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
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李明的耳膜。
他浑身一僵，随即像触电般猛地将苏小小推开。
“你疯了！”
他低吼着，胸膛剧烈起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羞耻和愤怒的烈焰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刚刚在警察面前那番表演，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公开处刑，把他仅存的尊严剥得一丝不剩。
而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敢问他刺不刺激？
“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李明指着大门，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他受够了，一分一秒都无法再忍受和这个女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苏小小被他推得踉跄了两步，却一点也不生气。
她拢了拢身上那件属于他的白衬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
“大叔，你确定要现在赶我走？”她慢悠悠地说，“外面天都黑了，我一个女孩子，要是想不开，随便找个派出所坐一晚上，跟警察叔叔们好好聊聊人生……比如说，一场没有驾照引发的交通事故，以及后续的胁迫直播事件。”
李明的动作僵住了，伸出的手指停在半空中，像一尊尴尬的雕塑。
威胁。
又是这种毫不掩饰的威胁。
这个女人总能精准地找到他的软肋，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捅上最致命的一刀。
报警？玉石俱焚。
他这个“受害者”，在警察眼里，恐怕比她这个“肇事者”的嫌疑更大。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审讯室里，警察用那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眼神看着他。
他颓然地放下手，感觉一股深重的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涌来。他斗不过她。这个女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女流氓。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只有李明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用手掌用力搓了搓脸。“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啊。”苏小小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重新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只是想找个地方住而已。你看，房租我也交了，我们现在是合法的房东与租客关系。”
“合法？”李明冷笑一声。
“所以啊，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种误会，我们得把规矩立得更清楚一点。”苏小小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绝佳的理由。
李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规矩。
他必须用规则的牢笼，把这个妖精的活动范围死死框住，夺回自己生活的主动权。
他霍然起身，从抽屉里翻出纸笔，“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气势汹汹地说：“好！立规矩！”
他抓起笔，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每一笔都带着泄愤般的力量。
《合租协议》
甲方：李明（房东）
乙方：苏小小（房客）
一、租期及费用：房租每月一千五百元，押一付三，已支付六千元。水电网费全包。
二、甲方权利与义务：……
三、乙方权利与义务：
1.未经甲方允许，不得带任何人进入本住所，尤其是男性。
2.必须保持个人及公共区域卫生，个人物品不得随意堆放。
3.不得在本住所内进行任何形式的直播活动。
写到这里，他顿了顿，抬头瞥了一眼苏小小。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双手抱在胸前，那个姿势让他身上这件衬衫的轮廓愈发分明。
李明咬了咬牙，加上了最关键的一条。
4.绝对禁止以任何理由，穿戴甲方的任何衣物！
写完，他把笔往桌上一扔，带着一种“看你还怎么作妖”的得意，将合同推到苏小小面前。
“没问题就签字！”
苏小小拿起那张纸，逐字逐句地看着，看到第四条时，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花枝乱颤。
“大叔，你真是……”
她摇了摇头，拿起笔，却没有在乙方的位置签名，而是在合同的空白处，写下了四个大字：《补充条款》。
李明的眼皮猛地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苏小小笔走龙蛇，很快就写下了几行娟秀却内容惊悚的文字。
补充条款：
一、鉴于甲乙双方存在“无照驾驶”及“警察查房”等共同秘密，为维护双方共同利益，甲方李明先生有义务对乙方苏小小的在住期间的人身安全、心理健康及个人隐私，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二、为避免类似“查房误会”再次发生，增进双方信任与室友情谊，乙方有权在合理范围内，对甲方发起“友好互动”。甲方不得无故拒绝。
三、上述条款效力，等同于主合同。
她把“友好互动”四个字圈了起来，还画了个爱心。
李明看着那几行字，眼睛越瞪越大，血压“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你这写的都是什么狗屁东西！”
“怎么是狗屁呢？”
苏小小一脸无辜，用笔尖点了点第一条，“你想让我保守秘密，就得对我负责，这叫权利与义务对等，对不对？万一我在这儿住着，心情不好，抑郁了，想不开又去找警察叔叔聊天怎么办？所以我的‘心理健康’，你当然要负责。”
她又点了点第二条：“还有这个‘友好互动’，就是为了培养默契嘛。你想想，万一警察再来，我们要是没有一点情侣的样子，不是一下就穿帮了？我这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安全着想啊，大叔。”
李明被她这套歪理邪说堵得哑口无言。
每一个字他都想反驳，但每一个字似乎又都和他刚才的窘境环环相扣。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签合同，是在签一份卖身契。
“签字吧，甲方。”
苏小小把笔递到他面前，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李明瞪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他看着那份荒唐的合同，又看了看苏小小那张写满了你没得选的脸。
最终，他像是放弃了所有抵抗，一把抢过笔，在甲方的位置上，潦草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苏小小满意地拿起那份一式两份的合同，将其中一份递给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把另一份叠好，动作珍而重之，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收好合同，她忽然向前一步，凑到李明面前。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洗发水的清香，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合同签了，”她的声音又轻又媚，像羽毛一样撩拨着他的耳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眨了眨眼，后退半步，指了指门口那两个巨大的粉色行李箱，笑靥如花。
“不帮我把行李搬进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