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晋开年玉玺,见玉玺既见君主面,先皇在位之际,从未把玉玺交出去过。
只有盛序这个晕头转向的,设立司礼监掌印,因为懒,亲自把权分出去,却御下无方,自掘坟墓。
萧青野好一会儿没说话,低着头朝前走出一段路后,轻声说:“不愿。”
似乎怕盛西棠生气,不敢抬头看她脸色。
自己说过,唯她是从。
没有主人会喜欢不听话的狗。
盛西棠并不意外:“我料想你也不会。”
“为何?”他敛眉,“质疑咱家不会听你令?”
盛西棠一时没想到他会有这种疑问,更加不解:“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能会完全听我的?”
萧青野心虚,垂眼解释:“咱家起初便是看不上君主做派,不满他的无能,若将玉玺交回去,死无全尸不说,白折腾这么多年,死不瞑目。”
盛西棠不知道,他现在还有另一个不能交的理由。
萧青野长睫遮住眸色幽暗。
——盛序不死也得死。
他死了,盛西棠继位,就会继续需要自己,没空休夫。
起码短时间内,无法独当一面之前,不能失去萧青野。
不放心地向她确认:“在殿中的话,是殿下心里话?”
盛西棠已经纠结一路,心力交瘁,现在得到他肯定答案,才屏除杂念,伸了个懒腰:“毕竟是父亲,我曾受过他带来的尊荣,没有犹豫才不该。”
“嗯,殿下安心,他应得的,值得你对他狠一点,不必有顾虑。”
“?”盛西棠也无法反驳了。
睡前萧青野常给她讲故事,偶尔掺杂着宫廷秘辛,还有盛序曾做过令人发指的事。
他不是个好君主,只是善于伪装,其实内里腐烂,连个好人都谈不上。
盛西棠早就接受程晚曾说过的:“你父皇待你的好不过是闲暇时指甲缝里露出来的不值一提。”
现在她想明白了,如果真的好,盛序不会放任她从小任性妄为,不好好读书识字,要求她如普通闺阁女子般学习琴棋书画,只为方便日后嫁人。
不会只在吃穿用度上疼爱,连个封号都得让他打赌赢才给。
更不会用试探萧青野的态度,把她嫁给这个外人口中阴险狡诈、只手遮天的大太监。
想着想着,盛西棠突然想起一个人:“水牢里那个许相礼还好么?”
“死了。”
“怎的死了?”
盛西棠本来想说,盛序还活着呢,他怎么就死了。
萧青野没看她的眼睛,望着前方淡道:“受不了暗无天日的水牢生活,在牢里自尽了。”
“不对不对,你是不是骗我?那么大的仇恨支撑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忍不过水牢的日子,况且你答应让他好吃好喝,不至于难过到自尽吧?”
盛西棠很是不解:“大仇未报,如何死得瞑目?若是我,一定不会前功尽弃。”
萧青野牵起她的手缓缓摩挲,嗓音不明:“殿下想见见尸体?”
“真死啦?”
“数着必死的日子过,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那种焦灼和不安。”
“原来是这样”
“殿下觉得可惜?他未能亲眼见证大仇得报。”
盛西棠恹恹道:“要看什么角度,我若是他,那么多痛苦的日夜必定要有所归处,可这个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就不可能盼着他死。”
萧青野捏捏她的手心,安抚道:“死了亦是解脱。”
后一句轻喃:“或许,他早就想解脱。”
盛西棠惆怅点头:“父皇这孽造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