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枳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向前一步诚恳开口:“言晚,对不起,我替阿砚给你道个歉,他只是一时冲动,我希望你能原谅他。”
一时冲动
言晚咀嚼着这个词,忽而笑了,笑得毫无温度:“他的一时冲动,我的妹妹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以为你的一句道歉就可以抵消他的罪过吗?乔枳,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乔枳神色蓦变。
傅砚听到此,当即伸手把乔枳扯到身后,直面言晚:
“事是我做的,你凭什么对着枳枳撒气。还有,那孤女当时明明死意已决,却偏偏让我过去,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我都忍了,最后还当着我的面贬低我的爱人,我才回了一句,她立马就跳下去了。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想让我愧疚,从而让我跟你复合,亦或者给你一笔赔偿。不得不说,她可真是好算计啊!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份。一介孤女而已,死就死了,还不足以让我傅砚有任何心理负担。”
“啪”
清脆的一声让在场的几人都愣住了。
刘姨,乔枳,包括脸偏过去的傅砚,都没想到言晚会动手。
尤其是傅砚,他明显地感觉到言晚用尽了全力,麻钝的刺痛后,口腔里蔓延着一股铁锈味。
疼痛是小事,主要是那种羞辱,从未被扇过耳光的他被冒犯的恼怒油然而生。
他愤怒地抬眼准备算账,却对上女生泪流不止的悲怆模样。
满腔的火气,忽然就那么消了。
他几乎要被她眼里的悲伤吞没,心脏深处,传来闷闷的钝痛,就连呼吸都是堵的慌。
不自控地唤出那个藏在心底的称呼:“wan”
“傅砚,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言晚扇过的手还在空中微颤,声音径直盖住了傅砚刚出口的音节,
“因为柠檬是曾经的你看着长大的,你曾亲口告诉她,以后把你当亲哥哥看待,要看着她慢慢成长为独立坚强的女孩。
你会在她妄自菲薄时认真开解她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会在她彷徨不安时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和我一样陪在她身边,会出席她的每一个重要场合,会替她打抱不平,你说等她结婚那天来充当她的娘家人,亲手把她交到那个值得让她托付终生的人手里。
你不明白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要做出多大的努力,才敢把外人一点点放在心上变成家人。她把我和曾经的你都当作很重要的家人。她见证着我们的一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跳楼,但是她在临死之前见你,不过是想最后尽一份力,想要寻回曾经的你,也是想见见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之一,说一句道别,仅此而已。”
傅砚心中情绪翻涌着,晦暗难明,他没想到自己和那个柠檬交集有这么深,没有人告诉过他。
他现在才明白,当时他说完那句残忍的话后,女孩蓦然变白了的脸,和周身散发的那种似是被最亲的人抛弃般的绝望,是因为什么。
可她最后都没怨他一句,而是朝着他露出一抹微笑,无声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决绝地跳了下去。
乔枳问过他,柠檬最后说了什么。
他撒谎说自己也不知道。
可实际上,他读唇语的能力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那句话是“砚哥哥,再见了”。
直到此刻,他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
乔枳蓦然上前,替傅砚说话:“可阿砚不记得那些往事了,你如果早点告诉他,兴许可能还会避免这起悲剧。为什么你现在才说?人死如灯灭,你说这些除了让阿砚感到愧疚和自责,什么都改变不了。”
傅砚立马抬头,浓烈的自责转变成质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