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唐家的鸡飞狗跳比起来,苏氏珠宝的顶层办公室里,气氛就显得轻松惬意。
苏沉烟正慵懒地倚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饶有兴致地俯瞰着窗外的城市。
“海城的这片天,看样子是要变了。”
她轻轻摇晃着酒杯,鲜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一道道优美的痕迹。
“唐氏这一次,算是伤到了根本,没个一两年的时间,恐怕是缓不过这口气了。”
裴挚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份厚厚的资料,那是苏氏旗下所有合作矿源的详细信息。
他对苏沉烟的话不置可否,只是淡漠地“嗯”了一声。
唐家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他现在只想摸清楚,苏氏的底子究竟有多厚。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为自己的未来做好规划。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苏沉烟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向前倾,那双妩媚的丹凤眼,带着探究的意味盯着裴挚。
“比如,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爽到飞起?大仇得报的滋味,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裴挚的头都没抬,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苏沉烟的眉毛轻轻一挑,“把前妻一家搞得天翻地覆,让她父亲的公司股价大跌,还把她本人气到吐血送进医院,这也算你的分内之事?”
裴挚翻动资料的手指,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
这个消息,他确实是首次听说。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底一闪而过,快得他自己都难以捕捉。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漠。
“那是她自作自受。”
“哦?”苏沉烟的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
“别忘了,你可是护了她整整十六年。”
裴挚终于抬起了头,直视着苏沉烟那双探究的眼睛。
他的眼神,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沉静之中,又透着一股冰冷的锋利。
“苏总,我那十六年,不是用来喂狗的。”
“我当初护着的,是那个在破柴房里发着高烧,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里却依然有光的小女孩。”
“是那个总跟在我身后,怯生生地叫我哥哥,说要嫁给我一辈子的小女孩。”
“而不是现在这个,被金钱和地位蒙住了眼睛,变得虚荣、刻薄、忘恩负义的唐家三小姐。”
“那个人,早在四年前,在她选择回归唐家,抛弃我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可苏沉烟却能从这份极致的平静之下,感受到一股被压抑到了极点的,巨大的悲伤与决绝。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重情,也还要绝情。
对自己绝情,对别人,更是如此。
苏沉烟的心,没来由地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稀世璞玉。
外表看似粗粝平凡,内里却蕴藏着足以震撼世界的光华。
而她,就是那个有幸一个发现这块璞玉的人。
她突然很想亲眼看看,当这块璞玉被彻底打磨干净,绽放出全部光芒时,将会是何等的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