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雷劫下,我最敬爱的师尊,亲手剖出我的千年灵根,只为给他心爱的小徒弟铺一条通天仙路。神魂俱灭,我竟重生成了整个仙门闻之色变的死对头——残暴魔尊,那个据说以折磨我为乐的男人,捧在掌心的……一只猫他日日以绝世灵药喂我,抚我皮毛,轻声呢喃：乖,待你化形,本尊就带你去踏平凌云仙宗,为你复仇。
我蜷在他怀里,杀意凛然。
第一章
孽宠
吵什么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殿外的魔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里满是惶恐。
尊上,凌云仙宗派人递了拜帖,说是……想、想求几味药材。
呵。
抱着我的男人,也就是那个传说中残暴嗜血的魔尊玄夜,发出一声极尽嘲讽的冷笑。
求药
他们也配
我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我这具猫儿身体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玄夜立刻察觉到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挠了挠我的下巴,声音瞬间又变得温柔起来。
乖,别怕。
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碎罢了。
我顺从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喉咙里发出讨好的咕噜声,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盘算。
凌云仙宗。
我曾经的宗门。
我那敬爱的师尊,陆怀远。
还有他心尖尖上的小徒弟,林清柔。
剖我灵根之时,你们可曾想过,会有求到魔尊头上的一天
真是风水轮流转。
玄夜抱着我,从那张足以容纳十人的巨大魔座上起身。
本尊乏了。
拜帖烧了,人,打出去。
再有凌云仙宗的狗踏入魔域半步,不必回禀,直接杀了。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是,尊上！
魔侍领命,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大殿内恢复了死寂。
玄夜抱着我,缓步走向寝殿。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某种特定的韵律上,周围的魔气都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
这个男人,强大得可怕。
也正因如此,他才是我复仇的,唯一希望。
回到寝殿,他并未将我放下。
而是坐到床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流光溢彩的果子。
这是刚从万年玉髓树上摘的玉髓果,对神魂最有好处。
来,张嘴。
我看着那枚足以让整个修仙界都为之疯狂的灵果,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嘴。
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我这具羸弱的猫儿身体,仿佛被泡在了最顶级的灵泉之中,每一寸血肉都在欢呼雀跃。
我能感觉到,我那被天雷劈得几乎消散的神魂,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修复。
玄夜见我吃得香,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背上的毛发,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等你神魂稳固,就能化形了。
到时候,本尊亲自为你重塑灵脉。
虽然比不上你原来的千年灵根,但本尊保证,这世间,再无人能伤你分毫。
我的动作一顿,抬起金色的猫瞳看向他。
他似乎也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微微一怔,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瞧我,把你当成她了。
你只是一只小猫儿,哪里听得懂这些。
他口中的她,自然就是曾经的我,凌云仙宗的大师姐,临渊。
也是整个仙门公认的,被魔尊玄夜恨之入骨,扬言要亲手折磨至死的死对头。
我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的杀意和疑惑。
玄夜,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对我这只猫的好,究竟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
又或者,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替身
第二章
警告
尊上,今日要去巡视血池吗
殿外,魔将苍梧的声音恭敬传来。
玄夜抚摸我的动作停住。
不去。
他淡淡开口,本尊要带岁岁出去晒太阳。
岁岁,是我这具猫身体的名字。
取得随意,却又带着几分莫名的郑重。
我被他抱在怀里,穿过幽暗的魔宫长廊,来到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魔宫之外,并非我想象中的寸草不生,反而有一片巨大的花园。
园中种满了各种珍稀的灵植,甚至还有几株只在仙界才有的瑶光仙草。
浓郁的灵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在魔域这种地方,开辟出这样一片仙境,所要耗费的资源和心力,难以想象。
玄夜抱着我,坐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阳光透过魔域特有的血色云层,洒下一片温暖的红光。
他眯着眼,神情慵懒,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
以前,本尊认识一个蠢货。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情。
她总说,魔域阴冷,寸草不生,住在里面的人,心也一定是冷的。
你说,她是不是很蠢
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没有作声。
他说的那个蠢货,就是我。
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就在一次仙魔大战的战场上。
当时,我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膀,而他,也一掌拍碎了我的护心镜。
我们两人,是公认的死敌。
可如今,他却用这样怀念的语气,提起曾经的蠢货。
她啊,是仙门百年不遇的天才,凌云仙宗的骄傲。
所有人都说她光风霁月,心怀天下。
可只有本尊知道,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玄夜的指尖划过我的脊背,带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她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好,尤其是她那个道貌岸然的师尊。
本尊提醒过她好几次,让她离陆怀远远一点。
可她不听,还以为本尊是想动摇她的道心,每次都跟本尊打得你死我活。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
提醒
他提醒过我
我仔细回想。
我和玄夜大大小小交手不下百次。
每一次,他都招式狠厉,杀气腾腾,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这算是哪门子的提醒
难道……
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突然,一道凌厉的杀气破空而来！
有刺客！
周围的魔兵瞬间反应过来,但那道攻击太快了！
目标直指玄夜的眉心！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裹住。
玄夜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身,将我死死护在身下。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我的皮毛上。
是血。
玄夜的血。
他为了护住我这只猫,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致命一击。
我彻底僵住了。
尊上！
魔将苍梧目眦欲裂,一掌就将那偷袭的刺客拍成了血雾。
玄夜却仿佛没感觉到背后的伤口,他第一时间检查的,是我有没有受伤。
岁岁,别怕。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却依旧温柔。
确认我安然无恙后,他眼中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查。
本尊要知道,是谁的狗,敢跑到魔宫来撒野。
他看着刺客化为血雾的方向,缓缓说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这剑气……有瑶光峰的味道。
瑶光峰。
是我师尊陆怀远的道场。
第三章
遗物
玄夜的伤,看起来重,但对他而言,似乎只是皮外伤。
回到寝殿,他屏退了所有人,自己处理伤口。
我蹲在一旁,看着他面不改色地从背后拔出一柄淬了仙门剧毒的断刃。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半边墨色的衣袍。
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在看到断刃上熟悉的仙门符文时,眼神冷得像冰。
陆怀远,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淬了毒的嘲讽。
我安静地看着他。
瑶光峰的剑气,淬了剧毒的断刃……
这一切都指向了我的师尊,陆怀远。
可他为什么要派人来刺杀玄夜
就因为玄夜拒绝给他们药材
不,不对。
陆怀远为人虽然虚伪,但行事一向谨慎。
他不可能只因为这点小事,就派人来魔宫行刺。
这太蠢了,风险也太大了。
除非……他想杀的,不是玄夜。
而是……
我看着玄夜怀里的我。
一个可怕的猜测,让我浑身的毛都快要炸起来。
难道,陆怀远知道我没死透
他知道我的神魂被玄夜救了,所以才派人来,想要斩草除根！
这个念头一出,我便再也无法平静。
玄夜处理好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像没事人一样坐到床边。
他似乎是有些累了,闭上眼开始打坐调息。
周围的魔气缓缓向他汇聚,修复着他的伤势。
我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心中的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玄夜……
他不仅救了我,还在替我抵挡来自陆怀远的追杀。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悄无声息地从床上跳下,开始在寝殿里转悠。
玄夜的寝殿很大,但陈设却异常简单。
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无他物。
这里不像是一个魔尊的住所,反倒像个苦行僧的禅房。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张桌子上。
桌上,除了一盏魔火长明灯,还有一个被锁起来的紫檀木盒。
盒子上刻着繁复的禁制,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我想要的答案。
我试探性地伸出爪子,碰了碰那个木盒。
嗡——
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我弹开。
我被震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头晕眼花。
咳咳……
床上的玄夜突然发出一声轻咳,打断了运功。
他睁开眼,看向狼狈的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无奈地笑了。
小东西,好奇心还挺重。
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跳上他的膝盖。
他顺了顺我被震得有些凌乱的毛发,目光落在了那个紫檀木盒上。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有怀念,有悲伤,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温柔。
想看
他问我。
我仰头看着他,轻轻喵了一声。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也罢。
他抬手,解开了木盒上的禁制。
盒盖打开,里面的东西,让我瞬间僵住。
那是一支白玉簪。
簪头雕刻着一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莲花。
是我十六岁生辰时,母亲送给我的遗物。
我飞升失败,神魂俱灭,这支簪子应该也随我一同化为飞灰了才对。
为什么……会在这里
玄夜拿起那支簪子,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这是本尊从雷劫的灰烬里,好不容易才拼凑回来的。
可惜,还是裂了一道缝。
他看着我,眼神悲伤而专注。
你和她,真的很像。
连好奇心都一模一样。
第四章
真相
她
我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问。
玄.夜看着我,眼底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
临渊。
他轻轻吐出这个名字,我的本名。
我认识的那个傻子。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额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她总以为,我是她最大的敌人。
她不知道,真正想让她死的人,一直都在她身边。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仙魔战场上,我与她交手百次。
每一次,我都留了手。
我故意毁掉她的法器,故意让她受伤,只是想让她明白,她的师尊给她的那些东西,根本护不住她。
我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将她囚于魔宫,日夜折磨。
我以为,这样陆怀远就会对她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动手。
玄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悔恨。
可我错了。
我低估了陆怀远的无耻,也高估了我在她心里的分量。
她只当我是个疯子,一个觊觎她灵根和美貌的魔头。
她从未信过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我曾以为是羞辱和挑衅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他说要夺我本命剑,结果只是在剑身上留下了一道裂痕,回去后师尊便以剑已有损为由,给我换了一柄更强的仙剑。
他说要毁我护身法衣,结果只是撕下了一个衣角,回去后师尊便赐下了连仙尊都眼红的九天玄衣。
他说要将我囚于魔宫,师尊便以此为借口,将我关在瑶光峰顶的禁地,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软禁。
原来,那不是羞辱。
是警告。
是一次又一次,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向我传递危险的信号。
可我……
我一次都没有懂。
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恨我入骨。
飞升雷劫那天,我本想去救她。
玄夜闭上眼,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和痛苦。
可陆怀远联合了几个仙门的老家伙,在魔域入口布下了‘诛神阵’,将我死死困住。
我眼睁睁看着她被九天玄雷劈得神魂离散。
眼睁睁看着陆怀远那个畜生,剖出她的千年灵根,移植到林清柔的身上！
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毁了诛神阵,冲到凌云仙宗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什么都没剩下。
我只能从雷劫的灰烬里,拼命抢回她一丝微弱的残魂,和这支碎裂的簪子。
他缓缓睁开眼,血红的瞳孔里,映着我小小的,呆滞的身影。
我动用了魔族禁术,以我半生修为为引,将她的残魂温养在这只刚出生不久的灵猫体内。
我给她取名叫岁岁,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他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捧起我。
四目相对。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临渊。
是我无能。
我没能救下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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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整个世界,在我耳边轰然倒塌。
他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知道这只猫,就是我。
他救了我,养着我,用天材地宝修复我的神魂。
他承受着陆怀远的追杀,还要忍受我这只无知小猫的戒备和试探。
我以为我是掌控全局的猎人,将他视作复仇的工具。
到头来,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被他小心翼翼护在羽翼下的……傻子。
彻头彻尾的,傻子。
第五章
新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一天的。
玄夜的话,像一把重锤,将我过去二十年建立起来的所有认知,砸得粉碎。
原来,恨我入骨的不是他。
原来,救我于水火的也不是师尊。
我蜷缩在玄夜的怀里,第一次没有了算计,没有了伪装。
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名为委屈的情绪。
玄夜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后背。
他的掌心很暖,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别怕。
他低声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临渊已经死了。
死在了她最敬爱的师尊手里。
现在活着的,是魔尊玄夜的宠物,岁岁。
也是……即将向凌云仙宗复仇的,厉鬼。
良久,我抬起头,用我的脸颊,主动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无声的,结盟的信号。
玄夜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我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压抑的轻笑。
想通了
我喵了一声,算是回答。
好。
他眼中的悲伤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凛冽的战意。
陆怀远和林清柔,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将我放到桌上,摊开一张巨大的魔域地图。
你的神魂虽然稳固了不少,但身体还是太弱,强行化形,会留下永久的损伤。
我们需要一样东西。
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最北边,一个被血色标记出来的区域。
北溟之海的‘魂玉’。
有了它,你不仅可以完美化形,甚至可以重塑一条不输于千年灵根的‘魔灵根’。
我看着他。
北溟之海,那是连魔族都闻之色变的凶地。
传说那里是上古魔神的陨落之地,充满了空间裂缝和狂暴的混沌之气。
即便是玄夜,也不能轻易涉足。
太危险了。
我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按住了他的手。
玄夜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我按在他手背上的小肉垫,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那笑意便再也抑制不住,从眼底蔓延到了嘴角。
你在……担心我
我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爪子,把头扭到一边。
呵。
他发出一声愉悦的笑。
放心,本尊没那么容易死。
不过,在你化形之前,我们倒是可以先收点利息。
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枚留影石。
陆怀远不是喜欢装清高,号称仙门楷模吗
本尊就让他,身败名裂。
他将魔力注入留影石,一道光幕出现在半空中。
光幕里,是凌云仙宗的后山。
两个身影,正在拉拉扯扯。
其中一个,赫然是我的好师妹,林清柔。
而另一个……
是凌云仙宗戒律堂的首座长老,一个向来以古板严苛著称的老头子。
画面里,林清柔梨花带雨,半推半就,而那戒律长老,则是一脸淫邪,动手动脚。
这是……我惊了。
林清柔能得到你的灵根,可不只是陆怀远一个人的功劳。
玄夜的语气里满是鄙夷。
这个老东西,就是当初帮陆怀远压下所有异议,并为他提供移植灵根秘法的关键人物。
作为交换,陆怀远默许了他和林清柔之间的……‘私交’。
我看着画面里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就是我用性命铺就的通天仙路
这就是他们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肮脏交易
仙门不是马上要召开百年一度的‘仙盟大会’了吗
玄夜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本尊觉得,这份大礼,很适合在那种场合,送给他们。
我抬头看着他,金色的猫瞳里,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好。
就让这场好戏,从这里开始。
第六章
仙盟
仙盟大会,设在仙界最负盛名的蓬莱仙岛。
百年一度,万仙来朝。
是整个修仙界最盛大的集会。
也是陆怀远和林清柔,最风光的时候。
玄夜没有带我去。
用他的话说,那种污浊的地方,会脏了你的毛。
他只身前往,化作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散修,混在人群中。
而我,则通过他留在魔宫的一面水镜,实时观看现场。
水镜中,蓬莱仙岛仙气缭绕,祥云朵朵。
各大仙门的宗主、长老齐聚一堂,谈经论道,一派和气。
陆怀远作为如今仙道第一人,高坐主位。
他一身白衣,仙风道骨,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
临渊仙子为证大道,不幸陨落,实乃我仙门一大憾事。
好在,清柔继承了她的遗志,以新晋仙君之身,必将带领我等,共抗魔族,守护苍生！
他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引来满堂喝彩。
林清柔就坐在他身侧,穿着一袭华丽的宫装,眉眼间满是得意。
移植了我的千年灵根后,她的修为一日千里,如今已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她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和艳羡,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和谦逊。
师尊谬赞了,清柔能有今日,全赖师尊教导,以及……师姐的成全。
清柔定不负师姐所托,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好一个师姐的成全。
我看着水镜里她那张虚伪的脸,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撕碎它。
别急。
耳边传来玄夜的传音。
好戏,才刚刚开始。
就在此时,大会中央的巨大演武台上,光芒一闪。
一面巨大的留影壁,突然亮起。
所有人都以为是某个宗门要展示道法,纷纷看了过去。
下一秒,不堪入目的画面,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凌云仙宗的后山。
梨花带雨的林清柔。
一脸淫邪的戒律长老。
两人拉拉扯扯,衣衫不整,污言秽语,一字不漏地传遍了整个蓬莱仙岛。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从震惊,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
林清柔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尖叫一声,差点从座位上摔下去。
不！这不是真的！是假的！
戒律长老更是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留影壁,哆哆嗦嗦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怀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起身,一掌拍出,想要毁掉那面留影壁。
陆宗主,急什么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玄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演武台下。
他依旧是那副散修的打扮,但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
这么精彩的‘私交’,大家还没看够呢。
他勾了勾嘴角,打了个响指。
那面留影壁非但没有被毁掉,反而光芒大盛,画面变得更加清晰。
甚至还非常贴心地给了林清柔和戒律长老几个面部特写。
噗——
戒律长老一口老血喷出,直接气晕了过去。
魔头！是你！
陆怀远死死盯着玄夜,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杀意。
是你搞的鬼！
玄夜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陆宗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散修,路见不平,将捡到的留影石公之于众罢了。
倒是陆宗主你,贵派的关系,可真是……精彩绝伦啊。
他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陆怀远的脸上。
周围的仙门众人,看陆怀远和林清柔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从尊敬,变成了鄙夷、怀疑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看着水镜里陆怀远那张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这,只是开始。
陆怀远,林清柔。
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第七章
圈套
仙盟大会不欢而散。
凌云仙宗成了整个修仙界最大的笑柄。
林清柔和戒律长老的私情,更是被编成了各种不堪入耳的版本,传遍了大街小巷。
戒律长老醒来后,羞愤交加,当场自绝了经脉。
而林清柔,则被陆怀远关了禁闭。
玄夜回到魔宫时,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甚至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痛快！
他把我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
看到陆怀远那张老脸跟调色盘似的,本尊这几百年的郁气都散了！
我嫌弃地用爪子擦了擦脸。
喵。（口水。）
哈哈哈！
他被我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下一步,该怎么做我用神念问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我的神魂已经强大到可以进行简单的神念交流了。
玄夜的笑声一顿。
他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浓浓的喜悦。
你能与我沟通了
嗯。
太好了！
他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
看来玉髓果的效果不错。
等你再休养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去北溟之海了。
我从他怀里跳下来,落到桌上。
陆怀远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冷静地分析道,他现在肯定恨你入骨,说不定正在计划着怎么报复。
让他来。
玄夜的语气里满是不屑,正好,本尊也想会会他。
移植了你的灵根,他的修为想必又精进了不少。
正好让本尊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做本尊的对手。
话虽如此,但我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陆怀远这个人,我太了解了。
他极其擅长隐忍和算计。
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他绝对不会轻易发动没有把握的攻击。
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一个足以致玄夜于死地的,恶毒圈套。
果然,没过几天,魔域的探子就传回了消息。
尊上,凌云仙宗最近有异动。
魔将苍梧单膝跪地,神色凝重。
陆怀远以‘清理门户’为由,将林清柔……废去了修为,逐出了宗门。
什么
我愣住了。
虎毒不食子,陆怀远对林清柔,可是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
他怎么会……
不仅如此。苍梧继续说道,他还对外宣称,林清柔品行不端,勾结魔族,才做出此等丑事。他已将林清柔的‘罪证’,也就是那枚留影石,交由仙盟,不日便会在诛仙台,公开处决林清柔,以儆效尤。
我瞬间明白了。
好一招弃车保帅。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陆怀远。
他这是要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林清柔一个人身上。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诛仙台的位置,设在了仙魔交界的‘葬魂谷’。
苍梧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安。
那里……是临渊仙子当年最喜欢去的地方。
我的心,猛地一沉。
葬魂谷,开满了她最喜欢的引魂花。
陆怀远把行刑地点选在那里,还闹得人尽皆知。
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不是要做给仙门众人看的。
他是做给玄夜看的！
他笃定,玄夜对临渊有着异样的执着。
他笃定,玄夜会为了这个与临渊有关的噱头,前去一探究竟。
那里,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
尊上,这明显是个圈套！苍梧急道。
玄夜沉默不语。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
我能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他的挣扎。
理智告诉他,这是个陷阱,不能去。
可情感上,任何与临渊有关的事,他都无法坐视不理。
尤其是,当他看到我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时。
那里面有对林清柔的恨,也有对葬魂谷那个地方的……一丝怀念。
那是属于临渊的,最后一点残存的感情。
玄夜的心,动摇了。
他缓缓伸出手,将我抱进怀里。
我知道是陷阱。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我更知道。
有些东西,我们必须亲手去拿回来。
有些账,也必须当面,跟他们算清楚。
他这是在告诉我,他决定去了。
为了我那一点点不该有的情绪波动,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又酸,又胀。
第八章
反杀
葬魂谷。
阴风怒号,愁云惨淡。
山谷中央,高高筑起了诛仙台。
林清柔被废去修为,像条死狗一样被捆在刑柱上。
她头发散乱,眼神空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陆怀远站在她的身旁,一脸痛心疾首。
孽徒！你可知罪！
周围,是来自各大仙门的观刑代表。
他们看着陆怀远大义灭亲,纷纷点头称赞。
陆宗主高义！
此等败类,就该如此处置！
陆怀远听着众人的吹捧,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但他真正的注意力,却始终放在周围。
他在等。
等那个他想等的人。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诛仙台上。
正是玄夜。
他负手而立,目光轻蔑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本尊的魔域,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杂碎来撒野了
葬魂谷地处仙魔交界,严格来说,算是魔域的地盘。
陆怀远脸色一变。
魔尊玄夜！
你还敢出现！
正好,今日便将你这魔头一并拿下,为我仙门除害！
话音刚落,早已埋伏在四周的数百名仙门精英,瞬间现身。
一张巨大的金色法网,从天而降,将整个诛仙台笼罩。
锁仙阵！
玄夜看着那张法网,嗤笑一声。
就凭这个
陆怀远,你未免也太小看本尊了。
他周身魔气暴涨,一拳轰出。
轰——
强大的力量,与锁仙阵狠狠撞在一起。
整个山谷,都为之震动。
然而,那张锁仙阵,却只是晃了晃,并未破碎。
玄夜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对。
这阵法里,有别的力量。
陆怀远得意地大笑起来。
玄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实力吗
为了今天,我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截晶莹剔透的……灵根。
散发着无比精纯强大的灵力。
正是我的,千年灵根！
此乃临渊的千年灵根,我已将它与锁仙阵的阵眼融为一体！
临渊的灵根,至纯至阳,天生便克制一切魔气！
玄夜,今天,你插翅难逃！
陆怀远将灵力疯狂注入灵根。
锁仙阵光芒大盛,金色的符文流转,散发出恐怖的净化之力。
玄夜身上的魔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不断削弱、压制。
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哈哈哈！
陆怀远笑得更加猖狂。
玄夜,你不是很在乎临渊吗
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被她亲手‘杀死’的滋味！
他指挥着仙门众人,开始发动攻击。
一时间,各种法术、仙剑,如雨点般向玄夜攻去。
玄夜被困在阵中,魔气受制,一时间竟落入了下风。
尊上！
远处,苍梧带着魔将们想要冲进来,却被另一批仙门高手死死拦住。
情况,岌岌可危。
而这一切,都被我通过水镜,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
陆怀远！
你好狠！
你用我的灵根,去对付救了我的人！
我看着水镜里,玄夜为了抵挡攻击,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
而陆怀远,还在用我的灵根,不断加强阵法。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
那灵根是我的！
即便被他夺走,也依然与我的神魂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我死死盯着水镜中的那截灵根。
拼尽全力,将我所有的神魂之力,都集中了过去。
回来！
我在心中,发出了最愤怒的咆哮。
葬魂谷。
正在疯狂吸收能量的千年灵根,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光芒,也随之闪烁不定。
怎么回事
陆怀远一惊。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
就是现在！
玄夜眼中寒光一闪。
他抓住阵法波动的瞬间,竟不顾一切地,将自己所有的魔气,凝聚于一点。
魔神降世！
他发出一声怒吼。
身后,一个巨大而模糊的魔神虚影,缓缓浮现。
那虚影散发出的恐怖威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给我,破！
玄夜一拳轰出。
咔嚓——
坚不可摧的锁仙阵,竟应声碎裂！
噗——
阵法被破,陆怀远首当其冲,受到反噬,狂喷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不好！
所有人都没料到,玄夜竟然能强行破阵。
杀！
玄夜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入人群。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
第九章
化形
魔宫。
我瘫软在桌上,神魂之力几乎被抽空。
刚才那一下,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水镜里的画面,已经变成了血腥的单方面屠杀。
玄夜像一尊真正的杀神,无人能挡。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仙门精英,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蝼蚁。
陆怀远被他一脚踩在地上,狼狈不堪。
为什么……
陆怀远不敢相信,你的魔气被我的阵法克制,怎么可能……
你的阵法
玄夜脚下用力,踩得陆怀远骨骼作响。
那是她的东西。
你,不配用。
他声音冰冷,抬手便要结果了陆怀远。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
被绑在刑柱上的林清柔,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
她挡在了陆怀远身前。
不要杀师尊！
她哭喊着。
要杀,就杀我吧！
玄夜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林清柔,眼神里满是厌恶。
你以为,本尊会放过你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陆怀远手中的千年灵根上。
东西,还回来。
他伸手一招。
那截灵根,竟真的从陆怀远手中脱出,向他飞去。
不！
陆怀远目眦欲裂,想要抢夺,却被玄夜一脚踢开。
灵根落入玄夜手中。
他看着这截曾属于我的东西,眼神复杂。
他没有毁掉它,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入了储物戒。
陆怀远,你的死期,到了。
他再次抬起手。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林清柔的身上,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一股完全不属于她的,强大而邪恶的力量,从她体内涌出。
桀桀桀……
她发出一阵怪笑,声音变得嘶哑而陌生。
玄夜,我们又见面了。
玄夜脸色一变。
心魔！
你竟然与心魔做了交易！
是又如何
林清柔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她将身体献给我,我给她力量。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一股黑色的雾气,从她身上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水镜的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玄夜！
我心中一紧,想要站起来,却浑身无力。
该死！
关键时刻,我竟然动不了！
我不知道葬魂谷那边发生了什么。
我只知道,心魔,那是比魔族更可怕,更诡异的存在。
玄夜虽然强大,但刚刚强行破阵,消耗巨大,现在又要对上心魔……
我心急如焚。
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看着桌上,那里有玄夜平时给我当零食吃的各种天材地宝。
玉髓果,龙涎草,凤凰血……
任何一样,都足以让普通修仙者脱胎换骨。
而我,每天都在吃。
我体内积蓄的灵力,早已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只是因为身体的限制,无法发挥出来。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到那堆灵药前,张开嘴,疯狂地吞食起来。
我要化形！
我必须立刻化形！
狂暴的灵力,在我小小的身体里冲撞。
像是要把我撕裂一般。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
我的骨骼在碎裂,又在重组。
我的经脉在断裂,又在连接。
我的身体,被一团耀眼的金光包裹。
啊——
一声不属于猫的,属于人类的痛呼,从我口中发出。
光芒散去。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是一双白皙修长的,属于人类的手。
我成功了。
在最关键的时刻,我终于恢复了人身。
虽然不是我原来的身体,但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我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便冲出了魔宫。
玄夜,等我！
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第十章
并肩
当我赶到葬魂谷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黑色的魔雾笼罩着一切,充满了不祥与邪恶的气息。
仙门弟子和魔将们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山谷中央,玄夜正与被心魔附身的林清柔激战。
玄夜的嘴角挂着血迹,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而林清柔,则越战越勇,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
玄夜,放弃吧！
林清柔发出刺耳的尖笑。
把你的身体也献给我,我们可以一起,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做梦！
玄夜一掌拍出,魔气却被黑雾轻易化解。
师尊,救我……
林清柔仿佛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面容却又在下一刻重新变得扭曲狰狞。
陆怀远瘫在一旁,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最宠爱的小徒弟,会变成这副模样。
去死吧！
林清柔抓住玄夜的破绽,一爪抓向他的心脏。
住手！
我娇喝一声,从天而降。
一道金色的剑光,如长虹贯日,瞬间斩断了那片黑雾,将林清柔逼退。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玄夜看着突然出现的我,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狂喜,还有一丝……不敢置信。
临……渊
他试探性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朝他微微一笑。
我来晚了。
我的容貌,已经不是前世的模样。
这是一张全新的,因为吸收了无数灵药而显得有些过分精致的脸。
但我的眼神,我的气息,他认出来了。
你……
玄夜想说什么,却因为激动和伤势,又咳出了一口血。
别说话。
我闪身到他身边,扶住他。
剩下的,交给我。
小心,她不是林清柔,是心魔。玄夜急道。
我知道。
我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对面的林清柔。
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我把你打出来
桀桀桀……
林清柔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好一具完美的皮囊,好一副精纯的灵魂！
比林清柔这个废物,强太多了！
这具身体,我要了！
她尖叫着,化作一团黑雾,朝我扑来。
不自量力。
我冷哼一声。
我现在的力量,是玄夜用无数天材地宝喂出来的。
论精纯和雄厚,早已远超前世。
对付一个区区心魔,足够了。
我没有用法术,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找死！
心魔见我竟敢以肉身硬抗,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然而下一秒,它的笑声就变成了惨叫。
我的拳头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那光芒,看似柔和,却带着一股至阳至刚的力量。
正是一切邪魔的克星。
啊——
黑雾被金光一照,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被烈火灼烧。
不可能！
你这是什么力量！
心魔惊恐地后退。
杀你的力量。
我步步紧逼。
给我滚出来！
休想！
心魔怒吼一声,黑雾再次暴涨,化作无数只利爪,从四面八方朝我抓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魔气屏障,出现在我身前,挡下了所有攻击。
是玄夜。
他站到了我的身边。
我还没弱到,需要女人来保护的地步。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一起我挑了挑眉。
好。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熟悉的,张扬而自信的笑。
我们,并肩作战。
我和他,一金一黑,两道身影,再次向心魔冲去。
这一次,我们不再是敌人。
而是,最默契的战友。
第十一章
清算
我和玄夜的联手,爆发的威力远超心魔。
我的力量至阳至刚,正好克制心魔的邪气。
而玄夜的魔气霸道绝伦,主攻心魔的本体。
一攻一防,一正一邪,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这不可能！
心魔在我们两人的夹击下,节节败退,发出了不甘的怒吼。
它身上的黑雾,越来越淡。
林清柔那张扭曲的脸,也渐渐清晰起来。
师尊……救我……
她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向不远处的陆怀远伸出手。
陆怀远吓得连连后退,满脸都是恐惧和嫌恶。
别过来！你这个怪物！
林清柔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啊——
心魔趁她心神失守的瞬间,再次占据了主导。
好好好！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们一起陪葬！
它怒吼着,整个身体都开始膨胀,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不好,它要自爆！玄夜脸色一变。
一个与仙君融合的心魔自爆,威力足以将整个葬魂谷夷为平地。
来不及了！
我看着那已经膨胀到极限的身体,当机立断。
把我的灵根给我！我朝玄夜喊道。
玄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那截千年灵根抛给了我。
灵根入手,一股熟悉的,神魂血脉相连的感觉传来。
我没有试图将它融合。
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我举起灵根,将体内所有的力量,疯狂地注入其中。
临渊,你疯了！
玄夜似乎猜到了我要做什么。
你要毁了它！
它本来就是我的。
我看着他,笑了笑。
现在,我说了算。
我将那枚已经积蓄了毁天灭地能量的灵根,像一支箭矢,狠狠地掷向了即将自爆的心魔。
用你的东西,杀你自己。
陆怀远,这叫,物归原主。
轰——
灵根与心魔,在半空中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片极致的,耀眼的白光。
白光中,千年灵根的力量与心魔的力量相互抵消,湮灭。
最终,化为虚无。
光芒散去。
林清柔的身体,已经化为了飞灰。
那个纠缠了我两世的噩梦,终于,彻底消失了。
而我,也亲手,毁掉了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心中,没有不舍,只有一片前所未有的轻松。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噗——
不远处,陆怀远狂喷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灵根被毁,与他神魂相连的根基,也随之崩塌。
他的修为,一落千丈,直接从仙尊,跌落到了连普通修士都不如的境地。
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我的灵根……我的修为……
他瘫在地上,状若疯癫。
不……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怀远。
我曾经,最敬爱的师尊。
剖我灵根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陆怀远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我的脸。
这张陌生的脸,却有着他最熟悉的眼神。
你……你是……临渊！
他终于认出了我。
你没死！
托你的福,活得很好。
我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充满恐惧和悔恨的脸。
现在,我们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
第十二
章
新生
你……你想干什么
陆怀远惊恐地向后缩。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废人,我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
干什么
我笑了。
师尊,你忘了吗
你说过,斩妖除魔,是我辈本分。
林清柔勾结心魔,品行不端,已被处决。
而你……
我顿了顿,看着他那张惨白的脸。
纵容弟子,识人不明,险些酿成大祸。
还骗走了我娘留给我,用来保命的千年灵根。
你说,你该当何罪
不……不是的……
陆怀远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是为了仙门！我是为了仙门的大义！
大义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的大义,就是剖出亲传弟子的灵根,给你心爱的小徒弟铺路
你的大义,就是牺牲我一个,去成全你们的通天仙路
陆怀远,你真让我恶心。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
对这种人,杀了他,都算便宜他了。
玄夜。
我回头看向不远处的玄夜。
他正靠在一块石头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这个人,交给你了。
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
玄夜挑了挑眉。
哦这么大方
你不是恨他入骨吗不亲手杀了他
不杀了。
我摇了摇头。
让他活着,让他作为一个废人,看着他曾经最看不起的魔族,一统仙域,岂不是更有趣
玄夜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说得好！
临渊,你现在,越来越像我魔道中人了。
他走到我身边,自然而然地揽住我的腰。
那……以后就别回仙门了。
留在魔宫,做我的魔后,如何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我包围。
带着一丝血腥味,却又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他。
我的簪子呢
嗯他没反应过来。
我娘留给我的那支白玉簪。
哦哦！
他连忙从储物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紫檀木盒。
在这,给你。
我接过木盒,打开。
那支裂了一道缝的白玉簪,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拿起它,插在了自己的发间。
然后,我看着玄夜,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簪子是聘礼。
我收了。
玄夜彻底僵住了。
他那双血色的瞳孔,因为震惊而睁得老大。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一把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不许反悔！
他在我耳边,霸道地宣布。
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忍不住笑了。
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报仇了,也释然了。
曾经的临渊仙子,已经死了。
如今活着的,是魔后岁岁。
而我身边,有我的魔尊。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