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真是个老畜生。”
“太不是东西了,良心都让狗吃了。”
村民们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将整个打谷场淹没,毕竟一万块对村民来说简直就是巨款。
整个村估计都没人能拿出一万块。
赵峰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沸腾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多想大家主持公道,我赵峰心领了。”
“但我今天也把话放这儿。”
“这一万块,我赵峰一分钱都不会给。”
“好!”
人群中,不知谁先吼了一声。
“对!阿峰,咱不能给,给了就是助长这股歪风邪气!”
“他赵丰年算个什么东西,以后我们老李家,跟他家断了,谁也不许跟他们来往。”
“没错,我们老张家也是,以后他家有任何事,别想我们搭把手。”
“跟这种人一个村子都丢人,以后谁家还理他们,就是跟我们全村人过不去!”
在农村,这是最狠的惩罚。
赵磊和史秋菊听到这些话,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他比谁都清楚,现在是集体公社,田地里的活儿,红白喜事,哪一样离得开乡亲们的帮衬?
如果全村人都不搭理他们家
那这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赵磊拽住还在发抖的史秋菊就往家里跑。
赵峰远远瞧见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心里清楚。
用不了多久。
赵丰年就会顶不住压力,乖乖地来求自己。
赵峰收回目光,环视着依旧群情激愤的乡亲们,朗声开口。
“大伙儿静一静。”
“今天这事,多谢乡亲们为我赵峰主持公道。”
“我赵峰也是从赵家裕走出去的,忘不了本。”
“这样吧,阿钟!”
人群里的阿钟立刻应声:“峰哥,我在。”
“你统计一下,村里有多少会做针线活、手脚麻利的小媳妇、大姑娘。”
“我跟国营服装厂的厂长有点交情,他们厂最近接了个大单子,正缺人手。”
“我不敢保证全部,但安排几个进去,应该问题不大。”
这话比刚才赵峰的身世爆出来,还要让整个打谷场震动。
国营服装厂的工人。
那可是铁饭碗,吃商品粮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疯了。
“峰子,我我家婆娘,以前是裁缝学徒。”
“我闺女,她绣花可好看了。”
“阿钟兄弟,先记我家的,我家的。”
村民们激动地无以复加,瞬间就将阿钟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峰回到城里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利民服装厂的号码。
“喂,我找彭川厂长。”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彭川爽朗的声音。
“是赵老弟吧?怎么,又有什么大生意关照?”
赵峰笑了笑。
“哪儿啊,是有点小事想麻烦您。”
“我们村里有几个姑娘,手脚都挺麻利,想问问厂里还要人吗?”
彭川一听,声音立刻高了八度。
“要人?太要了!老弟你这可是雪中送炭啊!”
“你那批货的订单下来,我们厂的缝纫机都快踩冒烟了,工人两班倒都不够用。”
“你尽管让她们来,来多少我要多少,我给你开绿灯。”
“好,那就多谢了。”
挂了电话,赵峰心中大定。
晚上,石翠给赵峰端来一盆热水烫脚。
看着妻子温柔的侧脸,赵峰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
“翠,有件事,我得跟你说。”
“我不是赵丰年和孙燕亲生的。”
他把今天在村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石翠吃惊过后,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她抬起头,眸光里满是心疼和。
“峰哥,这未必是坏事。”
“你想想,以后赵磊和史秋菊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上门来闹事?”
“你跟他们,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
“咱们的日子,以后只会更清净。”
一句话,说到了赵峰的心坎里。
是啊,彻底断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