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七日后大哥出殡我去送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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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是夜。
水牢中响起稳重规律的脚步声,停在第三个牢房面前。
许相礼没睡着,懒洋洋掀起眼皮,嗓音沙哑地开口:“哟,掌印几个月没来,今儿是有什么犯人要审?”
萧青野看着他,转着食指的玉戒,漫不经心地嗓音开门见山:“活够没?”
许相礼本平躺在木床上,闻言一怔,眼眨眼间,猛地坐起身,明亮认真地死死望着萧青野。
“没想错。”萧青野肯定他的猜测。
身后滴答滴答的水声空灵,牢房里潮润润的空气夹杂着血气,混沌中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道。
男子低沉嗓音冷冽而缓慢:“咱家带你,一同恭送圣上宾天。”
踏着夜色前往含光殿,路上空无一人,连个宫婢太监都不曾见到。
许相礼仰头看着月圆:“好久没见到月亮了,可惜,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猛吸两口清新的气息,整个人松快极了,不像要去杀人赴死的,更像是奔赴期盼的尘埃落定。
萧青野望着前路,不发一言。
许相礼喊他:“发生何事,你突然要解决君主。”
萧青野没理。
“要我说,你就该翻身做这江山的主,早些玩废这个江山,届时尸骸遍地,想想都痛快!反正你是个阉人,玩够了去死,快活惨了。”
萧青野这才瞥他一眼,轻哂:“失心疯的。”
许相礼哼笑,伸展懒腰活动筋骨:“换你你不疯?我能挨到今日,我比你强。”
萧青野点头,算认可他这话:“要是咱家,可不拐弯抹角培养什么杀手,就是进宫做个名不经传的小太监,也能拉着他同归于尽。”
“哪有这么容易,一国之君能被无名小卒轻易刺杀,这天下早就大乱。”
“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想,其实端茶送水间,他够死很多次,再不济,索性冲撞圣驾,往他脸上走,在侍卫的刀拔出来前,带走他。”
许相礼不可置信:“你怎么说得这样轻松?!真的假的!”
萧青野面不改色,很无所谓的语气:“君主亦是人,是人皆有破绽,横竖不过一死,找准破绽,打定主意豁出命,世上就没有天方夜谭。畏畏缩缩不过是贪心留命可活。”
许相礼人都傻了。
他再次认真看了萧青野一眼。
难怪宫里这么多人都玩不过他,他身上有股子疯狠劲,瞧着风平浪静,心里却一万个算盘,前一刻能同你扯皮,后一刻刀刃就能精准刺入你的心肺。
是纯粹的冷血动物,极度危险,又极度狂妄。
察觉他略带惊叹的目光,萧青野笑了,很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这样欢愉的笑:“你真好骗,没有自己的脑子思考吗。”
许相礼:“”
来到含光殿门口,萧青野推门,侧身,示意他进去。
许相礼兴奋地伸出手。
萧青野:“?”
许相礼:“给我把刀。”
萧青野:“用不着。”
许相礼:“?”
“还是说,你是废物?”
许相礼对这句话表示荒唐,深吸一口气,提步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