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水晶直播间里的相遇
三号机！切近景,聚焦紫水晶的共生矿！给观众看清楚那点黄铁矿的光泽！
江希略显沙哑的嗓音透过耳麦,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山东乡音,在密闭的导播间里回响。他将目光聚集在面前的四块监控屏上,尤其是中央那块——画面里,新来的主播林玥正小心翼翼地托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紫水晶簇,柔和的灯光下,晶尖折射出温润的紫光。
宝宝们,看这个天然紫水晶簇,
林玥的声音透过耳麦传来,同样是带着亲切的山东口音,却更显柔和,不仅晶体通透,能量感强,更难得的是底部这片共生黄铁矿,寓意招财又稳根基…
她的讲解专业而真诚,手指尖轻轻拂过晶面,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2023年的东海县,早已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小地方,已经成了全国最大的水晶交易中心。到处都是水晶售卖的店铺,水晶切割的轰鸣声日夜不息。但在直播间厚重的隔音门内,只有设备风扇的低鸣、背景音乐的流淌,以及主播们此起彼伏的讲解声。
江希！背景乐压过人声了！你调小点！耳麦里传来运营王滔的提醒声。
江希手忙脚乱地拨动调音台推子,心里暗骂自己的走神。
深夜十点,直播结束。大家开始收拾东西陆续离开,直播室瞬间冷清了下来。江希走出导播间,却见林玥还在主播台前,拿着强光手电,仔细检查着今天展示过的水晶。
还没走江希假装整理设备,随口问了一句。
林玥抬起头,笑得有些疲惫：这块海蓝宝好像有刮痕,我得确认下。明天要寄给客户的,不能出差错。
这么认真,老板又不会多给你发钱。江希半开玩笑地说。
不是为了钱,她轻声说,要对得起别人的信任,不是吗
江希愣了一下。在这个只看销量的行业里,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实在的话了。
吃过晚饭没产业园后巷有家山东饺子,味道挺正。他终于鼓起勇气问。
林玥有点惊讶,随后笑了：正好想吃饺子了。
第二章
他乡遇故知
街角的饺子馆不大,却总是热气腾腾。木桌上摆着醋瓶和辣椒油,墙上的旧风扇慢悠悠地转。
江希舀起一个饺子,吹了吹气问道：你怎么会从山东来东海的
林玥放下筷子,笑了笑：听说这儿水晶直播挺热的,机会多,就想来试试。你呢
江希掰开一头蒜,随口道：我学广播电视的,毕业了傻乎乎想回老家做点事。结果发现,县电视台早黄了,满城都是直播基地。专业也算…沾点边儿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灌了口饺子汤。你呢一个姑娘家,怎么跑这么远
林玥的笑容淡了些,低头看着醋碟：老家…没啥特别好的机会。听说这边水晶产业做得大,直播带货正红火,就想来碰碰运气。好歹…挣得比在老家厂里多。
她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漂泊感。
彼此聊着聊着,惊喜地发现他们不仅是同乡,还毕业于同一所高中,甚至有几个共同认识的老师。这种在千里之外找到自己人的亲切感,就像暖流一样迅速消融了陌生和拘谨。
从那晚起,深夜下播后的一碗热汤面、几个煎饼果子,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江希发现,林玥私底下是活泼开朗的,她会绘声绘色地讲老家的趣事,会模仿直播间那些难缠的顾客们的刁钻问题,甚至兴致来了,还会轻轻哼唱几句《沂蒙山小调》。
你这嗓子,真该去唱歌。
一次,江希听得入神,由衷地说道。
林玥脸微微红了下：随便哼的……小时候想当歌手,但家里条件不行。
我也喜欢音乐,江希接话在大学时我还组过乐队,我是主唱兼吉他手。可惜毕业后,梦想就这样让位于现实了。
那太可惜了！林玥眼睛一亮,你现在应该开个直播账号唱歌啊！很多音乐人都是从直播火起来的。
在林玥热切目光的怂恿下,江希真的注册了一个音乐直播账号。设备简陋,只有他那把弹了多年的旧木吉他和手机。深夜的产业园天台,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江希弹唱,林玥就举着手机,找角度,调音效,笨拙地帮他直播。
起初直播间观众寥寥无几,偶尔飘过几句难听、跑调的评论,像冰锥扎心。江希好几次想放弃。
别理那些人！坚持唱！我看好你！
她不仅口头鼓励,还默默研究各个平台的推荐机制、黄金时段；甚至用自己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给江希买了更好的麦克风；甚至注册了几个小号,在评论区活跃气氛。
你这投入,怕是要打水漂。
有同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她。
你懂啥！
林玥嘴硬,心里其实也打鼓,这叫…天使投资！懂不懂我看人准的很！
令人惊喜的是,江希真的慢慢有了起色。他从翻唱流行歌曲,到尝试原创作品；从几十个观众,到几百个固定粉丝；从零打赏,到能赚点外快。
虽然杯水车薪,但那份被认可的温暖,足以照亮深夜的天台。
某个夏夜,他们坐在天台上吃着煎饼,远处水晶城各色霓虹在夜色里璀璨如星河。
江希,等以后你出名了,开演唱会了,我要买最前排的票！
林玥一边咬着煎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行！前排票全留给你！
江希笑着应和。
我还要给你定做一个水晶话筒架！闪瞎所有人的眼！
林玥比划着。
土死了！
江希大笑,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却在看到她眼底映着星光的笑意时顿住了。他声音低下来,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说真的,林玥,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放弃了。等我…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
话音未落,林玥的手机屏幕亮了——是房东催缴房租的短信提示。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短暂的郑重被现实的窘迫冲散,同时噗嗤笑出声。
得,大明星,咱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这个月的房租吧！
林玥笑着推了他一把,笑声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第三章
爆红之夜
有时候命运的转折,往往猝不及防,却又在某个瞬间显得理所当然。
那晚东海县下起了罕见的暴雨,直播结束后两人照常到天台直播。尽管撑着伞,还是被淋得浑身湿透。
家人们,今天雨很大,但我答应过要唱到雨停。江希抹去脸上的雨水,手指冻得发紫却依然拨动着琴弦。
直播间里有了百来个观众,大多是被暴雨中直播的标题吸引进来的。
林玥撑着伞,努力让手机不被淋湿：你疯啦这么大的雨会生病的！
江希却眼前一亮：林玥,你来得正好,帮我拿稳手机,这个角度能拍到后面的水晶城夜景,特别有感觉！
林玥想骂他,却被他眼中的光芒震慑住了。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炽热,仿佛暴雨中的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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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雨势渐大,江希望着远处雨幕中朦胧的水晶城夜景,突然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一段即兴的旋律自然流淌而出。他望向林玥,眼中闪烁着创作的光芒,随即轻声说道：将这首原创歌曲《雨夜之光》送给直播间的家人们,更送给——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林玥被雨水打湿的脸上,送给此时此刻陪在我身边的这个傻姑娘。没有她,就没有今晚的歌声,也没有站在这里的我。
雨声中,他的声音透过直播间传到万千观众耳中,却字字句句都只为一人而唱。
雨滴轻敲着沉默的夜晚
你站在角落举着微光
琴弦诉说着梦想
你要我继续坚强
这一刻是你将希望点亮
……
雨声、歌声、吉他的和弦声交织在一起,身后是雨中朦胧的水晶城夜景,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直播间突然炸了。弹幕瞬间被泪目、这才是音乐、守护最好的他们淹没,礼物特效疯狂滚动,观看人数从几百跳到几千,再到几万...
林玥举着手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雨水顺着手臂流下却浑然不觉。她没想到,这一刻的记录,将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
那一晚,江希的直播视频被网友录屏传播,配上暴雨中的水晶星河：无名歌手唱哭全网的标题,在短视频平台疯狂传播,一夜之间播放量破亿。
第二天清晨,宿醉般的疲惫还未散去,江希就被一个又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惊醒。其中一个声音冷静而专业：
江希先生吗我们是星途传媒的。我们非常看好你的潜力,想和你聊聊独家经纪合约的事。我们可以让你站上真正的舞台。
第四章
渐行渐远
江希真的火了,火得超乎想象。
短短几个月,他的粉丝从几百涨到百万。经纪公司为他安排了声乐培训、形象设计和商业演出。他辞去了直播间导播的工作,做起了全职音乐人。
林玥依然在直播间里,对着镜头展示着千姿百态的水晶。只是现在,她只能在手机推送的娱乐新闻里,或者偶尔弹出的江希直播链接中,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林玥！快看！《娱乐新声代》的采访,我上电视了！
视频通话里,江希难掩兴奋,将镜头扫过宽敞明亮的演播厅和巨大的落地窗。
林玥看着屏幕里的他。精心打理的头发,剪裁合体的时尚外套,说话时那点可爱的山东口音几乎被刻意抹去,只剩下字正腔圆的艺人腔调。他还是江希,还是那么爱笑,可眼神里却多了些以前没有的东西——一
一种被镁光灯宠惯了的自信,或者,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浮躁
反正是,那个在暴雨中固执歌唱、冻得手指发紫的男孩,似乎被留在了那个雨夜。
恭喜你啊。
林玥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一块冰凉的水晶原石,心底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
江希没察觉,继续兴奋地说：公司说要给我出专辑,还可能上综艺！林玥,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那个…今晚还一起吃宵夜吗我请你。
江希明显愣了一下：不了,我等会儿有个饭局,经纪人介绍的几个很重要的音乐制作人和平台负责人。推不掉,下次,下次一定！
哦…好。
林玥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凉的粉晶硌得掌心生疼。一股冷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比东海冬天的寒风还要刺骨。
随着江希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们的世界被无形地拉远。他谈论的话题变成了版权、宣发、流量；他的朋友圈里塞满了林玥从未见过的明星、网红、资本大佬；他偶尔回东海,不再是骑着共享单车风风火火地出现,而是坐着公司安排的商务车,戴着墨镜和口罩,行色匆匆,身边永远跟着助理或林薇,电话响个不停。
林玥依然守着她的小小直播间,每天对着镜头讲述着水晶的能量与故事,默默地关注着江希的动态,为他每一次小小的成就感到高兴,那份高兴里却掺杂着越来越多的苦涩和无能为力。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留在站台上的乘客,看着载着爱人的列车呼啸着驶向远方,越来越快,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第五章
残酷的觉醒
一次,江希难得在东海停留几天,顺便带林玥参加了一个圈内的小型聚会。在那家人均消费过千的高级餐厅里,林玥显得格格不入。柔和的灯光、精致的餐具、低声细语交谈的宾客,一切都透着一种林玥从未体验过的高级感。
江希,这位是
一个穿着剪裁利落、妆容精致的年轻女性端着香槟杯走过来,她是林薇,江希的经纪人,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林玥。
哦,这是我朋友林玥,在做直播主播。江希介绍道。
林薇微微一笑,眼神却带着审视：这样啊。江希,李总那边还在等你聊合作的事。
林玥明显感觉到那种礼貌下的轻蔑。她看着江希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这些光鲜亮丽的人群中,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聚会上,林薇对江希无微不至的关照让林玥感到不安——那种专业、高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欲。
聚会结束后,林薇私下找到林玥,递给她一张银行卡：这里有二十万,是对你早期支持江希的回报。江希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
林玥看着那张卡,许久,最后选择了拿起——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我理解,林玥轻声说,声音有些发抖,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六章
无声的告别
江希的首张专辑《雨夜里的光》发布了,迅速登上了各大音乐排行榜前三。公司决定为他举办全国巡回演唱会,首站就在连云港。
演唱会的消息一经发布,门票迅速售罄。
江希特意回了趟东海,给林玥送来了最好位置的票：你一定要来,我会在台上为你唱一首特别的歌。
林玥接过那张精美的门票,指尖微微发颤：恭喜你啊,终于实现了梦想。
演唱会前夜,林玥下播后独自走在水晶城的街道上。产业园的天台依旧,水晶城的夜景依旧,却再也听不到那个青年的歌声了。
她打开手机,云盘里存满了江希早期直播的录屏片段。她翻看着那些视频,想起自己曾经用多个小账号给他打赏的记录——那是她省吃俭用,从微薄工资中挤出来的。
我知道这点钱不算什么,她曾经在心里对他说,但我相信你,比所有人都相信。
而现在,他不再需要她的相信了。
林玥闭上眼睛,想起那个暴雨之夜他眼中的光芒。那时他一无所有,却有着最纯粹的梦想和勇气。
如今他什么都有了,却可能正在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她轻轻放下那张演唱会门票,开始默默地收拾行李。
第七章
心碎的演唱会
连云港体育馆,万人场馆座无虚席,荧光棒汇成一片起伏的彩色海洋,欢呼声几乎要掀翻顶棚。
后台休息室,江希最后一次整理着演出服的领口,手心微微出汗。林薇拿着平板电脑,语速飞快地交代着流程和注意事项：…第三首歌后是Talk环节,重点提一下新EP,感谢粉丝…互动环节控制在五分钟,然后直接进《雨夜里的光》…注意情绪管理,台下有几位非常重要的投资方代表…
江希点头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休息室的监视器屏幕,那是观众席的实况画面。VIP区人头攒动,唯独那个1排1座——他特意留给林玥的位置,刺眼地空着。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失落攫住了他。他掏出手机,飞快地给林玥发了一条信息：到哪了位置给你留好了！等你！
信息石沉大海。
他指尖冰凉,不死心地直接拨通了她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熟悉的彩铃,而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江希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她从不关机的,尤其是在知道他有重要演出的时候。
他猛地站起身,化妆师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后退一步。他无视了林薇投来的询问目光,手指颤抖着在通讯录里快速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标注着东海-张阿姨（玥房东）的号码。他走到休息室的角落,背对着喧嚣,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带着浓厚乡音的女声传来：喂谁啊
阿姨您好,我是江希,林玥的朋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打扰您了,我联系不上林玥,她电话关机了,我有点急事找她…请问她最近在家吗或者您有看到她吗
哦,小江啊…房东阿姨的语气似乎顿了一下,带着些微的诧异和惋惜,林玥她上个礼拜就退房搬走咯,钥匙都交给我了。走得很急的呀,她没跟你说吗
退…退房！搬走了！江希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瞬间抽空,只剩下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为…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阿姨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哎哟,这个我就不清楚咯。她只说工作有变动,要离开东海,具体去哪也没讲。我看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情绪不高的样子…唉,真没想到她没告诉你…
哦…哦…好的,谢谢阿姨…
江希几乎是凭着本能挂断了电话,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铺着厚地毯的地板上。他猛地站起身,带倒了椅子,巨大的声响引来周围人惊诧的目光。
江希！怎么了
助理连忙捡起手机。
江希没有回答,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一把抓过助理手里的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又拨通了直播间一个相熟运营小王的电话。
小王！林玥呢！她今天去上班了吗！
江哥
小王的声音有些惊讶,玥姐她…她上周就辞职了啊！账号都注销了！我们还以为你知道…她走之前情绪很低落,也没说具体原因,就说是…个人发展…
辞职…注销账号…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江希心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化妆台上,瓶瓶罐罐一阵摇晃。原来,那个空位不是迟到,而是永久的缺席。她不仅离开了东海,更是彻底、决绝地退出了他的生活,抹去了他们在东海所有的联系！巨大的失落、悔恨和被抛弃的痛苦瞬间将他吞没。
江希！你搞什么鬼！还有半小时上场！状态呢！
林薇尖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快步走进来,看到江希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紧锁。
江希！你给我打起精神！外面几万人在等你呢！
林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的舞台！那点儿女情长,过了今晚再说！
江希没有回应,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想起林薇早些时候递给他演唱会流程单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和那句轻飘飘的话：也好,干净利落。她倒是识相。
现在想来,林薇恐怕早就知道了。
江希！倒计时十分钟！
舞台监督的声音传来。
江希猛地睁开眼,镜子里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痛楚。
聚光灯骤然亮起,巨大的声浪扑面而来。江希走上舞台,努力调动着全部热情,唱着精心编排的新歌,享受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掌声。舞台效果绚丽,音响震撼,一切都完美得如同梦幻。然而,每一次目光扫过那个空荡荡的1排1座,他的心就像被针刺了一下。
中场环节,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舞台延伸台的最前端,靠近那片VIP区。他握着麦克风,声音透过巨大的音响传遍全场：
接下来这首歌,我想送给一个特别的人。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支持我,相信我能行。虽然今晚她没能来,但我还是想唱给她听。
台下响起暧昧的起哄声,粉丝们纷纷猜测着这个特别的人是谁。
前奏响起,是经过重新编曲的《我终于失去了你》。
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
你劝我要耐心等候
并且陪我度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
如此的宽容
江希闭上眼睛,全心投入歌唱。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水晶城的雨夜,那个女孩举着手机,浑身湿透却依然为他撑着场面。
唱到副歌部分,他忍不住看向那个空座位,却意外发现不知何时那里坐了一个人。
是林玥！她来了！
江希心中一震,唱得更加动情。
然而当聚光灯扫过那个座位时,他才发现那并不是林玥,只是一个被工作人员临时安排过来的观众。
一瞬间,所有情绪涌上心头：这些日子的浮躁与迷失,对林玥的忽视,对初心的背叛...他忽然明白,自己可能已经永远失去了那个最珍贵的人。
歌声戛然而止。
江希站在舞台中央,望着那个空座位,泪水无声滑落。
台下哗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伴奏还在继续,但他已唱不下去。最终,他对着麦克风哽咽道：对不起...我好像...终于失去了你。
全场寂静,随后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后台,林薇焦急地打着手势,但他视而不见。
他只是站在那里,在成千上万人面前,哭得像个失去了最珍贵玩具的孩子。
第八章
寻找与真相
演唱会事故成了爆炸性新闻。江希沉寂了。他推掉了所有后续通告和采访,一个人回到了东海。
这座熟悉的小城,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水晶粉尘的味道,街道依旧,店铺依旧,但走在其中,江希却感到一种物是人非的沉重。
江希发疯似的打听林玥的下落,问遍了所有可能知道她去向的人,却一无所获。就在他濒临绝望,以为林玥真的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时,他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包裹。
包裹里是一本手工制作的相册和一个小巧的水晶U盘。
相册里贴满了江希早期直播的截图,每一页都有林玥娟秀的字迹记录着：
今天江希唱了《东海之恋》,有18个人观看。我用了三个小号给他刷免费礼物。
有人骂他唱得难听,我注册了新号去怼回去。
用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买了新麦克风,他一定不知道。
最后一页写着：
今晚看了他的演唱会直播,上万人为他欢呼。他站在光里,如此耀眼。我知道,那只曾经属于我的萤火虫,如今已经成了所有人的星星。我不后悔放开手,因为真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U盘里存着几个音频文件,是林玥悄悄录下的江希早期直播的音频。有一个文件标注着暴雨之夜。
江希点开,先是听到雨声和自己青涩的歌声：...今晚雨很大,但我答应过要唱到雨停...
然后是林玥轻声的自言自语,声音带着心疼：笨蛋,感冒了怎么办...不过你放心唱吧,我会一直听着,直到雨停,直到天亮...
音频的最后,是长久的雨声和歌声背景音。最后林玥轻声说,声音有些哽咽：也许有一天,会有千万人听你唱歌。但只有我,记得你最初的样子。
江希抱住那个U盘,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