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礼貌,但确实可以用瘟神来形容。
盛西棠坐回他身侧,回忆儿时曾被盛洲澈“敲竹杠”的日子。
这大皇兄大她十岁,打生下来就身子不好,每日病殃殃的,据说幼时被人轻轻碰一下都得摔一跤,时常连累旁人挨罚。
他是贤妃所生,因是盛序第一个孩子,起初疼爱得紧,请各地名医前来为其医治,适得其反,反而因用药过多,身子越来越差。
盛序不负责,后来接连有了其他孩子,算是彻底放弃了他。
宫里人都以为他活不了几年,谁知苟在宫外的府邸中,一苟就苟了二十多年,至今活得像那破庙里的将熄的香头。
明明只剩一截死灰,风一撩又会诡异地红起来,硬是吊着一口气不灭。
他弱不禁风就算了,更可怕的,是母亲一肚子坏水。
盛西棠常听说贤妃为他找偏方找得中了邪,各种旁门左道都在尝试,因此害过宫中不少人的性命。
盛西棠起初还觉得他可怜,直到十岁那年与人放纸鸢时,在拐角处撞到他一下,不轻不重的一下,却在一息后,眼睁睁看着他吐血。
惊慌得不知如何辩驳,自己真的没有杀人啊。
而在贤妃闹着要问她罪时,那位大哥昏迷不醒,一句话都没办法帮她解释。
明知自己身体不好,往外一走又不想让人紧紧跟着,被撞到时连个随从都没有。
没有证人,他又半死不活,连眼睛都睁不开。
盛西棠找谁说理去!
得亏盛序知道盛洲澈的情况,没怎么罚她,只要她道歉便过了。
基于良心,想送些补品吧,程晚又担心补出毛病也要完蛋,索性送了银钱去,让他们需要什么补品自己买。
那次之后,盛西棠一直被程晚洗脑,千叮咛万嘱咐,要她离这母子二人远些。
老母亲时常提起贤妃的语气都是咬牙切齿。
小姑娘日复一日谨记于心,生怕被缠上成了他所谓“续命”“借命”,更甚至是被误会为杀他是凶手冤大头。
对于盛洲澈本人,她没什么意见,平日几乎不曾交集,一年就见那么一两次,宫中宴会他从不出席,谈不上结怨,亦没有兄妹感情。
将往事絮絮叨叨给萧青野听,盛西棠长叹一声:“总而言之,还是离远些为好。”
忽然问:“你更是不搭理他,瞧不上还是也担心他敲竹杠?”
萧青野说:“那口气吊得比他家祖坟的风水还悬,要断不断,阎王看了都嫌磨叽。”
“你这嘴真是淬了毒。”盛西棠有些无语到好笑,笑到一半,收声,“等会儿,他家祖坟跟我家祖坟好像是一家?”
萧青野笑意更深。
眼尾的笑意掩盖不住,连带着嘴角也微微上扬,完全削弱身上的凉薄尖锐感。
祖坟不祖坟的,无所谓了。
盛西棠被他这样的反应哄得心情不错:“对嘛,与你说话你就应该给我回应,笑也好哭也罢,装死忽视算怎么回事。”
闻言,萧青野想把笑意收敛,盛西棠却凑过去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甚至清晰地发出“啵”的清脆声音。
“奖励。”
“”
萧青野必须紧紧抿唇才将快抑制不住的笑压回去。
她已经转头趴到窗边看街景了。
好半晌,他幽幽启声:“殿下赏罚分明,是个好主子。”
是他惯有阴阳怪气的语调。
盛西棠咯咯直笑,头也不回地:“这样狗儿才会乖嘛。”
四周突然静下。
萧青野的笑意缓缓消融。
看着盛西棠的侧脸,眸色渐渐晦暗,黑瞳藏着无底暗河。