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府里异常平静。
谢无涯没有再来找我,我也乐得清闲。
我一边让青竹继续盯着别院,一边开始暗中联络我林家在外的势力。
重活一世,我深知,只有将力量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真正地立于不败之地。
这天,青竹带回来一个消息。
「小姐,别院那边,月奴病了,据说是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
「哦?」我挑了挑眉,「谢无涯什么反应?」
「将军急坏了,寸步不离地守着,还派人去民间寻访名医。」
我放下手中的账本,笑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是嫌别院住得不舒坦,想借着生病,搬回府里来呢。
「青竹,去,将库房里那支百年老山参取出来,送到别院去。」
「小姐?」青竹不解,「您这是」
「就说,是我这个做主母的一点心意,祝她早日康复。」我笑得意味深长,「另外,再派人去告诉将军,就说我听闻京郊的大佛寺祈福最是灵验,我愿为月奴姑娘去寺中斋戒三日,为她祈福。」
青竹虽然不解,但还是照我的吩咐去办了。
消息传到别院,谢无涯是什么反应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月奴的目的,算是彻底落空了。
她想借病回府,我却反手将了她一军。
我这个正室夫人,为了她一个「药引」,又是送珍贵药材,又是亲自去寺庙祈福,可谓是仁至义尽,贤良淑德到了极点。
她若再闹,传出去,只会让人觉得她不知好歹,恃宠而骄。
而谢无涯,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将她接回府中。
第二日,我便带上青竹,轻车简从地去了京郊的大佛寺。
大佛寺香火鼎盛,我以将军夫人的名义,在后山的静心院住了下来。
名为祈福,实则,我是来见一个人的。
入夜,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我的房间。
「属下参见主子。」来人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他是「暗鸦」,我林家培养的死士,也是我前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前世林家倒台,他为了护我逃走,力战而亡。
这一世,我提前将他唤醒。
「起来吧。」我看着他熟悉的脸,心中百感交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都查清楚了。」
暗鸦递给我一卷密信。
「那个月奴,确实是西域名叫『沙月国』的舞姬,但她还有一个身份,是沙月国国师的义女。」
「沙月国国师?」我皱起了眉。
「是。此人精通南疆巫蛊之术,沙月国国王对他言听计从。据查,谢无涯此次西征,之所以能那么顺利地攻破沙月国王城,就是因为这个国师,在暗中相助。」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场里应外合的戏?」
「是。」暗鸦的声音愈发低沉,「谢无涯与沙月国师,早有勾结。所谓的『情蛊』,根本是子虚乌有。那是一种名为『同心蛊』的子母蛊,母蛊在月奴体内,子蛊在谢无涯体内。月奴可以通过母蛊,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甚至控制谢无涯的心神,让他对她言听计从,产生爱慕之情。」
「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暗鸦顿了顿,抬头看着我,「是为了我们林家的兵符。」
轰的一声,我脑中一片空白。
兵符!
我林家世代镇守北疆,手握三十万林家军的兵符。
这兵符,是我父亲交到我手中的嫁妆,也是谢无涯一直觊觎的东西。
前世,我就是被他花言巧语骗走了兵符,才导致林家军群龙无首,被他的军队轻易吞并,最终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所谓的凯旋归来,所谓的战功赫赫,不过是他与敌国勾结,演给世人看的一场戏!
而我,就是这场戏里,最愚蠢的那个祭品。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死死地攥着那卷密信,指甲深陷掌心,鲜血流出也浑然不觉。
谢无涯!
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