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亲手缔造的百亿商业帝国,崩塌前的最后一小时,我的堂弟李文斌,正坐在我的总裁位上,用我那支价值百万的犀牛角钢笔,签下我的死刑判决书。
哥,别挣扎了。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我,语气轻蔑得像在掸掉西装上的一粒灰尘,‘伏羲’集团,从今天起,姓李,但不再是你李伏洲的李。
会议室里,坐满了公司的元老和股东。那些曾经对我点头哈腰,称我为商业奇才的叔伯们,此刻,全都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我的目光。
背叛。彻头彻尾的背叛。
李文斌联合了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天启资本,用一份我从未见过的、伪造的阴阳合同,和一份内部财务漏洞的精准狙击,一夜之间,抽空了集团所有的流动资金。股市开盘,就是伏羲集团的断头台。
我输了。我这个哈佛商学院毕业,信奉数据为王、逻辑至上的天之骄子,输得一败涂地。我引以为傲的精准商业预判,在这次危机中,像个失灵的罗盘,把我引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伏洲,天启资本的代表,一个叫K先生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他的中文标准得像新闻联播,你的时代,结束了。事实证明,所谓的商业直觉,在精密的算法模型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我死死地盯着李文斌,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我想不通,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诡异的感觉,毫无征兆地从我的尾椎骨,窜上了天灵盖！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仿佛我的身体,变成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空洞的容器。一股冰冷、苍老、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瞬间充满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的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像是野兽磨牙般的声音。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住了。
哥,你这是……输疯了李文斌的脸上,露出了快意的嘲讽。
我想开口反驳,但说出口的,却是一段我从未听过的、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苍凉古怪的腔调：
小崽子,连自家人都坑,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声音是从我的嘴里发出来的,但我却感觉自己像个旁观者。我的身体,自己动了！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气势。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冰冷、锐利,根本不像一个人类该有的眼神。
我乃辽东黑山,修行一千三百年的黄天霸！
我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府里传出来的。
今日,借我这徒孙之身,来跟你们这群小娃娃,讲讲道理！
李文斌和K先生,彻底懵了。在场的所有股东,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保安！保安！李文斌惊恐地大叫起来,我哥疯了！快把他拖出去！
几个保安冲了进来,试图架住我。
然而,他们还没碰到我的衣角,我的身体,就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诡异步伐,闪到了会议室的落地窗前。
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窗外对面那栋正在施工的、毫不起眼的大楼,用那种古怪的腔调,一字一顿地说道：
三天之内,那栋楼的开发商,会资金链断裂。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用集团剩下的所有名义,去收购它。否则,神仙难救！
说完这句话,那股充满我全身的、冰冷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我双眼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我不但要破产,还要被当成精神病,载入本市商业史册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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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医院的VIP病房里醒来的。
手腕上,还带着精神科观察病人的束缚带。
李总,您醒了。守在旁边的,是我唯一还能信任的秘书,小陈。她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我……昏迷了多久我的嗓子干得像要冒火。
一天一夜了。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李总,股东大会那天……您到底怎么了现在外面全传疯了,说您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了。
我苦笑着,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我该怎么解释说我被一个叫黄天霸的黄鼠狼给上身了
公司……怎么样了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完了。小陈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李文斌已经正式接管了集团,并且宣布您因为‘健康原因’,无限期休假。今天股市一开盘,我们的股价就跌停了。他现在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准备宣布接受天启资本的重组协议。
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去了。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响起那个苍老的声音,和那句莫名其妙的预言。
去收购它……
简直是天方夜谭。我现在身无分文,还被当成疯子。用什么去收购用嘴吗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李文斌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哥,感觉怎么样他假惺惺地问道,眼中却满是藏不住的得意和快感,医生说,你这是典型的‘急性应激性精神障碍’。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全港城最好的疗养院,保证把你照顾得妥妥当帖。
这是要把我彻底软禁起来。
我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李文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你昏迷前说的那栋楼,叫‘汇龙中心’,我特地查了一下。开发商是周氏集团,实力雄厚,背景通天。哥,你说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还想收购人家人家不收购我们就不错了。
他身后的医生,也用一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着我。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个彻头彻尾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小丑。
李文斌欣赏够了我的惨状,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你那个忠心耿耿的小秘书,我也帮你‘安排’好了。他走到门口,回头对我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她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李文斌！我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你别动她！
哥,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他耸了耸肩,头也不回地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小陈。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我看着天花板,心中一片死灰。
难道,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那个苍老、古怪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小子,别嚎了。我既然开了金口,就不会让你输得这么难看。
我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谁谁在说话
黄大爷我！那个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你以为我上你身,是跟你闹着玩呢你这身子骨,是咱们老李家传下来的‘仙缘’体,天生就是给咱们这些仙家当‘弟马’的料。你那个所谓的商业天赋,说白了,就是咱们在你背后,偷偷给你递的小抄！
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碾得粉碎。
现在,听我的。那个声音不容置疑地说道,把你手上那块表,当了。去找一个叫‘黑蛇’的地下钱庄,压我‘黄天霸’的名号,借一笔钱。然后,去把那栋楼,所有的散股,都给我吃下来！
我凭什么信你我颤抖着问。
就凭,我是你唯一的活路。那个声音冷哼一声,消失了。
我看着手腕上那块价值千万的百达翡翡,又看了看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陈。
我的人生,已经跌到了谷底。再输,还能输到哪里去
赌了！
我拔掉手上的输液管,对小陈说：别哭了。去找身衣服给我,我们,出去办点事。
3
黑蛇的地下钱庄,藏在城市里最龙蛇混杂的旧港区。
当我穿着一身病号服,带着小陈出现在那个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时,门口的两个壮汉,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们。
先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没有废话,直接把我手腕上的百达翡翡解了下来,扔了过去。
我要见你们老板,黑蛇。
那个壮汉掂了掂手表的份量,眼神变了变,转身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我们被带进了一个烟雾缭绕的房间。一个光头,浑身都是纹身的男人,正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怀里搂着两个妖艳的女人。他就是黑蛇。
朋友,胆子不小啊。黑蛇眯着眼打量着我,穿着病号服就敢来我这里,是嫌命长吗
我来借钱。我开门见山。
哦借多少用什么抵押
借一个亿。我平静地说,用‘黄天霸’的名号抵押。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黑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混杂着敬畏和恐惧的凝重。他挥了挥手,让那两个女人和所有手下都退了出去。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说,我用辽东黑山,黄天霸的名号,跟你借一个亿。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黑蛇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我。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北边来的‘弟马’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黑蛇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我和小陈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仙家弟子驾到！他磕了一个响头,钱,您随便用！不用抵押,就当是小人,孝敬黄大爷的香火钱！
我彻底懵了。
我没想到,黄天霸这个名字,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一个小时后,我带着一张存有一个亿的不记名银行卡,和小陈一起,离开了那个地下钱庄。小陈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同情,变成了崇拜和一丝畏惧。
李总……您,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你以前不认识的人。我淡淡地回答。
我们没有片刻耽搁,立刻杀向了本市最大的几个证券公司。我只有一个指令：不计成本,不问价格,动用所有杠杆,全仓买入周氏集团的股票。
那些证券经理,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因为就在今天早上,周氏集团刚刚爆出一个重大利空消息——他们在新区的地产项目,因为环保问题,被政府紧急叫停,银行也因此收紧了对他们的贷款。股价已经应声大跌了百分之二十。
所有人都认为,周氏集团,离破产只有一步之遥。
只有我知道,黄大爷,不会骗我。
一天的时间,一个亿的资金,加上五倍的杠杆,全部变成了周氏集团的股票。我成了除了周家以外,他们最大的单一股东。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奇迹,还是地狱。
第二天,李文斌为他自己举办的、盛大的就任董事长庆功宴,在全城最顶级的帆船酒店举行。他邀请了本市所有的名流。
而我,这个被他踩在脚下的失败者,也收到了一份请柬。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写着：我亲爱的哥哥,李伏洲先生。
我知道,这是他对我的终极羞辱。
宴会上,李文斌穿着一身白色的定制西装,意气风发,像个真正的国王。他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哥,你能来,我真高兴。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怎么样,疗养院的日子,还习惯吗我听说,你昨天,把你那块最宝贝的表都当了,去买了周氏的股票啧啧,看来,你是真的病得不轻啊。
我没有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墙上那个巨大的、正在直播财经新闻的液晶电视。
就在这时,新闻里,那个甜美的主持人,突然插播了一条紧急快讯。
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市规划委员会宣布,将在城西,也就是汇龙中心项目所在地,建设全新的、国家级人工智能与数据产业园区。受此消息影响,周氏集团的股价,在刚刚的盘后交易中,瞬间暴涨百分之三百！
李文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块巨大的屏幕,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而我,则缓缓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我那身廉价的西装。我走到他的面前,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堂弟,别急。这只是,一份开胃小菜。
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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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变成了李文斌的审判场。
所有宾客的手机,都在疯狂地震动。周氏集团股价暴涨的消息,像一颗核弹,在港城的上流社会引爆。前一天还在嘲笑我疯了的那些人,此刻,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李文斌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你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政府的规划！
我只是对他笑了笑,没有解释。
我当然不知道。但黄天霸知道。或许,这在仙家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秘密。
我没有在宴会上过多停留。在享受完李文斌那张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的精彩脸谱后,我带着小陈,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回到临时租住的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上门,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黄大爷,谢谢您。
脑海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响了起来。
小子,谢就不必了。咱们仙家办事,讲究的是因果。我帮你,你也得帮我。这是规矩。
您说,只要我能做到。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现在对这位黄大爷,是彻头彻尾地信服了。
简单。那个声音说,第一,你得正式‘出马’,给我立个堂口。没名没分的,我老人家在你身上待着,也不舒坦。第二,我需要香火。不是烧柱香那么简单,我要你,去把当年从咱们老李家,抢走那件‘东西’的仇家,给我找出来。那东西,关乎着我们这一脉的道行。
立堂口找东西我听得一头雾水。
行了,跟你这啥也不懂的小白说不明白。那个声音显得很不耐烦,回你东北老家去！你家那个二奶奶,是现在唯一还懂这些门道的人。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东北老家。
那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地方。我的父母,在我十岁那年,因为一场离奇的车祸双双去世。从那以后,我就被南方的亲戚收养,刻意地忘记了那段记忆。
现在想来,我父母的死,或许也并非意外。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周万雄,亲自登门拜访。这位在港城叱咤风云的地产大亨,在我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李……不,伏洲。这次,多亏了你力挽狂澜。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如果不是你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候,出手托市,周氏,可能就真的完了。
我心里清楚,我那一个亿,对于周氏庞大的盘子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真正救了他的,是政府那份规划文件。但在外人看来,我那神乎其技的抄底,就是一场传奇。
周董客气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我淡淡地说。
不不不,这不是运气。周万雄看着我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这是‘天命’。伏洲,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现在是我们周氏最大的个人股东,我想邀请你,进入我们周氏的董事会。并且,我愿意将我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你。
我心中一震。周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市值超过二十亿。这,是一份天大的厚礼。
条件呢我问。
我只有一个女儿,叫周芷若。从小被我宠坏了,无法无天。周万雄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想,让她跟着你。不用你娶她,也不用你喜欢她。我只要你,在她闯祸的时候,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保她一命。
我瞬间明白了。周万雄这是在用二十亿,给我这个身负天命的人,买一道护身符。他怕他百年之后,无人能镇得住他那个宝贝女儿。
好,我答应你。我点了点头。
送走周万雄,我立刻让小陈订了两张飞往东北的机票。
港城,只是我夺回一切的起点。而我的根,我的力量来源,以及我父母死亡的真相,都在那片白山黑水之间。
我,李伏洲,要回家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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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东北老家的那个小机场时,一股凛冽的、夹杂着松木和黑土气息的寒风,瞬间灌满了我的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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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一切,都和我记忆中一样,苍凉,辽阔,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的生命力。
来接我们的,是二奶奶派来的一个远房表舅。开着一辆破旧的二手捷达,在结着薄冰的土路上,颠簸得像是要散架。
伏洲啊,一晃都十几年了,长这么大了。表舅是个典型的东北汉子,嗓门洪亮,透着一股子热乎劲儿,你二奶奶啊,念叨你好多年了。说你这孩子,是人中龙凤,早晚得回来。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秃秃的白桦林,心中五味杂陈。
二奶奶家,在镇子最边上的一个独门独院里。青砖灰瓦,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一口大水缸上,结着厚厚的冰。
一个满头银发,穿着一身靛蓝色土布棉袄,腰板却挺得笔直的老太太,正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站在门口。
她就是二奶奶。
看到我,她那双浑浊但锐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嘘寒问暖,而是上来就抓住了我的手,用她那干枯得像老树皮一样的手指,在我的掌心,飞快地划拉了几下。
嗯,是黄家的仙缘,错不了。她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又落在了我的眉心,堂口还没立,仙家都挤在你这天门上,乱糟糟的。难怪你这孩子,看着印堂发黑,阳气不稳。
她一开口,就说得我云里雾里。但脑海里,黄大爷的声音,却带着一丝欣慰响了起来。
嗯,这老太太,还算有点道行。
二奶奶。我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行了,别整那些虚的了。进来吧。二奶奶转身,中气十足地说道,你这趟回来,是为了啥,老婆子我心里清楚。想翻盘,想报仇,就得先把咱们老李家这堂营,给重新立起来！
走进屋,一股浓郁的、混杂着草药和烟火味的暖气,扑面而来。屋子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用红布盖着的画。画的下方,是一张长条供桌,上面摆着香炉、果盘和几个空着的牌位。
伏洲,跪下。二奶奶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依言,跪在了供桌前的蒲团上。
咱们老李家,祖上是萨满大巫。传到你太爷爷那辈,才转做的‘出马仙’。二奶奶缓缓地说道,每一代,都会有一个‘仙缘’最重的人,来当‘弟马’,接续香火。你爸妈死后,这堂口,就荒了十几年了。
她说着,走上前,一把扯下了那块红布。
红布之下,是一幅色彩斑斓,画风诡异的仙家谱。上面画着形态各异的飞禽走兽,有人形的,也有兽形的,个个栩栩如生,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邪性。
咱们堂上,供着五路兵马。二奶奶指着那幅画,一一介绍,黄家,黄天霸,是咱们的掌堂教主,主修财运官运,善卜算。白家,常太奶,主修祛病解灾,善医理。柳家,柳青云,主修追踪索命,善用毒。灰家,灰老太,主修耳报神通,善打探。还有最厉害的,狐家,胡三太爷,主修姻缘幻术,善交际。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一个分工明确的董事会啊！
立堂口,就是请他们,在你身上,安家落户,各司其职。二奶奶拿来三炷香,点燃,塞到我手里,你,就是他们在这阳间的‘CEO’。他们帮你办事,你,得给他们挣香火,积功德。
我……该怎么做
磕头,点烟,敬酒。二奶奶说得轻描淡写,然后,跟他们开个会,让他们自己选个‘董事长’、‘总经理’、‘财务总监’出来。以后,你有事,就找对应的领导。别啥事都去麻烦黄大爷,他老人家,忙得很。
我跪在地上,看着那幅诡异的仙家谱,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我,一个哈佛毕业的商业总裁,现在,要在这里,给我手下这群黄鼠狼、刺猬、蛇、老鼠、狐狸员工,开第一次全体董事会。
这事,上哪儿说理去
6
开会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离奇。
二奶奶让我盘腿坐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丹田。然后,她在我身后,开始用一种我听不懂的、古老的语言,唱起了萨满神调。
那调子,苍凉、悠远,仿佛来自亘古的荒原。
很快,我就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我仿佛坠入了一个五光十色的、由无数信息流构成的漩涡之中。
然后,我看到了他们。
在一个金碧辉煌、像是古代宫殿的大厅里,坐着五位形态各异的人。
正中央的,是一个穿着黄色锦袍,面容清癯,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老者,正是黄天霸。他正闭目养神,一副不怒自威的派头。
他左手边,是一位白发苍苍,面容慈祥,手里拿着一根药杵的老太太,应该就是白家常太奶。
右手边,是一个脸色青白,眼神阴鸷,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的青年,正是柳家柳青云。
再往下,是一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不停地搓着手的老太太,灰家灰老太。
而最让我惊艳的,是坐在最末位的那个。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火红长裙,媚眼如丝,美得不像凡人的年轻男子,狐家胡三太爷。
咳咳。黄天霸清了清嗓子,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人都到齐了。我这徒孙,李伏洲,今天正式立堂。咱们这堂营,也该有个新章程了。
黄大爷,您是掌堂教主,您说了算。白家常太奶慢悠悠地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都听您的。灰家灰老太连忙附和。
只有柳青云和胡三太爷,没有说话。一个眼神阴冷,一个笑意盈盈,似乎都各怀心思。
按老规矩,黄天霸继续说道,我,继续当这个‘董事长’,总揽全局。常太奶,您德高望重,当个‘监事会主席’,监督咱们堂口的功德账目,如何
常太奶点了点头。
柳青云,黄天霸的目光,转向那个阴鸷的青年,你,性子狠,下手黑,就当‘风控总监’吧。以后脏活累活,都归你。
柳青云嘴角一撇,算是默认了。
灰老太,你腿脚快,耳朵灵,当‘信息部主管’。
得嘞！灰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至于你……黄天霸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妖媚的男人身上,胡三,你呢,就当‘公关总监’吧。以后抛头露面,跟达官贵人打交道的事,都交给你了。
胡三太-爷掩嘴一笑,百媚横生：董事长放心,保证把咱们这位小CEO,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我听得一阵恶寒。
好了,分工完毕。黄天霸最后说道,现在,该谈谈咱们这位新上任的CEO,李伏洲了。他眼下,有个大麻烦。伏羲集团,被他堂弟给抢了。这事,关乎咱们堂口的脸面,也关乎咱们日后的香火。都说说吧,有什么办法
大殿里,一片沉默。
许久,还是白家常太奶,缓缓开口了。
我刚才,瞧了瞧那份所谓的‘阴阳合同’的影印件。她慢悠悠地说,那合同,看似天衣无缝。但,制药的和拟合同的,路数不一样。是药三分毒,是合同,七分假。那份合同的第七页,关于海外资产抵押的条款里,有一个法律适用地的陷阱。他们用的是《开曼群岛信托法》,但实际上,那笔资产的注册地,在百慕大。这两个地方的法律,关于‘受益人追索权’的规定,是完全相反的。
我心中一震！这个细节,我公司的整个法务部,都没有看出来！
只要抓住这一点,常太奶继续说道,就能证明,这份合同,从根本上,就是一份‘欺诈性合同’,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庭上,都站不住脚。
好！黄天霸抚掌赞叹,常太奶,高见！
我的意识,猛地从那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退了出来。我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盘腿坐在蒲团上,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二奶奶正关切地看着我。
怎么样,伏洲,会开完了
我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二奶奶,我站起身,语气无比坚定,我们,该回港城了。
伏羲集团,我要亲手,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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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港城,我没有片刻停歇,立刻让小陈联系了全港城最顶级的律师团队。
当我把白家常太奶指出的那个合同漏洞,摆在他们面前时,整个律师团队,都震惊了。
李先生……这个法律陷阱,隐藏得太深了！如果不是您指出来,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为首的王牌大律师,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敬佩。
现在,我们有几成胜算我问。
十成！王律师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已经不是商业纠纷了,这是赤裸裸的商业诈骗！我们可以立刻向法院申请,冻结伏羲集团的所有资产,并对李文斌和天启资本,提起刑事诉讼！
我点了点头。但我知道,这还不够。
我要的,不只是拿回公司。我要让李文斌,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深夜,我再次入定,进入了那个仙家大殿。
各位总监,我学着他们的方式,开了口,打官司,只是第一步。李文斌这个人心思歹毒,我怕他会狗急跳墙。我需要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大殿里,一片安静。
许久,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脸色青白的风控总监柳青云,突然冷笑了一声。
对付毒蛇,自然要用比他更毒的办法。他的声音,像淬了冰,要让他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就要从他最在乎的东西下手。
他最在乎什么我问。
权力和女人。柳青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他最近,正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疯狂地追求周氏集团的千金,周芷若。如果,能让他在这件事上,栽一个天大的跟头……
我瞬间明白了。周芷若,就是周万雄托付给我照看的那个女儿。
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柳青云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李文斌这个人,生性好色,且手段下作。你只需要,把周芷若约出来,剩下的,交给我。
虽然觉得这个计划有些阴毒,但一想到李文斌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心中的犹豫,便荡然无存。
第二天,我以周氏集团董事的身份,约了周芷若见面。
见面的地点,在我新租的一间办公室里。周芷若,人如其名,长得清丽脱俗,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子被宠坏了的刁蛮和任性。
你就是我爸花二十亿请来的那个‘保镖’她上下打量着我,语气里满是挑衅。
我没有理会她的态度,只是平静地对她说：周小姐,我找你来,是想提醒你。离李文斌远一点。他不是好人。
哈,我当是什么事。周芷若不屑地笑了一声,李文斌他可是现在港城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追我的男人里,他算是最用心的一个了。你是不是嫉妒啊
我摇了摇头,知道跟这种大小姐讲道理是没用的。
我从桌上,拿起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香薰炉,点燃。
这是我一个朋友,从西域带来的安神香,闻了对皮肤好。我淡淡地说。
周芷若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没有拒绝。
那香,是柳青云教我调配的。里面,掺了一丝他老人家的独门秘料。
很快,周芷若就感觉有些头晕。
你……这香里有东西……她指着我,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文斌的电话。
李总,周小姐在我这里,喝醉了。我用一种挑衅的语气说,地址是XX大厦1808。你要是来晚了,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我知道,以李文斌的性格,他一定会来。而且,会用最快的速度。
8
李文斌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不到二十分钟,我办公室的门,就被他一脚踹开。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保镖。
当他看到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喝茶时,他愣住了。
周芷若呢他厉声问道,眼中满是急切和淫邪。
李总,别急啊。我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我只是请周小姐来聊聊天。不过,她好像不太喜欢我这里的香薰味道,提前走了。
你耍我！李文斌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耍你不不不。我摇了摇手指,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
李伏洲！李文斌彻底被激怒了,你以为你买了几手周氏的股票,就能咸鱼翻身了我告诉你,没用！只要我把周芷若搞到手,跟周氏联姻,你,还有你那个破官司,都得完蛋！
他像一头发情的公牛,口不择言。
而他说的这一切,都被我藏在沙发靠垫里的录音笔,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
是吗我笑了,那你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走进来的是周万雄。他身后,跟着周氏集团的法务和保安团队。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而在他身边,站着一个毫发无伤,眼神清澈,但脸上挂着冰霜的周芷若。
李文斌看到这个阵仗,彻底傻眼了。
周……周伯父芷若你们怎么……
李文斌,周万雄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我刚才,在隔壁,听了一场好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青年才俊。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提前安排好的。我约周芷若的同时,也约了周万雄。我让他和周芷若,在隔壁的休息室里,通过监控,看完了整场表演。
那个香薰,确实有催情的功效。但柳青云给我的,还有一份独门的解药。在周芷若感到头晕的瞬间,我就已经通过通风系统,将解药送了过去。
所以,周芷若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她亲耳听到了,李文斌那些肮脏的、志在必得的宣言。
把他给我打出去！周万雄怒吼道。
周氏的保安,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李文斌和他那几个保镖,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事情,还没有结束。
第二天,我将那段录音,匿名发送给了港城最大的几家媒体。
《商业新贵李文斌,为娶豪门千金,竟欲用下作手段！》
《周氏集团董事长震怒,宣布与伏羲集团永不合作！》
舆论,彻底引爆。
李文斌,从一个光芒万丈的商业天才,瞬间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无耻之徒。伏羲集团的股价,应声雪崩。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接到了二奶奶从东北老家打来的、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
伏洲,快回来！二奶奶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恐,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惹上了大麻烦！堂口里,灰老太刚刚给我报信,她说,她看到,三天之内,你有血光之灾！
9
接到二奶奶电话的瞬间,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直冲头顶。
灰家灰老太,主修耳报神通,善打探,更能预见凶吉。她老人家的预言,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我立刻让小陈订了最早一班回东北的飞机。
港城这边,李文斌已经是一条落水狗,法院的传票和媒体的口水,足够他喝一壶的了。伏羲集团,也因为我的诉讼和周氏的联合抵制,被彻底冻结,翻盘无望。
但我心里,却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能让二奶奶如此紧张的大麻烦,绝对不是李文斌这种货色能比的。
回到东北老家,二奶奶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
伏洲,你这次,捅了马蜂窝了。她把我拉进屋,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你对付李文斌的时候,是不是用了一个姓周的女娃娃,做局
我点了点头。
坏就坏在这里！二奶奶一拍大腿,灰老太打探到,那个李文斌,为了翻盘,通过他背后的天启资本,从南洋,请来了一个极厉害的‘降头师’！那个降头师,跟周家,有血海深仇！
什么我大吃一惊。
周万雄年轻的时候,在南洋做生意,得罪了一个当地的巫师家族。那个家族,就被这个降头师,给灭了满门。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二奶奶的语速极快,他这次来,不只是为了帮李文斌,更是为了,向周家复仇！而你,这个跟周家千金搅合在一起的人,就成了他第一个要除掉的目标！
我感觉自己的后背,冷汗涔涔。
我怎么也想不到,一场商业斗争,竟然会牵扯出如此诡异和凶险的陈年旧案。
那我该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二奶奶的目光,落在了堂上的仙家谱上,那个穿着火红长裙,媚眼如丝的男人身上。
狐家,胡三太爷我试探着问。
没错。二奶奶点了点头,降头术,说白了,也是一种利用精神和幻术的邪法。论玩这个,胡三太-爷,是祖宗。但是……
但是什么
请胡三太爷出手的代价,非常大。二奶奶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他老人家,最讲究排场,最喜欢俊男靓女。想让他帮你,你得先让他‘高兴’了。
我瞬间明白了。
他要什么
他要你,去把港城现在最红的那个女明星,叫什么……苏晚晴的,给‘请’过来。他老人家,要亲自‘会会’她。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苏晚晴那可是现在红得发紫,粉丝上亿的国民女神！别说请了,我连她一根头发都见不着。
这……这不可能啊！
没有什么不可能！二奶奶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这是你唯一的活路！胡三太-爷说了,那个苏晚晴,不但是他看上的人,更是你命里的一个大贵人。拿下她,不光能解你这次的死局,对你日后,更有天大的好处！
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让一个商业总裁,去追一个女明星,这画风,也太奇怪了吧
但,一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降头师,和灰老太那血光之灾的预言,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好,我试试。
10
回到港城,我感觉自己接下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让我去操盘一个百亿项目,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让我去追一个女明星,我连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
深夜,我再次入定,找到了胡三太爷。
三太爷,我硬着头皮,恭敬地问道,您看,这个苏晚晴,她是天上的星星,我是地上的人。我这……实在是够不着啊。您能不能,给支个招
胡三太爷,正翘着兰花指,给自己涂着鲜红的蔻丹。他闻言,抬起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瞥了我一眼,掩嘴笑道：
小CEO,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心,海底针。但再深的海,也得有个航道不是
那……航道在哪
笨。胡三太爷白了我一眼,苏晚晴这个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内心里,最缺的是‘安全感’。她从小是孤儿,一路摸爬滚打到今天,最怕的,就是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而她现在,正面临着最大的一个‘不安全’。
是什么
她被她那个经纪公司的老板,给缠上了。那个老板,是个有黑道背景的油腻老男人,想对她用强。她现在,正愁着怎么解约,怎么摆脱那个恶魔呢。
我心中一动。
你的意思是……
英雄救美的戏码,虽然老套,但永远管用。胡三太爷冲我抛了个媚眼,去,把她从那个火坑里,毫发无伤地,给我捞出来。她,自然就是你的人了。
我瞬间有了方向。
第二天,我让小陈动用所有资源,去调查苏晚晴和她经纪公司老板龙哥的所有资料。
资料很快就摆在了我的办公桌上。那个龙哥,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靠着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起家,手里攥着不少艺人的黑料,行事嚣张跋扈。
而他,将会在三天后,苏晚晴的生日宴会上,对她动手。他已经放出话来,那天,要让苏晚晴,成为他的人。
时间,正好和灰老太预言的血光之灾,对上了。
我立刻明白,那个降头师,很可能就会在那天,借着龙哥的手,对我下手。
我需要一个计划,一个既能救下苏晚晴,又能破掉那个死局的计划。
生日宴会当天,我以一个新晋投资人的身份,出现在了那个极尽奢华的私人会所里。
苏晚晴穿着一身银色的晚礼服,美得像个月光女神。但她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憔悴和恐惧。
而那个叫龙哥的男人,挺着一个啤酒肚,戴着大金链子,正像一头盯着猎物的肥猪,用淫邪的目光,一寸寸地,舔舐着苏晚晴。
宴会进行到一半,龙哥端着两杯酒,走到了苏晚晴面前。
晚晴啊,来,今天你生日,龙哥我,敬你一杯。
我知道,酒里,肯定有东西。
就在苏晚晴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龙哥,是吧我微笑着,挡在了苏晚晴面前,久仰大名。我叫李伏洲,是周氏集团的新董事。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龙哥看到我,愣了一下。周氏集团的名头,还是很有分量的。
什么生意
一笔,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意。我从怀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他面前。
一个亿。买你手上,所有苏小姐的经纪合约。以及,你手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龙哥看着支票上的数字,眼睛都直了。但随即,他又露出了一丝贪婪的冷笑。
李董,好大的手笔。不过,你觉得,我龙哥,是缺钱的人吗他指了指苏晚晴,我想要的,是她！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所以,我还给你准备了另一份‘礼物’。
我打了个响指。
会所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警官。
香港商业罪案调查科。警官亮出了他的证件,龙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与多起洗钱、敲诈、以及非法交易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龙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而我,则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是周氏的董事,还是黑蛇的……朋友。
龙哥听到黑蛇两个字,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知道,他完了。
11
龙哥被带走的时候,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我。他们想不通,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是如何在谈笑之间,就扳倒了龙哥这个在香港娱乐圈盘踞多年的地头蛇。
苏晚晴也怔怔地看着我,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感激,和一丝浓浓的好奇。
我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走到她面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冷的肩膀上。
苏小姐,你安全了。我微笑着说。
就在这时,我脑海里,黄大爷的声音,突然带着一丝急切,响了起来。
小子,小心！那个东西,来了！
话音未落,我就感觉一股极度的、阴冷的恶意,瞬间锁定了我的后心！
我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人群中,一个穿着黑色唐装,身材佝偻,长相如同干尸一般的老者,正用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毒蛇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小草人。他的指甲,又黑又长,正在那个草人的心口位置,缓缓地,用力地,往下按！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猛地从我的心脏位置,炸裂开来！
噗！
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红了苏晚晴那身银色的晚礼服。
降头师！我脑海里,黄大爷怒喝一声。
那个干尸般的老者,看到我吐血,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残忍的微笑。他似乎并不急于立刻杀掉我,而是享受着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折磨。
我的眼前,开始阵阵发黑。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那个草人,疯狂地吸走。
快！咬破舌尖,用你的心头血,请仙家上身！二奶奶在电话里教我的、保命的方法,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我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我将这口心头血,咽了下去。
然后,我感觉,我的身体,再次,不属于我了。
一股比上一次在会议室里,更加狂暴、更加妖异的气息,瞬间充满了我的全身。我的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诡异的、摄人心魄的赤红色。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无尽魅惑与杀意的笑容。
区区南洋小术,也敢在姑奶奶面前班门弄斧
一个清脆、娇媚,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女子声音,从我的嘴里,响彻了整个宴会厅。
我知道,这一次,上我身的,不是黄大-爷。
是那位,最讲究排场,最擅长幻术的,狐家仙——胡三太奶！
（注：出马仙中的狐仙,常被称为胡三太爷/太奶,性别常有变化,此处设定为女性形态。）
12
我的身体,以一种极其优雅,却又快到极致的步伐,走向那个干尸般的降头师。
每走一步,我身上的气场,就强盛一分。整个宴会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所有宾客,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个降头师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的表情。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身体里,竟然藏着如此恐怖的存在。
你……你是北方萨满！他用一种干涩的、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的声音,尖叫道。
答对了。可惜,没奖。我的声音,依旧娇媚,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刀,刺入对方的骨髓。
我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向他手里的那个黑色草人。
你用这东西,伤了我的‘小马’
降头师的身体,筛糠般地颤抖起来。他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我的手指,点在了草人身上。
咔嚓一声,那个由不知名材料制成的、坚硬无比的草人,竟然像饼干一样,寸寸碎裂。
噗！
这一次,轮到那个降头师,狂喷出一口黑色的、带着腥臭味的鲜血。他的身体,像一个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气球,迅速地干瘪了下去。
你……你废了我的本命降……他指着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恐惧。
废你不。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残忍的微笑,我是要,吃了你。
说完,我张开嘴,对着那个降头师,轻轻一吸。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的气流,从降头师的天灵盖上,被硬生生地抽了出来,然后,被我一口,吞了下去。
那个降头师,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彻底变成了一具干尸,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我打了个秀气的饱嗝,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道：嗯,几百年的道行,味道,还不错。
然后,我转过身,那双赤红色的、妖异的眼睛,看向了已经吓傻了的苏晚晴。
小美人儿,胡三太奶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诱惑,我救了你,你,该怎么报答我呀
苏晚晴吓得浑身一颤,但还是鼓起勇气,看着我,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我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我是他的‘债主’。从今天起,你,也是我的了。
说完这句话,那股充满我全身的、妖异的气息,缓缓退去。我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床边,坐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是二奶奶。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丝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二奶奶！您怎么来了您受伤了！我大惊失色,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二奶奶按住了我,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欣慰,老婆子我,没事。就是刚才,强行开了天眼,帮你稳住胡三太奶的心神,耗了点元气。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胡三太奶上身,后面的事情,就一片模糊了。
你,请神上身,杀了那个降头师。二奶奶缓缓地说,但是,你也闯下了大祸。那个降头师,是‘雅努斯’组织的人。
雅努斯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一个,比天启资本,还要庞大和恐怖无数倍的,全球性犯罪网络。二奶奶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他们的人,死在了你的手里。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跑。二奶奶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跑得越远越好。但是,在跑之前,你必须,先去把伏羲集团,给拿回来。那是你的根,也是我们,日后跟他们周旋的,唯一的本钱。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苏晚晴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明星光环,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苍白,和一种看着我的、极其复杂的眼神。
她的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李先生,她走到我面前,将那份文件,递给了我,这是龙哥手上,所有关于天启资本和李文斌,进行商业欺诈和洗钱的,原始证据。
这是,我报答你的。
13
苏晚晴拿来的证据,成了压垮李文斌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里面,详细记录了天启资本如何通过地下钱庄,将一笔来路不明的黑钱洗白,然后注入伏羲集团,用以完成对我的绞杀。证据链完整,无可辩驳。
我将这份证据,连同那份欺诈性合同的漏洞分析,一起,交给了警方和证监会。
一场史无前例的金融风暴,在港城,被彻底引爆。
天启资本的香港分部,被连根拔起。那个神秘的K先生,在调查开始前,就已经闻风逃离出境,不知所踪。
而我的堂弟,李文斌,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作为整个案件的核心执行人,数罪并罚,被判处了二十年监禁。
我是在法庭的旁听席上,看着他被法警戴上手铐,押下去的。他看到我,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彻底的绝望。
我赢了。
赢回了伏羲集团,赢回了我的名誉,赢回了所有的一切。
当我重新坐回到那间熟悉的、阔别已久的总裁办公室时,我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我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繁华景色,心中,却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雅努斯。
这个如同梦魇般的名字,像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心头。
就在这时,我脑海里,那个最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子,别愁眉苦脸的了。是黄天霸。
黄大爷,我苦笑着,在心里回应,我杀了‘雅努-斯’的人,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那又如何黄天霸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东北出马仙,什么时候怕过事他们有枪有炮,咱们,有神有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黄天霸打断了我,你忘了,我让你回东北,还有第二件事没办呢。
找东西
对！黄天霸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找到那件东西,咱们堂口的实力,就能再上一个台阶。到时候,别说一个区区的‘雅努斯’,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咱们也敢跟他掰掰手腕！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咱们老李家,祖传的一件萨满法器。黄天霸缓缓地说,‘镇魂铃’。
传说,那铃铛,是当年太祖爷,从长白山天池底下捞上来的。能镇压邪祟,更能号令百鬼。当年,就是因为这铃铛,咱们老李家,才会被仇家盯上,差点灭了门。你爸妈,也是为了保护这铃铛,才……
我心中一震。
我父母的死,果然和这个有关！
那铃铛,现在在哪我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黄天霸叹了口气,你爸妈死后,那铃铛,就跟着一起,下落不明了。我只知道,最后见过那铃铛的人,是当年负责调查你父母车祸案的,一个老警察。
那个警察,叫什么名字
他叫……林正德。
林正德。
我将这个名字,死死地记在了心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小陈走了进来。
李总,有位自称是您二奶奶的女士,给您寄来了一个包裹。
我打开包裹。里面,没有别的东西。
只有一封信,和一张泛黄的、残缺了一半的地图。
信是二奶奶写的。
伏洲,你父母当年,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们出事前,曾将这半张地图,交给我保管。他们说,如果有一天,你回来了,并且,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地图的另一半,应该,就在那个叫林正德的老警察手里。
去吧,孩子。去找到真相,去拿回属于我们老李家的一切。
但是,切记。那铃铛,是神物,也是凶物。找到它,可能是你的新生,也可能是……你的毁灭。
我看着那半张地图,上面的纹路,古老而神秘。
我知道,我的宿命,才刚刚,拉开序幕。
14
我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找到了那个叫林正德的老警察。
他已经退休了,住在港城一个很偏僻的、靠海的旧公寓里。
当我说明我的来意时,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他把我请进屋,关上门,沉默了很久很久。
孩子,你和你父亲,长得真像。他点燃一根烟,声音沙哑,有些事,我瞒了二十年。我一直以为,会把它带进棺材里。
林叔,我看着他,请您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正德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地,讲述了那个被尘封了二十年的真相。
当年,我父母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动手的人,就是雅努斯的前身。他们为了抢夺镇魂铃,对我父母,痛下杀手。
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你父亲,还有最后一口气。林正德的眼中,泛起了泪光,他把一个盒子,和另外半张地图,塞给了我。他求我,一定不要让这东西,落到那帮畜生手里。也一定,不要让你,过早地卷进来。
后来,我伪造了现场,将这起谋杀案,定性为了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而那些人,也以为,那铃铛,已经在车祸的大火中,被烧毁了。
林正德说着,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古朴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盒子,和另外半张地图。
我将两半地图,拼在了一起。
那是一幅完整的,指向长白山腹地,某个神秘地点的地图。
我打开那个木盒子。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由青铜制成的古老铃铛。铃铛的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蝌蚪一般的符文。一股冰冷、苍凉、仿佛来自洪荒时代的气息,从铃铛上,散发出来。
这就是镇魂铃。
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铃铛的一瞬间。
一股庞大的、无法形容的信息流,猛地涌入了我的大脑！
我看到了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
我看到了我的祖先,穿着兽皮,在篝火边,跳着古老的萨满舞。
我看到了我的太爷爷,摇着这铃铛,号令着漫山遍野的鬼影。
我看到了我的父亲,在车祸的烈火中,将这个盒子,交到林正德的手里,脸上,带着不甘和决绝。
最后,我看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画面。
在一个阴暗的、如同祭坛一般的地方,那个神秘的、被称为雅努斯的组织,正在进行着某种邪恶的仪式。而他们祭拜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不可名状的、长满了触手和眼睛的……怪物。
而那个怪物,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窥探。它那无数只眼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噗！
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被一柄无形的重锤击中,倒飞了出去。
小子！我脑海里,黄天霸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快！扔掉那铃铛！那上面,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不是神物,那是……那是从‘门’那边,流出来的东西！
门
一扇,我们这些仙家,穷尽一生,都想要进去,却又无比恐惧的……门。
我躺在地上,看着手里那个诡异的铃铛。
我终于明白,二奶奶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了。
找到它,可能是我的新生,也可能是……我的毁灭。
15
我最终,没有扔掉那个铃铛。
因为我知道,从我血脉觉醒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雅努斯,那个邪恶的组织,不会放过我。那个不可名状的怪物,已经看到了我。
这枚铃铛,是我唯一的,能够与之抗衡的武器。
我带着铃铛和地图,告别了林正德,回到了东北老家。
二奶奶看到我手里的铃铛,老泪纵横。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我将我在铃铛里看到的、关于那个怪物的画面,告诉了她和堂上的五位仙家。
所有仙家,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许久,还是黄天霸,打破了寂静。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沧桑,那扇‘门’的后面,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门’那边,有我们想要的长生和大道,但更多的,是能将我们彻底吞噬的、无边的恐怖。
那个‘雅努斯’,看来,就是‘门’那边的东西,在咱们这边的‘代言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备战。黄天霸的声音,斩钉截铁,你,李伏洲,就是咱们这个时代,被选中的‘守门人’。你的战场,不只在商场,更在那条,看不见的战线上。
从今天起,你要学的,不只是如何赚钱,更是如何,用这铃铛,去战斗。
我点了点头。
我的人生,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我从未想象过的意义。
我不再只是一个总裁。
我是一个,继承了古老萨满血脉的,东北出马仙。
我是一个,将用现代资本和古老神道,去对抗那来自未知深渊的邪恶的……战士。
我将伏羲集团的总部,从繁华的港城,迁回了这片养育了我血脉的、苍凉的白山黑水之间。
我在这里,建立了全新的商业帝国。
同时,我也在这里,重新点燃了那座传承了千年的、属于老李家的,萨满堂口。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我只知道,那扇门,就在那里。
门后的东西,在看着我。
而我,李伏-洲,连同我这一堂的仙家,也正看着它。
游戏,才刚刚,真正开始。
我赢了天下,赢回了属于我的一切。
但我也看到,在那扇不该被打开的门后,有更深,更黑暗的,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