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轰隆隆地行驶了一天一夜，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来清远了。
林晚澄的家乡，她很少提起过这个地方。
他也以为是因为她父母早逝的原因亚特就没再问过。
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对她太不关心了。
霍靳深靠在车窗上，一夜未眠的眼底布满红血丝。
走出火车站，阳光有些刺眼。
他没有耽搁直奔林晚澄住的地方。
还没到院子就看到她带着孩子出门。
只见她神色有些焦急。
而她身边，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正低头和她说着什么。
让他目眦欲裂的是，陈远扬怀里竟然抱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和林晚澄的孩子！
一股无名火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般冲过去，在陈远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陈远扬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怀里的两个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霍靳深双目赤红地瞪着地上的人，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霍靳深！你疯了！”
林晚澄惊叫一声，连忙冲过去将陈远扬扶起来，又转身将吓得大哭的孩子护在怀里，怒视着他，“你干什么！”
陈远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挣扎着站起来，挡在林晚澄身前，沉声道：“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吓到孩子。”
“我问你，你是谁？凭什么抱着我的孩子！”霍靳深指着陈远扬，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
林晚澄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些，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霍靳深，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和谁在一起，我的孩子让谁抱，都跟你没关系。”
“离婚？”霍靳深像听到了离婚两个字，瞳孔骤然收缩，“我什么时候同意离婚了？”
“你签字的时候。”
霍靳深看着地上的离婚协议顿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朝着林晚澄伸出手：“晚澄，我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家，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许你欺负妈妈！”
他的手还没碰到林晚澄，就听见两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他低头看去，只见两个孩子从林晚澄怀里探出头，小脸上满是戒备和恐惧。
霍靳深的动作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这是他的孩子，可他们看他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坏人。
“慕岁，慕朝，我是爸爸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霍靳深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晚澄。
她的眼眶通红，浑身都在发抖，却死死地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霍靳深，你不配当爸爸！”
林晚澄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你知道吗？慕岁为了给宋岁朝捐骨髓，身体到现在都没恢复好！这些日子，是远扬一直在帮我们找医生，你在哪里？是你害了慕岁！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霍靳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儿子脸色异常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小小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医生不是说不影响吗？他怎么会……”
“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来找医生！”
他说着准备抱霍慕岁，但是却被林晚澄挡住：“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霍靳深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愤怒、辩解、悔恨，在看到那张苍白的小脸时，都变成了无声的钝痛。
林晚澄不再看他，转身对陈远扬说：“远扬，我们走。”
陈远扬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抱着两个孩子，护着林晚澄，一步步从他身边走过。
两个孩子还在小声地哭着，却不忘紧紧抓住林晚澄的衣角。
霍靳深僵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掌心，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泪水浸湿了指缝，也浸湿了那份迟来的、毫无意义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