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最终是怎么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的银行卡里多了五千块钱。
不多不少，正好够修车，还能剩几百块吃顿好的。
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出卖了灵魂。
一个三十五岁的大男人，靠着在一个小姑娘的私密直播间里，进行一场堪称羞耻的表演，才换来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赔偿。
他把车开去修理厂，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天。
他想把那段记忆从脑子里删除。
他想把苏小小那张又纯又欲的脸，和她那句“我没有驾照”的威胁，一起扔进垃圾桶。
他发誓，再也不要和那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他要回归正常的生活。
找工作，赚钱，安安稳稳地……孤独终老。
他心里暗暗发狠：我需要的是安宁，是清静！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麻烦的女人了！
然而，命运似乎特别喜欢和他对着干。
第三天傍晚，他的门被敲响了。
“谁啊？”
他趿拉着拖鞋去开门，以为是催水电费的。
门一开，他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苏小小。
她身边，还放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
粉色的，上面贴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贴纸。
“大叔，晚上好啊。”
苏小小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李明的脸瞬间黑了。
“你来干什么？”
“我……”苏小小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表情有点可怜，“我被房东赶出来了。”
“赶出来关我什么事？去找你那个榜一大哥啊！”李明没好气地说道，他现在听到“榜一大哥”这四个字就生理性不适。
“他有老婆的嘛。”苏小小一脸无辜，“再说了，我们是纯洁的金钱关系。”
李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纯洁？
他想起了那场直播，脸又开始发烫。
“那你也不能来我这儿！我们不熟！”他想关门。
苏小小眼疾手快，用一只脚卡住了门缝。
“别啊，大叔！”
她双手合十，开始卖萌，“你看，我现在无家可归，身无分文，多可怜啊。”
“你不是刚赚了一万多？”
“都还债了呀。”她理直气壮，“我就是个月光族。”
李明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在飙升。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苏小小，我不管你怎么样，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别这么绝情嘛。”
苏小小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你忘了？我可是没有驾照的哦。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去自首，顺便把你胁迫我进行不良直播的事情也交代一下……你说警察会信谁？”
李明的身体僵住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他看着她那张看似天真无邪，实则满是算计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这根本不是兵。
这是个女流氓，女无赖！
最终，在苏小小的软磨硬泡加威逼利诱之下，李明屈服了。
半小时后，苏小小的两个粉色行李箱，出现在了李明那间充满失败气息的客厅里。
“哇，大叔，你家还挺……简约的。”苏小小环顾四周，用了一个非常委婉的词。
李明懒得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拍在桌子上。
“既然要住，就得有规矩。”
他要捍卫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最后尊严。
“第一，房租一个月一千五，水电网全包，押一付三。”
“没问题。”苏小小爽快地掏出手机，当场转了六千块过来。
李明看着到账信息，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第二，不准带乱七八糟的人回来，尤其是男人。”
“放心，我社交圈很干净的。”苏小小眨眨眼，“榜一大哥那种，都是线上联系。”
李明的脸又黑了。
“第三，不准在家里抽烟，不准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用完的东西要放回原位。”
“哦。”苏小小应了一声，态度有些敷衍。
李明想了想，又加上一条。
他盯着苏小小身上那件明显是偷穿来的男士T恤，郑重其事地写下。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不准穿我的衣服！尤其是我的衬衫！”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白衬衫穿在这个妖精身上，会变成什么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苏小小看着这一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叔，你好古板哦。”
她拿起笔，在纸的下半部分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合租方权利与义务》
“作为房客，我也有我的权利。”
“第一，作为无照驾驶的‘共犯’，房东李明先生有义务对我的安全和秘密负责。”
“第二，鉴于房东厨艺堪忧，本人负责提供……外卖点餐服务。”
“第三，为了增进室友情谊，本人有权在合理范围内，与房东进行友好互动。”
她把“友好互动”四个字写得特别大。
李明看着那份狗屁不通的“合同”，感觉自己不是找了个租客，而是请回来一尊活菩萨。
“好了，签字吧。”苏小小签上自己的大名，把笔递给他。
李明瞪着她，最终还是无奈地签了字。
苏小小满意地收起合同，然后像只兔子一样蹦进了次卧，开始收拾东西。
李明瘫在沙发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正生无可恋地想着，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水声停了。
浴室门“咔哒”一声打开。
苏小小裹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大叔，我没带睡衣，借你件T恤穿穿呗？”
李明还没来得及拒绝，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阳台上。
那里，挂着他刚洗好，还没来得及收的白衬衫。
“呀，这个就不错。”
她笑嘻嘻地走过去，踮起脚尖，取下了那件衬衫。
李明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房间，几秒钟后，又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的正是他那件白衬衫。
衬衫很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下摆刚好遮到大腿。
因为刚洗过澡，胸前被微湿的布料勾勒得清清楚楚。
两条笔直的腿就那么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在客厅的灯光下，白得晃眼。
她走到冰箱前，打开门，弯腰拿了瓶水。
那个弯腰的动作，让衬衫的下摆向上撩起，露出了底下粉色的……
李明猛地转过头，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苏小小！”
“合同第一条！不，第四条！你怎么说的！”
苏小小回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那瓶冰水。
“啊？我没穿你衬衫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穿的，是男朋友的衬衫，哦。”
她说完，还故意挺了挺胸。
李明感觉自己的理智，在那一瞬间，彻底崩断了。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不是房东，也不是邻居。
那声音，听起来格外严肃，格外……官方。
苏小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紧张地看向李明。
“谁啊？”她下意识地问。
李明的心，却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