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然,二十四岁,职业有点特殊。我开了一家名为净灵居的工作室,专做凶宅净化。说白了,就是帮人处理房子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这门生意能做成,全靠我天生的一双阴阳眼。别人看不见的,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团团需要清理的数据冗余。我的服务宗旨是:科学驱鬼,明码标价,售后无忧。毕竟,在这个时代,再古老的异能,也得找到它的商业模式,才能让我交得起下个月的房租。
1
苏小姐,尾款已经打到您账户了。电话那头,客户王先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喜悦。
我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银行发来的入账短信,嘴角微微上扬。五万块,搞定。
刚刚处理的那单,是城西一间公寓。一对年轻夫妻因为感情破裂,在家里烧炭自杀了。怨气不大,就是阴气重了点,搞得整栋楼的住户都不得安宁。我没用什么桃木剑、黑狗血,只是坐在那间屋子里,和那对还弥留着执念的夫妻鬼魂聊了两个小时。
我告诉他们,阳间的房价又涨了,阴间的地价也别想便宜。他们这样占着茅坑不拉屎,不仅影响邻里和谐,还耽误房主出手回笼资金,非常不道德。
最后,我帮他们算了笔账:如果他们肯去投胎,下辈子努努力,说不定还能赶上拆迁。但如果继续耗着,等阴差来了,绩效考核不及格,搞不好就要被发配到犄角旮旯,连个单间都混不上。
那对夫妻鬼魂,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手牵手,化作两道青烟,心甘情愿地走了。
这就是我的工作方式——用现代人的逻辑,解决超自然的问题。
正当我准备关上电脑,去楼下吃顿麻辣烫庆祝一下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是‘净灵居’的苏然小姐吗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冷静,客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英范儿。
是我,请问哪位我习惯性地切换到工作模式。
我姓李,是一名律师。受我当事人委托,想请您处理一桩业务。
律师我的客户群体通常是房产中介、急于出手的房主,或者被骚扰得快要精神崩溃的住户,律师还是头一回。
李律师请讲。
城东,观山别墅区,三号别墅。我的当事人希望您能彻底‘净化’这栋房子,预算不是问题,但要求是,绝对保密,且必须在下周三之前完成。
观山别墅区,三号别墅
我握着鼠标的手,不由得一紧。
那个地方,在寸土寸金的本市,是个无人不知的传说。不是因为它有多豪华,而是因为它——是本市近十年来最著名的一栋鬼宅。
据说,五年前,那栋别墅的主人,一位富商,毫无征兆地在书房里上吊自杀。从那以后,怪事就没断过。请过的大师、神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进去的人,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疯疯癫癫地被抬出来。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禁地,别说买家,连附近的邻居都陆续搬走了。
预算不是问题……这几个字,对我这种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李律师,那地方……不简单。我的收费,可能也会超出你们的想象。我试探着说。
苏小姐,我的当事人只看结果。李律师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一百万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四百万。如果您觉得可以,我半小时后到您工作室楼下,把资料和钥匙给您。
五百万!
我差点把手机捏碎。这笔钱,够我十年不用为房租发愁了。
危险和机遇总是并存的。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狂跳。
地址发我。
2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辉腾停在我工作室楼下。车上下来的男人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正是电话里的那位李律师。
他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和一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
苏小姐,这是别墅的资料和钥匙。定金已经转到你公司账户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你在里面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向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透露。他的眼神透过镜片,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
这是自然,我有职业操守。我接过文件袋,掂了掂,不过,我也有个问题。为什么是下周三之前这么急。
李律师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因为下周四,有个对我的当事人至关重要的潜在买家要去看房。他……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较信。
我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驱鬼,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商业合作。
送走李律师,我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回到工作室,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别墅的平面图,以及一份关于前任屋主,也就是那位自杀富商——周鸿远的简单生平。资料写得很官方,商业奇才,家庭和睦,无不良嗜好,自杀原因至今是谜。
另一份,则是一沓厚厚的报告,记录了过去五年,所有进入过那栋别墅的专业人士的遭遇。
第一个进去的风水大师,出来后逢人便说屋里有恶鬼索命,不出三月便重病离世。
第二个进去的道士,在里面待了不到十分钟,就浑身是血地跑了出来,嘴里喊着不是他,不是他,然后就疯了。
第三个进去的团队,是个搞直播的网红探险队,直播信号在他们进入主卧后就中断了,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四个人都昏迷在客厅,摄影器材全毁,没人记得发生了什么。
……
我一页页翻下去,后背开始冒出冷汗。
这些记录,都在指向一个事实:那栋别墅里的东西,远比我想象的要凶戾,而且,它似乎在守护着某个秘密。
不是他……那个疯了的道士的话,在我脑中回响。
不是谁
我合上资料,将我吃饭的家伙——一个装满了朱砂、符纸、罗盘和一些我自己捣鼓的小玩意儿的工具包背上,走出了工作室。
天色已经擦黑,正是阴阳交替,百鬼夜行的时候。
观山别墅区阴森得可怕,偌大的小区,亮灯的不过三两户。我开着我的二手小破车来到三号别墅前,那是一栋气派的欧式建筑,但在夜色和周围荒草的映衬下,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我用黄铜钥匙打开沉重的大门,一股夹杂着灰尘和腐朽气味的冷风,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我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开启了我的视野。
瞬间,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变了模样。空气中漂浮着淡灰色的尘埃,那是普通人死后消散的灵体碎片。而从这栋别墅里涌出的,是如同墨汁般粘稠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怨气。
这怨气,浓得不像话。
我皱了皱眉,迈步走了进去。
客厅很大,家具上盖着白布,像一排排沉默的尸体。我一眼就看到了怨气的源头——二楼书房的位置。
那里的怨气,已经浓到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我一步步走上楼梯,木质的台阶发出吱呀的呻吟。就在我踏上二楼走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哭声。
一个女人的哭声,凄厉,绝望,断断续续,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我循着哭声,走向走廊尽头的一间卧室。门没锁,我轻轻推开。
房间里,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虚影,正背对着我,跪在窗边,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泣着。
她不是怨气的源头。她身上的气息虽然悲伤,但很干净。
你是什么人我开口问道。
那女鬼猛地回过头,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她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你能……看见我
当然,我走到她面前,我不仅能看见你,还能听见你哭得有多难听。说吧,怎么回事你是谁为什么留在这里不走
女鬼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她叫林雪,是周鸿远的妻子。五年前,她和周鸿远一起死在了这栋别墅里。
我们不是自杀的……她哭着说,是他,是他杀了我们!
他是谁我追问。
林雪的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她指着书房的方向,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尖叫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墙角的一个梳妆台里,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整栋别墅的温度,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书房的方向,那股黑色的怨气,开始疯狂搅动起来。
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滚出去,不然,死。
3
那声音阴冷、残暴,像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我的大脑。
我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稳住身形。
好家伙,这是给我下马威呢。
我冷笑一声,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黄铜罗盘。这可不是普通罗盘,是我用我爹留下的雷击木边角料,自己改装的灵能探测仪。指针此刻正疯狂地旋转,最后死死地指向书房的方向。
死我这人命硬,阎王爷暂时还不想收。
我一边说着,一边不退反进,朝着书房走去。
走廊里的灯开始疯狂闪烁,墙壁上浮现出一道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知道,这是那东西在构建自己的领域,想用幻象把我吓跑。
可惜,这种小把戏,对我没用。
我径直走到书房门口,门是紧闭的。我没有去推,因为我看到,门上附着着一层比锅底还黑的诅咒。普通人只要碰到,三魂七魄立刻就会被吸走一半。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咬破指尖,用血在上面迅速画了一个破字。
敕!
我将符纸贴在门上。只听滋啦一声,仿佛热油浇在冰块上,门上的黑气瞬间消散,还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
我一脚踹开门。
书房里,和我预想的吊死鬼场景完全不同。
房间中央,并没有上吊用的房梁,只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背对着我,站在一幅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的夜景。
他就是周鸿远。
或者说,是他的鬼魂。
但他身上的怨气,黑得发紫,几乎形成了一套实质的盔甲。在他的脚下,地面上用鲜血刻画着一个复杂而诡异的法阵,法阵的每一个节点,都锁着一个痛苦挣扎的、半透明的灵魂。
我粗略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七个。
七星续命阵不对,这是邪门的七星锁魂阵!用七个生魂做祭品,强行将自己的魂魄锁在阳间,以换取不入轮回、为祸一方的力量。
难怪他这么凶。
你就是周鸿远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他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英俊但毫无血色的脸,双眼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怨毒和疯狂。
又来一个送死的。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上一个道士,骨头还挺硬,可惜,还是被我捏碎了。
我瞥了一眼墙角,那里果然有一堆被白布盖着的东西,隐约能看出是人的骨架。
周先生,生意归生意,没必要搞得这么血腥。我从包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放在书桌上,这是我们‘净灵居’的服务合同。A套餐,超度轮回,收费五十万,友情价。B套餐,物理超度,魂飞魄散,收费一百万,绝不留后患。您看您选哪个
周鸿远愣住了,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类似困惑的情绪。
他大概在这里盘踞了五年,见过来驱鬼的,见过来探险的,就是没见过上来就跟他谈生意的。
你在……找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意。
不,我是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我指了指他脚下的法阵,用七个无辜者的灵魂给自己续命,这罪过,到了下面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我这是在帮你解脱。
解脱周鸿远突然狂笑起来,整个书房都在他的笑声中震动,我不要解脱!我要报仇!我要让所有害过我的人,都下来陪我!
话音刚落,他脚下的血色法阵骤然亮起,那七个被锁住的灵魂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七道血光,涌入周鸿远的体内。
他的气势瞬间暴涨,黑色的怨气化作无数只触手,从四面八方朝我席卷而来!
4
那些怨气触手,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腥臭,快如闪电。
但我比它更快。
在周鸿远发难的瞬间,我已经从包里掏出了我的终极法宝——一个改装过的强光手电筒。
我拧开开关,对准扑面而来的怨气触手,按下了按钮。
手电筒射出的不是普通的光,而是一道混合了朱砂、金粉,并经过我特殊符咒加持的破魔金光。
滋啦啦——
金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牛油,那些凶猛的怨气触手一碰到光束,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冒着黑烟节节败退。
周鸿远也没想到我会有这一手,被金光晃得连退数步,发出一声怒吼。
雕虫小计!
他双手一合,整个书房的阴气都被调动起来,形成一面黑色的盾牌,挡在了身前。
我趁着这个间隙,迅速扫视整个房间,寻找他的破绽。
七星锁魂阵虽然霸道,但一定有阵眼。只要破了阵眼,周鸿远就是个没牙的老虎。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书桌上的一张合影上。
照片上,是周鸿远和他的妻子林雪,两人笑得十分甜蜜。但在我的视野里,这张照片上,缠绕着一丝与整个房间的怨气截然不同的、微弱的执念。
就是它了!
我收起手电筒,一个箭步冲向书桌。
休想!
周鸿远看出了我的意图,操控着怨气化作一柄黑色长矛,朝我的后心刺来。
我头也不回,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根缠着红线的短木棍,猛地向后一甩。
铛!
木棍精准地格挡住了黑色长矛,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这是我用泡了整整四十九天黑狗血的桃木心做的打鬼棒,专克怨气所化的实体攻击。
借着格挡的力量,我顺势扑到书桌前,一把抓起了那个相框。
不!!周鸿远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我根本不理他,将相框狠狠地砸在地上。
啪!
相框碎裂,照片飘了出来。而在相框的夹层里,藏着一张小小的、已经泛黄的符纸。
那才是七星锁魂阵真正的阵眼!
阵眼被毁,整个书房的血色法阵光芒瞬间暗淡下去,那七个被当做祭品的灵魂也得以解脱,化作光点消散了。
周鸿远身上的怨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流失。他再也维持不住实体,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虚弱的鬼影。
为什么……为什么……他跪倒在地,喃喃自语。
因为你老婆托梦给我了。我随口胡诌,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B套餐的细节了。
周鸿远抬起头,那双黑洞般的眼睛里,不再是疯狂,而是无尽的悲凉。
你杀了我吧。他说,我报不了仇,活着也没意思了。
报仇我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你的资料上写的是自杀。你妻子的鬼魂说,是‘他’杀了你们。这个‘他’,是谁
周鸿远惨笑一声,没有回答。
我大概明白了。这不是一桩简单的闹鬼事件,而是一场阴谋下的谋杀案。
而我的客户,那位李律师和他的当事人,花五百万请我来,恐怕不只是为了净化房子那么简单。他们是想让我来,彻底抹掉这里所有的痕迹。
我掏出手机,当着周鸿远的面,拨通了李律师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苏小姐,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李律师的声音依旧沉稳。
李律师,我看着眼前虚弱的周鸿远,缓缓开口,事情比你们描述的要复杂得多。这里不是闹鬼,而是闹冤。五百万,可不够买两条人命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半分钟,李律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看到了什么
我轻笑一声,说出了一句让电话那头的人足以魂飞魄散的话。
我看到了周鸿远书房保险柜里,那份失踪的,关于‘天华项目’的原始股权转让协议。
5
电话那头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铅,压得空气都凝固了。
我甚至能听到李律师在那一头,压抑却又粗重的呼吸声。
我的话,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我赌的就是他们做贼心虚,赌他们不知道我知道多少,更赌他们不敢让周鸿远的冤魂继续留在这里。
天华项目这个词,是我在那份关于周鸿远生平的资料里看到的,一笔带过,说是他事业的巅峰之作。而保险柜和股权协议,则纯粹是我根据无数商战小说的套路,瞎编的。
有时候,对付聪明人,你不需要证据,只需要给他们一个充满想象空间的引子,他们自己就会脑补出一部惊天大戏。
苏小姐,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李律师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但那份刻意维持的冷静,已经出现了裂痕,你在哪里我们当面谈。
就在三号别墅,周先生的书房里。我故意说得云淡风轻,周先生本人也在这儿,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跟你的当事人聊聊。
我说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鸿远。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光芒。我的诈唬,似乎正中靶心。
你别乱来!李律师的声音瞬间急促起来,待在那儿别动,我们马上过去!
随时恭候。我挂断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鱼儿上钩了。
我转过身,看着周鸿远的鬼魂,问道:看来,我猜对了‘天华项目’,股权协议,你的死,都和这个有关。
周鸿远缓缓抬起头,虚弱的鬼魂之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是他……是赵伟东!我的合伙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他为了独吞天华项目,伪造了股权转让书,然后……然后在这里杀了我,还有我的妻子小雪!
他指向书房墙壁上的一副油画,那后面,正是一个嵌入式的保险柜。
真正的协议,就在里面。但他不知道密码,也打不开。
我走到保险柜前,这是一个顶级的虹膜加指纹密码锁,周鸿远已死,这东西现在就是个废铁。
既然他打不开,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找人来净化这里直接一把火烧了不是更干净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协议不是最重要的,周鸿远的声音变得更加阴冷,最重要的是里面的一支录音笔。那里面有他亲口承认,要谋害我的所有对话……
我瞬间明白了。
赵伟东怕的不是鬼,而是这支录音笔。他不敢强行爆破,怕毁了里面的证据。所以他只能请来各路大师,想把周鸿远的鬼魂驱走,然后从他口中,或者用其他邪门歪道的方法,得到密码。
而之前那些大师的下场,也说明了周鸿远的怨气有多重。
密码是多少我问。
是我妻子的生日,加上我们结婚纪念日的后四位。周鸿远报出了一串数字。
我皱起了眉:我是个活人,没你的虹膜和指纹,有密码也没用。
不,周鸿远的鬼影飘到我身边,指向保险柜的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这里有一个备用钥匙孔。钥匙……在小雪的梳妆台里。
6
我立刻想起了那个躲藏着林雪鬼魂的梳妆台。
事不宜迟。李律师和他的当事人随时可能杀到,我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带我去。我对周鸿远说。
一人一鬼,迅速离开了书房,回到主卧。
林雪的鬼魂依然蜷缩在梳妆台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看到周鸿远,她才敢慢慢地飘出来。
鸿远……
小雪,别怕,这位苏小姐是来帮我们的。周鸿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鬼魂不该有的温柔。
我没时间看他们上演阴阳情深,直接问道:钥匙在哪里
林雪指向梳妆台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我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些首饰和杂物。在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下面,我摸到了一个夹层。
夹层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小巧的银色钥匙。
拿到钥匙,我没有片刻耽搁,立刻返回书房。周鸿远和林雪的鬼魂跟在我身后,他们的命运,现在都系于我一人之手。
我将钥匙插入那个隐蔽的钥匙孔,轻轻一拧,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保险柜的应急系统被激活了。我迅速在密码盘上输入了那串数字。
厚重的柜门,应声而开。
保险柜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银珠宝,只有一沓文件,和一个黑色的U盘。
我拿起那沓文件,最上面的一份,标题赫然是——《天华项目原始股权协议书》。
而文件下面,压着一支小巧的录音笔。
我拿起U盘,又拿起录音笔,掂了掂。就是这两样东西,要了两条人命,还让一个商业精英变成了厉鬼。
赵伟东很快就到。周鸿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充满了急切和复仇的渴望,苏小姐,求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报仇是警察的事。我将U盘和录音笔揣进兜里,拿起那份协议,我的任务,是处理你这个‘不干净’的东西。现在,我有两个选择。
我顿了顿,看着他。
一,我拿走这些东西,去找赵伟东,换一大笔钱,然后远走高飞。至于你,我会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以绝后患。
周鸿远的鬼影剧烈地晃动起来,无尽的怨气再次从他身上升腾。
你敢!
二,我完全无视他的威胁,继续说道,我们合作。我帮你把证据交出去,让赵伟东身败名裂。但事成之后,你和你妻子必须心甘情愿地去投胎,这栋房子,我要干干净净地交还给客户。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客户,是李律师。合同上写明了,我要净化的是这栋房子。只要房子干净了,我的四百万尾款就到手了。至于赵伟东的死活,与我无关。但如果能用他的罪证,换取你们的合作,让我省点力气,我也不介意做个好人。
这就是我的生意经。永远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
周鸿远身上的怨气慢慢平息了下去。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我是他唯一的希望。
好,我答应你。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只要你能让赵伟东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夫妻,立刻就走。
成交。
我话音刚落,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正从楼下飞快地朝书房而来。
他们来了。
7
脚步声在书房门口停下。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李律师第一个走了进来,脸色铁青。
而在他身后,是一个身材微胖、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昂贵的手工西装,眼神阴鸷,嘴角却挂着一丝虚伪的笑容。
他就是赵伟东。
赵伟东的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黑色背心、手臂上满是纹身的壮汉,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们把整个书房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苏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赵伟东鼓着掌,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目光像毒蛇一样在我身上扫视,一个人,就敢闯我这龙潭虎穴。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洞开的保险柜上,瞳孔猛地一缩。
看来,我的老朋友,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我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李律师:李律师,你的当事人似乎忘了,我们的合同里写的是净化服务,可没包括入室威胁这一项。这可是要加钱的。
李律师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没敢说话。
钱赵伟东哈哈大笑起来,苏小姐,你开个价。一百万五百万还是……一千万只要你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再把我的老朋友‘处理’干净,钱,马上到账。
他说着,朝身后的一个壮汉使了个眼色。那壮汉立刻拎过来一个黑色的手提箱,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沓沓崭新的钞票。
红色的钞票,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这里是两百万现金,算是定金。赵伟东的语气充满了施舍的意味,苏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我笑了。
赵总真是好大的手笔。我把那份股权协议扔在书桌上,不过,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这人,做生意讲究个先来后到。周先生已经下了单,在我这儿,他的优先级可比你高。
赵伟东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挥了挥手,给我抓住她!东西抢过来!
四个壮汉立刻面露凶光,朝我逼近。
周鸿远的鬼魂在我身后发出一声怒吼,怨气翻涌,想要上前,却被我抬手制止了。
对付几个凡人,还用不着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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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步步紧逼的壮汉,不慌不忙地从工具包里,掏出了一个……防狼喷雾。
为首的那个壮汉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不屑地嗤笑一声:小娘们,就凭这个
对付你们,足够了。
我按下喷头。
一股黄色的、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喷了那壮汉一脸。
啊——!
那壮汉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眼睛就倒在了地上,疯狂打滚。
另外三个都愣住了。
我这可不是普通的防狼喷雾。里面加了我特制的料——百年柳树根的汁液,混上公鸡血和朱砂。对人没什么致命伤害,顶多是辣眼睛。但对阴邪之物,却是剧毒。
而这几个壮汉,常年给赵伟东干些脏活,身上早就沾染了各种不干净的煞气。被我这特制圣水一喷,煞气攻心,比被泼了硫酸还难受。
愣着干什么!给我上!赵伟东气急败坏地吼道。
剩下的三人反应过来,怒吼着朝我扑来。
我身形一矮,躲过一人的熊抱,手里的打鬼棒顺势抽出,狠狠地敲在了另一个人的膝盖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8
剩下的两个人见我如此凶悍,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我没有再给他们机会。
我将打鬼棒在地上一顿,口中默念咒语。
敕令!
一道微弱的金光从打鬼棒上闪过。
整个书房的温度,再次骤降。
这不是周鸿远的怨气,而是我调动了这栋凶宅本身积攒了五年的阴气。
那两个壮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动作也迟缓了下来。
我抓住机会,两脚踹出,将他们踹翻在地。
前后不过十几秒,四个壮汉,全部失去了战斗力。
书房里,只剩下我和脸色惨白的赵伟东,以及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的李律师。
赵伟东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居然这么能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你惹不起的人。我一步步朝他走去,赵总,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谈谈价格了。
我的身后,周鸿远和林雪的鬼魂显现出身形,一左一右,漂浮在半空中,两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伟东。
赵伟东看到这一幕,吓得啊的一声尖叫,连连后退,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鬼……鬼啊!
李律师更是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赵总,别来无恙啊。周鸿远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
不……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赵伟东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将U盘在他眼前晃了晃,这里面的东西,足够你把牢底坐穿。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赵伟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你说,你说!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钱,我当然要。我笑了笑,五千万。买你的命,和你下半辈子的安宁。不贵吧
五千万!赵伟东的脸都绿了。
还有,我话锋一转,我这人做事,喜欢双保险。U盘和录音笔,现在由我保管。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会把我的账户发给你。钱到账后,我会把东西寄到你指定的地址。
你……你就不怕我拿到东西后反悔赵伟东颤声问道。
你不会的。我拍了拍他的脸,笑容变得冰冷,因为,如果你敢耍花样,或者报警……那周先生夫妇,可就要永远地留下来,陪着你了。
我指了指他身后的周鸿远。
赵伟东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一股寒气钻心,差点也跟着晕过去。
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比起坐牢,被鬼魂永远纠缠,才是最可怕的折磨。
我……我给!我给!他彻底崩溃了。
很好。我站起身,收起我的工具,李律师醒了之后,告诉他,尾款记得结一下。我们是正规公司,不接受赖账。
说完,我不再看地上的两人,转身走出了书房。
周鸿远夫妇的鬼魂跟在我身后,一直将我送到别墅大门口。
谢谢你。林雪的鬼魂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别谢我,这是交易。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记住你们的承诺。钱到手,事了结,你们就该走了。
说完,我拉开车门,发动了我的小破车,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绝尘而去。
9
第二天,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我工作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一夜没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我将U盘和录音笔里的内容全部备份到了一个加密的云端服务器。录音笔里的对话,比我想象的还要触目惊心。赵伟东不仅承认了谋杀,还提到了他是如何一步步设计陷害周鸿远,侵吞公司资产的。
这已经不是商业纠纷,而是彻头彻尾的刑事犯罪。
上午九点整,我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短信。李律师的四百万尾款,一分不少地到账了。
他很聪明,知道这个时候和我撇清关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赵伟东的五千万,则迟迟没有动静。
我并不着急。我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就范。五千万不是小数目,更重要的是,他那种人,绝不会甘心受一个女人的威胁。
他一定在想别的办法。一个可以让他既拿回证据,又不用付钱,还能让我永远闭嘴的办法。
我在等,等他出招。
果然,中午十一点五十分,离我给出的最后期限还有十分钟,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苏小姐,现金数额太大,转账不便。我准备了不记名债券,价值等同。晚上十点,东郊废弃造船厂,七号码头,我一个人等你。我们当面交割,银货两讫。
发信人,毫无疑问是赵伟东。
一个人当面交割废弃造船厂
他这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还是刚出道的愣头青这简直就是鸿门宴的标准模板。
我笑了。
我等的就是这个。
我回复了一个字:好。
然后,我从工具包的最底层,拿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质地温润的白色古玉,上面刻着复杂的安魂符文。这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一件小型的灵体容器,可以将无主的鬼魂暂时收纳其中,随身携带。
我将古玉放在桌上,点燃三根清香,轻声念道:周先生,林小姐,赴宴的时间到了。你们的仇,今晚就做个了断。
话音落下,工作室里的温度凭空下降了几分。两道若有若无的青烟,从窗外飘入,缓缓地汇入了那块古玉之中。
古玉表面,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幽光。
我收起古玉,揣进兜里,开始为晚上的约会,做最后的准备。
赵伟东,希望你请的帮手,能比上次那几个废物强一点。
10
夜色如墨。
东郊废弃造船厂,海风带着咸腥的铁锈味,吹得高大的龙门吊发出呜呜的悲鸣,像巨人的挽歌。
七号码头,一盏昏黄的孤灯下,赵伟东独自站在那里,脚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他看起来比昨天更加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但那份阴鸷却有增无减。
我开着我的小破车,车灯划破黑暗,停在了距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
我下了车,独自一人,朝他走去。
苏小姐,你果然有胆量。赵伟东看到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赵总的钱,我没理由不来拿。我瞥了一眼他脚边的箱子,东西带来了
当然。他拍了拍箱子,五千万的不记名债券,一张都不会少。不过,你的东西呢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U盘,在他面前晃了晃:东西在这儿。我们怎么交易你扔过来,我扔过去
赵伟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他笑了,笑得无比得意和狰狞。
交易不,苏小姐,今天我们不谈交易。
他的话音刚落,码头上那些巨大的集装箱后面,瞬间涌出了二十多个手持钢管和砍刀的男人,将我团团围住。
而在赵伟东的身后,还走出了一个穿着唐装、山羊胡、仙风道骨的老者。
苏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赵伟东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这位,是港岛来的玄学大师,刘半仙。大师说你身上妖气很重,今天特地来帮你‘净化’一下。
那位刘半仙捻着胡须,一脸傲然地看着我:小姑娘,年纪轻轻,不好好走正道,偏要与鬼魅为伍。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妖孽!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朝着我猛地一指。
天雷敕令,破!
我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那张黄符飘飘悠悠地飞到我面前,然后……像一张普通的废纸,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空气中,一片死寂。
刘半仙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
刘大师,我好心地提醒他,你这张符,是不是过期了还是说,你买到假货了
我看着已经完全愣住的赵伟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赵总,这就是你花大价钱请来的救兵说实话,我很失望。
你……你别得意!赵伟东色厉内荏地吼道,给我上!砍死她!出了事我负责!
那群打手互相看了一眼,举着武器,发着喊,朝我冲了过来。
我依旧没有动。
我只是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白色古玉。
本来想让你们多活一会儿的。
我将古玉举起,轻声说道:开饭了。
11
古玉在我手中,骤然爆发出刺骨的寒气。
整个码头的温度,仿佛瞬间从初夏跌入了寒冬。那唯一的一盏孤灯,开始疯狂地闪烁,最后啪的一声,彻底熄灭。
世界,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只有我手中的古玉,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的寂静。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在黑暗中,我能看到,两道凝聚着无边怨气的黑色鬼影,如虎入羊群,在那群打手之中肆意穿梭。
他们甚至不需要动手,仅仅是那股纯粹的、源于死亡和背叛的怨恨,就足以摧毁这些普通人的心智。
不到一分钟,码头上便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赵伟东和那个假道士刘半仙,瘫软在地上,抖如筛糠。
周鸿远和林雪的鬼魂,缓缓地在他们面前显现出身形。他们的样子,比在别墅里时要恐怖百倍,双眼流着血泪,周身黑气缭绕。
赵伟东……周鸿远的声音,在空旷的码头上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你没想到,我们还会有见面的一天吧
鬼……鬼啊!别过来!别过来!赵伟东吓得屁滚尿流,裤裆里传来一阵骚臭。
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想要逃离,却被林雪的鬼魂一闪身,挡住了去路。
你还我丈夫的命……还我孩子的命……林雪的鬼魂,发出了女人最凄厉的哭嚎。
孩子
我愣了一下。资料里没提他们有孩子。
我……我没有杀你的孩子!我杀你们的时候,你……你还没……赵伟东在极度的恐惧下,脱口而出。
林雪的鬼魂发出一声更加悲愤的尖叫。原来,她被杀时,已经怀有身孕。
一尸三命!
周鸿远的怨气,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他伸出鬼爪,掐住了赵伟东的脖子,将他缓缓提到了半空中。
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赵伟东的脸因为窒息而涨成了紫色,双腿无力地蹬踹着。
眼看他就要被活活掐死。
够了。我开口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周鸿远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看着我。
我们的交易,是让他身败名裂,接受法律的制裁。不是让你在这里,制造另一桩命案。我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杀了他,你就会变成真正的厉鬼,罪孽缠身,永不入轮回。你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也会被你牵连。
周鸿远的鬼爪,在微微颤抖。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
赵伟东像一滩烂泥,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们的仇,报了。我看着周氏夫妇的鬼魂,现在,该上路了。
周鸿远和林雪相视一眼,眼中的怨毒和疯狂,渐渐褪去,化为了释然和感激。
他们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风之中。
码头上,寒气散尽,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走到赵伟东面前,将他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吗我要举报。东郊造船厂七号码头,发生了一起谋杀案的嫌犯自首事件。对,他叫赵伟东,他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的。
12
一周后。
本市商业巨鳄赵伟东涉嫌五年前的一桩谋杀案,于昨夜被警方正式批捕。据悉,警方掌握了其不法行为的确凿证据,此案或将牵扯出更大的商业犯罪网络……
我关掉工作室里的电视,伸了个懒腰。
阳光正好,是个适合数钱的好天气。
我的银行账户里,静静地躺着四百万。这笔钱,干净,合法,花得心安理得。
至于赵伟东那五千万,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是个生意人,不是敲诈犯。
那栋观山别墅三号,在周鸿远夫妇离开后,所有的阴气和怨气都烟消云散,变成了一栋普普通通的豪宅。李律师的那个对这方面比较信的客户,想必会非常满意。
我的净灵居,也因为这漂亮的一单,在某些特殊的圈子里,打响了名头。
我正盘算着是先换辆好点的车,还是把工作室扩建一下,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习惯性地用上了我的职业开场白。
您好,这里是净灵居,科学驱鬼,明码标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略带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苏小姐是吗我听人介绍,说你……很专业。
过奖,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手里有一件东西,是个古董。但最近,它好像……不太安分。
我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
哦有多不安分
它会……在夜里唱歌。
我嘴角的笑容,愈发浓郁。
地址发我。勘测费五千,上门服务,车马费另算。具体费用,等我看完东西再报价。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这个世界,阳光之下,总有阴影。而我的工作,就是让那些不该留在阳光下的阴影,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当然,是在收取合理费用的前提下。
毕竟,生活不止眼前的鬼和远方的怪,还有下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
我拿起我的工具包,锁上工作室的门,走向了下一个目的地。
新的生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