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和弟弟恨毒了我。
坚信我曾放火想烧死他们的白月光。
新婚夜,弟弟指证我:
[沈兆雪善妒成性,日日欺辱打骂表姐,心如蛇蝎!]
夫君眼神厌恶,强捏着我的脸,灌下穿肠毒药。
白月光伏在夫君胸膛前,娇声道:
[表姐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吃人似的。]
于是弟弟剜下了我的眼睛。
绝望中,我发了狠,却也只咬下他一只耳朵,最终遗憾死去。
再睁眼,我回到了及笄礼那日。
表妹站在水池笑着问我:
[我们同时落水,穆笙哥哥是会救你还是我呢]
而后,她抓着我的衣袖后仰跌进水池。
我当场让她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
在水里使了一套鼻青脸肿拳,薅秃了她一把头发,又猛踹她下三路:
[裱糊的贱人,还给我耍上心眼了,本小姐今天就教你重新做人]
1.
鸩酒穿肠的剧痛还残留在我的身体上。
我皱着眉睁开眼。
看到的却是周念充满恶意的脸:
[表姐,你说我们同时落水,穆笙哥哥会救你还是救我]
我愣了一瞬,马上回过了神。
我重生了。
这天,也就是所有人认为我欺辱表妹的开端。
见我不说话,周念一把抓住我的衣袖,死命往后一拽。
噗通
两声水花溅起。
岸边周念早安排好的丫鬟,大喊着:
[快来人啊,大小姐把表小姐推下水了!]
又是这个死出。
我揪住周念的长发,握住拳头,就往她脸上招呼。
[裱糊的贱人,还给我耍上心眼了,本小姐今天就教你重新做人!]
周念拼命挣扎起来,想求救,可一张嘴就被呛了几口水。
[放开我……沈兆雪……咳咳咳……]
我嘴角疯狂上扬。
脚下也没闲着,对着她就是一通胡踢乱踹。
上辈子死的憋屈,没来得及收拾了那对奸夫淫妇。
既然重来一次,渣男贱女,都给她死!
2
上一辈子,我死在自己人生最幸福的那天。
大婚之夜,红烛高燃。
我端坐在船上,穿着极美的嫁衣,心心念念等着心爱的男子,挑开我的盖头,与我喝下合衾酒。
然后,我等到的却是毫无预兆的一巴掌,和恶语相向:
[沈兆雪,你这个贱人!]
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一把揭开盖头。
却看到了本该在大火中丧命的周念。
她眼眸含泪,神色凄楚:
[沈兆雪,还认识我吗,是不是很惊讶我还活着]
[明明我已经说了不会与你抢穆笙哥哥,可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穆笙又打了我一巴掌,直打的我嘴角出血。
[沈兆雪,你心思歹毒,残害手足,本世子绝不能有你这种妻子。]
我想说我没有,可话没出口,我弟弟跳出来继续补刀:
[她善妒成性,日日欺辱打骂表妹,简直心如蛇蝎!]
穆笙端过一杯鸩酒,强捏着我的脸往嘴里灌:
[你做了太多错事,喝下它,就当给念念赔罪。]
毒酒入喉,灼烧般的剧痛蔓延在肺腑。
我怨恨的看着眼前三人,直到眼睛被无情剜去。
原来遭挚爱背叛如此痛苦。
3.
回忆结束的时候,穆笙已经和我弟弟赶了过来。
两人都略过我游向了沈念,似乎我并不存在一样。
但我也不在乎。
靠男人,死的快,老娘自己也能上岸。
周念原本清纯可人的脸,现在肿的像个猪头,奄奄一息的躺在穆笙怀里。
他对我怒目而视:
[念念这是怎么了,沈兆雪又欺负她了!]
前世,每每周念朝我泼脏水,他都是想也不想的指责我。
让我赔不是,送礼品。
借着替我道歉的由头,两人你来我往,直到滚上了床。
思及此,我恶心不已,冲过一脚将穆笙踹倒在地。
穆笙难以置信的躺在原地,震惊我竟然会踹他。
看着他愣神,我又对着他的腿骨,狠狠踢了几脚。
穆笙目光森寒:
[沈兆雪,你疯了,信不信我和你退婚!]
退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吗
都是我的爱,让他忘了照镜子,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4
上辈子,我是真的爱惨了穆笙。
爱到六亲不认,人畜不分。
以至于在他面前,我从不带脑子。
他都和我周念亲嘴儿了,我还安慰自己他俩只是唇友谊。
而且很久之后,我才知道。
穆笙曾经为我求药,专门下过一次江南。
也就是那次遭遇水匪,而后被温柔似水的周念捡了回去。
两人在一起度过了幸福甜蜜,与世无争的时光。
只是后面他被家族强行带回,要求与我这个未婚妻继续履行婚约。
而周念也就成了他的白月光。
他虽然爱着周念,可又抛不下荣华富贵,只能和我虚与委蛇。
后来周念父母双亡,她来投奔自己的姑姑。
而这个姑姑又刚好是我老爹的第十八房小妾。
我见其可怜就让她留了下来,谁曾想是引狼入室。
让这两贱人可以成双入对。
我当即道:
[好,退婚,不退你就是我孙子。]
穆笙还当我是欲擒故纵,冷声道:
[沈兆雪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这句话。]
我大声嘲讽:
[怎么不想退婚想当我孙子。]
[那就过来给奶奶磕两个头,我就认下你。]
5
现场瞬间死寂,随即哗然!
一旁的弟弟皱着眉开口。
[姐,你在说什么啊,快去给穆笙和表姐道歉,或许他们还能原谅你。]
母亲死后,我这个弟弟沈临风,完全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他性格乖张,我花了好一番气力才调教乖顺有出息。
本来在那数以百计的大宅院里,我们才是相依为命的人。
可前世,周念一出现,一切就变了。
周念说我欺辱她,沈临风就坚信不疑。
屡屡维护她,而与我大吵大闹。
好像周念才和他是一个肚子出来的。
我越想越气。

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你长脑袋是为了显高吗,早知如此,我就该送你提前下去见娘。]
沈临风又大喊大叫起来:
[我明明是为你好,你还打我,我不要你这个姐姐了!]
从前只要沈临风这么说,我都会低头。
毕竟我只有这么一个真正的亲人。
重活一世,我才彻底顿悟。
弟弟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掏心掏肺给他,他当理所应当;我稍不如意,他翻脸比翻书还快。

于是我抡圆了膀子,又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歪了脑袋。
[小畜生,胳膊肘往外拐,我抽死你!]
6.
两世,我的及笄礼都在鸡飞狗跳里落幕。
父亲和继母赶过来时,周念已经被穆笙带去医治。
弟弟双手捂着脸,向父亲告状:
[沈兆雪推表姐下水,还踹了世子,我好言让她去道歉,她却扇了我两巴掌,骂我胳膊肘往外拐。]
父亲严肃开口:
[事情真如风儿所言]
我干脆利落的承认:
[除了第一件事儿,其他都是我做的。]
沈临风气急败坏:
[你还想抵赖,不是你推得表姐,难道是表姐自己跳下去的吗]
我红了眼眶,哽咽道:
[我不知道弟弟为什么认定是我推了表妹,明明是表妹拉我下水,意图构陷我。]
[而且我在水里都快淹死了,我的未婚夫和弟弟谁都没管我,全去救了周念,父亲觉得我不该生气吗]
纵使我有理在先,却也架不住老父亲偏心。
他冷声道:
[抛开真相不谈,打人总归不对的,你现在去祠堂给我跪着,没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我站在原地,微笑着看向他:
[父亲,到底我是你亲生的,还是周念是你亲生的]
[不过我看你们长得也不像啊]
我打量着他,微微一歪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还是说,父亲有意娶第十九房小妾,想姑侄共侍一夫,享齐人之福。]
被戳中心事的父亲,顿时黑了脸。
没想到吧,我竟然察觉到他和周念一腿。
继母眼神一暗,若有所思。
沈临风恶狠狠开口:
[爹,她就是欠管教,还是上家法吧!]
我挺直脊梁,与二人对视:
[祠堂我不跪,家法我也不受。]
父亲怒斥:
[我还活着呢,还能由了你不成!
来人,上家法!]
我瞪着下人,道:
[谁敢动我,我就闹到皇后娘娘面前,请她评评理,看这京城有没有嫡女被小妾的侄女陷害,还要被罚的道理。]
皇后是我母亲的孪生姐姐,我若去求见,她绝不会置之不理。
父亲和沈临风也被我的话震住,一时不敢真动手。
我冷哼一声,在两人怨毒的注视中,甩袖转身。
7.
我四岁丧母,洁身自好的父亲一年内纳了十七房小妾。
儿时,我以为是母亲的去世,让他深受打击,才会如此。
毕竟他对待每个妾室都如衣服,用过就丢,对那些庶弟庶妹,更是冷漠无情。
虽看不惯他的行事,可我只有他一个父亲,只能敬他爱他。
直到长大之后,我才知道,他不是性情大变,只是本性暴露。
当年母亲家世显赫,不顾家人劝阻,下嫁给了父亲这么一个穷书生。
后来他升官发财,可也不敢在母亲眼前放肆。
不过人一死,他就无所顾忌了。
只是上辈子我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这样的父亲,独对周念温柔宠爱。
从前,为了获取父亲的关注,我事事做到最优,比肩京城四大才女。
可父亲却让下人扔了我所有的书,只留下女则女戒:
[闺阁女子,学习如何侍奉父亲夫君才是正途。]
后来,周念抄了几首酸诗,拿给他看,他却温柔的摸着她的头说:
[念念是有大才的姑娘,深宅后院的女子无一人能比。]
我心心念念想要的古琴,更是被父亲反手送给了周念。
我以为他是偏心十八姨娘,才爱屋及乌。
想着若我母亲在,他或许也会笑着夸赞我一二。
直到我亲眼瞧见,周念坐在父亲的腿上,二人吻的难舍难分。
后面继母莫名去世,父亲随后遣散了十八房小妾。
姊妹们被随意嫁出,弟兄们则遣去庄子做苦力。
我才知道父亲原来是要开展忘年恋了。
难怪他处处对我打压,时时袒护周念。
前世我一直对外寻求亲情,爱情。
反被害其一生。
如今才算明了。
自爱,才是我和世界交手时,最硬的底气。
8.
周念被我揍得躺了三天。
三天后,却还呻吟着不肯下床。
府中下人议论纷纷:
[大小姐也忒狠毒了,对表妹也能下此重手。]
[表小姐性子温顺,被欺负也是难免的。]
于是我贴心的去看望周念,并往她的被子里塞进一条银环蛇。
周念吓得吱哇乱叫,光脚窜到了院子。
我笑的前仰后合:
[表妹不是身子孱弱吗,怎么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她眼里翻涌着恨意,微微颤抖着,问道:
[表姐嫉妒世子对我比你好,可这与我并无关系啊,表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于我]
我好笑的挑眉:
[我嫉妒苍蝇围着垃圾转你脑子的水还没流干呢]
周念无言以对,眼泪直流。
弱鸡,除了哭,就是装柔弱告状。
后面,她果然又跑去和我父亲哭诉。
和弟弟哭诉。
和穆笙哭诉。
三人都来拍我的门,叫我滚出来。
我听话的打开门。
提起一桶放了几日的泔水,劈头盖脸的泼了上去。
秽物顺着他们的脸流下,恶臭弥漫。

~
在此起彼伏的干呕声中,我嫌弃的捂住鼻子:
[你们好臭啊,能离开我的院子吗]
三人还想发作,但都被自己恶心到了。
最后只能愤怒离去。
丫鬟叶儿忧心的问:
[大小姐,您这么对他们,不怕失去老爷和世子的宠爱吗]
我新奇不已:
[你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宠过我,还是爱过我一样。]
[况且我又不是没人爱,就活不成了。]
9
半个月后,皇家将举办赏花宴。
表面是赏花,实际是长公主带皇后甄选入宫陪侍的女官。
前世,在父亲和穆笙的张罗下,周念在宴会上弹了《凤求凰》琴曲。
博得长公主青睐,成功入选。
至于我呢
我从会吃饭起就开始练琴,也准备了一曲想要弹奏。
可父亲将我反锁在屋内:
[你性子跳脱,入宫是祸非福。]
见我神色不愉,他破天荒的柔声解释:
[为父知道你可能会怨我,恨我,可当父亲的谁不希望女儿好。]
我心中顿时被感动和幸福占据了大半。
想着十几年里,对我冷言冷语的父亲,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我这个女儿的。
可我还没有被冲昏头脑,这次机会实在难得。
我叫叶儿偷偷放我出去。
结果穆笙又找了上来。
他轻轻抱住我:
[他日你为世子妃,何须屈就女官之位,无端受他人的气。]
[那些女子入宫,无非是为抬高身份,最终归宿还不都是择一良婿嫁了,可你已经有了我,还不知足吗]
我也是个脑残。
竟然在他甜言蜜语的哄骗下,真的放弃参选。
10
此番遴选,我早早放出风声。
要展示一首失传已久的
《破阵乐》琵琶曲。
气势恢宏,与周念小家子气的《凤求凰》形成鲜明对比。
沈临风皱着眉找上我,强硬开口:
[女官遴选,你不准去,长公主最不喜喧哗夺宠之人,你那琵琶曲不合时宜,就不要丢人现眼,连累家族了。]
我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我是你长姐,长姐如母,谁教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他怒目圆瞪:
[沈兆雪你别太过分!]
我一脚踹上他的膝盖。
[啊~]
沈临风吃痛跪倒在地。
我看着他,目光森然:
[下次再学不会和长姐怎么说话,我就废了你的狗腿。]
沈临风攥紧拳头:
[我明明是为你好,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两辈子,我的父亲,爱人,弟弟。
都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却做尽了伤害我的事儿。
[我教训你,也是为你好啊。]
[否则你嚣张跋扈,目无长姐的样子,让外人瞧去了,多丢脸啊。]
搞笑,好话谁不会说是的。
11
沈临风前脚刚走,后脚穆笙又来了。
[雪儿,我是来同你道歉的。]
[上次你落水,我没有救你,不是成心的。]
[当时我以为临风会救你的,没想到他……总归你就当是我的错吧。]
这话说的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我之前竟然会死心塌地的爱上这么个没担当的玩意儿。
一股怒气直冲我心头。
偏偏他是个蠢的,仍自顾自道:
[我听闻你要去参选女官,雪儿,女官不过是伺候人的差事,我舍不得你那么辛苦。]
[不如成全了念念,她不比你金尊玉贵,更适合这个位置。]
忍不了了。
我抄起茶盏砸过去。
他躲闪不及,额头渗出血来。
我走过去,指尖戳着他的胸膛:
[让我成全她,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安排我的去处]
[还有,你真以为我眼瞎,看不出你和周念的龌龊。]
我看着他由白转红,再转黑的脸,冷声道:
[女官是伺候人的差事可再怎么伺候人,也比伺候你这种没骨头的男人强。]
说完,我掏出一枚玉佩狠狠砸在地上。
玉佩顿时四分五裂。
这是穆笙母亲的遗物,也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从此你我恩断义绝,要是你再来找我,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滚!]
叶儿拿着笤帚扫地上的碎片,顺带也把他扫出了门。
12
上辈子,我并非是一死就重生了的。
我做孤魂野鬼,浑浑噩噩的游荡过一段时间。
在毒酒发作中,和眼睛的剧痛下我彻底死去。
而后,我看着沈临风狠狠踹了我尸体几脚。
就慌忙拿起地上的耳朵,想找大夫接上。
至于周念则和穆笙在床上颠龙倒凤,玩的不亦乐乎。
我恶心不已。
可我的尸体还在屋内,我无法飘走。
只能被迫旁观全程。
事后,周念依偎在穆笙怀中,道:
[虽然表姐她对我不仁,但我却不能对她不义。]
[就让我亲自去送表姐最后一程吧。]
穆笙心疼地搂紧了她:
[念念,你就是太过善良,才会总被那毒妇欺凌磋磨,还好,她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我的尸身被一卷草席裹覆,丢弃在荒郊野外。
而周念就蹲在旁边,缓缓说出当年真相。
[表姐,你可知那场大火,是我亲手放的。]
[就是为了摆脱那三个狗皮膏药,和我的真,太子殿下爱双宿双飞。]
她轻笑一声,语气转而染上怨怼:
[可谁知,太子虽好,却性情暴戾,待我稍不如意便非打即骂,那样的日子,岂是人过的]
所以,我很怀念从前被众星捧月的日子,可想回来,总得有个像样的理由。]
[于是我便告诉他们,是你因妒生恨,放火意图烧死我,我侥幸假死脱身,又因惧怕你的报复,才不得不远遁躲藏。]
[你猜怎么着]
她嗤笑出声,仿佛说了个极有趣的笑话,
[那三个傻子,竟对此深信不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她缓缓起身,最后瞥了一眼草席:
[真是多谢你了,我的好表姐,用你的命,换我回来继续享受这荣华富贵和万千宠爱。]
我恨得目眦欲裂,疯了似的冲上去想将她撕成碎片。
却径直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无力感将我淹没。
可老天有眼,竟让我得了重生的机会。
这一世,所有伤我、害我的人,都必须拿命来偿!
13
遴选的前一天晚上。
我用过饭,独自走在花园里散步,正好撞上周念。
她抱着一把成色很新的琴。
那琴身是上好的焦尾桐木,弦丝冰蓝,在昏光下泛着矜贵的光泽。
我很清楚,这是父亲用我娘的嫁妆,给她买的。
周念指尖轻佻地划过琴弦:
[伯父说这把琴,才配得上我明日入宫献艺,怎么表姐没有吗]
[表姐那把旧的,怕是弹《破阵乐》这种杀伐之曲,会折了调子吧。]
[不如就别进宫了,免得丢人现眼。]
她一连说了好几句,我只笑看着她,问:
[陪老男人睡觉的滋味儿好吗]
[我爹还能满足你吗]
她刹那间变了脸色,那眼神恨不得吃了我。
我淡然转身离去。
我一直走到花林里,照旧去查看我种的那棵海棠树。
却在经过假山时,脚步猛地一顿。
太静了。
连夏虫鸣叫都忽然歇止。
这时,我后背猛的被人一推。
随后,我不受控的重重撞上假山,额角顿时传来尖锐的刺痛。
我还没来的及看清来人是谁。
就被他一把攥住右手手腕,他捏着一块石头。
照着我的手指狠狠砸下去。
咔嚓。
是石头磕在我手背骨阶上的闷响。
钻心的剧痛瞬间窜起。
我猛的向后仰头,后脑勺用力撞上他的鼻子。
那人捂着鼻子仓惶起身。
我一个回身,使出吃奶的劲,送上断子绝孙脚。
[啊!]
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跌倒在地。
我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顺势扯下他的面罩。
面罩下赫然是沈临风那张脸。
对此,我还不意外。
上辈子他能剜了我的眼睛。
这辈子为了他的好表姐,废我手也很合理。
沈临风还恬不知耻的指责我:
[沈兆雪,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
又在狗吠了。
我丢下他自生自灭,小跑回屋子。
叶儿心疼的给我上了药,包扎好手。
[少爷太过分了,对待您也能下此毒手。]
我轻触肿胀的手背,道:
[畜生的行事作风,常人自是难以理解。]
叶儿抹着泪:
[可明天就是遴选之日,您该怎么办啊]
[只要我还活着,总有办法胜出。]
我扬起一抹笑意。
沈临风为了周念断我手。
我便拆其青云梯。
14
次日,遴选大殿内。
周念一曲《凤求凰》弹得婉转悱恻。
眼角眉梢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与哀愁,果然引得不少人点头赞许。
其中也包括太子萧禾。
想来上辈子周念和他就是这时候结识的。
轮到我时,我抱着琵琶,十指缠着细布,缓步上前。
众人见我如此模样,交头接耳起来。
周念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我向凤座上的长公主萧钰深深一礼,朗声道:
[臣女沈兆雪,原准备琵琶曲《破阵乐》敬献殿下,然昨日不幸遭小人暗算,双手受伤,已难操琴。]
萧钰久居深宫,什么阴私手段没见过
听完我的话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周念,道:
[那你这位表妹,倒是比你幸运一些呢。]
周念小脸一白。
我继续道:
[恳请殿下允准,臣女愿以《山河论》为替,陈奏治国安邦之浅见,以报殿下遴选之恩。]
满场哗然。
才艺展示变成策论闻所未闻!
长公主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微微颔首:
[准。]
我结合前世记忆与今生见解。
从边关屯田到漕运利弊,从吏治清明到百姓教化。
观点犀利,句句切中时弊。
一时间,满殿寂静,唯有我的声音回荡。
那些方才还赞赏周念琴音的夫人们,此刻皆面露震惊。
周念那点儿女情长的琴音。
在这等经世治国之论面前,顿时显得小家子气,不堪一击。
坐在上方,长公主威严开口:
[沈小姐才识过人,胆魄亦佳。]
[只是此番选拔女官,原是以才艺为首要考量,沈小姐,本宫也只能向你致歉了。]
15
我落选了,可我一点也不难过。
毕竟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入选女官。
而且周念也没入选。
这是好事一桩。
我此举过于锋芒毕露,惹了父亲不快。
他凭借我殴打沈临风,伤了其命根为由。
要将我赶到乡下庄子里去。
我顺势提出:
[父亲既觉女儿惹祸生非,不如将城外凋敝的田庄交予我打理,女儿愿前往暂住,也可为家族开源。]
父亲若有所思,并不想将实际的资产交于我。
幸好周念急切想拔除我这个肉中刺,一旁撒着娇:
[伯父您就答应表姐吧,毕竟表姐一个人到庄子也需要钱财傍身。]
要说耳边风就是管用,父亲当即同意。
不等他赶我。
我连夜便走了,走前顺手搬空了母亲的嫁妆。
若要起事,须先有起手之财,方能开张。
16
我来庄子的第四日,终于等到了一个人——
萧钰。
她屏退左右,打量着我略显简朴的庄子,开门见山:
[沈小姐,你当日殿上一番《山河论》,本宫很是欣赏。]
[你的遭遇,本宫也有所耳闻。]
[本宫只问你,你真的甘心屈居于此]
我心知这是试探,亦是机遇。
我亲自为萧钰斟茶,神色平静:
[自然不甘,殿下今日前来,想必也不是为了关心臣女是否甘心。]
[那你以为,本宫所为何来]
我平静道:
[殿下志存高远,不愿久居人下,尤其……是东宫那位。]
[只是殿下缺一把足够锋利,却又不会伤及自身的刀。]
[而臣女,愿为殿下手中之刃。]
萧钰眸色微深,不置可否:
[刀若太钝,无用;刀若太锋,易折,你如何证明,你是那把恰到好处的刀]
我看着她,眼神坚定:
[一年,只需要一年,我便能向公主证明。]
萧钰端起我奉的茶,轻抿一口:
[好,本宫就给你一年时间。]
送走长公主,庄子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内里却开始高速运转。
17
我将母亲嫁妆化作本金,投入漕运、药材。
我不争抢主流航线。
专营那些权贵看不上、却关乎民生军需的短途货运与仓储。
又在京畿附近寻一稳妥之地,开办药圃,重金聘请药师。
秘密研制效果更好的金疮药、止血散,尤其是防治伤寒瘟疫的成药。
这是为将来发生的边关战事和疫情做准备。
而后以庄户为基,招募忠仆,暗中训练。
更借生意之名编织了一张信息网,京中与边境消息皆汇于我手。
数月后,我向长公主递出了第一份证明。
一份是关于漕运副总督一位宠妾的兄弟。
利用职权私下倒卖仓粮的具体时间、地点、数量的密报。
另一份,是十瓶效果远超市面同类产品的金疮药。
附信中,我仅写了一句话:
[漕运之弊,或可由此入手,区区成药,聊供殿下护卫防身之用。]
不过半月,漕运副总督便因纵容亲属、贪墨渎职被革职查办。
而长公主一系的一位官员顺利补缺。
很快,长公主送来的回礼。
一匣子东珠,以及一句口信:
[刀甚利,期年之约,可期。]
18
秋去冬来,我等待的一个重要机会终于来临。
边境的急报以八百里加疾的速度砸入京城。
北狄数个部落联合,大举寇边。
连破两处关隘,边军损失惨重,粮草医药奇缺。
朝堂震动。
太子一党主和,主张遣使谈判。
长公主捎信询问我的意见。
我回:
[可以一战,军需皆由我来提供。]
长公主听取我的建议,力主强硬反击。
皇帝不愿受制于别国,赞同长公主的想法。
与此同时,太子欲与长公主争功劳。
于是授意穆笙,筹措军资。
可许多关键药材和物资早已被我扫空。
在太子的步步紧逼中,他只能倾尽家财,高价收购少许。
可终究杯水车薪,不足畏惧。
最终,在我提供的充足物资下,边关大捷。
喜报一个接一个传来。
长公主再次递来消息,这次带着明显的赞赏:
[此次你功不可没,父皇甚慰,待你回京,必有封赏。]
最后一场冬雪结束。
我知道,是时候回去了。
19
我回到京城,暂居长公主府。
彼时的周念已经鸠占鹊巢,成了四大才女之首。
又得太子青睐,身份一时水涨船高。
普通的贵女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
可谓是风光无限。
而我又同长公主献计,拔除户部尚书,断了太子最重要的一条臂膀。
宫宴上,皇帝论功行赏。
我得了金银珠宝,并被破格授予五品女官的职位。
芝麻小官,但可在御前行走。
沈临风拦住我,语带威胁:
[沈兆雪,别以为你封了官就能翻天,沈家还能管教你!]
我轻笑:
[良禽择木而栖,沈家一个烂了根的树,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受制于此]
[弟弟,一年了,你怎么蠢货一个。]
[你在这儿替人当出头鸟,那人却忙着和别的男人献殷勤呢。]
我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与太子言笑晏晏的周念。
成功让沈临风脸色骤变。
20
昔年离去,我是夜晚悄然而遁。
如今再回沈家,却是风光赫赫。
长公主要正式与太子相争储君之位。
我便暗中收购京城书局和茶楼,为其造势。
期间,周念重提旧事。
拿出过去我欺辱她的事,大肆传播。
一时间我与周念皆成了京中风口浪尖之人。
只是一人遭人怜恤,一人被斥骂得体无完肤。
周念尝到甜头,便又在京中贵女圈里游走,见人就哭诉:
[表姐从前,对我确有几分严苛。]
她垂眸苦笑,肩头轻颤,似有无尽委屈:
[只是我早已不怨了。]
[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能得表姐‘教诲’已是幸事,又怎能与皇封的县主计较呢]
[真的,我都放下了。]
[姐妹们往后见了表姐,千万莫提这些旧事,免得她想起不快,迁怒于你们。]
与此同时,父亲和沈临风也寻上了我。
沈临风换上一副虚伪模样的,道:
[姐,那些生意复杂辛苦,你一个女儿家何必独自扛着]
[交给家里,我定替你经营得更好,日后你的嫁妆也更丰厚。]
父亲在一旁帮腔,做出慈父姿态:
[是啊,雪儿,家族一体,你的产业自然也是沈家的产业,当归公中统筹。]
我看着两张贪婪的嘴脸,嗤笑出声:
[你们还真是亲父子。]
[一个不要脸,一个厚脸皮。]
被我毫不留情的拒绝后,他们秉持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心理。
勾结大臣,以莫须有的罪名,对我名下铺子疯狂进行查抄。
穆笙也参与其中。
而他如同上辈子一样,并不满足于倾轧产业,还想要我的命。
我坐于案前,窗外风声凄厉。
铺面被查,货栈被封,杀手隐于暗处。
所有矛头似乎都对准了我,将我困于漩涡中心。
那就让暴风雨,来的再猛烈些吧。
当雷霆劈下时,方能将那些魑魅魍魉,尽数焚为灰烬。
21
今日是太子生辰,东宫设宴。
周念也在宾客名单之上。
她穿着新贡的云锦裁制的衣裙,鬓边簪着太子赏的东珠步摇。
席间,她穿梭于贵女之间,接受着的奉承。
眼角眉梢尽是压抑不住的得意与幸福。
她故意行至我面前,矫揉道:
[表姐,你是很厉害,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可那又如何,你身边连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都没有。]
[而我却有四个。]
我睨了她一眼:
[茅房跟前,总会围着些逐臭的虫。]
她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偏又说不出一句话,只死死瞪着我。
这时,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猛地从席间冲出直扑周念。
[周念你这毒妇,还我脸来!]
女子声音凄厉,不顾一切地撕打周念。
长长的指甲狠狠抓向周念那张精心修饰的脸。
周念猝不及防,惊叫一声,脸上瞬间出现几道血痕。
[救命啊,有疯子!快拉开她!]
太子厉声道:
[成何体统!还不快将人拉开!]
几名侍卫慌忙上前。
那女子却面向众人,扯下了自己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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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一张布满可怖红痕的脸。
[这就是周念干的好事!]
女子泪流满面,声音字字泣血:
[去年女官选拔前,她怕我抢了她的风头,竟买通我的丫鬟,在我常用的胭脂里下了剧毒!她毁了我的一生!]
满座皆惊。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张毁容的脸和周念惊恐扭曲的脸上。
穆笙快步上前,粗暴地扯开女子,将她狠狠推给侍卫:
拖下去!哪里来的疯妇,竟敢在太子寿宴上胡言乱语!
人是被带走了,但盛宴的气氛已降至冰点。
周念衣衫不整,脸颊带伤,狼狈不堪地站在原地。
承受着四面八方怀疑、鄙夷、探究的目光。
可好戏才刚刚开场。
翌日,无数关于周念的罪证如雪片般涌现在京城每个角落。
茶楼酒肆,说书人讲述周念如何将我扯到水池荷花池,又如何构陷于我。
书局门口,免费派发的话本子,写着周念因与一贵女不合。
便设计陷害其与马夫通奸,最终导致那贵女悬梁自尽。
甚至连她赖以成名的那些诗句,也被一一找出原作,公示于众。
证明皆是请人代笔,她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窃贼。
周念苦心经营的名声,一夜之间,臭不可闻。
22
走投无路的周念,如前世一般,想到了那招金蝉脱壳。
放火。
她欲借假死脱身,换种身份攀附太子。
于是趁着夜色,在偏院悄悄泼洒火油。
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我的监视之下。
就在她要点燃火折子的刹那。
我出现在她身后,夺下了那点微弱的火源。
周念骇然回头,见到是我,脸上血色尽褪:
[沈兆雪,怎么会是你]
我不答,只迅速用浸了迷药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她挣扎几下,便软倒在地。
我将她拖至屋内深处,将火折子重新点燃,丢在她身旁。
[既然你这么喜欢火,那就让它,成为你真正的归宿吧。]
我转身走出屋子,身后是噼啪作响的燃烧声。
突然,火海中传来周念凄厉的尖叫。
她竟挣扎着醒了过来,爬到门前,疯狂拍打着:
[我有了太子的骨肉!他若知道是你害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驻足在门口,笑道:
[那你的孩子可没有福气,投到你的肚子里。]
[至于你的情哥哥,也将自身难保,怕是没功夫来计较一个臭名昭著、自焚而死的罪人了。]
绝望和恐惧彻底淹没了她:
[不——!!沈兆雪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凄厉无比的诅咒和惨叫声被熊熊烈火吞没。
我没有再回头。
第一个。
清理干净了。
23
第二日,朝会上,长公主率先对穆笙发难。
弹劾其于北境督军期间,贪墨军饷高达白银五十万两。
纵容麾下亲兵伪装马匪,劫掠边境百姓村庄三处,杀良冒功,致使近百冤魂无处昭雪。
人证、物证、账本、幸存百姓的血书。
一应俱全,无可辩驳。
皇帝震怒,下旨剥去穆笙所有官职爵位,打入天牢,候审严办。
紧接着我自文官队列而出,站于御阶之下。
[臣,有本奏。]
[臣要弹劾大理寺卿沈源,卖官鬻爵,贪渎国库,证据共计一十二款,账册、书信在此。]
[臣要弹劾其子沈临风,强占民田,逼死人命,证词、物证在此。]
每说一句,我便呈上一份文书或证物。
父亲气的浑身颤抖,指着我:
[孽女!你竟敢……]
沈临风更是目眦欲裂,几乎要冲过来:
[沈兆雪,你疯了!你是沈家人!]
我霍然抬头,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他们:
[正因曾是沈家人,才更知尔等罪孽深重。]
[正因身受皇恩,位列朝堂,才更不能因私废公,姑息养奸。]
[今日,臣沈兆雪,大义灭亲,与沈家满门罪孽,划清界限,请陛下,依律严惩,以正朝纲!]
父亲和沈临风打死也想不到。
最终给予沈家致命一击的,竟会是我。
会是他们最瞧不上眼的小小女子。
铁证面前,父亲和弟弟被下了大狱。
而太子虽未被直接指涉具体罪行。
但御下不严、识人不明、纵容外戚与勋贵为非作歹的罪名却洗脱不了。
加之此前政绩平平,多有失误。
皇帝对他彻底失望。
最终,太子被废,下令圈禁。
一切尘埃落定。
24
经此一案,朝野肃清。
长公主在风波中展现出卓越的政治才能与魄力。
被正式册封为皇太女,入主东宫,总理朝政。
而我,因揭露奸佞、稳定朝纲有功。
擢升为正三品宫正司女官,掌宫内律令、纠察责罚。
判决下达后,我去了诏狱。
最先见的是沈临风。
我要亲手讨回他欠我的那双眼睛。
他望着逼近的刀刃,涕泪横流:
[姐,你放过我,我是你亲弟弟啊。]
[一切都是爹和周念那贱人逼我的!我不想伤害你的!]
上辈子他挖我眼睛的时候,我可没又哭又求饶。
我困惑的看着眼前的软蛋。
怀疑我们真的是一个娘生的吗
凄厉的惨叫过后,我一脚踩碎地上的两只眼球。
滑滑软软的,有些恶心。
接着我又去探望了我年迈的父亲。
他仿佛一夜苍老,眼神浑浊,却仍带着一丝不甘:
[沈家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轻笑道:
[沈家不完,对我就有好处吗]
老的就是比小的有骨气,死到临头了,还不见丝毫忏悔。
不过我也不需要。
忏悔是弱者需要的安慰。
强者只会以牙还牙。
25
我最后去看的是穆笙。
他戴着沉重的镣铐,哑声道:
[雪儿,成王败寇,我认。]
[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好吗]
[我希望死后,你能把我和念念葬在一起。]
我抬手就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首先,和你认识,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
[其次,我会把你和周念一个埋在东边,一个埋在西边,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再凑到一块儿。]
他被打懵了,缓过神来竟低叹一声,语气里带着自以为是的了然:
[我知道,你怨恨我不爱你,可感情……]
我立刻打断他的自信发言:
[少恶心人,我只是怕棺材不够大,挤着周念母子俩罢了。]
穆笙脸色骤变:
[你胡说什么]
我慢慢道:
[周念死前说,她怀了太子的孩子呢。]
[不过你也别太伤心,说不定也不是太子的。]
[可能是我父亲的,又或者,是我那个好弟弟沈临风的。]
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疯了似的想扑过来抓我:
[你骗我……这不可能!]
两旁的公公早有准备,立刻将他按在地上。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
[是不是真的,你下去问她本人不就知道了]
[现在,该上路了。]
我拿起一旁备好的酒杯,像极了上一世他对我做的那样。
掐住他的脸,将杯中的酒灌了下去。
两世的债,我总算讨清了。
你们,就带着满身罪孽,滚去地府下油锅吧。
26
出了昭狱,暮色已经西沉。
萧钰,与我并肩立于宫墙之上,俯瞰着京城。
她道:
[结束了。]
我微微颔首:
[是,殿下。]
[明天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等这一夜彻底过去,月亮落下。
我的太阳,与这王朝的新日,将一同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