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那个恋爱脑的蠢货弟弟为了个绿茶女,第四次飙车冲下高架桥时,一个机械音在我脑中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血亲遭遇致命危机,‘舍己为人’系统激活。】
【选项一:冲上去推开弟弟,由你代替他死亡。奖励:弟弟对你感恩戴德,下辈子投个好胎。】
【选项二:无视,让他被撞死。奖励:个人寿命延长十年。】
我看着为了追回女友,连命都不要的弟弟,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正瑟瑟发抖、即将被连累的路人。
系统倒计时3秒,我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一脚将我那好弟弟绊倒,让他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完美地被大卡车碾了过去。
【选项三(隐藏)已触发:清除宿主生存环境中的直接威胁。】
【奖励:个人寿命延长十年,系统开启升级。】
我看着马路中央那滩迅速扩大的红色,内心平静。
解脱了。
1
唯一的证人
尖锐的刹车声和人群的惊叫声混成一团,像一锅煮沸的烂粥。我站在原地,看着那滩刺目的红色,脑子里只有系统冰冷的播报声。
我那个为了女人寻死觅活的弟弟,苏铭,终于得偿所愿,用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他短暂又可笑的一生。我甚至能想象到,地府的判官看到他这个月的第四次意外死亡记录时,会是怎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旁边,那个差点被苏铭发疯连累的路人,正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他抬起头,一张英俊但惨白的脸正对着我。他看到了我,看到了我脚边那块被我踢出去导致苏铭摔倒的石头,再看看马路中央的惨状。他的瞳孔里先是震惊,然后是恐惧,最后,那份恐惧凝固成了纯粹的憎恶。他看我的样子,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披着人皮的怪物。
我不在乎。我救了他,虽然不是为了他。他感不感激,与我无关。警察很快到达现场,拉起警戒线,驱散围观人群。那个男人,沈澈,作为唯一的目击者,被请去说明情况。而我,作为死者的姐姐和重大嫌疑人,被带上了另一辆警车。
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我对面坐着两个警察,一个记录,一个提问。苏晴女士,请你再陈述一遍事发经过。
我说了,我弟弟苏铭因为和女友吵架,情绪失控,自己冲向了马路。我没来得及拉住他。我平静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可是,我们接到的目击者证词,和你说的有出入。提问的警察把一份笔录推到我面前。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是沈澈。唯一的目击者,沈澈先生,声称他亲眼看到你,是故意伸脚将你的弟弟绊倒,并且在他摔倒后,你还用脚边的石头补了一下,确保他能滑到卡车轮下。
我心里冷笑一声。补了一下想象力还挺丰富。看来我救他一命,在他眼里,反而成了我心思歹毒的铁证。
我抬起头,直视着警察:警官,我弟弟有长期危险驾驶和自毁倾向的历史。这是他这个月第四次因为同一个女人闹自杀。你们可以查出警记录。他名下欠着几十万的赌债和网贷,都是为了满足他女友林薇薇的消费。这些,你们也可以查。一个被无赖弟弟常年吸血、被逼到绝境的姐姐,和一个被英雄主义冲昏头脑、只看到片面真相的路人,你们觉得谁的动机更可信
警察沉默了。他们显然去核实了我说的话。审讯暂停,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警察让我接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我父亲嘶吼的声音,背景里还有我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苏晴!你这个畜生!你为什么要害死你弟弟!他是我们家唯一的根啊!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把电话拿远了一点,免得耳朵被震聋。爸,他那是自杀。放屁!人家沈先生都跟我们说了!是你!是你把他推出去的!沈先生家世那么好,人品贵重,他会说谎吗他说你当时冷血得像个魔鬼!警察本来都信了是意外,就因为沈澈的证词,现在要按故意伤害案来查!你这个丧门星!我们苏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怪物!你给我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给你弟弟偿命!
电话被狠狠挂断。我把手机还给警察,内心毫无波澜。沈澈。我记住了这个名字。我预想过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父母咒骂,被亲戚议论。但我没预料到,这个我顺手救下的人,会用他那份廉价又可笑的正义感,亲手将我推向深渊。他不仅没有感激,反而用最恶毒的语言将我钉在耻辱柱上,用他的目击证词堵死了我所有的退路。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误解了,这是构陷。好啊,真是太好了。这个世界,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烂。
2
隔壁病房的守护者
因为沈澈那份正义凛然的证词,我被扣留了48小时。最终,由于缺乏直接证据,我被暂时释放,但行动受限,随时等待传唤。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开门的瞬间,迎接我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充满力量的推搡。我爸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你还敢回来!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猝不及防,后脑重重撞在门厅的柜角上。一阵剧痛和眩晕袭来,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额角流下。我用手一摸,满手是血。我妈站在不远处,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你赔我儿子!你把我的铭铭还给我!
我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看着这两个我血缘上的亲人。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我爸指着门外,一字一句地说,你给我滚!永远别再回来!我们苏家的财产,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我看着他们决绝又憎恶的脸,突然笑了。我掏出钥匙,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好。我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我独自一人去了最近的医院。挂号,清创,缝针。医生看着我的伤口,又给我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有轻微脑震荡的迹象,最好留院观察一晚。我点头,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钱办理了住院手续。
就在我去护士站拿住院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是沈澈。他怀里还靠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那个女人我化成灰都认识——我弟弟苏铭那个绿茶女友,林薇薇。她柔弱无骨地靠在沈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澈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跟阿铭吵架,他就不会……呜呜呜……我好难过,我觉得我也活不下去了……
沈澈轻轻拍着她的背,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安慰她:不关你的事,薇薇,你不要自责。是苏晴,是她太恶毒了。亲弟弟都下得去手,那种人根本没有心。他一边说,一边扶着伤心过度的林薇薇往我这个方向走过来。我下意识地侧过身,用头发挡住脸上的伤。
我听到沈澈对护士说:你好,麻烦给这位林薇薇小姐办一下住院,要最好的VIP病房。她受了太大打击,晕过去了,需要好好休息。护士很快办好了手续。我捏着手里的普通病房住院单,看着他们走进了我隔壁那间宽敞明亮的VIP病房。原来,他不仅毁了我的名誉,还要在我面前,上演一出守护受害者的深情戏码。
夜里,我躺在嘎吱作响的病床上,额头的伤口一阵阵抽痛,根本无法入睡。普通病房的隔音效果差到极点,隔壁VIP病房里传来的声音,一字不漏地钻进我的耳朵里。薇薇,喝点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是沈澈的声音,充满了关切。我吃不下……一闭上眼就是阿铭的样子……还有他姐姐那张可怕的脸……林薇薇抽泣着回答。别怕,有我。我不会让那个女人逍遥法外的。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律师,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沈澈哥,你真好。不像苏晴姐,她从小就看不起弟弟,觉得弟弟花钱大手大脚。可男孩子嘛,爱玩一点有什么错她自己那么小气,还不许阿铭对我好一点。
她那不是小气,是恶毒。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去死我亲眼看到的,她那个动作,又快又准,根本不是意外。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怪物。
我好怕……她会不会也来害我
不会的,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你安心休息,一切有我。接下来,是更长时间的安静,偶尔夹杂着林薇薇娇弱的啜泣和沈澈低声的安抚。我躺在黑暗里,听着墙那边他们一同对我的审判和指责,听着沈澈如何将那份本该属于我的、最基本的善意,毫无保留地给予了那个导致一切悲剧的间接源头。我的心,比额头的伤口还要冷,还要痛。这强烈的对比,这极致的不公,像一把钝刀,在我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一刀一刀地来回切割。
3
雨夜的审判
离开医院后,我发现世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在沈澈不遗余力的推动下,加上我父母添油加醋的证词,我谋杀亲弟的事迹成了本地最热门的社会新闻。公司以影响恶劣为由辞退了我,没有一分钱补偿。我走在路上,总能感受到路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房东也找上门,用最难听的话把我骂了一顿,让我立刻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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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有的银行卡都被父母冻结了。我像一条丧家之犬,被驱逐出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中心,最终在城市边缘一个龙蛇混杂的城中村里,租下了一间终日不见阳光、墙皮剥落、还漏雨的旧房间。这里潮湿、阴暗,充满了霉味,却是我唯一的庇护所。就在我以为自己要饿死街头的时候,脑子里的系统终于有了动静。【系统升级完毕。新任务发布:生存。】随着提示音,一笔无法被追踪的启动资金打入了我的新账户。这笔钱不多,但足够我喘一口气。这是我如今唯一的依靠。
连日的奔波、营养不良和巨大的精神压力,终于压垮了我的身体。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我病倒了。高烧让我浑身滚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我躺在冰冷潮湿的床上,意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摇摆。雨水顺着天花板的裂缝滴下来,打在床边的水桶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在为我倒计时。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奶奶。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可惜在我上大学那年就去世了。她朝我招手,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好像在说:晴晴,别怕,到奶奶这里来。
我挣扎着想伸出手,去抓住那片温暖。就在这时,砰!砰!砰!房门被砸得震天响,粗暴地打断了我的幻觉。是谁这么晚了,还会有人来找我我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门口。每走一步,脑袋都像要炸开一样。我用尽全身力气拉开门栓。
门外站着一个人,是沈澈。他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外套滴着水,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寒气。我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来救助我这个被他逼入绝境的可怜人。但我错了。他不是来救助的,他是来审判我的。
他看清我病得摇摇欲晃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怜悯。他将一个湿漉漉的纸箱子,重重地扔在我脚边。这是苏铭的遗物。我替他父母送过来,他们说,看见这些东西就觉得恶心。我低下头,箱子没封好,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全是苏铭生前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网贷催债单,还有几件送给林薇薇的、包装精美的廉价饰品。
你看看。沈澈的声音比外面的雨还要冷,这就是你弟弟留下的全部。为了这些垃圾,他去赌,去借高利贷,最后去死。而你,作为他的姐姐,就这么冷眼看着。苏晴,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我烧得太厉害,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扶着门框,大口喘气。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审视着我苍白的脸,审视着我这间破败不堪的出租屋。他的脸上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活该。他留下这句话,像丢下一句恶毒的诅咒。你这样的人,就该被噩梦纠缠一辈子,孤独地烂死在这种地方。说完,他转身就走,决绝地消失在漆黑的雨幕中。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跪倒在冰冷的积水里。雨水混着泥水,浸湿了我的裤子。我看着他扔下的那箱遗物,看着那些催债单,高烧和绝望一起涌上来,彻底吞噬了我最后一点意识。
4
碎裂的遗物
我是被邻居大妈发现的。她早上出门倒垃圾,看到我的房门大开,而我人事不省地倒在门口的积水里。她报了警,我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是重度肺炎,高烧引发了多种器官的急性衰竭。我陷入了深度昏迷。在无尽的黑暗中,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我手里紧紧攥着的一个东西。那是奶奶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一个用红绳穿着的、已经被摩挲得温润光滑的旧平安扣。这是我最后的精神支柱,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温暖的联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里响起了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林薇薇来了。她大概是从我那对好父母那里得知我住院的消息,特意赶来看我的惨状。她化着精致的妆,穿着香奈儿的新款连衣裙,和我病床上的狼狈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哎呀,苏晴姐,你怎么病成这样了真是可怜。她拉了把椅子,坐在我床边,声音装得又甜又无辜。
我昏迷着,无法回应。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表演。你知道吗沈澈哥为了你的事,都瘦了好几斤。他真是太善良了,就算你这么对他弟弟,他还是觉得你罪不至死。不过呢,我跟他说,你这种人,不关进去天理难容。所以他现在正动用家里的关系,找了最好的律师,一定要让你以故意杀人罪被起诉,最好判个无期徒刑。
她凑近我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你猜,到时候法官是信你这个杀人犯的,还是信沈澈这个大善人呢你爸妈也已经准备好了证词,证明你从小就嫉妒弟弟,早就想他死了。苏晴,你完蛋了。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我能感觉到,我攥着平安扣的手,在被子下面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突然伸手,从我紧握的手中,粗暴地抢走了那个平安扣。这是什么哦,我想起来了,是你那个死鬼奶奶留下的破烂玩意儿吧你还当个宝。她捏着那个平安扣,拿到眼前,脸上全是轻蔑。你说,这东西能保你平安吗我看不能吧。
我用尽全身力气,想睁开眼睛,想抢回来,可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我只能发出一些微弱的、不成调的呻吟。林薇薇看着我无能为力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她站起身,将平安扣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抬起她那双闪着寒光的细高跟鞋,对准地上的平安扣,狠狠地踩了下去。咔嚓一声脆响,那是我生命中最后一点光亮碎裂的声音。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沈澈走了进来。他看到的一幕是:林薇薇捂着脸,眼泪汪汪地哭诉:沈澈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苏晴姐,可她……她好像要打我,我一害怕,就不小心……他的目光顺着林薇薇的手指,落在了地上那堆破碎的玉石上,然后又转向病床上虚弱的我。
他根本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或者说,他根本不相信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能做什么。他只相信他眼睛看到的事实。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一把抓住我正在输液的手臂,手上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苏晴!你简直无可救药!薇薇好心来看你,你还要伤害她!你已经害死了你弟弟,现在还想怎么样你这种人,真是烂到了骨子里!
输液针头被他粗暴的拉扯瞬间刺穿了血管,鲜血倒流,染红了输液管。剧烈的疼痛和极致的情绪崩溃,像一把重锤,狠狠击中了我的心脏。我感到胸口一阵窒息的剧痛,眼前一黑。耳边,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了尖锐而绵长的警报声,屏幕上那条代表我心跳的曲线,被无情地拉成了一条直线。
【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断绝。】
【求生意志低于阈值,情感寄托已摧毁。】
【‘舍己为人’系统协议终止。】
【‘凤凰’协议启动。】
5
凤凰新生
世界重归寂静。然后,是新生。当凤凰协议的能量流遍全身时,我感觉自己像一块被烧红的铁,投入了冰冷的水中。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眷恋,都在那滋啦一声中,化为乌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盘旋在病房里的哭喊和混乱都消失了。我只看到了纯白的天花板,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坐起身,拔掉了手上的针头,动作干脆利落。身体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额头的伤疤,肺炎带来的虚弱,心脏骤停的后遗症,全都消失了。更重要的是,心里的那个巨大空洞,也被填平了。不是被温暖填平,而是被一种绝对的、冰冷的理智所填充。我不再爱,也不再恨。那些曾经能轻易刺伤我的东西,现在对我来说,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数据。
沈澈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他看到我醒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无法置信的狂喜,随即又被巨大的内疚和悔恨所淹没。他张了张嘴,想对我说什么:苏晴,我……我没有理他。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那个还在假惺惺抹眼泪的林薇薇身上,然后又移开,仿佛他们只是两件碍事的家具。
我掀开被子,下床,径直走向门口。沈澈慌忙站起来,拦在我面前。苏晴,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那个项链对你那么重要……我当时太冲动了……让开。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不带任何情绪。他被我的反应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动作。我绕过他,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他追了出来,在我身后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道歉着。我充耳不闻。我走到护士站,用护士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你好,是李律师吗我是苏晴。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专业的声音:苏小姐,你好。关于你弟弟苏铭的案子……不。我打断他,案子的事先放一放。我现在有两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处理。第一,我自愿签署我弟弟苏铭的器官捐献协议,所有可用的器官,全部捐献。你替我办好法律手续。
身后的沈澈,脚步猛地一顿。我能感觉到他震惊的目光,但我不在乎。第二,我继续说,我要你立刻组建一个顶尖的律师团队,我要反击。第一步,起诉林薇薇诽谤和故意损毁我的私人物品。第二步,收集所有能为我脱罪的证据,包括苏铭的债务记录、林薇薇的教唆行为,以及……所有相关的舆论操控证据。
苏小姐,这需要一大笔费用。钱不是问题。我挂断电话,转身看着僵在原地的沈澈。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震惊,有恐慌,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茫然。
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被他随意践踏、可以被他一句话定罪的苏晴,会以这样一种姿态,重新站起来。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那个柔弱的、会痛的、需要他哪怕一丝怜悯的苏晴,已经在那天下午,随着那条被拉直的心电图,彻底死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全新的、冷静的、强大的、完全不需要他的苏晴。他眼里的恐慌,越来越浓。
6
迟来的真相
我的律师团队效率高得惊人。
李律师不愧是业内顶尖,他的人脉和手段超乎想象。
不到一周,苏铭生前所有的劣迹都被挖了出来。
长期在市区深夜飙车,多次被交通处罚的记录。
各大网贷平台和小额贷款公司留下的、高达七位数的巨额赌债。
还有他和林薇薇的聊天记录,每一句都清晰地记录着林薇薇如何教唆他从我这里骗钱,如何挥霍他借来的钱财去买奢侈品。
一份份铁证,被整齐地放在了我的面前。
与此同时,沈澈内心的疑团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的冷静和决绝,让他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疑的正义产生了动摇。
他不再相信林薇薇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
他开始动用自己的关系,私下里调查那天在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永远是真理。
他很快就拿到了一份完整的、高清的医院走廊监控录像。
录像里,林薇薇是如何得意洋洋地走进我的病房。
录像里,没有任何人逼迫她,是她自己,带着恶毒的笑容,将我的平安扣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狠狠碾碎。
录像里,他冲进去时,林薇薇是如何在零点一秒内切换出那副受害者表情的。
真相像一把最锋利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沈澈的头上。
他所谓的正义,他所谓的保护,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话。
他不是英雄,他只是一个被绿茶玩弄于股掌之上、助纣为虐的蠢货。
他毁掉了一个无辜女人最后活下去的希望,还亲手将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那天晚上,他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绝望,疯了一样冲到我新租的公寓楼下。
苏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在楼下大喊,声音里带着崩溃的哭腔。
我从窗户往下看了一眼,然后拉上了窗帘。
他等了一夜。
第二天,他拦住了我的车。
他憔悴得不成样子,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苏晴,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摇下车窗,平静地看着他。
沈澈。
我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波澜。
你的道歉,对我毫无意义。
你的弥补,我也不需要。
从你选择相信林薇薇,指控我杀人的那一刻起,你在我这里,就已经死了。
我升上车窗,隔绝了他那张痛苦扭曲的脸。
几天后,法庭上。
李律师团队提交的证据链完整而有力。
苏铭的死被最终定性为意外,他个人应负全责。
我被当庭宣判无罪。
走出法院大门的那一刻,阳光正好。
我看到沈澈站在不远处,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一步都没有停留。
7
追不回的月光
我利用系统给的启动资金,加上我超强的分析能力,创办了一家数据分析公司。
公司精准地抓住了几个风口,业务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
我成了金融圈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沈澈,则开始了漫长、绝望、且毫无意义的追妻火葬场。
他想用钱弥补我。
他派人送来各种昂贵的礼物,珠宝、豪车、房产。
我让助理全部原路退回,或者直接扔进垃圾桶。
他想用资源帮助我的事业。
他主动介绍各种人脉和项目给我,姿态放得极低。
我让公司法务部给他发去警告函,禁止不正当商业骚扰。
他每天都来我的公司楼下等我,风雨无阻。
送花,送早餐,或者只是站在那里,用一种破碎的眼神看着我。
我视而不见,有时甚至会提前从地下车库离开,让他白等一天。
他成了商界圈子里最大的笑话。
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如今像个卑微的跟踪狂,追在一个根本不搭理他的女人身后。
他的深情,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迟到的、令人作呕的表演。
与此同时,林薇薇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失去了沈澈这个最大的靠山,她瞬间从云端跌入泥潭。
我的律师以诽谤罪和教唆诈骗罪正式起诉她。
苏铭那些债主找不到死人,自然就把矛头对准了她这个曾经大肆挥霍的女人。
她被追债,被起诉,名声彻底烂掉,生活一落千丈。
我的生活,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在我创业初期,有一个人给了我很多帮助。
他叫陈宇,是一家顶尖投行的合伙人。
他欣赏我的能力,更尊重我的过去和我的坚韧。
他从不过问我不想说的事,只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最专业的建议和最温暖的支持。
我们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
渐渐地,我们成了更亲密的关系。
一个周五的下午,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陈宇和我正在讨论一个新的项目方案。
他讲到一半,看到我有些疲惫,便停下来,体贴地帮我把咖啡续上。
累了就休息一下,不用绷得那么紧。
他对我微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关怀。
我看着他,也忍不住笑了。
那是重获新生后,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而这一幕,恰好被窗外那个执着等待的男人尽收眼底。
沈澈就站在那里,隔着一层玻璃,看着我对另一个男人微笑。
那种轻松,那种温暖,那种卸下所有防备的柔软,是他从未在我脸上见过的。
也是他,永远、永远都无法再得到的。
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但我没有回头。
我的人生,早已没有他的位置。
他是我必须抛弃的,沉重的过去。
而陈宇,是我触手可及的,温暖的未来。
8
雨中的独角戏
沈澈选择了一个特别的日子,来上演他火葬场的最终章。
那是一个暴雨夜。
和我当初发着高烧,被他上门审判的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他大概觉得,用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场景,更能表现出他的悔恨和深情。
他站在我公司楼下,没有打伞。
任由豆大的雨点将他从头到脚浇得湿透。
昂贵的西装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轮廓。
雨水顺着他英俊的脸庞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然后,他缓缓地,跪了下去。
跪在了那个当初他开车绝尘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雨中自生自灭的地方。
这场苦情戏,很快吸引了无数人围观。
下班的员工,路过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
有人拍照,有人录像,有人窃窃私语。
天呐,那不是沈氏集团的沈总吗
他跪在这里干什么求婚吗
听说是求前女友原谅,啧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期待着这场深情独角戏的女主角,会感动现身,上演一出世纪大和解。
我确实出现了。
我和陈宇并肩从大厦里走出来,助理为我们撑着伞。
我看到了跪在暴雨中的沈澈。
他看到我,眼睛里瞬间燃起一丝希冀的光。
他张开嘴,似乎想喊我的名字。
但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我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就像扫过一个路边的垃圾桶。
我没有停顿,没有迟疑,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陈宇为我拉开车门,用手护住车顶,防止我碰到头。
我径直坐进了温暖干燥的车里。
车窗缓缓摇上。
最后那一瞬间,我看到沈澈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黑色的绝望。
车子平稳地驶入雨幕,将那个跪在雨中的卑微身影,和他那场自导自演的悲情戏,彻底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这是我对他最彻底的拒绝。
无声,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残忍。
我用他的方式,彻底宣告了他的出局。
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或许,他在那场大雨里彻底崩溃。
或许,他终于明白。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再也回不来了。
9
尘埃落定
世界终于清静了。
林薇薇的案子很快就判了。
诽谤罪,教唆诈骗罪,数罪并罚。
她被判入狱三年,名誉扫地,人生彻底毁了。
我那对血浓于水的父母,在失去了可以吸血的儿子,又失去了我这个可以利用的女儿后,他们的好运也走到了头。
他们经营的小作坊,因为一次错误的决策,资金链断裂,宣告破产。
他们走投无路,想起了我这个被他们赶出家门的女儿。
他们托人传话,想见我一面,寻求帮助。
我没有见他们。
我让律师给他们转了一笔钱。
那笔钱不多不少,正好足够他们在一个小城市买一套小房子,安度晚年。
附带的,还有一份签好的、断绝所有关系的法律文件。
从此,生养之恩两讫,我们再无瓜葛。
至于沈澈。
他的公司,在他长期疏于管理,以及为了弥补我而做出的一系列冲动、错误的投资决策后,终于爆发了严重的财务危机。
墙倒众人推。
曾经的合作伙伴纷纷撤资,银行催贷,对手公司趁机打压。
曾经不可一世的沈氏集团,在短短半年内,轰然倒塌。
他宣布破产了。
从云端跌落泥潭,不过转瞬之间。
我听到这些消息时,正在和陈宇一起看新办公室的装修方案。
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人的结局,无论是好是坏,都早已与我无关。
他们是我人生路上,不得不踩过的泥泞。
如今,我走过来了,鞋子也擦干净了,仅此而已。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没有那些糟心的人和事。
只有奶奶温暖的笑脸。
当我醒来时,脑子里响起了那个久违的、也是最后一次的系统提示音。
【‘舍己为人’系统已完成最终使命。】
【恭喜宿主,成功学会‘为己而活’。】
【祝您人生坦途,再再无风雨。】
系统消失了。
我摸了摸胸口,那里曾经空无一物。
现在,它正在被一种名为爱与希望的东西,慢慢填满。
我的人生,真正开始了。
10
向阳而生
三年后。
我作为特邀嘉宾,出席一场顶级的慈善晚宴。
聚光灯下,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礼服,自信、优雅,侃侃而谈。
我创办的数据分析公司,如今已是行业内的领军者。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任何人、会被一句话击垮的苏晴。
我是我自己的靠山。
演讲结束,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微笑着鞠躬,走下台。
陈宇在台下等我,手里拿着我的外套。
他走上前,自然地为我披上。
讲得很好。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欣赏和爱意。
我们已经是公认的灵魂伴侣,婚期将近。
晚宴继续。
我和陈宇端着香槟,与来往的宾客寒暄。
在穿梭服务的侍应生人群中,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有些熟悉。
落魄,卑微,脸上带着一丝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麻木。
是他。
沈澈。
他端着一个放满了空酒杯的盘子,正低着头,从一群宾客的缝隙中艰难穿过。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猛地抬起头。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有了零点一秒的交汇。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脸上血色尽失,身体僵在原地,手里的盘子都在微微颤抖。
而我,只是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一个背景板,一个符号,甚至激不起我心中一丝涟漪。
我的朋友叫我,我转身,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的人生,早已翻开了全新的篇章。
这里有阳光,有爱人,有事业,有无限的希望。
而沈澈,将永远地,活在那个他亲手制造的、悔恨的雨夜里。
一遍又一遍。
直到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