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晚难得噎住,但凡对面换个人她都懒得多说,直接下车就是。
但面对纪岫,她扯了扯嘴角:“方才我说去火车站,您亲口说的送我。”
纪岫煞有其事地点头:“对,我说了送你,但是我没提火车站三个字吧?张清,我提了吗?”
他竟然还一本正经地问开车的助理。
张清:“”
不敢说话。
言晚面无表情,没一点脾气:“那这是要去哪呢?”
“南川啊,反正我也要回南川,正好顺路捎你一程。”
所以她要和纪岫在一起待三四个小时。
言晚顿觉天雷滚滚,眼前一片黑。
手机震动声蓦然响起,言晚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后才发现,不是她的手机。
一旁,纪岫已经接通了电话,语气随意:“爸,怎么了?”
爸?
能让纪岫如此称呼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位了。
从记事到现在,她都没有跟那位说过话,只是在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她曾躲在柱子后远远看着那个老爷子满脸慈爱地揽着纪悦的肩膀,语气温和安抚着她的不安。
那种流露出来的父女情深,让她第一次体会了何为羡慕。
即使从头至尾,那位老爷子都没有给过她一个目光。
可他确确实实,是一位好父亲。
言晚从没有因为他对她的不喜而有任何不满,站在他的角度,自己的女儿被掳走多年,救回来时,看着那个受尽折磨后的产物,时时刻刻提醒着其受过的苦难。
这对于一个父亲来说,何其残忍。
这原本就是她的原罪。
言晚认。
所以自觉远离那里的一切,只为还他们平安。
可是,却没想到,时隔多年,因为纪岫,她再度跟纪家产生了交集。
车厢说大也不大,原本就安静,再加上纪岫接电话时手机是放在她这一侧的,即使刻意躲避,也能听到老者的声音。
“我上次给你安排的跟秦家的千金的饭局,你怎么把人家鸽了?你知不知道秦老爷子跟我是老朋友了。”
音色威严但也透着无奈的纵容。
纪岫伸手弹了弹本就没有灰尘的裤子:“爸,我跟秦小姐不合适,就不耽误人家了。”
“哪里不合适?人家从五岁就开始学习各种技能,十八岁出国留学,会说三门语言,早早接手了自己家的公司,商业上是天资卓越的管理者,生活上弹琴骑射厨艺样样精通,这都配不上你?”
纪岫叹了口气:“是我不配,行吗?”
“胡说八道,你是我纪家的唯一男丁,配得上这世间任何一个姑娘。少在这妄自菲薄。”
纪老爷子语气不悦,呵斥着胡说八道的儿子,但他也知道,这么多年来纪岫一向吃软不吃硬,随即缓和了语气,
“纪岫,我不想做逼婚的封建家长,我们纪家也不需要靠联姻来维持,但是你的年龄摆在那,也是时候考虑人生大事了,别等我老头子都半截子入土了,都没能见到你成家。一想到这个,我心口都疼,咳咳咳”
纪岫头疼,目光随意地扫视着,看着恨不得贴上车门的某人,目光流转,用脚尖碰了碰女生的鞋跟。
言晚感觉到后诧异地转头看。
纪岫半捂着话筒,将手机拿远了些,压低声音:“帮我个忙?”
言晚虽然疑惑,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毕竟纪岫帮了她许多次,她一直想找机会回报,只有互不相欠,关系才能撇得清楚。
纪岫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言晚就照办了,但也只是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