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宿醉的头痛还没消散，催租的电话就来了。
“小李啊，这个月房租该交了啊。”
房东大妈的声音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
李明看着手机银行里那点可怜的余额，感觉头更痛了。
失业金还没下来，前妻分走了一半积蓄，剩下的钱，交了房租，再修个车，基本就得喝西北风了。
现实，永远比宿醉更让人头疼。
他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
茶几上，放着昨晚从4S店那里问来的报价单。
定损，钣金，喷漆，换灯。
四千三百块。
一个让他心肝脾肺肾都抽搐的数字。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自己的右手。
那串号码，仿佛一个魔鬼的契约，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什么……都能赔。”
苏小小的声音，像猫爪子一样，又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他心里默念着：我只要钱，我只要修车的钱，别的什么都不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谁啊？”
苏小小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是还没睡醒。
“是我，昨天你的车……”
“哦哦哦！大叔啊！”
她瞬间清醒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想通了？决定好要什么补偿了吗？”
李明的脸颊有点发烫。
“我想你搞错了，我只要修车钱。”
“钱？”
电话那头的苏小小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叔，你也太没劲了吧？不过行，你来我这儿拿吧。”
她报了个地址。
城中村，一家纹身店的楼上。
李明按照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纹身店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一个花臂大哥正低头给客人扎图。
李明硬着头皮走上吱吱作响的木楼梯。
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外卖和潮湿混合的复杂气味。
苏小小开门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男士T恤，下摆将将遮住大腿根。
两条光洁的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晃得人眼晕。
“来啦，大叔。”
她打着哈欠，把他让进屋里。
屋子不大，但乱得惊人。
衣服、化妆品、零食袋子扔得到处都是。
唯一整洁的地方，是角落里那个专业的直播设备。
环形补光灯，高清摄像头，电容麦克风，一应俱全。
“坐啊，别客气。”
苏小小随手把沙发上的一个毛绒玩具扔到地上，给他腾出个位置。
李明僵硬地坐下，感觉自己的“大男子主义”洁癖正在疯狂报警。
“我的钱呢？”他开门见山。
“别急嘛。”
苏小小走到直播设备前，打开了补光灯。
柔和的光线瞬间将她笼罩，让她那张素颜的脸都显得精致了几分。
她回头，冲李明狡黠一笑。
“大叔，过来。”
李明的头皮都麻了。
他终于明白她要干什么了。
“你疯了？”他压低声音，“你想让我直播？”
“不是你，是我们。”苏小小笑得像个小恶魔，“今天的主题是——大叔的家庭教育。”
“哥哥们都很好奇，不听话的小小，被严厉的大叔抓住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弹幕瞬间爆炸了。
“我靠！”
“这个大叔是谁？新来的演员吗？”
“榜一大哥【龙哥】进入直播间。”
“我靠！玩这么大？”
“龙哥：有点意思，先刷个火箭助助兴。”
一个虚拟的火箭特效在屏幕上炸开。
苏小小指了指屏幕上的打赏金额。
“看到了吗？一个火箭，一千块。你那车，四个火箭就够了。”
李明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一个三十五岁，刚刚失业离婚，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传统男人，现在要在一个几十人围观的直播间里，和一个精神小妹玩什么“家庭教育”的角色扮演？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不干！”他站起身就要走。
“站住。”
苏小小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现在走了，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且……我还可以报警，说你骚扰我。”
李明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头，对上苏小小那双带笑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用四千三百块钱做诱饵，专门为他这种走投无路的老实人设下的陷阱。
“你想我怎么做？”他的声音干涩。
“很简单。”苏小小的嘴角重新扬起，“你过来，坐到我旁边。”
李明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走了过去。
“现在，”苏小小把一根教鞭一样的东西塞到他手里，然后自己趴在了桌子上，那个姿势，让T恤的下摆又向上缩了几分，露出了更多引人遐想的风景。
她对着麦克风，用一种委屈又带点挑衅的语气说。
“大叔，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嘛。”
弹幕已经疯了。
“哦哦哦哦！开始了开始了！”
“大叔别愣着啊！打她！用你男人的威严征服她！”
“龙哥：要看细节！”
十个火箭，一万块。
钱的数字，和眼前的画面，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李明的理智上。
他握着那根冰凉的教鞭，看着眼前那个微微颤抖的背影。
他的手，在抖。
苏小小悄悄回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大叔，用力点。我的榜一大哥，就喜欢看这个。”
“你……你……”
“你什么你？”苏小小催促道，“快点啊，不然钱就飞了！假装一下都不会吗？拿出你的气势来！”
李明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的弹幕，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打赏金额，再看看眼前这个趴在桌子上，将自己置于一个绝对弱势位置，却又牢牢掌控着一切的女孩。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混杂着羞耻、愤怒，还有一丝隐秘的……兴奋，席卷了他全身。
他举起了手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苏小小忽然又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对了，大叔，忘了告诉你。”
“我没有驾照。”
“这事儿，你可得替我保密啊。”
她说完，还冲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