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
我是被冻醒的。
不是宿舍空调开太低的冷,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裹着绝望的凉。睁开眼的第一秒,我以为自己还在2024年的出租屋——桌上堆着没改完的《民俗研究》论文,电脑屏幕亮着,光标还在闪。可下一秒,指尖触到的纸页糙得扎手,低头一看,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系里不批补贴,张教授说我论文没价值,艾教授又找我麻烦,我实在撑不下去了,退学申请放桌上了。
落款是林砚。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我也叫林砚,但我昨晚明明是改论文到凌晨三点,低血糖晕过去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宿舍墙上贴着星华大学中文系的宿舍公约,桌上的学生证照片是张陌生的脸——清瘦,眼窝有点陷,嘴角往下撇,一看就是长期憋闷的样子。更要命的是,学生证上的名字,也叫林砚。
醒了门被推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端着早饭进来,看见我手里的退学申请,叹了口气,你可别真退啊,你这情况,退了学回老家能干啥
他是我这具身体的室友,叫周阳。三句话下来,我总算捋明白处境:我穿到了平行世界,这个林砚父母早逝,靠低保和周末发传单凑学费,唯一的指望是拿贫困生学术补贴撑到毕业。可前阵子他写了篇关于古镇民俗的论文,交给系里资深教授张启明请教,张启明只说太浅,没研究价值,转头就把他的调研数据拿去用了。更糟的是,全校最年轻的汉学教授艾德里安,偏偏盯上了他——课堂上只点他答最难的题,论文改得满页红,连申请补贴的材料,都被艾德里安打回了三次。
不是我说,周阳把一个肉包塞给我,你是不是上次上课没给艾教授问好啊他那人是出了名的‘冰山神颜’,金发蓝眼跟电影男主似的,可脾气也冷得像冰,系里学生都怕他。你倒好,每次论文都被他批得抬不起头,这次补贴又被他驳回,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跟张教授串通好了,故意卡你。
我咬着肉包,喉咙发紧。穿越过来就接了个烂摊子:没背景,没钱,还被两个教授联手针对,原主就是扛不住才想退学。可我不是原主——我在原来的世界,也是靠兼职和奖学金读完的本科,最懂那种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也最恨这种抢成果、踩新人的恶心事。
我把退学申请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不退了,补贴我要拿,论文我也要证明是我的。
周阳愣了一下,随即拍我肩膀:行!够意思!我帮你盯着张启明,他要是再敢拿你数据,我帮你录下来!
可我没高兴多久,麻烦就找上门了。
下午有艾德里安的《汉学经典解读》课,课前我抱着改了两晚的论文,想先去他办公室问问修改意见——毕竟补贴申请还得他签字,总不能一直跟他对着干。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是张启明的声音,尖酸又刻薄:艾教授,不是我说,林砚那孩子根本不是搞学术的料,他那篇民俗论文,连基本的训诂都错了好几处,补贴给他纯属浪费。我带的那个学生,论文比他强多了,补贴不如给我学生。
我心里一沉,攥着论文的手紧了紧。原来补贴被卡,根本不是我改得不好,是张启明在背后使坏!
他的论文,我看过。这是艾德里安的声音,比我想象中低,带着点异国口音,却没什么温度,确实有问题,还得改。
张启明笑了:还是你眼光准!我就说嘛,这种没背景的学生,没必要花心思……
我再也听不下去,推开门走进去。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艾德里安坐在办公桌后,金发垂在额前,蓝眼睛抬起来看我时,没一点情绪。张启明看见我,脸上的笑瞬间收了,假装惊讶:林砚你怎么来了
我没理张启明,把论文递到艾德里安面前:教授,这是我改好的论文,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艾德里安没接,反而伸手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推过来——是我的补贴申请,上面用红笔写着驳回,理由就五个字:研究深度不足。
你的论文,他拿起我的稿子,翻了两页,手指在纸上划了一下,声音冷得像冰,这里的‘寒食节与古镇婚俗关联’,训诂错误没改;还有调研数据,缺了三个村落的样本,根本站不住脚。今天之内重改,改不好,别再提交。
话音刚落,他就把论文扔回我怀里。纸页边缘刮到我的手,有点疼。
张启明在旁边煽风点火:林砚啊,听见没艾教授对你多负责,你可得好好改,别辜负了教授的心思。他那副假惺惺的样子,看得我胃里直犯恶心。
我攥着论文和驳回通知,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的风特别冷。手里的纸页像块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穿越过来才几个小时,就被两个教授堵得死死的:一个抢我成果,一个断我活路,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回到宿舍,我把论文摊在桌上,看着满页的红批注,突然觉得特别委屈。我在原来的世界,改论文改到凌晨是常事,可从来没人像这样,明明是别人使坏,却要我来承担后果。周阳回来时,看见我对着电脑发呆,递了瓶可乐给我:别愁了,晚上我陪你去图书馆查资料,总能改好的。
我拧开可乐,气泡在嘴里炸开,有点涩。我看着屏幕上的论文标题——《XX古镇寒食节婚俗调研与文化解读》,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学生证,突然想起原主写在退学申请上的话: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可我不是他。
我把可乐罐捏扁,打开文档,开始查那三个缺了样本的村落资料。周阳说的对,退了学,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我得改好这篇论文,拿到补贴,还要让张启明把属于林砚的东西还回来。
图书馆闭馆时已经十一点,我抱着借来的十本民俗书往宿舍走,路上买了两个馒头当晚饭。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冷风刮在脸上,我却没觉得冷。手里的馒头还是热的,咬一口,干得噎人,可我嚼着嚼着,突然觉得有了点劲。
回到宿舍,我坐在电脑前,一边啃馒头,一边补调研数据。手指敲在键盘上,发出哒哒的声,窗外的月亮很亮,照在论文的红批注上,倒像是在给我加油。
改到凌晨两点时,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着屏幕上补完的样本数据,突然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到艾德里安满意,也不知道能不能斗过张启明,可我知道,现在停下来,就真的输了。
我盯着屏幕上的论文标题,突然懂了——在这个世界,没人会无缘无故帮你,也没人会因为你惨就对你手下留情。所谓的撑下去,从来不是等别人来救,是自己咬着牙,把那些难走的路,一步一步走过去。
毕竟,路是自己的,就算走得慢,也总比回头强。
改论文的第五个通宵,我终于把三个村落的补调研数据填完,连标点符号都逐字核对了三遍。天快亮时,周阳端着杯热豆浆进来,看我眼里的红血丝,把豆浆塞我手里:先喝口热的,我打听着了,张启明最近天天往校刊编辑部跑,估计是想把你的研究成果先发表出去。
我攥着热豆浆,指尖终于有了点温度。这几天周阳没少帮我——他知道我没钱买资料,就把自己的民俗书借我;怕我饿肚子,每天多带一份早饭;甚至偷偷去张启明的办公室门口蹲点,记他什么时候去编辑部、跟谁见面。
今天艾德里安的课,你把改好的论文给他,要是他还挑刺,我就跟他说你这阵子有多拼。周阳拍我肩膀,语气比我还紧张。
我抱着论文去上课,手心里全是汗。教室里坐得满当当,一半人是来看艾德里安的——他站在讲台前,金发被阳光照得发浅,手里拿着教案,连翻页的动作都透着股清冷劲。我缩在最后一排,直到课上到一半,他突然抬眼:林砚,你来说说,你论文里‘寒食节禁火与古镇婚俗中传火仪式的关联性’,这个论证逻辑怎么来的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到我身上,我站起来时腿都有点软,把自己补调研时发现的清代县志记载和现代村民口述对着说,声音越说越响。说完后,我等着他像以前一样挑错,可他却点了点头:思路没问题,这个角度比之前深了,下课后把论文给我。
坐下时,我听见前排两个女生小声议论:艾教授居然夸林砚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阳回头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一半——这是穿越过来,第一次没被针对。
下课后我把论文递过去,艾德里安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他顿了一下,很快移开目光:明天来我办公室拿修改意见。他的蓝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可我总觉得,他看我论文的眼神,比之前认真了点。
第二天去拿意见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桌上摊着我的论文,红批注比上次少了很多,最后一页写着:数据详实,可补充部分村民访谈录音,增强说服力。旁边还附了张纸条,写着古镇文化馆的联系方式:找王馆长,提我的名字,他会给你访谈资料。
我愣了一下:教授,您认识王馆长
他正在整理文件,头也没抬:之前做过古镇调研,认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访谈录音尽快要,别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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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办公室,我拿着那张纸条,心里有点发懵——这和周阳说的艾德里安跟张启明串通,根本不一样。可没等我细想,麻烦就找上门了。
下午系里贴出通知,说要选学生代表参加省学术会议,张启明负责推荐名额。我刚凑过去看,就听见有人说:肯定是张教授的学生李哲,听说李哲最近在做古镇民俗研究,张教授都把他的论文带去编辑部了。
可不是嘛,林砚之前也写过这个,可惜水平不够,连补贴都申请不下来。
我攥着拳头,转身就撞见张启明。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看见我就冷笑:林砚,正好,你去把这些资料送到校刊编辑部,顺便跟编辑说,我下周把李哲的论文发过去。
我没接文件:张教授,那篇古镇民俗论文,是我先写的,调研数据也是我跑出来的。
他脸色立刻沉下来,把文件往我怀里一扔:你这学生怎么不知好歹李哲的论文比你深入多了,你那点东西,根本拿不出手!赶紧送过去,不然耽误了发刊,你担得起责任吗
文件砸在我怀里,边缘刮到胳膊,生疼。我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明白:原来坏人做坏事,从来都不用遮遮掩掩,因为他们知道,像我这样没背景的学生,就算被欺负,也没处说理。
我没去编辑部,反而拿着自己的初稿,去了校刊办公室。编辑听我说完,皱着眉:同学,没有老师推荐,我们不能随便收学生的论文。而且张教授已经跟我们打过招呼,说李哲的论文是重点推荐。
我走出校刊办公室,太阳晃得我眼睛疼。周阳找到我时,我正蹲在操场边啃馒头,他递过来一瓶水:我就知道你会碰壁,张启明早就跟校刊打好关系了。不过我有个办法——我表哥在省学术会议组委会工作,他说可以直接提交论文参赛,不用学校推荐。
我一下子站起来:真的
真的!周阳从包里掏出一张表格,不过要交一份完整的论文,还要附调研证明。咱们今晚就弄,争取明天提交。
那天晚上,我们在图书馆熬到闭馆,把论文排版好,又把调研时拍的照片、村民签名的访谈记录整理成附件。周阳帮我检查格式,我盯着屏幕,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就算学校不推荐,我也要靠自己,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可就在我们准备提交时,张启明突然出现在图书馆门口。他看见我们手里的表格,脸色骤变,冲过来就抢:林砚!你居然敢私自提交论文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学术不端!
我把表格护在怀里,周阳挡在我前面:张教授,论文是林砚自己写的,凭什么不能提交你抢他的成果,才叫不端!
反了你们了!张启明气得脸通红,伸手就推周阳,我是系里的资深教授,我说他不端,他就是不端!再敢闹,我让你们俩都毕不了业!
周阳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书架上,疼得龇牙。我看着张启明凶神恶煞的样子,突然觉得特别恶心——他穿着体面的教授服,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做的却是最龌龊的事。
论文我会提交,我攥紧表格,声音发颤却没退,你要是敢让我们毕不了业,我就把你抢我数据、威胁我的事,全告诉组委会。
张启明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你有种。咱们等着瞧。说完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你的贫困生补贴,这次还是会被驳回,你猜是谁驳回的
我心里一沉,没接话。他却像是故意要刺激我,压低声音:是艾德里安教授哦,他说你心思不正,不适合拿补贴。
那天晚上,我没提交成论文——张启明跟图书馆管理员说我们扰乱秩序,把我们赶了出去。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看见学校官网的补贴公示名单,果然没有我的名字,驳回人那一栏,写着艾德里安。
周阳坐在我旁边,递过来一根烟(他平时不抽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别信张启明的话,艾教授说不定有苦衷。
我摇了摇头,点开艾德里安的办公室电话,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没敢按下去。我想起那天去拿论文意见时,他桌上放着一个黑色文件袋,上面隐约写着张启明的名字;想起他让我找王馆长要访谈录音,说别耽误;可现在,补贴还是被他驳回,张启明还说他心思不正。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特别累。原来有时候,比被坏人欺负更难受的,是你以为可能帮你的人,最后也站在了对立面。
凌晨一点,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句话:学术会议下周六开幕,带好你的论文和访谈录音,去会场。发件人未知,可我看着那行字,突然想起艾德里安写在纸条上的字迹——一样的工整,一样的带着点异国的笔锋。
我攥着手机,心里又乱又慌: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真的跟张启明一伙,为什么要告诉我去会场如果他想帮我,又为什么一次次驳回我的补贴
那晚我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直到天快亮时,我终于下定决心:不管他是帮我还是害我,我都要去会场——我要亲手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就算最后输得一无所有,也比现在这样憋屈着强。
毕竟,有些事,你不拼一次,永远不知道能不能成;有些人,你不看清,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
我攥着那条陌生短信,第二天一早就往古镇文化馆跑。王馆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一听说我是艾德里安介绍来的,立刻从抽屉里翻出一叠录音笔:艾教授去年来调研时就跟我说,要是有学生来问古镇婚俗的事,让我多帮衬。你这孩子,调研笔记写得比艾教授还细,张启明前阵子也来要过,我没给——他那眼神,一看就没安好心。
我接过录音笔,手都在抖。里面是我之前没收集到的老年村民访谈,有个老奶奶清清楚楚说:去年秋天有个瘦高的小伙子来问寒食节传火的事,还跟我要了家里的老族谱,就是你吧
有了这个,就算张启明抢了论文,我也有证据证明我才是原创!
可我刚把录音笔放进包里,周阳就发来微信,语气急得像要哭:你快回学校!张启明跟系里说你‘私自联系校外人员,试图伪造调研证据’,还说要开预演会,让你当众‘解释’论文的事!
我赶回系里时,公告栏已经贴了预演会通知:后天下午,所有中文系老师和学生参加,林砚需说明论文创作过程。张启明站在公告栏前,看见我就阴阳怪气:林砚,别想着耍小聪明,预演会上要是说不清楚,你这学术不端的帽子,可就摘不掉了。
我这才明白,他根本不是怕我提交论文,是想在所有人面前搞臭我——让我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钉上抄袭的标签。
他还找了李主任和赵老师帮腔,周阳拉着我躲到楼梯间,声音压得很低,我昨晚听见他们在办公室说,要在预演会上拿出‘你抄袭往届学生论文’的证据,还说只要把你搞下去,李哲就能顺理成章去参加学术会议。
李主任和赵老师,是系里出了名的墙头草,平时收了张启明不少好处,这次明显是帮着张启明踩我。原来我面对的不是一个人,是一群抱团的老油条——他们吃透了没背景的学生好欺负,也笃定了没人会帮我。
要不……咱们先别硬碰周阳看着我,眼里满是担心,张启明他们人多,预演会上咱们肯定说不过他们,要是真被定了学术不端,你就真的完了。
我摸了摸包里的录音笔,摇了摇头:不能退。我一退,张启明就会觉得我好欺负,以后还会有更多学生被他抢成果。这次就算输,我也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什么人。
可我没料到,张启明会这么狠。
预演会当天早上,我发现放在宿舍抽屉里的调研笔记不见了——那是我跑了三个古镇,记了整整两本的原始记录,上面还有村民的签名。我翻遍了宿舍,连垃圾桶都没放过,最后在楼下的垃圾桶里找到,已经被撕得粉碎。
是张启明的学生干的,周阳喘着气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段监控截图,我刚去宿管阿姨那查的,今早六点,李哲偷偷进了咱们宿舍,出来时手里拿着你的笔记本。
我看着碎成渣的笔记,心一点点沉下去。录音笔还在,可没有原始笔记,谁会信我的话张启明他们肯定会说我是事后伪造录音。
下午的预演会,在系里的大会议室举行。我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更多的是冷漠。张启明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看见我就笑:林砚,来了正好,咱们今天就把你论文的事说清楚。
会议一开始,张启明就把一份打印好的证据拍在桌上:这是往届李同学的论文,跟林砚现在写的,有70%的相似度。林砚,你说说,你是不是抄了李同学的
我刚想开口,李主任就接过话:林砚,我知道你家境不好,想靠论文拿补贴,但也不能走歪路啊!抄袭是学术大忌,你认个错,系里还能从轻处理。
我没抄!我拿出录音笔,这是我在古镇文化馆录的访谈,里面有村民能证明我去年秋天就去调研了,比李同学的论文早了整整半年!
可张启明根本不给我播放录音的机会,直接打断我:谁知道你这录音是什么时候录的说不定是你听说李同学写了这篇论文,特意去补的!没有原始调研笔记,你说什么都没用!
我攥着录音笔,手都在抖。周围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原来他真的抄了啊……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这么不地道。难怪艾教授总批他,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看着周阳,他想站起来帮我说话,却被旁边的赵老师瞪了一眼,只好又坐下,眼里满是着急。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艾德里安走了进来。他没看我,直接走到张启明面前:张教授,你说林砚抄袭,有证据吗
张启明愣了一下,随即拿出那份往届论文:艾教授,你看,这相似度多高!林砚肯定是抄的!
艾德里安接过论文,翻了两页,突然冷笑:这篇论文我看过,是五年前的,当时因为‘调研数据造假’被驳回了。张教授,你拿一篇造假的论文当证据,是觉得所有人都没看过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张启明的脸一下子白了:我……我不知道这论文是造假的……
不知道艾德里安把论文扔回桌上,你上个月还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一篇论文,里面引用的就是这篇造假论文的数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张启明说不出话,手紧紧攥着桌布。我看着艾德里安,心里满是惊讶——他居然在帮我可他为什么之前要驳回我的补贴
可没等我想明白,张启明突然站起来,指着我:就算这篇是造假的,林砚的论文也有问题!他的调研笔记被我找到了,上面有很多修改的痕迹,肯定是抄了别人的!
我刚想反驳,就看见艾德里安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这是林砚去年10月提交给我的初稿,上面有我的签收日期,比你说的‘抄袭时间’早了三个月。还有,你说的‘修改痕迹’,是我让他补充的调研细节,这里有我的修改批注,你要不要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叠文件上。张启明的脸从白变青,再变紫,最后瘫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
我以为这就是转机,可下一秒,赵老师突然站起来:就算林砚没抄袭,他私自联系校外人员,还质疑资深教授,这也是不尊重师长!系里应该给他处分!
李主任立刻附和:对!必须处分!不然以后学生都敢跟老师顶嘴了!
艾德里安刚想开口,系主任突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退学警告:林砚,鉴于你在预演会上‘态度恶劣’,还被质疑学术不端,系里决定给你退学警告,要是再出现类似情况,立刻开除!
我看着那份退学警告,脑子嗡的一声。明明是张启明抢我成果、诬陷我,最后被处分的却是我艾德里安帮我揭穿了造假论文,却没能拦住退学警告
散会后,我走在走廊里,同学都绕着我走。周阳追上来,递给我一瓶水:别难过,系主任肯定是被张启明逼的,咱们再想想办法。
我接过水,却没力气拧开。艾德里安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下周六的学术会议,记得去。
我回头看他,眼里满是疑惑:我都被给了退学警告,去了又有什么用
他看着我,蓝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情绪,不是冷漠,是认真:去了,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公平。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塞给我:这是会议组委会的联系方式,把你的论文和录音笔寄给他们,他们会帮你。
我攥着纸条,突然明白——他之前的针对,是在帮我完善论文;他驳回我的补贴,是怕张启明借补贴拿捏我;现在他帮我揭穿造假论文,是在为我铺路。可为什么他不直接帮我澄清为什么还要让我去会议上冒险
没等我问,他就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退学警告,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明明有了证据,却还是被打压;明明有人帮我,却还是看不到希望。
那晚,我把论文和录音笔寄给了组委会,然后躺在宿舍里,看着天花板。周阳过来陪我,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跟你一起去会议。就算最后真的退学,咱们也没输——咱们揭穿了张启明的真面目,这就够了。
我没说话,只是攥着那张纸条。我知道,下周六的学术会议,是我最后的机会。赢了,我能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输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可我没想到,真正的意外,还在后面。
收到组委会邮件的那天,我正在宿舍收拾行李——不是准备退学,是想把原主的旧衣服捐出去,万一真走了,也少留点遗憾。邮件标题很简单:林砚先生,您的论文已通过初审,请于周六携完整材料参会,附件里还附了个日程表,我的发言时间,就在张启明之后。
我盯着屏幕,手都在抖,赶紧把周阳叫回来。他看了邮件,直接跳起来:太好了!咱们这次一定要让张启明当众出丑!可我心里还是没底——张启明在学术界混了这么多年,肯定还有后手,而且系里的退学警告还没撤,就算会议上赢了,回学校还是麻烦。
别担心。门口突然传来艾德里安的声音,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文件袋,站在宿舍门口,阳光落在他金发上,居然没那么冷了,我找系主任谈过了,只要你在会议上证明论文是原创,退学警告立刻撤销。
我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证据:有我去年10月的初稿复印件(上面有艾德里安的签收章),有张启明剽窃其他学生成果的聊天记录,还有王馆长提供的张启明去年试图索要我的调研数据的录音。最底下,是一张银行转账单——备注写着汉学研究专项资助,金额正好是我申请的贫困补贴的两倍,转账人那栏,写的是艾德里安的名字。
之前驳回你的补贴,是怕张启明借‘补贴’拿捏你。艾德里安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第一次主动解释,他当时跟系里说,要是给你补贴,就得从他的研究经费里扣,我怕他借机找你麻烦,就以专项资助的名义给你打了钱,匿名是怕你好强不肯收。
我捏着转账单,眼眶突然发热: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之前还以为你跟张启明一伙的。
告诉你了,你会信吗他笑了笑,蓝眼睛里有了点暖意,你这性子,跟我年轻时很像,认准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自己经历一遍,怎么会相信有人真的在帮你而且,我要是早点介入,张启明肯定会藏起剽窃的证据,只有让他觉得你孤立无援,他才会露出马脚。
周阳在旁边拍了下我肩膀:你看!我就说艾教授是好人吧!
那天下午,我们三个在宿舍里排练了一下午发言流程:我负责讲论文的创作思路和调研细节,周阳帮忙播放录音和展示证据,艾德里安则准备在最后补充张启明的学术不端行为。临走时,艾德里安突然说:明天的会议,我可能不能全程陪你——我推掉了晋升评审,张启明的靠山肯定会找我麻烦,要是我没及时到,你自己别慌,按咱们排练的来。
我愣了一下:晋升评审对你不是很重要吗
重要,但没我的学生重要。他拍了拍我肩膀,你要记住,学术圈不只有黑暗,还有人在守着公平,你不用怕。
那一夜,我没怎么睡,反复看着手里的证据,心里既紧张又踏实——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学术会议当天,周阳陪我提前半小时到了会场。张启明看见我们,脸色立刻沉下来,故意撞了我一下:林砚,别以为靠耍小聪明就能赢,今天有评委是我的学生,你闹不出什么花样。
我没理他,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后台准备。可离我发言还有十分钟时,艾德里安还没来,我给他发微信,也没回。周阳急得直跺脚: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别慌,按原计划来。我深吸一口气,攥紧手里的演讲稿——就算艾德里安没来,我也要自己赢回来。
张启明的发言先开始,他拿着我的论文,唾沫横飞地讲着自己的创作思路,甚至把我跟老奶奶聊天时听来的寒食节传火的民间故事,说成是自己查阅古籍发现的。台下的评委们听得很认真,偶尔还点头,我在后台看着,手攥得发白。
终于到我发言了。我走上台,刚拿起话筒,就听见台下有人喊:这不是那个被质疑学术不端的学生吗怎么还敢来
张启明坐在第一排,得意地看着我。我没管那些议论,直接点开PPT:各位评委好,我是林砚,接下来我要讲的,是《XX古镇寒食节婚俗调研与文化解读》的原创过程——去年8月,我第一次去XX古镇,在王奶奶家听她讲了寒食节传火的故事,这是我当时拍的照片,后面是王奶奶的签名访谈记录。
我一边讲,一边展示证据:从最初的调研笔记草稿(上面有修改的划痕),到艾德里安的修改批注(每一条都标着保留林砚原思路),再到王馆长提供的录音(里面清晰地记录着我去年的调研时间)。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小了,评委们开始认真看我手里的证据,有人还拿出笔记录。
张启明坐不住了,突然站起来:你这些都是伪造的!我早就见过这篇论文,是你抄我的!
你见过我拿出艾德里安给的初稿复印件,举起来给所有人看,这是我去年10月提交给艾德里安教授的初稿,上面有他的签收章,请问张教授,你什么时候‘见过’这篇论文是在你去年11月找我要调研数据的时候吗
台下瞬间炸了锅,评委们纷纷看向张启明。他脸色惨白,想抢我手里的复印件,却被旁边的评委拦住:张教授,先让学生把话说完。
就在这时,会场门被推开,艾德里安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各位评委,我是艾德里安,林砚的指导老师。这里有张启明教授近五年剽窃其他学生成果的证据,包括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他曾多次用‘推荐发表’为诱饵,骗取学生的调研数据,然后署上自己的名字发表。
他把文件递给评委,张启明彻底慌了,想跑却被保安拦住。有个老评委看完证据,气得拍桌子:张启明!你枉为教授!学术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看着张启明被保安带走,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不是难过,是庆幸,是委屈,也是终于赢了的踏实。
会议结束后,组委会宣布:我的论文被评为优秀学术论文,还获得了一笔研究基金;张启明被取消教授资格,列入学术不端黑名单;系里也很快发了通知,撤销我的退学警告,贫困补贴也补发给了我。
回学校的路上,艾德里安跟我说:其实我今天没去晋升评审,不是因为怕张启明的靠山,是我觉得,看着你这样的学生守住公平,比晋升更有意义。
我看着他,突然明白:真正的老师,不是教你怎么应付考试,是教你怎么在黑暗里守住初心;真正的守护,不是替你挡下所有风雨,是让你有勇气自己面对风雨,然后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
后来,我用组委会给的研究基金,成立了一个学术维权小组,帮那些被抢成果、被打压的学生收集证据。艾德里安也经常来给我们讲课,教我们怎么保护自己的学术成果。有一次,一个大一的学弟问我:砚哥,你当初不怕输吗
我想起穿越过来的那天,想起攥着退学申请的绝望,想起艾德里安递过来的证据,笑着说:怕啊,怎么不怕可我知道,就算输了,也比憋着一口气强。而且,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帮你。
学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却想起艾德里安说过的话:学术圈不只有黑暗,还有人在守着公平。其实不止学术圈,这个世界也是——总有一些人,把温柔藏在严要求里,把守护落在细节里,他们不喊口号,不张扬,却用行动告诉你:别怕,往前走,我在你后面。
就像当初的我,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却不知道,有人早就为我挡好了刀子,铺好了路。而现在的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给更多像我一样的人,一点光,一点勇气,一点不怕输的底气。
毕竟,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幸运,是有人陪你熬过黑暗,还教你把黑暗,走成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