那个人开口,声音沙哑难听,你身上有不该有的东西。交出来,留你全尸。
我头皮瞬间炸开!
灵医!他们真的找来了!
我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身体下意识后退,脊背顶住了冰冷的垃圾箱。
什…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试图装傻,声音发抖。
另一个人嗤笑一声,眼神贪婪地盯着我的胸口。装傻‘噬灵玉’的气息隔老远就能闻到。你刚才用了它,对吧抽了一个老头的生机嘿嘿,暴殄天物,这种宝贝落在你这种凡人手里,真是浪费。
为首那人失去耐心,一步踏前,五指成爪,直接就向我脖子抓来!指尖那缕黑气骤然变得浓郁,带着一股恶臭。
我吓得魂飞魄散,求生本能让我猛地向旁边一闪!
嘭!
我原本靠着的那个金属垃圾箱,竟然被他五指抓穿!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洞!
这要是抓在我脖子上……
我浑身冷汗直冒,想大喊救命,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周围不知何时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黑雾,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声音。
另两人也同时逼近,封死了我所有退路。
乖乖受死吧,小子,能成为‘灵种’的养分,是你的造化。为首那人再次扑来,速度更快!
我绝望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眼看那只恐怖的手爪就要碰到我,我胸口猛地一烫!
那块玉佩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强烈的灼热感,一股庞大的、我从未掌控过的力量洪流瞬间涌遍我全身!
滚开!我下意识地吼了一声,胡乱一拳挥出。
拳头打在那人抓来的手爪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那人惨叫一声,像是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围墙上,滑落下来,胳膊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
他抬起头,满脸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真气外放!你…你居然是炼气士!这不可能!
另外两人也猛地停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也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拳头。刚才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热流从玉佩涌出,覆盖在拳头上。
炼气士那是什么
但此刻容不得我细想。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一狠,同时从腰间抽出了武器。不是刀,而是两把漆黑的、像是骨头磨成的短刺,上面刻满了诡异的花纹。
一股阴冷的气息锁定了我。
一起上!他刚得传承,还不熟练!一人低吼。
两把骨刺带着腥风,一左一右,毒蛇般刺向我两肋!
我脑子一片空白,全靠本能。身体自己动了起来,猛地向后一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但那骨刺带起的阴风刮得我皮肤生疼。
胸口玉佩不断输送着热流,我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他们的动作在我眼里似乎变慢了一些。
但我完全不会打架,只能狼狈地躲闪。那两人配合默契,招式狠辣,完全是杀人的路子。很快我的衣服就被划破了几道口子,皮肤火辣辣地疼。
这样下去不行!我会被他们耗死!
慌乱中,我瞥见旁边堆着几个废弃的输液架。我猛地扑过去,抄起一根不锈钢的架子,胡乱地抡了起来!
呼!
架子带着风声砸向其中一人。
那人轻蔑地一笑,随手用骨刺一挡。
在他看来,我这完全是乡下把式。
铛!
骨刺架住了输液架。
但就在接触的瞬间,我体内的热流下意识地涌向手臂,透过输液架爆发出去!
嗡!
那根普通的不锈钢管子,竟然发出一声低鸣,表面闪过一层极淡的白光。
拿骨刺那人脸色剧变,只觉得一股灼热狂暴的力量顺着武器猛冲过来,他虎口崩裂,骨刺脱手飞出!整个人蹬蹬蹬连退七八步,一口血喷了出来。
至阳真气!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惊骇欲绝。
最后一人见状,眼神一狠,没有后退,反而合身扑上,骨刺直刺我心口!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输液架也收不回来。
眼看就要被刺个对穿。
我胸口玉佩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恐怖的热流自主爆发,在我身前形成了一面无形的屏障!
噗!
骨刺刺在屏障上,像是刺进了厚厚的橡胶,难以前进分毫。
那人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
我福至心灵,几乎是本能地,将所有热流凝聚在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指如剑,对着他额头猛地一戳!
指尖点中他眉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然后……
嘭!
那人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猛地向后一仰,七窍流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身体抽搐了两下,没了声息。
死了。
我杀人了。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看地上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浑身冰冷。
另外两个重伤的人看到这一幕,魂飞魄散。那个断胳膊的挣扎着爬起来,另一个也捂着胸口,两人惊惧地看了我一眼,踉跄着冲进黑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的薄雾渐渐散去,恢复了夏夜的闷热和远处传来的车流声。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除了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我狂跳不止的心脏。
我瘫软在地,大口喘气,看着地上的死人,浑身发抖。
怎么办报警我怎么解释说他们抢劫,我自卫杀人可他们的伤口……警察会信吗
还有跑掉的那两个人……他们会不会回来报复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就在这时,尸体身上飘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纯的黑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钻进了我胸口的玉佩。
玉佩微微一热,反馈出一股更精纯的暖流,融入我的身体。刚才消耗的力量瞬间补满,甚至还有所增长。
同时,一些破碎的、杂乱的信息碎片涌入我的脑海。
……灵医……外道……汲取生机……炼尸续命……
……沪西……老厂房……据点……
……‘圣种’复苏……需要大量生机……
信息断断续续,却让我大致明白了。
这些自称灵医的人,是一个邪恶的传承,专门夺取他人生机来修炼或续命。他们感应到了我动用噬灵玉,想来抢夺。
而跑掉的那两人,一定会回去报信。更厉害的,很快就会找来。
我不能待在这里了。
我必须离开医院,躲起来。
可我又能去哪我妈还在老家等着我的钱……
等等!老厂房据点
一个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们想杀我,抢我的玉佩。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只会被他们像追狗一样追杀至死。
不如……先去端了他们的老窝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仿佛也在躁动,渴望做点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和恶心。
我把尸体拖到垃圾堆最深处,用废纸和旧床单盖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然后,我脱掉沾了血污的护工服,扔进垃圾桶。拿出手机,给我唯一信得过的朋友,在医院门口开烧烤摊的胖子发了条短信,说有急事借他的摩托车用几天。
做完这一切,我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急诊大楼。
刘姐、李主任、那些熟悉的同事……平静的生活,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我咬咬牙,转身钻进夜色,向着脑海中信息指示的方向,沪西那片废弃的老工业区,疾驰而去。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掩盖了我的心跳。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
我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我。
但我知道,从那个急诊夜班,我碰到那个垂死伤员开始,我陈平安的命运,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沪上的夜,还很长。
我的路,才刚刚开始。
……
老工业区在沪西郊外,早就荒废了多年。据说要拆迁重建,但喊了十来年也没动静。
夜里,这片地方黑灯瞎火,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坏得差不多了,忽闪忽闪,跟鬼火一样。
废弃的厂房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黑暗里。
我把胖子的破摩托车藏在离目标厂房还有一里地的乱草堆里,徒步靠近。
越往里走,空气越不对劲。
按理说这种地方,应该只有灰尘和杂草腐烂的味道。
但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味,很难闻。
我脑海里那些碎片信息指引着我,走向其中最大的一栋厂房。
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我屏住呼吸,像只猫一样溜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
厂房内部空间极大,挑高很高。中间空旷处,竟然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
油灯围成一个古怪的圈子,圈子中央,躺着一个赤膊的男人。
男人身上画满了红色的诡异符文,像活的虫子一样微微蠕动。
他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但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他的胸口皮肤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拱一拱地动!
油灯圈子外面,盘腿坐着三个人。
都穿着黑色的旧褂子,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发出一种古怪的音节。
随着他们的念诵,那几盏油灯的火焰开始微微发绿,一丝丝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灰黑色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被那男人胸口蠕动的东西吸收进去。
他在吸收生机!吸收这附近区域内所有活物的微弱生机!包括那些老鼠、昆虫、甚至野草!
这就是灵种
我感到一阵恶心。这邪法太歹毒了!
我必须阻止他们!
可我只有一个人,里面有三个,看起来都不好惹。怎么办
硬闯肯定不行。
我仔细观察环境。厂房侧面有一段锈蚀的铁楼梯,通往二层的猫道平台。
也许可以从上面偷袭。
我悄无声息地绕到厂房侧面,找到一个破了的窗户,小心翼翼地爬了进去。
里面更黑,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零件,落满了灰。
我踮着脚,摸向铁楼梯。
楼梯锈得厉害,踩上去嘎吱作响。我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下面的人听见。
好在下面的诵经声似乎到了关键处,声音变大,掩盖了我的动静。
我顺利爬上了猫道。猫道是钢板焊的,很多地方都锈穿了,得小心落脚。
我从栏杆往下看,正好能将下面的情形尽收眼底。
那三个人全神贯注,对着中间那个灵种不断打出各种手印。
就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那股热流——现在我知道,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真气。
我左右一看,捡起一段锈蚀的铁棍,大约半米长。
我将真气疯狂灌入铁棍。
这一次,我有意识地引导,比之前打架时顺畅得多。
铁棍微微发烫,表面锈迹簌簌落下,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光。
我瞄准下方那圈油灯的中心,用尽全力,将铁棍猛地投掷下去!
咻!
铁棍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下面三人猛地惊觉,骇然抬头!
但已经晚了!
灌注了真气的铁棍像一支利箭,精准地射中了一盏油灯!
嘭!
油灯猛地炸开,绿色的火焰四溅!
几乎在同一时间,铁棍上蕴含的至阳真气爆发开来,形成一股灼热的气浪,瞬间将其余几盏油灯全部掀翻、震灭!
法术圈被强行破开!
噗!
三个施法者同时身体剧震,喷出一口黑血,显然受到了严重的反噬。
中间那个灵种猛地坐起身,发出一声非人的、痛苦的嚎叫!他胸口皮肤下的东西疯狂扭动,然后噗地一声破开一个血洞,一股黑烟冒了出来,迅速消散。
谁!!一个施法者惊怒交加,嘶声吼道,目光猛地扫向二楼猫道。
暴露了!
我二话不说,转身就在猫道上狂奔,冲向另一头的出口。
抓住他!杀了他!下面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
脚步声和风声立刻从后面追来!速度极快!
我冲到猫道尽头,这里离地面有四五米高。下面堆着一些废弃的软质包装材料。
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一个翻滚,卸掉力量。体内真气自动运转,竟然毫发无伤!
我刚爬起来,身后破空声响起!
想也不想,我向前猛扑!
嗤啦!
后背一凉,衣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一柄黑色的骨刀擦着我的后背砍在了地上,溅起一串火星。
一个黑衣人已经追到了身后,眼神阴毒,再次挥刀砍来!
另外两人也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
我被包围了!
这三个人比垃圾站那三个明显强上一大截!身法更快,出手更狠辣!
我手无寸铁,只能狼狈地躲闪,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不行!
我猛地想起脑海里那些碎片信息中,似乎有一个简单的运用真气的方法。
我一边躲闪,一边拼命回忆,并尝试调动真气。
按照那模糊的记忆,我将真气急速压缩在掌心!
一股灼热感在掌心凝聚!
就是现在!
我猛地转身,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一掌拍出!
嗡!
空气似乎震动了一下。
一股无形的、灼热的劲风脱手而出,撞在那人胸口!
那人冲势猛地一滞,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看向自己胸口。
一个淡淡的、焦黑的掌印出现在他衣服上。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仰天就倒,眼见活不成了。
另外两人猛地刹住脚步,惊骇地看着我,又看看死去的同伴。
真气外放!你是哪个家族的!一人失声叫道,眼神里充满了忌惮。
他们误会了我的来历。
我趁机喘了口气,脑子飞快转动。必须唬住他们!
我强作镇定,冷笑一声:你们灵医一脉,敢在沪上地界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真当没人管吗
那两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
阁下到底是谁为何与我等过不去另一人沉声问道,语气缓和了不少,带着试探。
路见不平。我模仿着武侠片里的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这人傀灵种之术,有干天和。你们最好立刻罢手,否则……
我话没说完,厂房深处突然传来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
否则怎样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干瘦得像根竹竿的老头,拄着一根白骨手杖,慢慢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睛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瞳孔,但被他看着,我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住,浑身发冷。
这老头身上的气息,比之前所有灵医加起来都要恐怖!
那两人见到老头,立刻恭敬地躬身:大长老!
被称为大长老的老头,用他那双瞎眼一样的眸子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有意思。一个刚入门的小家伙,真气驳杂不纯,却懂得至阳掌力。身上还有我圣脉法器的气息……看来,老六他们折在你手里,不冤。
我心里一沉。这老家伙眼光太毒了,根本唬不住他!
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然后自废手脚,老夫可以考虑留你一条狗命,拿去喂灵种。大长老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忍。
我知道,今天不可能善了了。
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有真气毫无保留地调动起来!胸口玉佩疯狂发烫,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想要自己来拿!我低吼一声,主动冲了过去!目标直指那个大长老!
擒贼先擒王!
找死!旁边两个黑衣人大怒,同时出手,骨刀和骨刺带着腥风刺向我两肋!
那大长老却一动不动,只是抬起了白骨手杖,轻轻顿地。
咚!
一声闷响。
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波动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我冲过去的身形猛地一滞,像是撞进了一堵冰冷的胶水里,速度瞬间慢了下来。全身血液几乎冻僵,真气运行都变得滞涩!
那两个黑衣人的攻击却不受影响,瞬间到了我眼前!
我瞳孔骤缩!
完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从厂房顶棚某个黑暗的角落袭来!
一道银光闪过!
铛!铛!
两声脆响!
刺向我两肋的骨刀和骨刺被同时打偏!擦着我的衣服滑过!
紧接着,一道身影如同夜枭般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我和大长老之间。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戴着兜帽和口罩,看不清面容。只能从身形判断,是个女人。
她手里捏着几枚亮闪闪的银针,针尖对准了灵医大长老。
灵医一脉,越界了。女人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长老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惊讶。
玄门巡查使!他嘶声道,你们……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沪上,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黑衣女人语气冰冷,自裁,或者我帮你们。
大长老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玄门巡查使极为忌惮。
但他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同伴和报废的灵种,眼神又变得凶狠起来。
就凭你一个人想留下我们做梦!他猛地将白骨手杖往地上一插!
起!
轰!
地面猛地一震!之前那些破碎的符文竟然亮起血光!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气和死气弥漫开来!
厂房各个角落的阴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七八个目光呆滞、行动僵硬、身上散发着腐臭气息的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尸傀!
我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惊呆了。
这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的场景!
黑衣女人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她手腕一抖,数道银针激射而出,精准地刺入那些尸傀的眉心。
那些尸傀动作猛地一僵。
但仅仅是一瞬间,银针就被一股黑气逼出,尸傀继续逼近!
哼!老夫精心炼制的尸傀,岂是你的破针能制住的大长老狞笑,杀了他们!
尸傀发出低沉的吼声,加速冲来!
黑衣女人身形一动,快如鬼魅,主动迎向尸傀。她的动作优美而致命,每一次闪避和出手,都有一枚银针精准地刺入尸傀的关节或要害,暂时阻缓它们的行动。
但她显然无法同时对付这么多尸傀和虎视眈眈的大长老及另外两名灵医。
她冲我喊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帮忙!对付活人!
我猛地回过神来。
对!擒贼先擒王!
我的目标是那个大长老!
我再次凝聚真气,不顾一切地冲向大长老!
那两个黑衣灵医立刻挡在他身前。
你的对手是我们!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黑衣女人身法飘逸,银针飞舞,独自牵制住七八具刀枪不入的尸傀。
而我则和两名黑衣灵医缠斗在一起。
这一次,我有意识地运用脑海里那些碎片信息中的搏击技巧,配合着体内的至阳真气,竟然勉强挡住了两人的围攻。
我的真气似乎对他们的邪术有克制作用,让他们颇为忌惮。
但想取胜,也很难。
战斗陷入僵局。
必须打破平衡!
我猛地卖了个破绽,硬生生用肩膀扛了其中一人一记骨刀划伤!
钻心的疼!
但我趁机猛地贴近另一人,凝聚所有真气的一掌,狠狠拍在他丹田气海上!
噗!
那人眼珠猛地凸出,全身真气被我一掌拍散,惨叫都没发出,软软倒地。
但我也因此空门大开!
使骨刀那人狞笑一声,刀尖直刺我心窝!快如闪电!
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躲不开!
黑衣女人被尸傀缠住,也无法救援。
眼看我就要被一刀穿心!
我甚至能感受到刀尖上的冰冷死气!
就在这生死一刻!
我胸口玉佩再次爆发出灼热的光芒!
但这一次,光芒没有形成屏障,而是……
一道模糊的、穿着古代长袍的虚影,猛地从我胸口玉佩中冲了出来!
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带着一股苍凉、古老、而又无比威严的气息,直接扑向了那个持刀的黑衣灵医!
那灵医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变成了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大恐怖!
他刺出的骨刀停滞在半空。
然后,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鼻子、耳朵里猛地冒出股股黑烟!
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的海绵,迅速干瘪下去,噗通一声倒地,变成了一具干尸!
那道古代虚影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全场死寂。
连那些没有灵智的尸傀都停顿了一下。
黑衣女人和大长老都震惊地看着我,又看看那具干尸。
我自己也懵了。那是什么玉佩里还藏着个老爷爷
大长老最先反应过来,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口的玉佩,浑浊的眼里爆发出极度贪婪和狂热的光芒!
魂守!竟然是传说中的魂守!哈哈哈!天助我也!这宝贝合该为我所得!
他彻底疯狂了,再也顾不上什么巡查使,猛地拔出白骨手杖,亲自向我扑来!
他身上爆发出浓烈的黑气,所过之处,地面结起一层寒霜!
恐怖的压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黑衣女人娇叱一声,想要阻拦,却被几具尸傀拼死挡住。
眼看大长老干枯的手爪就要抓到我的头顶!
我体内真气耗尽,玉佩也暂时沉寂下去。面对这恐怖的一击,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要死了吗
我不甘心!
就在我闭目等死的瞬间!
我脑海深处,那些由玉佩传递来的、一直模糊不清的碎片信息,突然疯狂涌动、组合!
一篇残缺的、却蕴含着无上奥义的法诀,如同本能般浮现在我心中!
煌煌天威,阳炎为引,诛邪破煞,焚尽八荒……
我福至心灵,下意识地按照那法诀运转体内最后一丝微弱的真气,并指如剑,对着扑来的大长老,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念出那法诀的名字!
阳炎……破煞指!
嗤!
我的指尖,骤然亮起一点极致的、灼目的金红色光芒!
像一颗微缩的太阳!
光芒一闪而逝,瞬间点在大长老抓来的手爪掌心!
啊!!!
大长老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那点金红光芒看似微弱,却蕴含着恐怖的至阳破煞之力!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块!
他手掌上的黑气瞬间被蒸发殆尽!金红光芒势如破竹,沿着他的手臂经脉一路向上灼烧!
黑气不断被驱散、净化!
他整条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枯萎!
不!!大长老惊恐万分,当机立断,白骨手杖猛地一挥,将自己那条手臂齐肩斩断!
断臂落在地上,迅速化为一截焦炭。
他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破…破煞诀!你……你是天医一脉的传人!这不可能!天医脉早就死绝了!!他像是见到了克星,声音都在发抖。
阳炎破煞指……天医一脉
我也愣住了。我爹留给我的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头
黑衣女人也趁机摆脱了尸傀,落在我身边,看着我的眼神异常复杂,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疑惑。
大长老捂着断臂,怨毒地瞪了我们一眼,尤其是死死地盯了我一眼,似乎要把我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走!他嘶吼一声,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团黑雾,向着厂房深处遁去。
另外两个还能动的黑衣灵医也慌忙跟上,连那些尸傀都顾不上控制了。
失去主人操控,那些尸傀立刻停止了行动,僵立在原地,如同真正的死物。
厂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和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以及满地的狼藉和尸体。
我脱力地坐倒在地,大口喘气,浑身都在颤抖。后背火辣辣地疼。
今晚的经历,太过刺激,远超我的想象。
黑衣女人没有去追逃走的灵医大长老。她走到我面前,摘下兜帽和口罩。
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的脸。看上去二十多岁,眉眼如画,但眼神锐利,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仔细打量着我,目光尤其在我胸口停留了片刻。那里的衣服破了个洞,玉佩若隐若现。
你是谁她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为什么会有‘炎阳佩’还会天医一脉的破煞指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我爹留给我的说我是在急诊室莫名其妙觉醒的
她看我一脸茫然和戒备,皱了皱眉,语气缓和了一丝:刚才我若不出手,你早已死了两次。灵医一脉睚眦必报,那大长老断臂逃生,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叫凌霜,‘玄门’华东巡查使。负责监控沪上及周边地区的异常能量波动和修士活动。你今晚闹出的动静,太大了。
玄门巡查使修士
这些词不断冲击着我的认知。
但我能感觉到,她似乎没有恶意。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叫陈平安……是仁济医院的护工。这玉佩,是我家传的……至于你说的破煞指,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会了。
凌霜听完,眉头皱得更紧。家传你家长辈是谁
我爹……就是个普通农民,早就去世了。我低声道。
凌霜眼神闪烁,显然不信。但她没有追问,转而说道:此地不宜久留。灵医的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你先跟我走。
去哪
一个安全的地方。凌霜淡淡道,你需要知道一些事情。关于这个世界另一面的规则。否则,你活不过三天。
她看了一眼满地狼藉,从怀里拿出一个造型奇特的手机,拨了个号码,简单说了句:沪西老工业区,七号厂房,灵医据点已清除,需要后勤处理。
说完,她不等那边回应,就挂了电话。对我示意了一下,走吧。你的摩托车在那边草堆里
我点点头,挣扎着爬起来。
跟着凌霜走出这间充满血腥和诡异的厂房,夜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接触,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厂房。
沪上的夜空,依旧霓虹闪烁。
但在这璀璨之下,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危险。
而我陈平安,一个普通的医院护工,已经一脚踏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急诊室的夜未央,只是开始。
我的路,还长得很。
凌霜的黑色SUV停在很远的地方。我们沉默地走着。
她突然开口,声音在夜风里很清晰。
灵医一脉,只是旁门左道。真正麻烦的,是盯上你的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我心里一紧。
她没回头,声音淡淡的。
‘炎阳佩’是天医一脉的至宝。能克天下邪煞,也能滋养万物。在很多存在眼里,你就是一块行走的长生肉。
长生肉
这个词让我后背发凉。
那你呢我忍不住问,你帮我,也是为了玉佩
凌霜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月光照在她脸上,清清冷冷。
我的职责是维持平衡。你活着,比死了有价值。
她拉开车门。
上车。从现在起,你归我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