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三十五岁,
在民政局门口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根烟。
烟雾缭绕,遮不住他眼里的疲惫。
红本换绿本,老婆变前妻。
出门不到一百米,手机震动。
“公司决定优化人员结构,你的合同到期不续了,来办下手续。”
电话是HR打来的,声音客气,内容冰冷。
失业,离婚,一天之内全部搞定。
李明觉得,老天爷可能是在跟他开一个效率极高的玩笑。
他掐了烟,回到自己那个租来的老破小。
六十平的房子,空荡荡的,回音都比以前大。
前妻的东西已经搬空,只留下满屋子属于失败的气味。
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的霉斑。
他想,自己这半辈子活得真他妈憋屈。
循规蹈矩,努力工作,想给家人一个安稳的生活。
结果!
老婆嫌他没情趣,说他是个不懂浪漫的木头。
公司嫌他没冲劲,三十五岁就被贴上了“性价比低”的标签。
李明低吼一声,抓起桌上的啤酒,狠狠灌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的火。
他需要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一点刺激,一点混乱,一点……年轻的活力。
哪怕是麻烦也行,总比现在这一潭死水要好。
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
“砰——!”
一声巨响从窗外传来,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那声音,像是有人用砂轮机在切割他的心脏。
李明一个激灵,冲到窗边。
楼下,他那辆刚还完贷款的二手大众,车头瘪了一块。
一辆骚粉色的电瓶车倒在旁边,车轮还在不甘地转动。
电瓶车旁边,坐着一个身影。
粉色的头发,黑色的超短裙,腿上是破了好几个洞的渔网袜。
那女孩正撑着地,甩了甩脑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
“我操,真背。”
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下午,清晰地传进了李明的耳朵里。
李明的血压,“噌”一下就上来了。
他冲下楼。
那粉毛丫头已经站了起来,正拍着裙子上的灰。
她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出头,但身材比例却好得惊人。
紧身的黑色吊带背心,勾勒出夸张的曲线。
超短的百褶裙下,两条腿又白又直。
只是那张脸上,写满了“不好惹”三个字。
眼线画得很野,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看见李明走过来,她挑了挑眉。
“大叔,你的车?”
李明黑着脸,指了指自己那被撞凹进去的保险杠和歪掉的车头灯。
“你说呢?”
女孩“啧”了一声,凑过去看了看。
她弯下腰,那短得过分的裙子立刻绷紧,臀部的弧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李明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滑了过去。
妈的。
他心里骂了一句,感觉自己正在遭受严峻的考验。
一方面,他气得想骂人。
另一方面,这视觉冲击力……确实有点顶。
“嘶……还挺严重的哈。”
女孩站直身子,一脸无所谓地从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女士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根。
她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都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
“说吧,怎么赔?”
李明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
“私了还是报警?”
“报警?”女孩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叔,你这破大众,至于吗?”
“我这车再破,也是我辛辛苦苦挣钱买的!”
李明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你撞了人车,还这么理直气壮?”
“行行行,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女孩不耐烦地摆摆手,开始在身上摸索。
她把那小得可怜的包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只掏出几张零钱和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那个……大叔。”她抬起头,眼神无辜,“我好像……没钱。”
李明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现在不仅是个倒霉蛋,还是个被穷鬼撞了车的倒霉蛋。
“没钱?”
李明气笑了,“没钱你骑什么车?没钱你撞什么人?”
“意外嘛。”
女孩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动作潇A得像个女流氓,“要不……我分期?”
“分期?我信你个鬼!”
“那你说怎么办?”
女孩双手一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她上下打量着李明,眼神忽然变得有些玩味。
“大叔,你一个人住啊?”
李明心里警铃大作。
这丫头想干嘛?
“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这么紧张嘛。”
女孩朝他走近一步,一股廉价但好闻的香水味混着烟草味飘了过来。
“我确实没现金。不过……我可以给你别的补偿。”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钩子似的暧昧。
“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都行哦。”
李明的呼吸一滞。
他活了三十五年,第一次被一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小丫头这么直白地调戏。
那感觉,很怪。
一部分的他,觉得荒唐,愤怒,被冒犯。
另一部分的他,那个被前妻评价为“木头”的他,身体里某个沉寂已久的部分,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给激活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板着脸,义正辞严地呵斥。
“当成一个……需要补偿的受害者啊。”
女孩笑得更开心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从包里摸出一支笔,抓过李明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字迹歪歪扭扭,但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触感,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点点凉意和电流。
写完,她还对着那串数字吹了口气。
“苏小小。我叫苏小小。”
“这是我电话。想通了就打给我。”
她退后一步,冲他眨了眨眼,那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在他心上轻轻扫了一下。
“记住哦,大叔。”
说完,她扶起自己的粉色电瓶车,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地鸡毛。
李明站在原地,看着手心里的那串电话号码。
墨水还没干,印在他的生命线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撞坏的车,又看了看手里的号码。
麻烦。
这他妈就是他想要的麻烦。
现在,麻烦来了。
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又香又野的味道。
李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把那张写着号码的手,插进了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