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意外,让我从现代撞进了苏培盛的世界。
他是初遇时救我于偏阁的清冷公子。
我明知他会成为史书上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对他动心。
他告诉我没有你的未来都不重要。
可重逢的温暖太短暂。
我守着海棠树与狼毫笔等他,从青丝等到白发……
1.
我在故宫角楼的雪夜里失去了意识。
彼时雪下得正密,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在琉璃瓦上,积成一层蓬松的白。
我举着相机往后退,想拍下红灯笼在风雪里摇晃的暖光,却没注意身后的汉白玉栏杆。
恍惚间,朱红宫墙上竟映出个穿月白长袍的人影,衣袂翻飞如落雪,我刚要追过去看清楚,脚下猛地一滑。
后脑勺磕在栏杆上的瞬间,风雪里飘来一声极轻的叹息,软得像棉絮,却又沉得能砸进心里,仿佛从百年前的时光里漫过来的。
再睁眼时,鼻腔里满是清冽的冷香。
不是现代冬天里总裹着的汽车尾气和煤烟味,是松枝的苍劲混着墨汁的醇厚,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香。
我躺在铺着青毡的地上,背脊贴着柔软的羊毛,头顶是雕着缠枝莲的梁木,身上盖着件带着体温的月白长袍。
布料是细腻的杭绸,领口还绣着朵极小的白梅,和我昏迷前看见的那件一模一样。
醒了
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像碎冰落在玉盘上。
我挣扎着转头,撞进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那人坐在靠窗的书案后,穿石青色暗纹常服,墨发用玉冠束得整齐,指尖捏着支狼毫笔,笔尖还蘸着浓黑的墨。
窗外雪还在下,几枝红梅探进窗棂,雪落在梅枝上,竟衬得他比寒梅还素净几分。
可他看我的眼神太陌生,带着审视,像在看一件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异物,好奇里藏着警惕。
这是……哪里
我撑着青毡坐起来,嗓子干得发疼,像吞了砂纸。
身上的长袍滑落,露出我穿的黑色羽绒服,拉链上的金属扣在烛火下闪了闪。
那人的目光落在拉链上,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的狼毫笔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
紫禁城,养心殿偏阁。
他放下笔,起身朝我走过来。他个子很高,站在我面前时,阴影能把我整个罩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里没什么温度:你穿的是什么衣裳从何处来
紫禁城养心殿
这两个词像重锤砸在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羽绒服,又抬头看他的长袍,一个荒谬到离谱的念头跳出来:
我穿越了
可还没等我理清混乱的思绪,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梳着总角的小太监掀帘进来,膝盖在青毡上磕出轻响:苏大人,万岁爷宣您即刻去乾清宫议事儿。
他应了声知道了,转头对我道:此处不宜久留,你先随我去偏院,待我回来再问你的来历。
2.
说罢,他转身走到衣柜前,翻出件灰布衣裙。
布料粗糙,针脚也算不上整齐,扔给我的时候,还带着点衣柜里的樟木味,换上,别让人看见你的衣裳,宫里规矩多,免得惹祸。
我攥着粗布衣裙,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他走得急,衣摆扫过书案,带起一张摊开的奏折。
我瞥见奏折末尾的落款,朱砂印旁边写着雍正四年冬月。
苏大人……雍正朝的苏姓官员,我脑子里翻来覆去,只蹦出一个名字。
苏培盛。
可历史书上说苏培盛是雍正的近侍太监,眼前这人分明是个挺拔的年轻公子,眉眼间带着世家子弟的清贵,哪有半点太监的样子
等我换好衣裙,跟着小太监穿过抄手游廊去偏院时,才发现这院子里种着几株红梅,和我昏迷前在角楼看见的一模一样。
雪落在红梅上,红白相映,美得像幅古画。
小太监把我安置在西厢房,给我倒了杯热茶,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姑娘,您就在这儿待着,别乱走,苏大人说了,等他回来再安排。
说完,他就退了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我趴在窗台上看雪,心里又慌又乱。
手机早没了信号,屏幕黑得像块砖,相机也不知掉在了哪里。
我就像被人从现代社会里连根拔起,扔进了这个完全陌生的清朝,连一点回去的希望都没有。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雪的凉意,我裹紧了身上的灰布衣裙,眼泪差点掉下来。
直到傍晚,雪小了些,才听见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我赶紧从窗台边站起来,坐回椅子上,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门被推开,他走了进来,身上落了层薄雪,肩膀和发梢都白了。
他脱下墨色披风递给迎上来的小太监,转头对我道:今日问过万岁爷身边的总管,宫里并未走失宫女或杂役,你到底是谁
我咬了咬唇,知道瞒不下去。
我把穿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从故宫角楼的雪夜,到后脑勺磕在栏杆上,再到醒来时看见他。
他听得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最后冷声道:一派胡言。世间哪有穿越之说你定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编造谎话来蒙骗我,想混进宫里做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
我急得站起来,椅子腿在青毡上蹭出轻响,我有身份证,有学生证,还有相机,只是现在都不见了!你若不信,我可以告诉你未来的事,比如雍正帝会在位十三年,之后是乾隆帝继承大统,还有……
放肆!他猛地打断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君上之事岂容你妄议!
他上前一步,身上的气场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我吓得后退一步,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明明是他救了我,可现在却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侍卫服的人跑进来,躬身道:苏大人,年将军府派人来,说年小姐突发风寒,请您过去看看。
他脸色微变,原本冷硬的线条软了几分,却还是对我道:你老实待在这里,若敢乱跑,后果自负。
说罢,他拿起披风,急匆匆地走了,连披风上的雪都没来得及拍干净。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年小姐……年羹尧的女儿
这么说,他真的是苏培盛
可历史上的苏培盛和年家没什么牵扯,怎么会在年小姐生病时这么着急
难道我穿越的不是正史,是某个平行时空
我坐在椅子上,喝着已经凉了的茶,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3.
接下来的几天,他再没问过我的来历,只是让人按时给我送吃喝。
早上是小米粥配咸菜,中午有一荤一素,晚上是热汤面。
可他也不许我出偏院,每次小太监来送东西,我问起他,小太监都只是摇头,说苏大人忙着呢。
我每天就在院子里看雪、发呆,偶尔能听见院外小太监们的议论。
他们说年将军最近失了圣心,万岁爷在朝堂上好几次驳回了年将军的奏折;
说年家的人最近都夹着尾巴做人,连出门都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年羹尧的下场。
雍正四年,年羹尧被削官夺爵,最后赐死,年家满门抄斩。
年小姐是年羹尧的女儿,恐怕也难逃一劫。
第七天傍晚,雪停了,天空放晴,露出点微弱的霞光。
他终于来了,还带着一身酒气。
进门时,他脚步有些虚浮,直接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我看着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苏大人,你是不是认识年小姐
他手一顿,杯沿碰在桌面上,发出轻响。
他抬头看我,眼底带着几分自嘲,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伤:认识又如何不过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如今却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火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年将军……我咬了咬唇,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万岁爷对年将军已经起了疑心,你若能劝劝年小姐,让她离年将军远些,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直盯着我:你怎么知道这些这些事连宫里的老人都未必清楚,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怎么会知道万岁爷的心思
我……
我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我是从未来穿来的,看过历史书吧
我只能低下头,声音轻了些:我就是知道。苏大人,算我求你,别让年小姐重蹈覆辙。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他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晚了。年家的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万岁爷对年将军的疑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年将军自己也……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端起茶杯,一口喝干了凉茶。
他看着我,眼神忽然软了下来,像雪后初晴的阳光:你说你来自未来,未来的我……是什么样子
我心里一酸,想起历史上那个权倾朝野的苏培盛。
他是雍正最信任的太监,乾隆即位后,还被尊为苏谙达,可史书里的他,是冰冷的近侍总管,没有半分人情味。
可眼前这人,还是个会为青梅竹马难过、会对陌生人心软的年轻公子,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我摇了摇头:未来的事,说了对你没好处。你只要知道,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他笑了笑,没再追问。
那天晚上,他在我房里坐了很久,烛火摇曳着,把我们的影子映在墙上。
他聊了很多宫里的事,说养心殿的地龙冬天总是不够热,说万岁爷喜欢吃江南的糟鸭舌,说他小时候在江南的日子。
春天在河边放风筝,夏天在树下听戏,秋天和年小姐一起在梅树下练字。
我听得入了迷,竟忘了我们是两个时空的人,忘了我随时可能消失在这个时代。
从那以后,他来得越来越勤。
有时会带些宫里的点心,比如茯苓饼、豌豆黄,说是万岁爷赏的;
有时会和我聊聊天,问我未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给他讲手机,讲相机,讲高楼大厦,他听得眼睛发亮,像个好奇的孩子。
我知道自己不该对他动心,可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感受着他对我的在意,我还是控制不住地陷了进去。
可幸福总是短暂的,像雪地里的暖阳,转瞬即逝。
4.
雍正四年腊月,年羹尧被削官夺爵,押解进京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院子里扫雪。
小太监跑进来报信,声音都在抖:姑娘,不好了!年将军被抓了!苏大人去乾清宫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手里的扫帚啪地掉在地上,心里一片冰凉。
我知道这一天会来,可当它真的到来时,我还是慌得不行。
我担心年小姐,更担心他。
我在院子里等了一夜,从傍晚等到天亮,雪又下了起来,落在我身上,冷得刺骨。
直到天快亮时,才看见他满身风雪地回来。
他的头发乱了,衣服上沾着雪和泥,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
年小姐……我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都在发颤。
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自请入庵,去了京郊的静心庵,万岁爷准了。
他走到我面前,抬起手,像是想碰我的脸,可指尖在离我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住,又缩了回去。
他低下头,声音里满是绝望:我保护不了她,也保护不了任何人。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我想抱抱他,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可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站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着雪落在他的发梢,一点点变白。
从那天起,他变了很多。
不再和我聊江南的往事,不再有温柔的笑容,眼神里只剩下冷漠和疏离,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他开始频繁地出入养心殿,有时一天都见不到人影。
宫里的人对他的态度也变了,以前还敢叫他苏大人,后来都恭恭敬敬地叫苏总管,语气里满是敬畏。
我知道,他正在一步步变成历史上那个苏培盛。
那个冷漠、理智、只对皇帝忠心的近侍总管。
我心里又急又痛,却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像看着手里的沙子,明明抓得很紧,却还是一点点从指缝里流走。
雍正五年三月,我在院子里种的海棠开了。
那是我去年春天从外面移栽来的,当时他还笑着说,海棠花娇气,怕是活不过冬天。
可现在,它不仅活了下来,还开得满树都是,粉嫩嫩的,好看极了。
那天我摘了几朵海棠花,用手帕包着,想去养心殿找他。
我想告诉他,海棠花开了,我们说好要一起看的。
可我刚走到养心殿外的回廊,就听见他和雍正帝的对话。
万岁爷,那女子来历不明,留在身边恐有隐患,不如……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只觉得浑身冰冷,像被扔进了冰窖。
原来,他还是想除掉我。
我手里的海棠花掉在地上,花瓣被风吹得四散开来。
我转身就往偏院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衣襟上,湿了一片。
回到院子时,小太监正在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羽绒服被叠得整整齐齐,手机和相机也找回来了,放在一个包袱里。
他看见我,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躬身道:姑娘,苏总管说您该走了,车马已经在后门备好了。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为什么不见我他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我吗
小太监低下头,声音很小:总管说,见了,怕舍不得。
我笑了笑,笑得眼泪更凶。
原来他不是想杀我,是想送我走。
他怕我留在宫里,会被年家的事牵连,会被宫里的规矩束缚,会有性命之忧。
可他不知道,我早就不想回去了,我只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他,我也愿意。
我坐在马车上,掀着车帘,看着紫禁城越来越远,红墙黄瓦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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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疼得厉害。马车走了三天,停在一座破庙前。
车夫把包袱递给我,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姑娘,总管说这里安全,离京城远,没人会找到您。这是总管给您的银子,够您用一辈子了。
我打开包袱,里面除了银子、手机和相机,还有一支狼毫笔。
正是他当初在书案上用的那支。笔杆上刻着一个苏字,旁边还有一朵小小的梅花,是他的笔迹。
我抱着包袱,坐在破庙里哭了很久。
风吹过破庙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在哭。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我还是想他,想那个在雪夜里救我的他,想那个和我聊江南往事的他,想那个眼睛通红却强装冷漠的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破庙附近的村子里住了下来。
村里的人都很善良,见我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都很照顾我。
我学会了纺线、织布,学会了种地、做饭,学会了用古代的灶台生火,学会了缝补衣服。
我像个真正的古代女子一样生活,只是每天晚上,我都会拿出那支狼毫笔,在纸上写他的名字,写我们一起经历的日子。
写他救我的那个雪夜,写他给我带的茯苓饼,写我们一起看的红梅。
雍正十三年八月,村里来了个游医,走街串巷地卖药。
他说京城传来消息,雍正帝驾崩了,新帝乾隆即位,改元乾隆。
我正在院子里晒衣服,听到这个消息时,手里的衣服啪地掉在地上。
我心里一震,想起他说过的话,想起年家的下场,想起他这些年在宫里的日子。
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冷漠,是不是……
还记得我。
乾隆二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像极了我穿越过来的那天。
我坐在窗前缝衣服,窗户上结着好看的冰花。
忽然,我听见门外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还有拐杖敲在地上的笃笃声。
我抬起头,心里猛地一跳。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老人站在门口。
他的头发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背也有些驼,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身上落了层薄雪。
可那双眼睛,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他的眼睛,哪怕岁月在他脸上刻满了痕迹。
他走进来,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放在桌上,道:我找了你很久。
我看着他,眼泪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年小姐去年圆寂了,他声音沙哑,我在宫里也待够了,求了万岁爷,准我出宫。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我的相机,还有一张照片。
是我当初在角楼拍的雪景,照片上,他站在朱红宫墙下,月白长袍,眉眼温柔。
这张照片,我找了很多年才找到,他看着我,我一直想知道,你说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可现在我明白了,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没有你的未来,都不重要。
我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这么多年的思念、委屈、痛苦,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他抱着我,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当年在偏院时一样温柔。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让你等了这么久。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他说这些年在宫里,每天都在想我,想我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遇到危险。
他说他之所以变成那个冷漠的苏总管,是为了在宫里活下去,为了有一天能出宫找我。
我知道他不容易,也知道我们能走到一起有多难。
可我不后悔,后悔的是没有早点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桌上放着一封信,还有那支狼毫笔。
信上写着:吾妻,此生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然吾已老矣,恐不能陪你太久。若有来生,我定在角楼雪下等你,再也不分开。
我拿着信,跑出屋,看见他躺在院子里的雪地上,脸色安详,手里还攥着那张角楼雪景照。
我跪在他身边,抱着他,眼泪落在雪地上,融化了一片。
我知道,他走了,带着我们的爱,走了。
后来,我把他埋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
每年春天,海棠花开的时候,我都会坐在树下,拿着那支狼毫笔,给他写信,告诉他村里的事,告诉他我很想他。
6.
乾隆五十年冬天,我也老了。
那天雪下得很大,像极了我穿越过来的那天,也像极了他来找我的那天。
我坐在窗前,手里拿着那张角楼雪景照,看着照片上的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雪夜,看见他站在朱红宫墙下,月白长袍,眉眼温柔。
他朝我伸出手,轻声说:我来接你了。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握住了他的手。
红墙雪,故人心,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